关于社会科学研究方法问题

关于社会科学研究方法问题

社会科学是研究社会现象的科学,它所包含的各门学科都属于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范畴,并与自然科学相互交叉、相互渗透、相互促进。因此,探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首先要了解以下几个问题:(一)关于科学分类问题科学分类是随着社会经济和科学与技术不断发展而变化的,科学分类有很多种方法。中国传统的科学分类,是按“经、史、子、集”来分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四部之学”。“五·四”前后对上述传统的科学分类作了现代的划分,正如胡适先生所说的“文学归文学,哲学归哲学,史学归史学”。20世纪50年代以后,长时期科学分类模糊,所以人们只知道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随着社会和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科学分类也就出现了很多种方法。一种是两分法: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毛泽东同志讲:“哲学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概括和总结”。所以哲学就从社会科学里分出来了,这是三分法。后来又有一种分法,把数学又从自然科学里分出来,这是四分法。因为哲学是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一般规律的概括和总结,是一个理论上的抽象,而数学是客观世界数量的抽象。所以,学数学的人整个思维方式是另外一种方式,他的职业训练是建立在抽象的思维基础上,和其他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近20年来,又把人文科学从社会科学里分出来,

这就出现了人文科学。到后来有人又把人体科学、信息科学

从自然科学里分出来,所以科学分类有多种分法。这是整个科学的分类情况。(二)关于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关系

1.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区别

人文科学是从社会科学里分出来的,那么,人文科学与社会科

学有什么区别?一般简单地从理念上讲,社会科学研究对象是以人为主体,不是个体的人,而是社会的人组成的社会。一般

社会科学包括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法学、心理学等,

还有行为科学、管理科学都属于社会科学范畴。人文科学则包括语言学、文学、历史学、哲学、考古学、艺术史等。现在也有人主张把哲学不独立作为一门学科,而是放在人文科

学里。有一本杂志叫《文史哲》,办了几十年,是很有影响的

杂志,那就是哲学和人文科学相结合的杂志。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是都是以人为中心,但比较起来,人文科学更贴近人:语言是思维的工具,文学是人的幻想,历史是人的记忆,哲学是人的思维成果。可以说,社会科学是研究社会现象的科学,人文科

学是研究人本身的科学。学术界长期以来把“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两个概念混合使用,没有深刻认识到人文科学对转变

人类思维方式的意义。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的区分,在于它们对“人”的研究有各自的涵义。自然科学探讨的是客观世界、自然生命及人与自然的联系,社会科学探讨的是人与社会的关系,而对人的文化生命的研究,则形成了人文科学。人文科学的基本任务有三:一是探讨人的本质;二是建立价值

体系;三是塑造精神家园。2.人文科学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基础按照过去通常的理解,社会科学是有“用”的学问,人文科学是

没“用”的学问。为什么?经济学、政治学、法学等能具体地阐述和解决社会生活中某些问题。而历史学、文学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过去,中国封建社会有一句俗话,讲“百无一用是秀才”,就是说秀才一点用也没有。认为秀才就是多识了几个字,读了几篇文章,考上举人以后才能在官府干公务。因为秀才长期读书,劳动也没力气。过去文人就业路子比较窄,走仕途,做官;做不了官,就行医,再就是在私塾里教书。再加上当时的学问讲的都是人文科学里的东西,所以说“百无一用是秀才”。但我的观点是,“无用之用是大用”。人文科学的作用是眼睛不容易直观看到的,人文科学的作用不是现在时,而是将来时,它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正像大思想家、理学家、哲学家朱熹说的“读书可以变化气质”,可以形成文化积淀。人文科学,对个人来说是变化气质,对国家和社会来说,则是可以转移风气。所以,对搞社会科学的人来说,真正有用的东西是人文知识基础。要研究社会科学没有一定的人文知识基础,是研究不透的,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定的局限性。财经类很多专业是比较死板的。比如,会计学专业就比较死板,都是程式化的,如,如何记帐、如何计算,都是规定死的。但死板的东西、程式化的东西并不会影响人们成为“大师”。就像京剧一样,京剧就是很程式化的,上台走几步就走几步,闭着眼睛,瞎

摸着按程式走,在什么位置绝对在什么位置上。这样程式化的艺术并不影响这个行当铸造优秀的艺术大师。也就是说,有些程式化的专业并不影响人们成为学术大师。有的专业则富有想象力。如经济学是一门研究经济关系和经济活动规律及其应用的科学,但经济理论是科学,而经济理论应用于社会绝对是一门艺术。统计学也是如此。统计学是一门方法论科学,统计的方法是科学,但这种方法的应用绝对带有艺术色彩。所以,搞社会科学的人,必须有深厚的人文科学基础,才能有所作为,才能把学问推衍成艺术,才能与时俱进,超越前人。(三)学术与学问问题现在经常讲学问和学术,说这个人学问很好,这个人学术造诣很深。那么,什么是学问?什么是学术?学问和学术的区别在哪里?传统上,我国“学术”一词包括学与术两个方面。按蔡元培先生的说法:“文、理、学也;法、商、医、工、术也。学以学理、求真为旨趣,术以应用、求实为目标。治学者可谓之`大学',治术者可谓之高等专门学校”。此话虽有偏颇,但有其深刻性,点明了学与术的性质差异,其包容性要比现行学术概念丰富的多。我的理解是,学问是正确反映客观事物的系统知识,但学问和知识绝不是一个概念。学是读书,问是请教。学和问是两个动词,放在一起是名词。知识是客观存在,学问是个人对知识的积累。把知识向前推进一步,把学问著述下来并加以研究,再将包含了研究成分的学问予以应用,就成了学术。学术水平就是对原有知识发展到某一个新的程度的

衡量中国的一些词很有艺术性,如“不学无术”指不学习,不做事,没本事的人。如果把它改成“有学无术”,就是指只会读书,

不会运用的人。这种人是好人,就像个贮藏室,学了很多书,但不会用。还有“不学有术”,不学会不会有术?这个“术”和前面的“术”不一样,指没有学问的,但又有很多心计,指一肚子坏水的

狡诈之人。(四)社会科学研究的难点为什么社会科学比自然

科学研究出成果难,原因有二:一是社会科学研究可变因素太多。人往往连自己都把握不住,更不要说把握社会。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一个偶然的事件就有可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某个领袖人物的性格、气质甚至他的情绪都有可能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发展,甚至世界的发展。社会科学是研究社会发展规律的,由于社会可变因素太多,所以很难把握。二是任何一

个社会事件都无法复制,无法建立相同的实验环境。西方经济学研究讲究实证分析,社会科学研究也讲究实证分析,但社会

科学研究难就难在实证分析,就是很难建立实验环境。(五)科学分类的方法不能绝对化科学分类是科学研究的一种方法,

但对事物的分类不能绝对化,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现在出现

了许多交叉学科、边缘学科,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是社会发

展进步的表现。社会科学是研究由个体的人组成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社会行为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知识体系。但自然的属性和社会的属性集于人一身,是相互关联的。饮食男女,是

人的天性。温饱而后知荣辱,是人的生物属性驱动使然。如,

我们研究如何提高运动员的成绩,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你

就很难说用社会科学的方法还是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就能解

决问题。从生理、生化、生物力学的角度来研究,是自然科学的方法。但这还不够,还必须用社会科学的方法,如从运动训

练学、运动心理学、管理学等角度来进行研究。还有,如统计学的方法,在社会科学研究和自然科学研究中都大量应用,就

统计方法本身,你就很难界定它是自然科学方法还是社会科

学方法。所以,我认为,科学分类还是按马克思主义讲的,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不要把分类的方法绝对化。二、社会

科学研究方法

社会科学研究的方法很多,这里主要介绍一下理论概念与概

念的量化问题,这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一)理论概念问题

理论是系统化了的认识,是某个知识领域的概念、原理的体系。它是在反复的社会实践中形成,并随着实践发展而发展。概念是思维的基本形式之一,是反映客观事物的一般的、本质的特征。理论研究是社会科学研究最基本的方法,也是认识社会的最基本的方法。理论研究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概念。现在,

为什么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说社会科学研究没反正,是瞎扯淡。这主要就是因为对许多理论概念使用不精当。很多社会科学研究辩论来辩论去,辩论的概念就不是一个概念了,扯来扯去

就离题了。当然,有的人有一种辩论术,当他处于弱势时,他就

偷换概念,结果使主动方变成被动方。这只是一种技巧,而不

是一种科学。过去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包括理论研究也有这种情况,根本问题就是概念不明确。科学研究的概念必须具备以下三个基本条件:1.概念必须具备清晰性目前在社会科学研

究中很多东西,包括很多术语,很不清晰。例如在教育研究中,大家都在讲,什么教学质量下降了、教学质量高、教学质量低等等,什么是教学质量?谁能说清这个概念。可在现在文件里总是在说把教学质量提高到新水平,要下功夫提高教学质量。统统是一堆正确的废话。为什么?就是理论概念不明晰。什

么是教学质量?用什么来度量它?它的标准是什么?说不清楚。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类似的问题太多,一些文章里,领导讲话中,甚至权威讲话中也存在很多模糊概念。如果我们把社会科学作为科学来研究,就必须使概念具备清晰性。2.概念必须有针对性十六大提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小康”这个概念从中文角度讲是一个多种理解的概念。“小康”就是指舒适安逸的生活。过去的“小康”指的是“30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

现在的“小康”指脱离了贫困的一种生活水平。它必须用一些

指标去规范、去描述,看是不是达到了“小康”标准。“小康”这

个概念,过去提的是“小康生活”,十六大提的是“小康社会”,有

没有区别?我从十六大文件里发现已经有了不同的理念,如现在环境里包括了政治环境。十六大以前,提两个文明,现在提

三个文明,即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和政治文明。“小康社会”把

政治环境、生活环境、自然环境也作为一种小康水平纳入新的概念里。所以“小康生活”和“小康社会”概念有不同的针对性。

3.概念的实证性对严格的科学研究来说,概念还要求客观性

和实证性。现在的问题是日常生活中存在大量的社会科学概念模糊。科学研究需要精当,需要清晰的结论。社会科学研究的一大进步,就是有了量的描述,只有通过量的描述,才能使社会科学概念具备实证性。如经济学研究,西方经济学已经走了这个路子,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就有比较多的实证研究进行模型分析。当然,模型分析研究方法也有局限性,它不一定

能完全揭示经济发展的规律。在局部所拟定的实验环境中,

它都是将一些无法量化的问题抽象掉了,即零变量忽略不计,

假设这个变量不变的情况下,会出现一种什么结果?这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如政策因素就是无法量化的东西,是在假设条

件下得出的结论。所以,数学推断在某种环境下适用,一旦条

件变化了,就不一定适用了。但对社会科学研究来讲,实证分

析毕竟是一种进步,而且在某种意义上,它揭示的规律有一种

直观性,把很多复杂的说不清楚的东西,用一个指数一个数学

模型就表示出来了。社会科学很难出现像物理学中电压与电流这样一种函数关系,把其它影响因素剥离的很干净。物理环境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社会环境做不到。所以任何数学模型都有局限性。(二)概念量化及量化方法量化,就是把我们过去很多司空见惯的、很多模糊的东西,都逐步让它用数量表示。比

方说,每年组织部门对干部考核分为优秀、合格、不合格,这是很头疼的事。因为很难做到让它科学,甚至做到公正都是很难的。如在高校给处长打分,机关里打分打的很随意,而各系打分打的却很高。而一旦分数打出来,任何领导、任何组织、谁也没有办法。不量化,无法评定工作的好坏;量化却也会出现问题。还有,测评教师教学效果好不好,让学生给教师打分。这就有很多复杂的主观因素。有的老师管的松,给学生打的成绩高,学生对他的印象好,学生打的分就高;有的老师要求严,

学生就给他打的分低。所以,难就难在这种环境、这种心态如何去克服它。这是量化过程中的一个难题。当然,从技术层面上可以做一些处理。比如用统计分析方法,可提供许多可操作的东西。我们大家平常在电视上看到有些比赛,去掉最高分、最低分,然后再进行平均,就是这种办法。为什么?在数据处理上有一种对极端数据的处理方法,就是把极端数据作为可疑变量,从理论上,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是最原始的方法。最高分和最低分实际上不一定是可疑变量,三个标准差之内的最高分和最低分其实是正常值。当然,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它拿掉。如,有个人给处长打分,这个人对处长有成见,就打了10分,假设有20个人评的话,仅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平均分打下5分。如果不去掉极端数值,那么整个平均分就不可靠。所以,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群体之间的差异又很难平衡,我想只有一个办法,把打的分换算成位置

百分,再进行标准化。一般社会科学量化有三种方法:一是指

标法。就是把概念分解成若干个指标,对这些指标进行量化。如教学质量可分解成若干个指标体系,通过这些指标体系评

价教学质量是高还是低;又如科研水平、考试成绩、师资力量等这一类都可以量化,可以给出指标或指标体系。现在经济研究中出现了灰色经济、地下经济、隐性经济的概念。什么是灰色经济?什么是隐性经济?这里恐怕得有很多指标去规范,

不然,说来说去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二是标准化法。就是把无法相互对比的一些事情,用标准化的形式进行对比。这是一个比较适用、通用也可行的一个办法。三是综合评价法。比如上面讲的对干部年终考核的问题,就是综合评价的方法。群众打分,同级处级干部打分,领导打分,三种因素构成分组,这

里就有个权重比例问题。群众占40%,同级互评占30%,领导占30%,这是现在综合评价中一般用得比较多的办法。世界500强企业,综合国力世界排名,还有世界前10所或50所大

学排名,国内大学排名,都是用这种综合评价的方法搞出来的。但这种综合评价方法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即权重的确定。就如对干部评价,群众占40%,同级干部占30%,院领导30%,为什么要这么规定?根据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技术层面上,大家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有研究出

可行办法来。最后,还是按照世界上普遍采用的专家评估法,

即让一组专家坐在一起用投票的办法,来确定指标权重。除此

之外,指标法本身也存在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有的大学排在前几名,后面的不服气,为什么?问题是在指标选择上就决定了谁可能排第一,谁排第二。如同照相一样,角度不同,光速不同,照出的像完全不同,或者照胖了,或者照瘦了。就是同样的几个单位,取不同的指标,想让你做第一,你就是第一,把指标换一下,立马就见效。所以,指标法本身也含有很多的主观因素。说社会科学研究难,难就难在这里。即就是可以提供很多的方法,没有一种方法无懈可击,也没有一种方法得出的结论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因为它确实不像自然科学那样,当它那一套东西进入那个环境以后,可以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排除掉,但社会科学没法排除。包括现有的可提供量化的方法,都有这个问题。如社会学深度访问法,这是对一个访问对象作深层次的历史考察,横的竖的都讨论得很深;统计学上讲的重点调查法,即用统计方法大面积取得数据,再用统计分析的方法进行分析,当大面积数据取得有困难时,用抽样的方法,用样本推断总体。但所有方法都无法回避人的主观因素。这就是人在科学研究中个人情感的作用。经济学研究,有人认为可以超出人的情感,完全可以做到客观研究,事实上做不到。经济学家认为,所有社会科学研究都能从经济学得出结论,无论行为学也好、心理学也好,甚至法律也好,都能从经济学得到解释。还有这样一种观点,经济学涵盖了所有社会科学,无非就是王牌老大。在人的社会活动中,经济因素确实是人的行为的

动力源,但未必所有人的行为都是经济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