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恋情——《失传的简·奥斯汀回忆录》

最近，在整修奥斯汀之兄爱德华的旧居时，人们意外发现藏在墙壁内的一个小匣子，其中有一个红宝石戒指和一摞手稿。经过简·奥斯汀文学基金会主席、牛津大学玛丽教授（Mary I.Jesse）等权威的鉴定，认为这就是失传近两百年的奥斯汀亲笔撰写的回忆录。

这是美国当代女作家斯瑞·詹姆斯（Syrie James）在2008 年1 月出版的小说《失传的简·奥斯汀回忆录》(The Lost Memoirs of Jane Austen) 前言部分的简介。据她声称，小说仅是手稿（以日记形式出现）整理出的一部分，时间跨度大抵为两年（1815—1817），其余部分将在整理完毕后陆续发表。

小说的主要内容是追忆奥斯汀平生一段刻骨铭心的罗曼史———这也回答了许多文学爱好者心中的一个共同的疑问：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十八世纪女作家简·奥斯汀为什么能将恋爱中的青年男女的心态刻画得那样惟妙惟肖？同时它也回答了许多文学研究者多年的一个共同疑问：为什么奥斯汀一生其他阶段的书信和日记保存完好，而1815 至1817 年期间却付之阙如？詹姆斯说，奥斯汀在日记的开头已经预料到了人们的困惑，因此违背自己的意愿将这一段故事记录下来———后来到她病重之际，她又后悔了，要求她的姐姐卡桑德拉将与这一故事相关的日记的一部分连同往来书信全部焚毁。也许是因为进退两难的缘故，后者在焚毁了部分手稿之后，最终决定将它藏入所寄住的兄长爱德华家的墙壁之中。

小说的开头，奥斯汀（詹姆斯？）叙述了1800 年前后两个意义重大的事件。一是她的身为牧师的父亲年迈退休，全家从史蒂文通搬迁到巴斯，后来又到莱姆，并且在那里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男主人公阿什福德；二是时隔不久父亲因病去世，奥斯汀母女三人失去了经济依靠，被迫四处迁移，寄人蓠下。而父亲临终的遗言也成为她继续文学创作的主要精神动力。

在接受阿什福德先生求婚以前，奥斯汀已有过两次类似的经历。一次是当她寄居在好友比格小姐家中的时候，乡绅比格先生对聪明伶俐的简颇有好感，他的儿子哈里斯受父亲影响，克服了口吃的毛病，勇敢地向奥斯汀发出了求婚。在母亲和姐姐的劝导下，简先是答应了，后来经过一整夜反复考虑，觉得不应该仅仅以经济利益牺牲个人的情感———她和幼稚的哈里斯之间显然缺乏感情的交流与共鸣。于是，她毅然悔约。这一段婚约只维持了两天时间。在母亲的友人杰金斯太太那里，奥斯汀姐妹结识了当地的牧师莫顿先生，这恐怕是小说《傲慢与偏见》中牧师柯林斯先生的原型。莫顿先生为人热忱，但未免有些势利，无法理解奥斯汀对文学创作的追求。他的求婚出乎意料之外，奥斯汀自然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莫顿转而向她的好友爱丽莎小姐求婚，获得成功。奥斯汀的母亲对此事耿耿于怀，而奥斯汀对自己的抉择却无怨无悔。

奥斯汀和兄长亨利一道去莱姆的码头游玩。在攀登楼梯时她不慎失足，幸亏下面一位绅士出手相助。这位绅士就是阿什福德先生，和他一起出游的还有亨利熟识的邱吉尔兄妹。阿什福德和奥斯汀一见倾心，都非常热爱宁静平和的乡村生活，都喜爱阅读当时名家如司各特、约翰逊及华兹华斯等人的文学作品。特别是获悉奥斯汀立志当一名女小说家并且已经写出《第一印象》（First Impressions,后来改为Pride and Prejudice），《苏珊》（Susan，后改为Northanger Abbey）及《理智与情感》三部小说手稿后，更是赞叹不已。奥斯汀也向他倾诉了内心的困惑和迷惘：一是缺乏自信，不知是否有勇气将小说写完并修改完毕；二是即使完成小说，恐怕也很难找到出版商同意印刷发行。对前一点，阿什福德先生高度评价她的文学天赋，认为这是一种新型的文学样式，随和亲切，富于感染力，一定能赢得读者的赞誉；对于第二点担忧，他声称自己有出版业的朋友，可以帮助解决出版的问题。

第二天，阿什福德先生的不辞而别使奥斯汀倍感失望。他送来字条仅仅说是因为“ 一件家庭事务” 而不得不返回德比郡。后来在杰金斯太太的舞会上，二人再度相逢，阿什福德先生向奥斯汀表达了歉意，当他得知别后一两年间她因伤心绝望竟然打算彻底放弃写作时，更是自责不已。他带着奥斯汀找吉卜赛法师算命。她手纹显示健康线较短，而生命线却很长。阿什

福德先生告诉她只有继续文学创作，她才能不朽。阿什福德离去后，从杰金斯太太口中，奥斯汀得知他早已有婚约，对方是富甲一方的邱吉尔家族的伊莎贝拉小姐。奥斯汀觉得自己的情感受到欺骗，将阿什福德先生的使者拒之门外，不再听信他的任何解释。

心灰意冷的奥斯汀去伦敦拜访兄长亨利，在公学看完戏后，偶遇大作家司各特，作家正在创作歌谣体的历史传奇《威弗利》。奥斯汀建议他改成小说，认为更具有表现力。大作家接受了这一劝告，小说大获成功，一种新型的文学样式也由此宣告诞生。阿什福德先生也在伦敦，正为奥斯汀第一部小说的出版事宜而多方奔走。伊莎贝拉和一位军官威灵顿交往，日益亲密并产生恋情。她提出解除婚姻，阿什福德欣然同意。他赶至奥斯汀住处，首先宣告她的第一部小说《理智与情感》即将出版，然后向她解释自己订婚的原委并请求她的谅解，并赠送他祖传的戒指，最后提出求婚。接二连三的喜讯使得奥斯汀应接不暇，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然而很快，噩耗传来，阿什福德的父亲由于将全部家产投资于航海业，遭遇狂风袭击，船只全部沉没，此时已面临破产的边缘。与此同时，伊莎贝拉的父亲经过调查发现威灵顿是个一无所有的浪荡子，伊莎贝拉很快与他解除了婚约。

于是，化解危机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即伊莎贝拉与阿什福德重新订婚。阿什福德向奥斯汀表达了矢志不移的意愿，奥斯汀则深明大义，为了恋人和其整个家族的安危，放弃了自己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在小说的后记部分，詹姆斯一一指证了该回忆录与史实的吻合之处，并坚持认为回忆录就是奥斯汀亲笔书写。唯一的虚构，就是鉴定手稿真伪的牛津大学奥斯汀研究权威玛丽教授（Mary I. Jesse）———不过是她姓名字母（Syrie James）的重新组合而已。

《失传的简·奥斯汀回忆录》情节曲折，构思精妙，将历史事实巧妙地穿插在故事之中，使得热爱奥斯汀的读者在阅读这部虚构回忆录时能够获得莫大的精神享受。小说的主题之一是女主人公的恋爱和婚姻观。与作家简·奥斯汀一样，詹姆斯借小说人物之口，明确表示反对为了眼前的“ 经济安全”或权宜之计而结婚。婚姻的基础只能是感情，“ 没有爱情可千万不能结婚”。奥斯汀最终虽然没能得到幸福的婚姻，但她追求理想的勇气和决心反映在小说中，却令人无比钦佩，这也许是她的小说历经两百年而仍受追捧的原因所在吧。

小说的另一主题是关于文学创作。和其他任何职业一样，文学创作首先需要自信，然后是锲而不舍。奥斯汀一开始总是怀疑自己的天赋，后来在阿什福德先生的鼓励和开导下，才逐步坚定了信念，并找到了一种适合自己的平和亲切的表达方法，从而以这种与众不同的创作方式获得成功，同时也获得了“ 不朽”的名声。

小说的语言极富特色。詹姆斯是奥斯汀研究专家，为了创作这部小说，她不仅熟读了奥斯汀所有著作和书信日记，也潜心研究了十八世纪英国的历史背景和风俗人情，所以模仿当时人物的神态口吻，惟妙惟肖，有评论家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詹姆斯以奥斯汀研究者一变而为代言者，也正是她常年积累的深厚功力的体现。移用司各特对奥斯汀的评价，“ 这位年轻的小姐在描写人们的日常生活、内心情感以及许多错综复杂的琐事方面，确实具有才能，这种才能极其难能可贵，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作为詹姆斯的处女作，《失传的简·奥斯汀回忆录》已经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准，惟其如此，我们也益发期待她的下一部小说———《失传的简·奥斯汀回忆录》的后续部分能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喜。

斯瑞·詹姆斯是美国当代女作家、著名剧作家，迄今为止已有十九部剧作问世并先后在ABC、NBC、FOXTV 等节目播映，影响广泛。她是美国笔会成员，也是北美简·奥斯汀研究会会员，现居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