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Ray Dalio

管理投资的原则

(Ray Dalio)

Ray Dalio创立Bridgewater Associates时只是年仅25岁的小伙子，Bridgewater 在他三十多年努力经营下，目前是全球最大规模的对冲基金公司之一，而Dalio 亦成为今年《福布斯》的头300大富豪榜。Dalio的成功秘诀或可从他刚公开的八十多页《原则》（PRINCIPLES）一窥全豹。

Ray Dalio以40亿美元财富名列《福布斯》2010年第212位富豪，而他1975年创办并亲自出任经理的Bridgewater Associates则以800亿美元资产成为美国第二大对冲基金。Dalio将Bridgewater由一间不为人注意的小公司变成国际赫赫有名的大型对冲基金，其成功绝非幸致，Dalio的投资本领从Bridgewater的旗舰对冲基金Pure Alpha业绩可见一斑，截至2009年的18年以来，经历了1990年代的亚洲金融风暴和科网股泡沫爆破，再加上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Pure Alpha平均每年回报仍高达15%（未扣费用），即使金融海啸肆虐令70%对冲基金平均损失18%的2008年，Pure Alpha的两种基金Pure Alpha 1扣除费用后净回报达8.7%，而Pure Alpha 2更取得9.4%净回报。

Pure Alpha多年维持投资高回报并不是因为幸运之神的眷顾，其实Dalio可能是最早描述经济出现通缩（deflationary）和去杠杆化（deleveraging）进程的投资专家。《财富》杂志2009年3月有关Dalio一篇报道揭露，不知道是由于科网股泡沫的啓发还是个人多年市场经验沉淀的灵机一触，Dalio在2001年率领他的投资团队设计一套测量衰退（depression gauge）的电脑模式，方法是搜集1930年代以来所有影响经济环境的资料，去芜存菁逐项资料输入Bridgewater的电脑系统，目的是侦察经济体系会不会发生去杠杆化的情况，以便及早因应市场风险调整基金投资组合。就在雷曼兄弟倒闭后两个星期的2008年9月30日，Bridgewater 电脑系统发出警号，其后美国果然如火如荼去杠杆化。

世间万物皆有原则

Dalio在哈佛考取MBA后曾在花旗集团前行政总裁Sandy Weill是老板之一的Hayden Stone任职，一年后开设投资顾问业务，Dalio当时已习惯记录每次的投资决定准则，Bridgewater的成就触发Dalio想到需要制定一个让公司长远追随的价值系统（value system），Dalio认为，特定的问题只有狭窄的单一答案，但「原则」却具有于类同情况可以重复引用的参考价值，一份85页、概述295项原则连同67条补充脚注、主要为Bridgewater僱员而作的第六次修订版管理《原则》（PRINCIPLES）于焉今年5月面世。

Dalio强调，《原则》是他深思熟虑而且经得起长期考验之作，无论Bridgewater 和他个人的成功都是遵循《原则》的结果。他指出，世间万物都有其本身需要遵从的一套原则，例如滑雪有滑雪的原则、做父母有家长的原则、企业管理有管理的原则、投资有投资的原则等，Dalio表示，他一直希望将投资心得写出一套原

则，但认为管理原则是目前Bridgewater更迫切所需，而管理原则又是他所奉行的人生最根本原则的延伸，特别在争取达到目标（goal）过程所涉及的理念，与投资原则不无一脉相通之处。

Dalio自称是超级现实主义者（hyperrealist），现实的意思是世间万物万事所各自依循运行的自然法则，当中牵涉到类似因果关系，例如某人做了一件事X，包括物理、经济和心理的法则会引致后果Y的出现，Dalio重申，每个人需要深切了解和接受与现实融和才会顺利达致所追求的目标。而个人或机构的潜能要得到尽情发挥，必须认识原则的价值以及实现目标的进程中去适应（adaptation）原则，正如达尔文（Darwin）说的「最强壮的物种不能生存，最机灵的物种也不能生存，只有适者生存（It's not the strongest species that survive, nor the intelligent, but those most able to adapt）」的道理，而Dalio的好与坏准则就是实现目标进程时个人面对客观环境的反应。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人生不断面对选择和追求理想目标，Dalio相信成功的人生是由现实（reality）、梦想（dreams，不脱离现实的目标）加上实现目标的毅力和决心（determination）组成，而主导梦想能否实现取决于奋斗过程的五项与能力无关的个人取态【图】。Dalio指出，实现梦想的第一个障碍是只顾表面风光的计划，而且自以为掌握一切达标所需的知识，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弱点，但现实是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原则》第26项）；反之那些承认自己力有不逮的人，他们会实现梦想的进程中虚心学习克服困难的知识。仿似《孟子》主张「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曾益其所不能……」的各种磨练，Dalio也认为大自然的基本法则是推动人们发挥本身的极限，而这个向极限提升的过程是痛苦但同时是自我强化的机会，成功与失败的分别在于前者积极面对考验（《原则》第29项）而后者选择逃避而已（《原则》第30项）。因此，Dalio将进步（progress）与痛苦（pain）和个人反应（reflection）列作等式。

Dalio又提到，从迈向目标的第一步便要对各种后续的重要效果作出周详考虑，一般人往往偏重于眼前的后果而忽略了长远利益，例如做运动即时会引起身体痠痛和消耗时间而令人却步，但坚持运动的长远效益是得到健康体魄；又例如美味食物可以满足食欲但长期暴食对身体的坏处等等，人生或者理想目标充满五光十色的诱惑，成败关键视乎能否不为所诱认定目标前进。最后，Dalio警告说，诿过于人是要不得的，遇到挫折或失败便推卸责任不但是愚蠢的行径，而且使人丧失重新振奋克服困难的雄心，他一再提醒说，不要忘记大自然时刻不停对成功者进行考验。

Dalio总结指出，任何一位成功人士都会犯错，因此成功达到目标主要障碍并不是个人能力而是自我意识（ego）的情绪作用。

Ray Dalio平时不见客的日子喜欢穿着开领衬衣，每星期有五天做20分钟天马行空的冥想，然而，Dalio要求所有Bridgewater职员以及新入职员工都熟读他撰写的《原则》，并鼓励员工在公司会议和日常工作引用和参考《原则》内容。Dalio

亦明言该洋洋295项原则是Bridgewater的「文化航母」（culture carriers）。

Ray Dalio去年3月对《财富》杂志的记者说他并不常读书，但他的案头却堆放了二十多本论述经济崩溃的着作，其中包括联储局现主席贝南奇（Ben Bernanke）的Essays on the Great Depression和着名凯恩斯经济学派的John Kenneth Galbraith （1908-2006）的The Great Crash of 1929，每本书内都有他的眉批脚注；另外，Dalio手不释卷的还有厚厚100页有关1920年代德国魏玛共和（Weimar Republic）的恶性通胀、1930年代美国大萧条、1980年代拉丁美洲债务危机、日本失去的1990年代等环球经济大事资料，他表示，这几幕插曲分别提供了应付去杠杆化的实质经验。

Dalio从研究历史资料感应到相同经济剧目即将重演，人生的历练则令他相信宇宙间由无限量的自然法则主宰，他认为，人类只不过是宇宙万物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分子（Dalio读过苏东坡《前赤壁赋》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设若人类灭绝，宇宙也不损分毫。Dalio反覆强调，世间万物只能依附于自然法则进化，即使自命万物之灵的人类也没有足够智慧透彻了解更不要说质疑自然法则的真谛，例如一群鬣狗猎杀一头牛羚，有人会觉得残忍，其实鬣狗的行为也是遵从动物世界的适者生存法则，强行去改变鬣狗和牛羚的生态可能造成更坏的后果。Dalio在《原则》多次借题发挥无非为了突出原则的重要性。

Dalio的《原则》先从概念上（conceptual）阐释实现理想目标好与坏的反应，再介绍成功履行计划所需具体条件。Dalio表示，这套五步骤进程（5-Step Process，5-SP，《原则》第7项的加强版）经过多年反覆试验（trial and error）和集思广益的心血结晶，也是他的成功之道，甚至可以提升到达致人生目标所需的层次。Dalio强调，5-SP每一步都是清晰独立程序，必须按部就班逐项进行，而每个步骤要求不同的才能和纪律去完成。

有志者事竟成

5-SP第一步选定目标（Setting Goals）已颇费工夫，Dalio表示，人生的目标就如一大盘多采多姿的美点（smorgasbord）摆在餐桌上任君选择，你无需要也不可能每样美点都去品尝，很多人就因为同时追求多个理想目标而失败告终，关键是将你心目中的多个理想按优先顺序排列，舍弃次优的选择，才有充足时间和资源去部署实现最理想的目标。Dalio又鼓励说，不要被一些表面上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目标吓倒，因为当你细心为实现目标构思一幅路线图的时候，你会想像到通往目的地途中有平坦也有崎岖的路段，但困难原来并非不可克服；总而言之，目标不妨宏大高远一点，当然，Dalio补充，你不能离谱到将长生不死或徒手飞天作为目标。

确定目标后的工作是识别难题（Identifying Problems），每个计划都不会是完美的，少不免有这样那样大大小小的问题，部分人由于欠缺洞察问题的能力而导致失败；部分人则因为无法辨识大问题和小问题的分别而烦扰不安《原则》第295项，以致计划趑趄不前；也有人认为问题难以解决即反映自己能力不足而「讳疾

忌医」的心理障碍（《原则》第186项），宁愿视而不见任由难题存在不去处理，Dalio建议最有效的做法是征询他人意见，再仔细分析是否旁观者清洞悉真正问题所在。Dalio认为，以正确态度去面对和识别难题不但使你更接近目标，透过周而复始的「知难而进」训练，更会加速提升个人质素（《原则》第183项）。

诊断难题根源

5-SP第三步是识别难题的跟进程序── 诊断难题（Diagnosing the Problems）。Dalio发现，不少人一见到问题便草率地提出肤浅的解决办法，然而，难题的根源（root cuases）有若深藏迷宫的宝石，未经深思熟虑分析只会被似是而非的表象（Dalio名之为proximate causes）导入歧途，例如有人说他错过了火车班次因为他没有查看列车时间表，Dalio指出，问题的根源其实是这位仁兄十分健忘，诊断难题的工夫就是要找出他为什么没有查看列车时间表的原因。很多问题是人为错误造成（例如因为训练不足而不称职），但由于自尊心作祟，大多数人都不敢直面或坦承自己的弱点，成功的难题诊断是逻辑分析包括人为和非人为错误的问题根源（《原则》第31项）。

Dalio将5-SP第四步勾勒计划（Designing the Plan）形容为编写剧本。目标选定、难题识别再加以诊断的思考工夫之后，Dalio建议将你所设想的每一个细节由影像变成文字像电影剧本一样写下来，为每个可能出现的难题「选角」──亲自负责或挑选适合人才处理──和预期解决障碍所需时间及成本，将实现目标详细勾勒出来的好处是你可以根据剧本（计划书）具体掌握每个「片段」的拍摄进度，随时因应情况变化修订计划（换角或绕道而行，《原则》第263项），制定最快和最可行的达标路线。Dalio提示，万事谋定然后动（《原则》第216项），成功者应该对全盘计划每一步进程都了若指掌。

「剧本」也已准备就绪，再下来是付诸行动的实践工作（Doing the Tasks）。Dalio 指出，5-SP最后步骤需要的是确保参与计划的每位成员都有良好工作习惯（good work habits），良好工作习惯的意思是一切工作都与计划有关，专心致志以争取达标为唯一方向，群策群力完成任务。Dalio强调，5-SP每一步骤环环相扣，从计划的构思直到实践都紧盯着目标，而你毋须每一个步骤都擅长，更重要的反而是明白哪个步骤是你的弱项，知人善任助你完成计划。

有网站将2009年秋的《原则》版本上载，质疑Dlaio的有若「异教规条」（cultish）的管理之道，尤其是鬣狗与牛羚的譬喻更有「不近人情」之感，网站并引述Bridgewater前僱员反驳Dalio的公司原则高于一切的说法，该僱员认为，任何机构都有一条心照不宣的办公室政治，员工都以本身职业前景为第一考虑。

Dalio亦迅即致函网站并附上最新版本的《原则》澄清，函件表明他对牵涉政治元素的企业文化认识不深，他真诚希望网罗认同《原则》理念的人才共建Bridgewater。

Dalio和很多亿万富豪一样也创立他自己名下的慈善基金，过去几年他一直赞助

报纸和电台呼吁为圣诞节重新定义，要求人们与其在节日炫耀式消费，不如向社会作出捐献。Dalio也坦言他的管理原则未必每个人都适合，但从他的「善举」可以反映其对信仰的一份真诚坚持，《原则》相信是绝无矫情而是他的衷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