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_科学及中医的划分

岐黄论坛

哲学、科学及中医的划分

郑志坚1孟庆云2孙涛3冯清4

1卫生部北京医院针灸按摩科100730

2中国中医科学院北京100700

3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北京100027

4中国老年保健学会专家委员会北京100029

摘要中医究竟是否科学，自“五四”运动以来争论喋喋不休，有好事者想趁机打死中医或“废医存药”。那时，科学代表先进，非科学代表保守，属打倒之列。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人类文明不能以科学划分，本来就有智慧与知识的分别。哲学代表智慧，科学代表知识，中医浓缩了中华文化和智慧，它代表规律，如同哲学一样，属于“形而上”的范畴，一旦把这些理论与治病、开方以及药理研究等实践活动联系起来时，它又成为了一门科学，属于“形而下”的范畴。该文试图从另一个视角看待哲学、科学及中医的划分。

关键词中医科学文化五行

“哲学”是圣人之说。哲学———Phylosophy一词是希腊人创造的。“Phil”是词头，表示“爱”，连起来就是“爱智慧”。既是圣人、哲人之说，肯定经久不衰，受人爱戴。

“科学”是知识之说。科学———Science的英文词意就是知识的意思。中文取名参考了汉语“科举之学”，简称科学。“科学”与现实更贴切的词意来自日文。日文就是援引汉字“科学”两字，表明科目的学习研究，即分科之学。一旦一门知识经过研究自成系统，就不需要再冠以科学之名。如物理学、化学，没有人称之为物理科学、化学科学。因为它们通过人们的研究，已经运用范畴、定理、定律等思维方式，将各种客观现象囊括其中，形成一套可以自圆其说的学问。然而，生命科学、材料工程科学、信息科学等新兴的知识，仍需人们的大量研究、定义、分门别类，去形成独立的知识体系。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是人们分门别类的本事。

知识会老化。去年的计算机杂志，今年已经完全不能阅读了。即便是医学，大约每10年就会有一次更新。10年前的教材已经不能全盘接收了。智慧则不同，智慧不会老化。孔孟之道，黄老之言，中外先哲的名言名句，至今熠熠生辉，令人终身受用。的确，哲学是智慧，科学是知识。哲学讨论根本问题，如存在与思维，精神与物质，是形而上的事物之本质，是抽象的总结，是讨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学说。哲学不联系局部的实际。凡有联系局部实际的经验，就会变成科学。李海春哲学博士说的对，“科学是从有限经验中获得具有普遍性认识的学说”。科学是一种探索和追求。每个人都在为真理画像，每个人都画对了一点。无论是经验还是试验，都不可能在同质的环境中一一尝试，因此其结论也绝非终极真理。统计学的真谛就是在抛开5%甚至1%那种小概率事件可能带来影响的前提下，讨论那些具有普遍性认识的结论。科学讲究经验的证据，要求定量、可定位、可测

量、可重复试验、可复制过程。科学可证伪、要求严谨，其自身结论在逻辑上必须没有矛盾。因此推导出一系列冠以科学的概念进行强调，如科学方法、态度、分析、思考、技术、理论、决策等。每个有关科学的概念都有一段特指的定义来描述。

中医太古老，像哲学，又像科学，更像文化。中国人自称都是炎黄子孙，岂不知传说中有炎帝即神农，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后著《神农本草经》，是中药的圣典；以及黄帝与他的老师岐伯的对话，一问一答便成了《黄帝内经》，这是中医的圣典。中国人骂中医是数典忘祖，愧称“炎黄子孙”。

长久以来，中医一直被很多人看它不起。除了误以为只有功课差的学生才会去学中医外，就是西医大夫身着整洁的白大褂，行走于高精尖的医疗设备堆积而成的现代化医院的走廊之间。他们昂首挺胸，眼神高翘，随口吐出几个高深莫测的医学术语（有时还有洋文），处处都透着“科学”。相比之下，中医们除了坐堂、坚持传统的望、闻、问、切外，没有现代医疗设备作烘托，显得缺乏科学含量。

关于中医是否科学，一直争论不休。如果中医不是科学，就难免有封建迷信之嫌。平心而论，其实中医的基础理论，尤其是中医的整体论、气的一元论以及阴阳五行等内核学说，还真就不是科学。中医学的基础理论与哲学、数学、几何学、经济学等研究宇宙抽象规律的学科一样，从来就位列“形而上”的范畴之中，都不是科学。而物理学、化学、现代医学、材料科学、人体工程学等“形而下”的学科，才有被划分为科学的“份儿”。但多数人并不知道形而上者为之道、为之玄；一阴一阳为之道，天不变道亦不变。古今中外上等人、贵族们都对哲学等形而上的学说津津乐道，显示学问且有身份。而把形而下的难题则留给工匠、专家们去解决。形而下者为之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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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JTCM Oct．2011Vol．23No．10

是要老化、破损和更新的。器中那些没有形成系统或没有明确定义的知识，还需要进一步“分科”、规范的学科是日文“科学”的本意。中医的理论自成系统，几千年前就炉火纯青，似贝多芬交响曲一样令后人无法超越，甚至无法理解我们祖先们哪来的智慧，因此中医理论是智慧，是文化，从根上讲不是科学。问中医是否科学如同问“你爸是你儿还是我儿一样”，实际上是伪命题。

中医系统理论中的阴阳五行学说完全是客观规律，而且具备前瞻性和指导性。［1］我们把它们重新押韵汇编成“五行歌诀”：东南中西北（五方），木火土金水（五行），木火土金水，青赤黄白黑（五色）。生长化收藏（五化），胆小胃大膀（五腑）。肝心脾肺肾（五脏），呼笑歌哭呻（五声）。目舌口鼻耳（五窍），泪汗涎涕唾（五液）。风暑湿燥寒（五气），酸苦甘辛咸（五味），酸苦甘辛咸，收坚缓散软（五效）。爪面唇皮发（五华），魂神意魄精（五藏）。角徵宫商羽（五音），握忧哕咳栗（五态）。头胸脊肩股（五处），筋脉肉皮骨（五充），筋脉肉皮骨，臊焦香腥腐（五息）。怒喜思悲恐（五志），春夏长秋冬（五季）。这五行歌诀中，每个字代表一个对象，上下逐一对应，反映对象间的客观规律。我们以肝为例，肝是五脏之首，五行属木，主疏泄（歌诀没有对应），开窍于目，其华在爪，其充在筋，其化在生，其味在酸，其液在泪，其音在角，其声在呼，其色在青，其腑在胆，其季在春，其息在臊，其态在握，其志在怒，其气在风，其藏在魄，等等不一而足。中医五行之说，总结的是与肝相关的各种客观规律，比如说肝属木，与胆互为表里，易受肾水的濡养（水生木），也易克脾（木克土），肝有生发和生化之力，它的季节在春天，春季应重点养肝。肝易受风邪气的侵袭，应当多吃青色即绿色的食物（或有病脸色发青）。若肝发生毛病，不仅会头痛，而且会在人体的筋脉上显现，特别是在手上有反映，手握不住或握住了张不开。而且肝病会影响到眼睛，或看不清或夜盲，或眼无泪而干燥，或泪流不止。酸入肝经，肝有病应多吃点酸味的食物，但酸味吃的过多，也会首先损伤肝。有肝病的人好大呼小叫，容易魂不守舍，口腔或体味中有臊味。他们爱发怒，或发怒易伤肝。人们若是熟背五行歌诀，理解其意，自己都能对付日常的养生和偶染的小疾，起码知道大致哪里生病。［2 4］

中医基础理论如阴阳五行学说等，与市场经济学供求定律一样，它们虽然不是科学，但实实在在是客观规律的总结。它们不是数学计算出来的，也不是实验室试验出来的，纯属于形而上的范畴。然而，中医学的理论若要联系实际，就变成形而下了，就有了科学的色彩。如中医治病的处方，以及中药学药理研究等都属于科学研究的范畴，此时的实用中医学就是一门科学。同样道理，经济学要联系实际，如计量经济学，也就变成了科学了。［5］另外在哲学中，唯物论的对立面是唯心论，辩证法的对立面是机械论，而不是“形而上学”。文革前后曾错误地把英汉字典的翻译metaphysic：“形而上学，玄学”，误解成“机械地、静止地看问题，及神乎其神”，使其与辩证法对立。又把董仲舒“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哲学命题看成对旧制度的捍卫。搞阶级斗争，天不变怎可？于是雷霆震怒，猛批形而上学，弄出国际笑话。其实Meta-physic就是哲学中那些不联系实际的抽象总结，是全世界公认好词，中性名词，是哲学的精华，当然不能老变。在这场无产阶级“大革文化命”的运动中，中医阴阳五行理论受了形而上学的牵连，惹来这么多年“科学”与“不科学”的无谓之争，至今余毒未消，人们心有余悸。［6 7］“五四”运动很伟大，但也有后遗症，给国人留下了错误的成见，即凡事都以科学、民主（德先生、赛先生）定优劣。以为凡是科学的都是先进的、好的，非科学的都是落后的、坏的。从而助长了人们的偏见：凡能眼见、可定位、可度量、可重复的就是科学的，否则就是迷信或胡说八道。其实宇宙间千奇百怪，既有符合科学定义的明物质，也有科学至今无法解释暗物质，如黑洞。但是它们却是客观存在。人类也是一样。人有两套生命系统，一套是可以解释的科学的解剖系统，另一套是目前尚无法解释、如暗物质一样的人体经络系统。经络系统对人类有应答反应，有治疗效果，为世界卫生组织所承认。一个人假若骨头发生问题，血管发生问题，需要手术，你最好去找西医，求助解剖系统。可是如果你的肌肉有问题，筋脉有问题，如面瘫或“五十肩”，就千万别找西医。找西医没用，他们也没招，最多是打封闭或手术切开，只会延误治疗。说来好笑，“五四”时期许多大骂中医迷信、不科学的人，生命晚期还都祈求中医来保命，只能说明他们压根没整明白“科学”究竟是什么东西。［8 10］

千百年来，中医自成系统，使用自己的词汇、语言，尽管都是方块字，却让常人云山雾绕，听不明白，仍然需要翻译。如下利清谷，其实就是消化不良，吃啥拉啥，还有什么大便稀溏，小便清长，阴平阳秘，平肝潜阳，木火刑金等等一套术语，妨碍了人们对中医的认识和交流。这种典型的“四字真言”，不利于中医普及于民间并走向世界。因此需要有人专门翻译、规范。这些恰恰是中医应当发展的方向。

参考文献

1秦伯未．中医入门．人民卫生出版社．2008

2李德新．中医基础理论．长沙：湖南科技出版社．2001

3钟昔意．探索中医．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06

4黄明．解读中医．北京：中医医药科技出版社．2009

5冯清．实用市场理论．北京：中国展望出版社．1990

6张庆熊．哲学的知识与哲学的责任．北京：新华文摘．2008

7Joachiim Ritter（主编）．Historisches W rterbuch derPhilosophie（历史的哲学辞典）中有关“形而上学”（Metaphysik）的条目．Basel：Schwabe？AG，Verlag．2007．S．1186 1190

8聂广．中医感悟录．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06

9刘力红．思考中医．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10冯仲清（冯清）．养生胜过医生．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0

收稿日期：2011－09－09责任编校：汪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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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临床杂志2011年10月第23卷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