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经济学案例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丛飞遗孀被砸死案三名涉案青少年均因贫困辍学

——不平等对人力资本的影响

2011年4月13日晚，深圳“爱心大使”、“感动中国”人物丛飞的妻子邢丹，乘车途经惠深沿海高速公路稔山路段时，遭飞石击穿前挡风玻璃伤到头部，14日凌晨被宣布身亡。

案发当日23时45分，惠东县公安局110报警服务台接事主黄某报称，其驾驶的汽车在惠深沿海高速公路往深圳方向行驶至惠东稔山路段时，前挡风玻璃被路边飞出的石块击穿，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邢丹头部受伤。14日零时20分，邢丹经大亚湾区霞涌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初步鉴定，死者左面部受钝物撞击致左下颌粉碎性骨折闭合性颅脑损伤死亡。

专案组称，经调查走访得知，有目击者反映当晚有三名男青年在案发现场附近逗留过，专案组组织警力追查该三名可疑男子。

15日下午，警方初步确定三名男青年的身份。16日凌晨3时许，专案组民警在惠东县稔山镇石头岭村（案发地点附近村庄）控制嫌疑人林某健（男，15岁），蔡某成（男，16岁）、黄某泉（男，19岁）三人。经查，林某三人为案发段高速公路附近稔山镇石头岭村村民，均小学辍学、无业。

三涉案失学青少年来自三个不幸家庭

三个涉案青少年均来自不幸的家庭。案发后一星期，惠东县稔山镇石头岭村的村民还在议论三个涉案青少年的事。

投出夺命混凝土块的林某的家其实就是一间屋子，屋子里堆满杂物，没有床，没有厨房，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林某的父亲脸上患有皮肤病，平时打零工赚钱。据村民说，林某的父亲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曾经半夜十二点烧了自家的房子。现在，实际上林家已经家不成家，林某的母亲失踪6年，至今没有音讯。林某父子没地方住就到林某奶奶家住，林某父子的生活很大程度上依靠亲属接济。

林某的父亲提及儿子砸车，他说他也没想到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孩子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听话的，会帮他干农活。他说孩子读到小学五年级就退学，老师家访劝他回去读书，孩子说成绩太差，跟不上就不去了。他说，他的孩子平时也没做祸害他人的事，谈不上如何教育他。林某的父亲说，他希望孩子回来之后会变好，重新做人。

黄某是三个人中年龄较大的，小学未毕业。黄某的父亲60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黄家也是家徒四壁。据村民说，他家的两间房子是几年前政府补贴修的，要不连住的地方都难找。黄某的母亲有精神病，在村里疯疯癫癫的，什么活都干不了，黄某有一个弟弟，患有痴呆症，一家人的生活压在父亲身上。黄某的父亲说，他平时靠种点地和捡垃圾维持生活。黄某的父亲说，他儿子读到五年级，因为成绩跟不上不想上学。他说孩子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才会去干这事的，希望政府好好教育他儿子。

蔡某的父亲谈及儿子他非常惋惜。他说，儿子在学校时成绩很优秀，每年都有奖状拿回来。念到六年级时，孩子的学业遇到麻烦，因为蔡某是母亲带着他从揭阳改嫁给他的，孩子的户口没转过来，学费较高，家里无法支持，孩子很懂事，主动对他说，家里没钱，就不去读了。蔡某回家后，曾经去鞋厂打零工，有订单就上班，没订单就回家帮他干活。蔡某的父亲说孩子在家很多农活都干，如担稻谷、插秧、锄田脚、踩打谷机，他的孩子在家里是主要劳力，孩子出事后，他说今后的农活不知怎么办，蔡某的母亲贫血，干不了活，经常晕倒。蔡某家更破旧，两间房子一间后墙两侧已经开裂，一间瓦面破裂，漏光漏雨。蔡某的父亲说，孩子进去之后，他很伤心，也操心。蔡某有一个弟弟在念小学，他的父亲把希望寄托在他弟弟身上，希望他能读好书出人头地。

所在村风气一直很好，从未发生过刑事案件

三位青少的极端行为也让这个村庄给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该村村民给人的感觉是朴实和善良的。据村长介绍说，该村有170户左右，村民约900人，村民很少外出打工。村民的经济收入主要为两季水稻和马铃薯。村里的孩子要到邻村的两公里外的联丰小学上学。近6年来该村每年都有孩子考上大学，目前有6人尚在念大学，村里的求学风气还不错。几个失学孩子失学的原因主要是孩子的成绩跟不上，老师和村干部都曾经劝说小孩子继续上学，孩子们的成绩不好，不想读。村长认为，几个孩子给他的印象是对长辈比较尊敬，也不会欺负同村的孩子，并不是他们本性就坏，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感到意外。村长说，村里风气一直很好，从未发生过刑事案件。他认为孩子出事与家庭不幸有关，孩子失学后，主要是家庭教育跟不上导致这场事故。事发后村里通过广播来宣传安全教育。

三位家长未听说过丛飞和邢丹的事迹

与媒体报道家长评价孩子的说法不同，三位孩子的家长都众口一词地说自己的孩子是听话的。孩子之前念书的学校因撤并，校园也荒废多年，当年的老师也转移到其他地方。可以看得到的是，他们的父辈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也没读什么书。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三个孩子出生于这样的家庭，沉重的生活压力已经让家长透不过气，加上自身文化程度低，指望家长教育好失学的孩子，这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三位家长未曾听说丛飞

和邢丹的事迹，不知道他们是曾经倾心帮助跟他们孩子一样失学的穷孩子的好人，即便至今也所知不多。如果他们的孩子也得到相应的帮助，或许不会发生邢丹遇难事件。

评论：

第一、由于不平等使出于低收入或低财富水平上的人不能充分发挥其能力，因此，不平等有内在的趋势引致低效率的出现。在本案例中，三个辍学少年的家庭都是属于贫困家庭，有单亲的家庭，也有父亲或母亲患精神病或其他严重疾病。这些父母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也没有谋生的技能，他们所导致的低效率体现在教育孩子上，如文中的父亲们说“谈不上如何教育他”“希望政府好好教育他”。这些父母在教育方面的缺失，是造成三个孩子辍学无所事事，从而导致这个命案发生的根本原因。

第二、在一个高度不平等的社会，可能一方面有世界水平的教育和科研力量，而同时投入初级教育的资源却少得可怜。2001年以来，广东省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上升，并在0.40—0.43间波动。且不考虑来自官方文件的数据的真实性，这个基尼系数也是可以说接近0.5的警戒线水平。本案例发生在广东省惠州市惠东县，惠州在广东只是个第三档的城市，与江门、佛山等水平相当，而案例的三个主人公是来自惠东县的农村。在广东这个高度发达的省份，不平等可能导致的信用市场失灵是很明显的，因此穷人更能获得提高生产力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