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文学在欧洲各国的发展

三、浪漫主义文学在欧洲各国的发展

英国

英国是最早出现浪漫主义文学的国家之一。英国浪漫主义作家不满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具有愤世嫉俗和向往大自然的倾向。罗伯特·彭斯（１７５９—１７９６）和威廉·布莱克（１７５７—１８２７）是浪漫主义文学的前驱。彭斯从苏格兰民歌中吸取养料，擅长抒情与讽刺，《苏格兰方言诗集》（１７８６）揭露了贵族的贪婪残暴、荒淫无耻，赞颂了农民的纯朴、勤劳、善良，风格清新刚健，语言通俗，音韵响亮，达到了１８世纪英国诗歌的高峰。布莱克的《天真之歌》（１７８３）和《经验之歌》（１７９４）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革命的热情，前者以“羔羊”为典型，抒写温柔仁爱的理想世界，后者以“老虎”为典型，表现对黑暗社会的不满。长诗《四天神》（１８０４）揭露统治者对外掠夺、对内压榨的反动本质。他也运用清新的民歌体和奔放的无韵体写诗，具有象征意义和神秘色彩，因而受到２０世纪评论家的重视。真正开创浪漫主义潮流的是“湖畔派”三诗人：华兹华斯、萨缪尔·柯勒律治（１７７２—１８３４）和罗伯特·骚塞（１７７４—１８４２）。“湖畔派”诗人从歌颂法国大革命到产生抵触情绪，蛰居到英国西北湖区，寄情山水，缅怀中世纪和宗法式农村生活。柯勒律治与华兹华斯的《抒情歌谣集》是英国浪漫主义的奠基作，提出了浪漫主义艺术的要点。柯勒律治的《古舟子咏》、《忽必烈汗》即收入其中，这两首诗写出东方古代的景色，充满幻觉和奇谲的意象，赋予大自然以强烈的魅力。骚塞的短诗《书斋咏怀》在故纸堆中寻找知音，发思古之幽情，与世俗格格不入。这三位诗人对大自然的歌咏成为英国浪漫主义文学的重要特色之一。

拜伦和波西·比希·雪莱（１７９２—１８２２）将英国的浪漫主义文学推向高峰。这两位诗人加强了对现实的关注，更具批判精神。雪莱生于贵族之家，在牛津大学学习期间，因发表论文《无神论的必然性》而被开除。第一首长诗《麦布女王》（１８１３）表达了他的政治、哲学观点。长诗《伊斯兰的起义》（１８１７）写的是革命与专制的大搏斗，这是一部混合着神话、幻想和现实感的瑰奇作品。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１８１９）塑造了一个不屈不挠的斗士，通过神话描写被压迫人民的苦难和暴君的必然下场，预言革命一定会到来。全诗气势磅礴，富有感染力。雪莱还以抒情诗著称于世，他的诗歌发展了华兹华斯开创的描写大自然的传统。《西风颂》、《云》、《致云雀》等作品，音韵铿锵，感情真挚，闪耀着深邃思想的光辉。“冬天如果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名句预言美好的世界必将来临，发人深省。恩格斯称他为“天才的预言家”。

约翰·济慈（１７９５—１８２１）的创作生涯只有５年，他的抒情诗《夜莺颂》以夜莺的歌声象征幻想世界中永恒的欢乐，同现实世界中人生短暂、好景不长相对照；《希腊古瓮颂》写诗人沉醉于古希腊田园的美景中，以否定丑恶现实。他的诗具有绘画美和雕塑感，显出唯美主义倾向。瓦尔特·司各特（１７７１—１８３２）最初也是诗人，后来转向小说写作，《艾凡赫》（１８１９）以１２世纪的英国为背景，揭露诺曼贵族对撒克逊人民的压迫

和欺凌，塑造了绿林英雄罗宾汉的形象。他写过２７部历史小说，这些小说具有广阔的历史

背景、鲜明的时代气氛和地方色彩。他是欧洲历史小说的创始人，对欧洲小说的发展有很大

影响。

德国

德国是浪漫主义文学思潮的发源地。政治经济的落后，资产阶级的软弱以及唯心主义哲

学的盛行，决定了德国早期浪漫主义文学具有浓厚的唯心主义思想和宗教色彩。奥古斯特·威

廉·封·施莱格尔（１７６７—１８４５）和弗里德里希·封·施莱格尔（１７７２—１８

２９）以《雅典娜神殿》为阵地，阐述浪漫主义的主张。他们提倡个性解放、创作自由，鼓

“耶拿派”的其他作家还有诺瓦利斯（１７７２—１８０１）、路德维希·蒂吹艺术的无目的论。

克（１７７３—１８５３）。前者是德国早期浪漫派代表诗人，他的《夜的颂歌》（１８００）

为悼念早逝的未婚妻而作，歌颂“神圣的、不可言传的、神秘的夜”，从期望在地下“永远

过着新婚之夜”的角度去赞美死亡。他的描写完全出自诗人主观的真情实感和个人的实际经

验，以崭新的手法反映了分离和痛苦之情，在艺术上具有创新意义，虽然他是一个神秘主义

者。蒂克著有《民间童话集》三卷，开创了童话小说的新体裁，其中的《金发的艾克贝尔特》

在于表明有一股隐秘力量在冥冥中主宰着人的命运，连林涛和风吼也充满不可思议的神秘意

义。

１８０５年以后，形成了“海德尔堡浪漫派”，其代表是克莱门斯·布仑塔诺（１７７

８—１８４２）和阿希姆·封·阿尔尼姆（１７８１—１８３８）。前者的抒情诗《催眠歌》、

《罗雷莱》，具有民歌风味，诗情浓郁。他们二人出版的民歌集《男孩的神奇号角》，搜集了

德国近三百年的民歌，其中有许多经过改写和再创作，丰富了德语诗歌宝库。雅科布·格林

（１７８５—１８６３）和威廉·格林（１７８６—１８５９）是语言学家和民间文学研究

者，两兄弟编成的《儿童与家庭童话集》所搜集的童话是世界文化遗产中的瑰宝。其中的《灰

姑娘》、《白雪公主》等成了典范的童话作品。有的童话赞扬了劳动者的智慧和优良品德。这

些童话语言平易、通俗、生动，其结构形成有代表性的“童话模式”。约瑟夫·封·艾兴多

尔夫（１７８８—１８５７）也是一个抒情诗人，他的诗大多描写自然景色。小说《一个无

用人的生涯》（１８２６）将现实与梦幻、诗与插曲混合起来，充满浪漫情调。１８０９年

以后，德国浪漫主义在柏林形成另一个中心。克莱斯特（１７７７—１８１１）的喜剧《破

瓮记》（１８０８）抨击了普鲁士官场和司法制度的腐败，充满民间喜剧的幽默讽刺特色。

霍夫曼（１７７６—１８２２）的《金罐》（１８１４）有童话色彩。《雄猫穆尔的人生观》

（１８２２），展示了一个尔虞我诈、男盗女娼的市侩世界，想象和构思奇特。《小查克斯》

（１８１９）以离奇怪诞的手法，无情地鞭笞了１９世纪德国乌烟瘴气的社会现实，表达了

真善美终将战胜假恶丑的坚强信念。他的小说对欧美作家有很大影响。沙米索（１７８１—

１８３８）的《彼得·施莱米尔的奇妙故事》（１８１４）嘲讽和批判了拜金主义。海涅早

年也是一个浪漫派诗人，随后转向现实主义。德国后期浪漫主义的批判倾向有所增强。

法国

法国资产阶级和封建势力复辟与反复辟的曲折斗争，决定了法国浪漫主义具有更为鲜明的政治色彩。弗朗索瓦〖ＣＤ ２〗勒内·德·夏多布里昂（１７６８—１８４８）和斯塔尔夫人（１７６６—１８１７）是法国浪漫主义的早期代表。前者带有贵族倾向，《基督教真谛》（１８０２）鼓吹基督教的复兴，但对美洲丛林和大草原的奇异风光以及古代废墟富于抒情色彩的描写，成为浪漫主义文学异国情调和描绘“废墟美”的滥觞。收入其中的短篇《勒内》塑造了一个患“世纪病”者的典型，他的忧郁症是大革命后贵族青年感到前途茫茫而产生的一种精神状态。另一篇小说《阿达拉》描写世俗爱情与宗教信仰的矛盾，夸大宗教力量。这个殉教故事写得缠绵悱恻。他的后期作品《墓外回忆录》（１８４８）记录了当时的历史事件。斯塔尔夫人具有民主倾向。《论文学》（１８００）、《论德国》（１８１３）传播了浪漫主义文学，指出文学作品与每个时代及每个国家的国情之间的关系，从而得出古典文学只能适合于古代的结论。小说《黛菲妮》（１８０２）谴责了封建道德和宗教偏见，用书信体写成。阿尔封斯·德·拉马丁（１７９０—１８６９）以咏唱真挚的爱情和宗教思想为其特点，《沉思集》（１８２０）是法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开篇之作，描写爱情和自然的诗篇充满忧郁的情调。《湖》是一首怀念情人病逝的爱情诗，情景交融，善用对照和象征手法。阿尔弗雷·德·维尼（１７９７—１８６３）以哲理诗著称，《古今诗集》（１８２６—１８３７）和《命运集》（１８６４）宣扬孤傲坚忍精神，表现不满现实、悲天悯人的思想。《狼之死》认为“呻吟，哭泣，祈求，同样都是怯弱”，唯有用沉默来对抗社会现实。诗人善于以具体生动的事例去阐发枯燥的哲理。他的后期诗作则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雨果是新一代浪漫派的领袖，１８３０年《欧那尼》的上演标志着浪漫主义战胜了古典主义。女小说家乔治·桑（１８０２—１８７６）的创作，从妇女问题小说到社会问题小说，再发展到田园小说。《康素爱萝》（１８４２—１８４３）以１８世纪的欧洲黑暗丑恶的现实为背景，塑造了一个不慕虚荣、不畏强暴的女歌唱家形象。这是一部热情澎湃的音乐小说。《安吉堡的磨工》（１８４５）通过磨工与贵妇的爱情纠葛，表现作家解决社会问题的理想，反映了她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魔沼》（１８４６）是乔治·桑最成功的田园小说，赞美了善良质朴的农民，她笔下的农村生活充满了诗情画意。阿尔弗雷·德·缪塞（１８１０—１８５７）才能早熟，《四夜组诗》（１８３５—１８３７）抒发失恋的痛苦，感情真挚，对话体的形式运用得十分纯熟，并将梦幻引入诗中。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１８３６）塑造了一个“世纪病”形象沃达夫。作为出色的戏剧家，缪塞写出了莎士比亚式的《罗朗萨丘》（１８３４）和轻松隽永的一组喜剧《勿以爱情为戏》（１８３４）等。热拉尔·德·奈瓦尔（１８０８—１８５５）也是重要的浪漫派作家。他的抒情诗以奇诡深邃的想象，精美绝伦的形式，在诗坛占据独特的一角。收在《火的女儿》（１８５４）中的小说《西尔薇》将回忆与想象，梦幻与生活沟通起来，发掘了下意识活动，因而受到２０世纪人们的重视。大仲马（１８０２—１８７０）写过大量的历史小说，《三个火枪手》（１８４４）塑造了性格

各异的一组人物，比一般的通俗小说略胜一筹。《基督山伯爵》（１８４４—１８４５）在以情节曲折、对话生动、形象鲜明、一气呵成见长的通俗小说中，也是一部典范作品。浪漫主义运动在法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无论诗歌还是小说和戏剧，都出现了许多杰作，将欧洲浪漫主义运动推向高峰。

俄国

在俄国，随着１８１２年反拿破仑侵略战争的胜利和１８２５年十二月党人的起义而出现了浪漫主义文学。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以诗歌为主，富有强烈的战斗精神，向往自由和民主。由于艺术上的成功，为俄国文学的繁荣打下了基础。茹科夫斯基（１７８３—１８５２）对俄国浪漫主义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被誉为第一位俄国抒情诗人。别林斯基认为“没有茹科夫斯基，我们就没有普希金”。他的《俄国军营的歌手》（１８１２）歌颂广大官兵的爱国壮举，赞美俄罗斯民族的伟大精神。他革新了诗歌的形式和格律，但受到感伤主义影响，充满神秘色彩。十二月党人诗人雷列耶夫（１７９５—１８２６）创办《北极星》，宣传革命思想。《致宠臣》（１８２０）把矛头指向沙皇宠臣阿拉克切耶夫。《沉思》（１８２１—１８２３）以民间文学为基础，唤起民众的爱国热忱。普希金是俄国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后期则转向现实主义。果戈理步入文坛时是个浪漫派。莱蒙托夫（１８１４—１８４１）是俄国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之一。长篇叙事诗《童僧》（１８３９—１８４０）和《恶魔》（１８２９—１８４１）塑造了具有叛逆性格的英雄形象，表达了人民反抗专制暴政的正义心声。抒情诗《帆》（１８３２）以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的孤帆，象征“祈求风暴”的不屈战士。《高加索》（１８３０）充满热爱故土的情怀，显示了描写自然的高超技巧。《波罗金诺》（１８３７）歌颂人民保卫祖国的英勇气概。小说《当代英雄》（１８４０）塑造了“多余人”形象毕巧林，作者以细致的心理分析去展示人物的内心矛盾。

东欧的波兰和匈牙利，出现了以亚当·密茨凯维奇（１７９８—１８５５）和裴多菲（１８２３—１８４９）为代表的，以反对异族奴役，争取民族独立为主题的浪漫主义文学。前者的《先人祭》（１８２３—１８３０）第三部抨击沙俄侵略者的血腥屠杀，揭露波兰贵族卖国求荣的丑恶嘴脸，颂扬爱国志士的顽强斗志。在诗剧主人公康拉德的身上，熔铸着诗人的强烈爱憎和坚定信念。长篇叙事诗《塔杜施先生》（１８３０）通过两家贵族的年轻一代的恋爱，抒发反对沙俄入侵，争取祖国独立的意愿，被誉为波兰的民族史诗。裴多菲的长篇叙事诗《雅诺什勇士》（１８４４）塑造了一个理想的英雄，反映了被压迫的匈牙利人民的希望和要求。《使徒》（１８４８）赞颂革命者的献身精神，同情人民的苦难生活。《民族之歌》号召人民反抗奥匈帝国的统治，为争取自由而战斗。《自由与爱情》是诗人歌颂自由的最强音。

美国

１９世纪上半叶，美国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民族意识和爱国热情日益高涨，摆脱传统束缚、重视人的精神创造和追求自由的超验主义思想掀起一场运动，这些因素促进了浪漫主义文学

的产生与发展，也成为其特点：争取和歌颂个性的自由和精神解放。美国浪漫主义文学深受西欧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爱默生（１８０３—１８８２）和梭罗（１８１７—１８６２）是超验主义理论家，提出了浪漫主义的主张。他们强调人的精神作用和直觉的意义，认为自然界充满灵性，人应回归大自然。前期浪漫主义文学以华盛顿·欧文（１７８３—１８５９）、詹姆斯·费尼莫·库柏（１７８９—１８５１）、埃德加·爱伦·坡（１８０９—１８４９）为代表。欧文被称为美国文学之父，他的散文小说集《见闻札记》（１８２０）描述具有民族特色的自然景物和风土人情，摆脱了英国文学传统的束缚。其中的短篇小说《瑞普·凡·温克尔》以浪漫构思和农民的纯朴眼光，赞美独立战争和新的社会秩序。库柏也是美国民族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开创了以《皮袜子故事集》为代表的边疆传奇小说，最重要的一部是《最后一个莫希干人》（１８２６）。主人公“皮袜子”勇敢机智，诚实善良，爱憎分明，同情弱小，憎恨强暴，热爱自由，坚定乐观，是一个理想的英雄人物，体现了优秀的美国民族精神。爱伦·坡主张艺术要使读者获得刺激而达到灵魂升华，美的语调是哀伤，诗歌要突出音乐美。他的诗歌体现了他的理论主张，《乌鸦》（１８４５）描写恋人哀伤已故的情人，写出人的半幻觉状态。他创作了最早的推理小说。他的小说大部分是以死亡、凶杀、复仇为题材的恐怖小说，揭示人物的变态心理、犯罪原因和非理性意识。美国后期浪漫主义文学以纳撒尼尔·霍桑（１８０４—１８６４）、惠特曼和麦尔维尔为代表。霍桑在作品中对“隐秘的恶”进行挖掘，《红字》（１８５１）反映清教徒殖民统治的黑暗、残酷以及教会的虚伪和不公，巧用象征手法。主人公胸口佩戴的Ａ字以及短篇《教长的黑面纱》中永远盖在教长脸上的黑面纱，都是一种象征物。霍桑的心理分析自然细腻。此外，诗人亨利·华兹华斯·朗费罗（１８０７—１８８２）的《海华沙之歌》（１８５５）描述印第安传说中的西风之子海华沙的业绩，塑造了一个血肉丰满的英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