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块——我在德国见到的街头暴力

昨天夜里，突然听到窗外有吵嚷声。出门一看，居然有人在十字街头放火。燃烧的材料是从附近工地上拉来的塑料栅栏还有大的塑料垃圾筒。负责点火的人都穿黑衣黑裤戴黑帽，脸上还围着黑布，只露出眼镜。他们行动有暗号，只听他们点完火撤退的时候互相说“市政厅！”“市政厅！”，不知具体指的是什么。我沿着街道两边走了走，原来在这条主干道上，相距一百米远的两个大路口都被点燃的垃圾桶或者栅栏堵住了，怪不得没有车辆来往。平时平静的小城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原来，在弗莱堡沃帮小区，有一个著名的“旅行车居住区”，这是沃帮小区的入口，也是黄金地段，不想从09年下半年开始，被一帮年轻人占领。这些年轻人穿着打扮和常人不同，一般是宽大的棉布衣服，或者黑色皮衣，有的男的留长发，女的却剃光头。留长发的用发胶把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要么就染得五颜六色。他们还常在耳朵上脸上舌头上穿环打洞。他们把自己居住的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用木板围起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旅行车。平时，他们不怎么干正事，就是在里面谈谈吉他，抽烟喝酒，举行聚会。

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是他们从不惹是生非，和小区其他的居民能够和平相处。但是这块地方本来是弗莱堡市政府的，听说，市政府早就要求旅行车居民们搬走，把这块地让出来，好在上面建一个写字楼式的建筑，作为展示沃帮小区的一个窗口。弗莱堡的沃帮小区是在上海世博会上有独立展台的，德国着力宣传的一个小区，以绿色生活为理念，小区里不允许通车，绿地面积很大，小孩子玩耍的地方很多。又有一说，我国某市的房地产商投了资，要在这块地上建一个旅店。不管怎么说，尽管旅行车居民们赖着不走，市政府主意已定，给出了最后的搬迁期限：2011年7月底。

月底快到了，旅行车居民们又搞了几次规模不等的游行，要求留在原处。他们的口号是：“没有了旅行车聚居区的沃帮小区，就像是吃爆米花却没有电影看！”“一个城市为所有人，这样多好！”。由于他们奇装异服，而且开着慢吞吞的破旧旅行车，所以他们的游行看起来和普通的还真不太一样。游行归游行，弗莱堡市政府表现得很镇定。他们批准游行后，就派出警察维持秩序。只要是和平游行，随便你怎么折腾。

8月1号到了，我早上去超市经过旅行车聚居区，发现聚居区居民把附近的沃帮大道堵上了，表示抗议。据说当天派出了警察来清理道路，旅行车居民表现的很酷，还围着维持秩序的警察跳舞。警察则一声不吭，就像看小丑唱戏。由于街道被占，27路公交车的站台也临时换了地方，绕开冲突发生地。

1号的抗议没有奏效，这不2号晚上，旅行车居民重新把沃帮大道入口堵上。更有黑衣人，在相邻的更大一条路的相聚一百余米的两个十字路口都点了火。这些黑衣人，学名叫“黑块”（Black Block），是欧洲80年代开始产生的一种“抗议游行战略”。那些人把自己全部包裹起来让人无法辨认面孔，然后进行破坏性的活动以激怒经常，制造冲突。所以说，这些黑块并不一定是，或者说不代表这旅行车的居民。我想，旅行车的居民还是主张和平抗议的，但是其中也许不乏支持黑块活动的人。

路口的大火烧起来，学生宿舍有不少人出来看，过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警车来，大家讨论了一下，决定应该报火警。打了报警电话，被告知他们已经收到报告了。听人说，警察和或经都已经来了，停在燃烧点不远处，但是他们人手太少，恐怕黑块的活动有攻击性，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在暗处观察。

到了夜里两点半，还看不出有什么进展的迹象，我就回去睡觉了。今天早上，看到窗外警车排成一排，路口的燃烧障碍已被清理，沥青都烧坏了，道路交通部门正在重新铺路，交通警察在维持秩序。至于旅行车居民究竟会怎样，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