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国际教育中的汉字教学

浅议汉字的文化内涵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意义

[摘要]汉字字体结构所具有的文化内涵一方面是汉字结构难于理解难于学习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汉字区别于其他文字的最明显和最独特的一点，这传达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如果能把这一特点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运用得当，可以提高学生对汉字学习的兴趣，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从一个字的结构就可以诠释其意义，这样的汉字教学不仅趣味十足文化内涵丰富，又能帮助学生记忆，增强学生的汉字学习动力。作为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师，了解和运用这一点相当有必要。

[关键字] 汉字结构文化内涵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传统文化

在全球化蓬勃发展的21世纪，汉语越来越具有一种成为国际语言的趋势。随着国际上对汉语学习的增长需求和我国发展对外汉语教学、传播中华文化的愿望，越来越多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世界各地成立发展，汉语国际教育的事业日益壮大。但是在这如火如荼的汉语全球推广热潮中，古老而复杂的汉字成为外国汉语学习者们提高汉语水平、了解中国文化的瓶颈。因为汉字的形体结构脱胎于原始的象形文字——甲骨文，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演化，始终是以一种平面展开的形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与国际上普遍使用的以拉丁字母线性拼合方式形成的表音文字有很大的差别。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怎样让外国学生认识和掌握汉字的形体结构，让他们对内涵丰富的汉字产生兴趣，增强其汉字学习的动机，是需要对外汉语教师的深入研究和探索的。值得注意的是，汉字的字体结构中富有相当的文化内涵与价值，汉字结构的这种特性，一方面是汉字结构难于理解难于学习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汉字区别于其他文字的最明显和最独特的一点，这传达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如果在教学中运用得当，可以提高学生对汉字学习的兴趣，更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下面就通过三个方面来介绍怎样运用汉字的文化内涵来增加对外汉语汉字教学的乐趣和效率。

一．分析汉字结构的教育性

中国的古人认为文字是用来教育人、启发人的，“文以载道”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对于不同于单纯表音的西方文字的汉字是否能额外包含哲理和教诲这个问题，外国学生显然比中国学生在学习语文时表现出更浓厚的兴趣。如果教师能够引导得当，会很好的激发外国学生学习汉字的热情和兴趣。

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可以这样阐述汉字结构所具有的教育意义：不仅由汉字组成的文章可以整体传达作者的信息，单个的汉字因其本身的结构和组合也可以包含很多教育意义。为了让学生信服这一点，教师可以列举一些事实来说明这个问题。如：最早探索这个问题的著作——《说文解字》，两千年前的许慎就从文化教育角度对汉字进行了分析和讲解；在现代，1936年北大中文系著名教授沈兼士写了一篇《鬼字原始意义之探讨》，发表在北大《国学季刊》五卷三号上。文章一发表就得到了郭沫若等学者的肯定，陈寅恪先生还热情地赞扬道：“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为一部文化史。中国今日著作能适合此定义者，以寅恪所见，惟公此文足以当之无愧也。”[1] 当时学界还兴起一股研究汉字文化的热潮，后来逐渐发展成为汉字文化学这一门以汉字为核心的多边缘交叉学科。

当明确了汉字结构教育性的科学理据后，教师就可以参考九十年代学者萧启宏先生根据宋代理学家程颐的汉字易学符号论结合自己的研究著作的一部《汉字启示录》来阐释汉字所包含的文化和教育意义。比如在教学生认识掌握“苦”字时，教师让学生注意这个字上面是个草根，下面是个口，口吃草根当然苦，但把“苦”字倒过来，就成了上面一个口，下面一个花卉的“卉”，口吃鲜花当然甜，“苦尽甘来，这体现的是老子‘祸福相依，难易相成’的哲学思想”[2] 再比如，在讲解“尤”字时，可以解释其本意：独一无二。意为在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如果多一撇（人字的一半）就可以成“龙”，如果多一个单人旁（人字的全部）就可以是“优”，如果成天“心”想自己“尤”那就成了“忧”，这样不仅让学生明白了中国在中庸知足中求进取的人生态度，又同时学习了“尤”、“龙”、“优”、“忧”等相关汉字，一举多得。再如教学“科”字时，教师可以告诉学生左边的禾代表中国古人的农业生产，科学是源于生产服务生产的，右边的斗代表北斗天象，意为科学生产要重视信息，斗又有度量的意味，表示科学要注重精确。

从一个字的结构就可以诠释其意义，这样的汉字教学不仅趣味十足文化内涵丰富，又能帮助学生记忆，增强学生的汉字学习动力，因为汉字的这种特性是西方表音文字所难以达到的。当然这种讲述性地教授汉字需要教师具有优秀的外语表达能力，这样才能与学生有效沟通，传达出准确的含义。

二．讲述汉字结构的文学性

汉字结构之中所具有的文学性早在华夏先民创造象形文字时就被赋予到其中了。而中国自古的文学作品，如卜辞、金文等，都具有写实叙事的特点，这与我们的文字结构不无关系。而将汉字的这一特性应用到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中让学生理解汉字字体结构本身的文学性并让他们体会到到汉字学习的乐趣，这对于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师来说，是一个挑战。

我们的祖先通过对天地万物细致入微的观察，用叙事状物的手法，将世间的万物熔铸于文字的点、划和曲线之间。不管“山”、“象”、“天”、“水”这类自然造化出的天体地貌，“麻”、“草”、“苗”、“桑”等使大地充满葱茏生机的植物，还是“虎”、“兔”、“蛇”、“鸟”这些自然界孕育的生灵，甚至万物之灵的人类以及人类所创造的物质文明，都生动形象地通过文学手法再现于先民创造的象形文字之中。在学习这些汉字时，教师应该启发学生的探索精神，感受这些汉字的构造和组合，从中发现宇宙万物的形态和运动，这不仅可以帮助外国学生学习汉字，而且这一过程本身就体现出中华传统文化中以纵横的想象来感悟生命的世界观和宇宙观。

汉字中的会意字也特别能体现这种文学记录和写实的精神，对外汉语教师应该在教学时传达出这种精神。“如‘家’字，其外部结构代表的是一座房子，房子里有一头猪，这讲述了原始社会的私有财产最初是从拥有家畜开始的，房子里有家畜，象征拥有私有财产，这便是‘家’。再如‘国’（國）字，古时‘国’的含义有两个：一是指天子的都城，二是指诸侯的封地。从‘国’字的结构上来看，甲骨文的‘国’写作‘口戈’，左边口状的方框象征城邑之形，右边的戈象征军队。仅仅从这个字来看，其文学内涵就可以显示出那个时代的烽火狼烟。”[3]这时，教师可以告诉学生：因为都城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所以要构筑坚城，重兵守卫，而不同的国家间必定会因为国境界限的问题而用兵征战，夺城掠地。所以

汉字结构用文学的手法给我们传达出一些文学叙事信息。“汉字结构中所体现的这种文学精神，是拼音文字所不具备的。”[4]

近代西方学界越来越倾向于认为文学的本质是审美娱乐，对中国古代的叙事文学很不以为然。如果外国学生持这个标准否定汉字文学性时，教师还可以进一步在汉字教学中体现汉字结构的乐舞精神。让学生明白无论在那种标准的衡量下，汉字结构的文化精神始终不减其风采。

三．彰显汉字结构的乐舞精神自古以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乐舞娱乐都是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就开始追求的一种精神享受，对音乐舞蹈的热衷和激情几乎是没多大差别的。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克里特岛上就有大量描绘舞女的壁画，后来的希腊文明也将歌舞文艺作为其精神的重要表现。我们的先民也不例外，华夏民族的祖先通过乐舞活动不仅可以娱己，而且还可以娱人、娱神，这在汉字结构中也有相当体现。对外汉语教师彰显汉字结构的乐舞精神可以让对外汉语教学的课堂具有艺术情调，使学生建立深刻的汉字结构感受力。

在具体教学实践中，教师可以从一些特定的汉字中找寻有节奏的形体动作和抒发表达情感的痕迹。比如甲骨文中的“舞”字，表现的就是一个双手拿着动物尾巴道具的人正在舞蹈的样子，这与《吕氏春秋·古乐篇》记载的“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描述的情形是一致的；而“異”字表现的虽然也是舞蹈，但突出强调了舞者头上戴的面具，似乎表演的是一种驱鬼除疫的傩舞。再比如，音乐是人们获得听觉享受的一种娱乐方式，汉字中就有许多表示音乐、乐器的专字，如“乐”字甲骨文写作“樂”，罗振玉先生认为，其结构为丝附木上，即琴瑟之象，后用以作音乐之“乐”；“龠”是一种管乐器的象形，其结构是将长短不同的多根竹管编在一起，类似后来的竽和笙；“磬”字则是一只手举槌击打石磬之状；“鼓”字的结构与磬相似，只是左边的部分是一个放在座上的鼓，上面还插有羽葆之类的饰物。由于鼓声热烈欢快，激荡人心，故常用于喜庆之事，如宴飨、迎宾、庆功等，因此，甲骨文以鼓的象形为表示喜庆的“喜”字，也有的写法在下面加一个表示礼器的，写作，到隶书出现时，就演变为方块字的“喜”字。教师在讲述这些汉字的乐舞精神时，要注意学生的汉语水平，对于初级学生，不妨用学生的母语来交流，而且形式应该尽可能的丰富多彩，比如播放音乐配合教学、观赏舞蹈视频、展示介绍中国古乐的PPT等。

如果面对的是学有余力的汉学专业的学生，那么教师在这一点上还可以更深入地给学生介绍和讲解：相传黄帝时期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是最古老的原始歌谣，每句有两个节拍。“简单的节奏，表达了音乐性的韵律。随着汉字的演进和变化，音乐也相应发展。公元前6世纪编定的《诗经》以及其后的《楚辞》、汉魏《乐府》、唐诗、宋词、元曲等等，格律从四拍、五拍、七拍到长短句，汉字的变化都与民族音乐的发展息息相连。”[5] 这些知识对于一般的汉语学习者来说当然很深奥，但是这对汉学专业的外国学生却相当必要。

小结

综上，利用汉字的文化内涵帮助对外汉语汉字教学确实是汉语国际推广过程中值得关注的问题，运用得当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里有一个把握度的问

题，因为并非每一个汉字都能够分析出教育、文学、乐舞精神等特别含义，有的汉字由于经过简化如今仅仅是一个表音表意的符号而已，不能一概而论。即使中国学生学习汉字，在汉字形体结构的内涵方面也不宜涉入过深，涉及它是一种教学手段，为的是引导外国学生更好地学习汉字认读与书写，建立汉字意识，而非掌握古文字、作理据研究或进行艺术构建。所以说，汉字文艺内涵的利用，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强对汉字的体悟，提高汉语学习效率，深入理解中国文化，是一个抛砖引玉的办法，不可以此为目的，本末倒置。

总之，作为对外汉语教师，对汉字结构内涵的一切解读都是为了应用到教学中去，为学生服务，为汉语的全球推广作贡献。

参考文献：

〔1〕王继宏. 汉字文化学概论［Ｍ］学林出版社2006年版，第145页

〔2〕萧启宏. 信仰字中寻［Ｍ］东方出版社1998年版，第288页

〔3〕陈炜湛. 汉字古今谈［Ｍ］语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77页

〔4〕唐娟. 论汉字的特点与对外汉语汉字教学［J］文学语言学研究，2007（2）

〔5〕马卫星. 汉语文字与音乐形式的同构性［J］中国音乐学（季刊），2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