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华《西方社会学理论》下卷复习笔记(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圣才出品】

杨善华《西方社会学理论》下卷复习笔记

第三章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

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其中最受争议的地方是他企图建立一个具有普遍性的“规范基础”来描述、分析和批判现代社会的结构。

“沟通理性”是哈贝马斯学说的中心概念，并且是哈氏用来支持其理论的普遍性的主要论旨。哈贝马斯的《沟通行动理论》，可以说是他在这方面理论的最完备及最有系统的论述。本章主要是透过这本书介绍哈贝马斯的社会理论。

一、语言本质与沟通理性

哈贝马斯的社会批判论的中心论点，是批判“科技理性”对人类的控制。在现代人的心目中，“科技理性”变成了“理性”的同义词。哈贝马斯用以抗衡“科技理性”当道的方法，是企图以“沟通理性”代替现时狭义的“理性”概念。他的讨论是以批评“实证主义”做起点。

1．对实证论的批判

哈贝马斯对实证论的批判主要针对两点：“科学主义”和“科学的政治观”

“科学主义”认为所有知识的建构应该以自然科学的模式为典范，因为自然科学知识充分表现出其可以“客观验证”的特征。

“科学的政治观”则认为科学知识是可以客观地解决一切政治和道德上的问题。现代政治里所特别强调的专家意见或专家统治清楚地反映了这一种政治观点。

2．“规范基础”

在对实证论展开严厉批判之余，哈贝马斯尝试从正面的角度以其“共识真理论”做基础，去抗衡实证主义的验证程序和相应真理论，并希望由此建构出一个具有普遍性的“规范基

础”，来理解和批判现代社会的结构。

根据哈贝马斯的共识真理论，任何对外在世界的了解都必然涉及了解者的演绎，而语句的真假值是由参与讨论者在相关的社群规范制约下而达至的共识来决定。这一真理观是假设人有进行理性讨论的能力，而共识是参与讨论的人在没有外在和内在的压力和制约下进行讨论而达成的。这样的讨论“条件”只能够在一个容许自由讨论的社会或“公共空间”才可以出现。

3．对语言本质的分析

哈贝马斯企图透过对语言本质的分析来证实他的论点。

（1）三个有效宣称

在“理想沟通情境”或者是在语言的使用里，有三个有效宣称规范着语句的使用或人的语言行为；这些有效宣称可以理解为是一些必要的条件领导说话者可以正确地运用语言跟别人沟通。

①“真理宣称”

在认知层面的沟通过程里，我们是期望所使用的句子能够反映着外在世界的事实，并且是透过这些认知句子把相关事实告诉别人；因此，这些句子的“有效性”取决于其能否表达事实的真相。

②“正当宣称”

正当宣称是语言使用者和别人沟通时，要遵守支配着人与人沟通的社会规范，人际的关系很大程度上是由这些规范构成的；因此，在使用语言作相互沟通的时候，我们是要遵守制约着这些语句的规范，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合理和正当地使用这些语句和别人沟通。

③“真诚宣称”

我们使用的句子是希望别人相信这是真诚地表达我们内心的想法和感觉。

（2）“沟通”和“沟通行为”

哈贝马斯以“沟通”和“沟通行为”对此作进一步的解说。

为了达至目的或满足一己的欲望，我们很多时会用语言跟别人沟通和协调行为。但这并不等于是说我们正在从事“沟通行为”。哈氏认为一个社会行为是否属于“沟通行为”，主要是取决于行为者所用的协调方法。如果其所用的方法是在没有内外制约之下达至相互理解的沟通，并由此而协调资源的运用，去满足各自的欲望，这便是属于“沟通行为”。

4．小结

哈贝马斯对人类言辞行为的分析，显示出人在使用语言时，蕴涵着追求真理的倾向；而“真理”是透过反复讨论而达至的“共识”来界定。对这个“共识”作进一步分析时，会发现这里涉及一个规范基础。这个规范基础是联系着一个没有内在和外在制约，只由“更佳论据的力量”来指引的言辞情境。因此，言辞情境指涉一个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脉络，而只有在一个开放和自由的社会里才容许这样的沟通情境出现。换言之，在人的言辞行为里或人使用语言的情况中，已经显示出人类是倾向追求一种重视自主性和负责任的生活。这是哈贝马斯社会批判论的起点。倘若哈氏对语言使用的分析是正确的话，那么，由这个起点而建构出来的“规范基础”并不纯然是个人的主观意念，而是有一定的客观依据的。这便是哈贝马斯的“沟通理性”的重点所在。

二、西方理性化发展的悖论

1．对科技理性的理解

（1）哈贝马斯承认韦伯对西方理性化过程的睿见。但他跟着指出，韦伯对西方理性化过程的分析，只看到事实的一面。从二百多年来西方历史发展的过程来衡量，科技理性一如韦伯所预言是把人控制着了，而且有愈变愈烈的趋势。然而，哈贝马斯认为这不是西方历史

发展的必然方向。

（2）哈贝马斯认为在一定程度上，韦伯是能够指出西方理性化过程的根源。“世界观解咒”（disenchantment of woddviews）是导致社会理性化出现的前奏。“世界观解咒”是指普世式的（universal）宗教在不同的地方发展起来，导致不同的“文化领域”（cultural spheres）的区分，以及具有巫术和神秘色彩的世界观解体。

2．哈贝马斯自己的演绎

（1）哈氏认为世界观的变换并非如韦伯所述般那么简单。韦伯忽视了在现代化或理性化过程里个人“意识”上的改变。现代人类的意识结构的形成是上述有关现代化历程发展和出现的先决条件，或者起码是相辅相成的现象。

（2）哈贝马斯在这里采用了皮亚杰的遗传结构论，从个人成长意识的发展过程来解释此等世界观转变的情况。人类从婴孩期至成年人是经过若干个心智发展的阶段。大致上我们可以用“自我中心”（egocentric）意识来指称孩童的心智状况，而用“非自我中心”（decentred）来描绘成年人的心智。前者意指孩童期的人，仍然没有发展出“自我”与“他人”之分别；哈贝马斯把此时期的人类心智状况，来对比生活在具有巫术和神秘色彩世界观的人类情况。当时的人是不能把宇宙和生活上的不同的领域分辨开来的。而另一方面，非自我中心的成年人的心智，却可以用来类比世界观解咒后的情况，是可以把“自我”和“他人”分割开来，同时亦可以把不同范畴或领域的事务区辨开来。

3．哈贝马斯的分析意义

在这里的分析，一方面是弥补韦伯理论上的不足，另一方面是提出一个新的分析架构。从韦伯的理论角度着眼，西方现代化或理性化的历程是以个人的自利行为取向为主作解释，其侧重点很自然地是放在工具或目的理性的层面上。从这一个层次看，人类对外在世界的认知能力是被凸显出来。但对哈贝马斯而言，韦伯看不到不同文化领域的区分或世界观解咒，

其实是发展出人类另一种思辨的理性能力。不同文化领域存在的确认，提供了人类用不同范围的演绎架构去理解外在的自然世界，以及互为主观的社会世界和主观的内心世界。这是说人类对不同领域的事项，以及不同层次的事务，是有其相应的逻辑或理据作评估和理解标准的。

4．三种世界领域

哈贝马斯明确指出不同文化领域或者是不同世界观的区分，是指涉着三种世界领域的区分：

是区分为“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此三种不同的世界是对应着三种不同领域的事务：自然现象、道德法律以及艺术。每一种领域或事务，如上所述，是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和判断的标准，或者说是具有不同的“有效宣称”。对应着客观世界的是“真理宣称”，社会世界的是“正当宣称”，而主观世界的是“真诚宣称”。

5．现代社会

对哈贝马斯来说，现代社会并非只能够提高人的物质享受，而在其他层面的发展上是一无是处。

（1）他是以“双向理解”的沟通做起点。

从这一个双向理解模式出发，结合着共识真理论和普遍语用学，便可以较清楚看到哈贝马斯的“沟通理性”是如何可能代替目的理性，作为分析社会行为的架构。

（2）哈贝马斯的分析重点是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层面上。

从人存在的基本层次上看，这是意味着“沟通”是人性的一种本质，或者是说人际间的相互理解是人存在的基本要求。而这一人类的基本诉求，对哈氏而言，是有更深一层的方法学和认识论上的意义。哈氏要显示出语句或理论的真假值，主要是决定于参与讨论者在没有压力和约束下的沟通所达成的。他的共识真理论和普遍语用学便是要证实这一点。

三、“生活世界”、“系统”与理性化过程

1.西方的理性化过程

西方的理性化过程包括认知宇宙观的发展以及个人自我心态和意识上的提升。

（1）自我意识

哈贝马斯从沟通理性的角度出发，认为人类的自我意识是循着一个进步的方向发展的。

从个人层面看，世界观解咒和不同文化领域区分丰富了人类对事物的演绎角度、增加了人类对不同意见的容忍胸襟、同时也促使人类透过沟通来疏解冲突的意见和纠纷。

（2）个人与制度之间的关系

我们可以分别从解释和政治两个层面来看待此二者的关系。

①在解释的范围里，其重点是涉及理解社会现象是以微观个人层面抑或是宏观的社会层面作解释的起点呢？

②至于在政治的领域里，问题的关键是个人面对制度的压力下，其自主性如何可以开展呢？哈贝马斯尝试建立一个糅合了个人和制度层面的“双重”架构——“系统一生活世界”回答这些问题。但从早期哈氏的学说以至较晚期的理论，他都是以个人或生活世界为主导，由此引出“系统”层面的理性化，也由此展现现代社会救赎的可能性。

（3）沟通理性的一个证立点

是在人的交往或语言使用里显示出人希冀着相互的真诚了解。即不用任何内在或外在的压力加诸对方身上，而只是用论证来说服对方达成共识或了解。这种以“最佳论据”作为人相互沟通的准则，是具有深远的道德和政治上的意义的。此种人际交往是意味着人类是放弃了用武力或其他内外的制约来协调人的行为，以沟通和对话去处理人际间的冲突。

2．“生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