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集

长江集

程雪邨

我是长江人。我生长在长江，工作在长江。也极热爱长江。因此我把这些散曲，也名之为《长江集》。我写这些作品时，生活极苦，而我的思想却不想到这些。天天沉溺在诗歌的领域里。劳动为文艺、休息、吃饭、病中也为文艺，一心想到革命的文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里的散曲，不是继《新田集》以后写的，而是继《新田集》被烧毁之后，再提起沉痛的心情，想在诗歌的道路上再开放一点花蕊的。可惜过去我摸索的一点都付诸祝融之神，无法再见了。这里的有的是一九七二年写的，有的是一九七三和一九七四年写的。这些都表现我热爱农村和人民。在折骨行走困难的时候，还热情地写出这零零碎碎的花絮。

雪邨

一九七四年八月二十八日写于南昌红园

(散曲)

逰四门·春朝

春朝三月上鱼艖，带个小娃娃。鱼儿戏水清波下，天上美如花。呀，江水映红霞。

喜春来·花

春风吹过花开了，花蕊含情亦带娇。山童微笑摘花萼，花又好，春色画难描。

逰四门·抒情

昔年勇敢趁英雄，血战正春浓。如今解放乐融融，处处尽东风。红，江山画图中。

白鹤子·韵梅并赠蓝海

梅花真好看，日日斗冬寒。雪里放清香，一绽花千万。

醉高歌·老农

潇潇秋色蓝天，淡淡和风傍晚。老农割罢口衔烟，白发风吹一片。

秃厮儿·夫妇割禾归来

一眼望，禾黄十里。喜农夫农妇心齐，镰刀声里笑更美。一担担，过山溪，如飞。

快活三·老农着新衣

花开三月香，碧野燕飞翔。老农着件新衣裳，一路山歌唱。

菩萨蛮·牧羊女

碧野十里南风里，花香鸟语烟波美。牧女过桥西，羊儿只只肥。

上京马·挑秧

十几个农夫挑秧出，笑脸微微过山谷，蓑衣赤脚。戴笠喜盈盈去。

翠裙腰·砍柴

万山一片花开了，飞鸟落枝条，玲珑叫得声音好。砍柴樵，歌唱声里碧桃娇。

一半儿·夫妻口角

自从相骂恨重来，不与郎亲铁脸色。衣服却洗得如雪白。我郎猜，一半儿怀恨一半儿爱。

青哥儿·耕种

花开花开无数，正春天绿柳竦竦。耕种殷勤三月初，斗笠蓑衣乐相呼，千山绿。

逰四门·丰收

山歌一片乐悠悠，禾黍满田畴。农夫个个镰刀手，喜看黄金熟。秋，田野乐丰收。

醉高歌·锻炼

也曾经万水千山，也歌唱红花血汗。人生挫折不须叹，练就金身铁汉。

醉高歌·自勉

也曾经批斗挨拳，也曾经又悲又怨。白头七十情不倦，晚节丁宁自勉。

落梅风·天亮

天初亮，山鸟飞，一声声玲珑多美。红红绿绿绽花蕊，小姑娘捉只蝴蝶戏。

节节高·牧野

万山红日，好花香美。有牧童几个，正牛背立。吹短笛，唇如血，笑眯眯，春天里。

菩萨蛮·水上

青青河畔青青草，清清水里阳光照。春色映波涛，船夫竹一篙。

醉高歌·夜战

登高远望山川，多少莺莺燕燕。禾青麦秀花开遍，千万农夫夜战。

醉高歌·龙山上

红日上了东方，远望光芒万丈。高歌一曲龙山上，花朵玲珑荡漾。

清江引·春

正春天满山红杜鹃，似血般鲜妍，似火熊熊般的烧。映照碧蓝天，好花舞春莺啼啭。

捣练子·採莲船上

熏风淡淡天，人上採莲船。行过水亭边，一双燕子飞去远。

醉高歌·老翁

老翁快乐狂歌，处处花花果果。春风一片人欢乐，笑对鲜红花朵。

喜春来·江南

青山隐隐长流水，秀丽江南日月辉。人烟稠密野花飞。歌又起，万里稻梁肥。

落雁儿·老叟

飘飞一叶舟，我是驾舟叟。春风绿柳新，正是花时候。

冲锋一叶舟，我是驾舟叟。乘风水上行，独爱江山秀。

山丹花·向东风

江南处处花正浓，万山红，千山红。男男女女向东风，一片桃花梨花溶溶。

天净沙·闻村女弹琵琶

秋风秋雨黄花，淡烟荒草天涯，白发须翁牧马。江山如画，喜闻村女琵琶。

寿阳曲·划船女

人如花，笑答答，眼巴巴柳烟杂沓。一只船穿过柳阴如画，唱渔歌喜盈盈呷。

小拜门·希望

要像花开的朵朵鲜妍，要像钢燃的红如练。联翩，要如大鹏展翅蓝天，要万里彩云开展。

喜春来·牧牛

一晴春日花飞起，万里阳光短笛吹。牧童新野放牛归，斜日里，一路绿杨垂。

阳春曲·伤春

花开花谢年年看，春去春来岁岁闲。人歌人哭叹时艰。何日返？头白倚栏干。(注)

一嗟一笑风云里，一哭一歌皱着眉。一欢一叹人生事。何必说，头白倚竹篱。

注：时，父亲孤身一人在江西省清江县山前公社熊家柑桔组劳动。时时思念亲人和家乡。白雷注

醉高歌·春野

江山处处芳菲，田野春风十里。牧童短笛斜阳际，万里花飞太美。

青歌儿·春光好

山前山花争闹，几声莺语争娇。美好春天过草桥，笑看花开日照，春光好。

喜春来·剑舞

光辉宝剑芳华影，舞起红花花有情，高歌一曲万人惊，江上静，皓皓月光明。

凭栏人·南京长江大桥

紫色旗开千里红，春满神州花满容。红花送好风，长虹壮碧空。

小桃红·小姑娘钓鱼

红云淡淡映朝阳，河畔笑声扬，年少玲珑着艳装。倚橈望，忽见钓得鱼儿上。蹦蹦跳跳，鲜鳞闪亮，喜煞小姑娘。

快活年·少女上田

嬝嬝婷婷笑微微，戴斗笠着蓑衣，穿的红褂多艳丽。头发随锄起，

脸蛋如花美，如花美。

四块玉·扮小丑

头上插野花，不怕丑。扭扭捏捏拌风流，人生莫要装个正经样。吃时张开口，看时眼莫收，吞时要如狼似虎莫退后。

枳郎儿·田家乐

闹田家，闹田家，早起看烟霞。唱过山歌，唱採茶。你哈哈地笑罢，他田里闹扬扬撒泥巴。

醉高歌·丰收晚会

松明照遍良宵，处处丰收快乐。鼓咚咚锣鼓多喧闹，壁上影儿蹦跳。

醉高歌·小儿放爆竹

小儿欲放还回，点着火来又怕。忽然霹叭一声呀，一阵笑声喜耍。

白鹤子·农家

我骑红马去，一直到山家。两个小英雄，荷起枪相杀。

杀得敌人退，英勇笑回家。父母抱相亲，吻着孩儿耍。

青歌儿·春时候

江边春风杨柳，长桥一望田畴。四野山歌乐自由。十里悠悠，小鸟啁啾，摇曳东风满绿洲，春时候。

折桂令·抒怀

人生七十难求，笑我白头，快乐无忧。日日高歌，天天带笑，万里凝眸。诗句里春风不尽，爱勤劳朝夕何愁？贪看神州，度我春秋，自觉风流，快活悠悠。

落梅风·老农看水

春风日，百花飞，老农夫荷锄看水。衔把竹烟筒风韵美，白胡须一飘两三里。

普天乐·春日抒情

正春天，花开日。花飞花谢，花满山里。杨柳绿，紫燕飞，又是温和好天气。诗兴至，慷慨高歌无敌。喜春风美丽，红旗举起，无限光辉。

喜春来·春日

新晴天气春风日，一片阳和燕子飞。红光闪闪绿杨垂，花又美，春满嫩莺啼。

逰四门·小娃娃

一天春雨落山家，万树长新芽。花红柳绿春如画。有个小娃娃，灵丽美如花。

快活三·赛山歌

梨花一片白，万里春如画。歌声朗朗震春台，一阵山歌赛。

醉高歌·自勉

胸怀万世千年，一意为民不倦，春风含笑红一片，笑向神州自勉。

喜春来·农家小姑娘

聪明灵丽春风里，矮矮身材着短衣。歌声朗朗笑微微，人又美，身伴杂花飞。

阿纳忽·老兴

百岁老人难求，好趁健壮云逰。喝几杯淡淡黄酒，看一些美丽神州。

不用日日忧愁，让我驰骋春秋。看些绿柳红楼，说几段革命风流。

归塞北·扶杖

香艳艳，扶杖遇山翁。一片桃花连十里，蝶翻红浪舞春风，花发满山红。

折桂令·抒情

抬头远望神州，天上云浮，水上飞鸥，万古悠悠。歌一唱花开更茂，吼一声天地忧愁。火眼凝眸，驾我兰舟，逰遍天涯，逰遍全球。

红绣鞋·不怕丑

喜世界栽花插柳，向红桥耕我田畴，万里神州一望秋。醉吟杯里酒，笑登我红楼，兴来时，狂歌不怕丑。

迎仙客·黄昏

黄昏斜日低，万里彩云飞。兴至田间吹短笛。望京华，情不止，我爱红旗，四野新歌起。

糖多令·早晨

跨马走天涯，春风处处花。笑微微四顾风华。彩云开万朵，碧野禾黍桑麻。

阅金经·牧女

一望春天美，江山处处花。牧女轻歌唱採茶，呀，一声震天涯。春风发，满天映彩霞。

醉高歌·希望

七三年漂泊天涯，千万里高歌跨马。人生勇往心儿大，总想红花满插。

梅花酒·壮志

七十年壮志无边，革命唱凯旋。豪情上战船，含笑活神仙。(注)无挂牵，看山川。

注：1972年，父亲70岁，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父亲处境非常艰难。但父亲仍保持一个诗人的乐观精神。读到这里，我不觉泪下。白雷注

太平令·南天

一望南天多美，红花绿柳低垂。春到燕子飞起，秋至禾场短笛。天上彩霓，地上绿溪，河畔马嘶，一片东风千里。

醉罗袍·回首

天空一夜秋风起，芙蓉万树压花低。回首当年举红旗，莫忆红桥泪。(注1)(皂罗袍)如今头白，流落山溪。伤心兄弟，又各东西。(注2)离愁万种何年会？

注1：红桥，在江西省鄱阳县新田垅。当年父亲和叔叔革命斗争的地方。白雷注

注2：时，父亲在江西省清江县山前公社。两个叔叔在鄱阳县新田垅。白雷注

青杏儿·夏野

世界处处新鲜，这里鸟雀声喧，那儿朵朵花开满。红花装点，蓝花装点，向我嫣然。(幺篇换头)乘兴爱春天，一篙看我穿船。两岸有小孩儿叫，有工农歌唱，有奇花异彩，万朵红莲。

得胜令·春日

处处黄莺啼，处处花开丽。千里东风日，万人过绿溪。红旗，隐隐飘飞起，长堤，扬花杂马嘶。

脱布衫带小梁州·对佳期

喜江山万里光辉，驾长舟任我徘徊。长江千里看燕飞，往来花畔听莺啼。我是诗翁酒一杯，笑盈盈又过长堤，老夫今日短笛吹，对佳期，含笑舞红旗。(幺篇)一天云彩春光媚，喜溶溶回到兰溪。戴斗笠，荷锄立，须眉美丽。相对日迟迟。

太平令·割禾

秋色黄花满院，田间处处声喧。割稻秋风相见，笑脸欢颜不倦。那边，碧泉，小川。荡荡歌声一片。

十二月·别离

别了，我爱的山村远去；别了，纯朴的农夫；别了，稀稀的绿竹；别了，淡淡的流水的山区。远望去秋收稻谷，我留连牧女欢呼。

春闺怨·春日

彩云高悬，红花怒发。春风百里万人家。黄莺歌唱林如画，长绿芽处处风华，春色满天涯。

糖多令·别清江县山前柑桔组)

此别赴南昌，东风送我忙。望章江旗帜飞扬，(注)一寸红心一寸血，歌唱里，锦花香。

注:时，我家住南昌市章江路67号一平房中。白雷注

卖花声·归情

秋风送我章江去，一路蓼花万里途。火车上面尽欢娱。彩云千缕，野花如雾，望归程，万山飞舞。

红绣鞋·归来

一路清风晦日，归来两袖依稀。家人相见笑微微，坐谈长久别，又是送茶杯，满门春色美。

青杏儿·放情

风送万山秋，秋来禾黍丰收。南昌归去风情好，人生歌唱，人生欢乐，不要忧愁。(幺篇换头)乘兴买归舟，秋风一路悠悠，愿将老兴留情住，有妻有酒，有儿唱曲，喜爱神州。

排歌·夕暮

淡淡云天，黄昏暮景。牛羊归去声声，男男女女相迎。一路山行三五程，一阵歌来又一阵歌，越来越觉是多情。花满径，多美境，夕阳落日见星星。

四季花·过长堤

春风飘荡过春日，杨柳舞芳菲，燕飞天际。歌唱过长堤，过长堤，几个孩子笑密密。

甘草子·渔翁

风云起，万里芳华，一片山歌美。三五个儿童至，含笑舞轻衣。碧野清清添风丽。鄱湖渔翁戴笠，飘着胡须带笑意，远望彩云飞。

凭栏人·男儿

身是男儿要自由，低首难堪心带忧。欲驾革命舟，昂头何必愁。

三番玉楼人·晚归

风送荷花水，花发碧云飞。几个农民不少息，手里拿着镰刀起。脚步齐，帽儿低，笑微微，一镰过去脚步移。直忙到日夕，满担黄金如意。一路唏唏哎哎闪着归。

后庭花·歌吟

我如李太白，狂歌花似海。鄙视昏庸客，从来不带哀。乐和谐，白头一片，春风笑口开。

水仙子·伤洪水

万声风雨万山愁，极目黄金还未收。天天落雨双眉皱，怅江南禾已熟。叹朝朝洪水奔流。万里生民事，一身世界忧，愁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