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穆斯林的葬礼_之创作

-174- 《新西部》2007.10 期

一道民族文化的独特风景线——《穆斯林的葬礼》之创作美景

摘要:回族作家霍达以其独特的宗教视角和史学视野创作的文学作品《穆斯林的葬礼》具有较高的文学审美价值。该文从结构上、内容上和价值上浅析了作品以伊斯兰文化为底蕴的创作美景,从而揭示了《穆斯林的葬礼》民族史诗般的品格和独树一帜的文学地位。

关键词:《穆斯林的葬礼》;伊斯兰文化;宗教光环;人性;价值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它具有丰富性、开放性、兼容性的特质”。[1](P8)其重要体现之一是伊斯兰教传入中国后的地方化和民族化,并最终形成不同于国外伊斯兰教的中国伊斯兰教。从此种意义上而言,中国伊斯兰文化对传统文化是有着深深的认同感的。《穆斯林的葬礼》正是着眼于伊斯兰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交融冲突,在中国社会和世界格局的大历史背景下以小见大,通过讲述一个穆斯林家族六十年间的兴衰,三代人命运的沉浮以及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内容却又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融宗教信仰与现实生活,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人性之美与价值之美于一体,折射了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回族既有保持其阿拉伯民族的文化渊源的一面,又有与汉文化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一面。因此,冰心称“它是现代中国百花齐放的文坛上的一朵异卉奇花,挺然独立”[2](P1—2)是恰如其分的。

从古到今,宗教作为一种“人性升华和放射,并客观化、对象化而形成的社会文化体系”,[3](P689)在社会文化各方面的影响是深刻而巨大的。以伊斯兰文化为创作底蕴的《穆斯林的葬礼》亦因此而向读者展示了其独具特色的创作美景。

1.结构美景:宗教光环下的神性之美

2.2. 内容美景:宗教光环下的世俗之烛

2.1 人物刻画。2.2 葬礼勾勒。2.3 婚恋悲情。

3.价值美景:宗教光环下的人性之光

4.结语

5.1. 结构美景:宗教光环下的神性之美

霍达在谈及《穆斯林的葬礼》的创作时说,“我在落笔之前设想过各种技巧,写起来却又都忘了。”[2](P748)实则不然,单是全书各章的标题就已凸现出作者创作的独具匠心,进而作品的布局严谨、构思精妙、情节曲折可见一斑。

[全书各章的标题依次为:月梦——玉魔——月冷——玉殇——月清——玉缘——月明——玉王——月晦——玉游——月情——玉劫——月恋——玉归——月落——玉别——月魂。如果将各章的标题按“月”系列和“玉”系列分别排出,则依次为,“月”系列:月梦——月冷——月清——月明——月晦——月恋——月落——月魂;“玉”系列:玉魔——玉殇——玉缘——玉王——玉游——玉劫——玉归——玉别。不难看出,《穆斯林的葬礼》是以“月”和“玉”两条时空线索为中心平行推进而又交叉铺叙的。而在伊斯兰文化中,“月”是神性的象征,寓意幸福美好,在麦加时期早年经文中,诸如“月亮”之类的盟誓就已是其主要内容之一;“玉”则是事业的象征,寓意国家昌盛。这样,回族特有的族别文化,其深层的宗教信仰——伊斯兰教就在无意识中营造了作品的创作美景,进而使《穆斯林的葬礼》之意境、情节、人物、寓意等诸多方面都笼罩上了一种难以言传而又挥之不去的宗教光环。“创制这种对奏式的复调结构,并非作者故弄虚玄,作无意义的技巧游戏,而完全是从表现内容的需要出发而进行的一种艺术创造。”[4]全书正是得益于这种双声部的对奏运用,使得六十年间的故事“月”“玉”交错、娓娓道来。“玉”系列主要落笔于历史和社会大环境下的玉器世家梁家第一、二代人不同时代的命运变迁,折射了在伊斯兰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文化的撞击和融合下,梁家人争做大写的“人”的奋斗过程;“月”系列则主要落笔于梁家第三代人韩天星和韩新月的情感历程,尽管“月冷”、“月晦”、“月落”,而“一弯新月升起来了,虚虚的,淡淡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2](P744)整个回族的四周仍笼罩着伊斯兰文化的宗教光

环。不言而喻,两系列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联,双向而立体地拓宽了作品的视野,扩充了作品的容量,提升了作品的美度,从而给读者呈现了一幅优美的文学画卷。

2. 内容美景:宗教光环下的世俗之烛

回族作家霍达在写作上被称为多面手是当之无愧的,她的小说、报告文学、影视、戏剧、散文等诸多体裁的文学作品皆卓有成就。曾经受业于秦史学家马非百先生的经历,使她具有了自己特有的史学观,使她学会了用历史的视角审视生活。《穆斯林的葬礼》典型地凸现了作者的这一创作特色。书中写了一个穆斯林家族从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七九年这六十年间的兴衰变迁,三代人的命运沉浮,两个发生在不同时代却又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写了伊斯兰文化和华夏文化的撞击和融合,这种撞击和融合都是痛苦的,但又是不可避免的,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这样延续发展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5]

全书亦因此而宛如宗教光环下的世俗之烛,呈现着其独特的信仰之光。这里笔者仅撷取人物刻画、葬礼勾勒和婚恋悲情三个片段来浅析作品的结构美景。

2.1 人物刻画。

“在叙事的发展过程中,性格特征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叙事过程的某一个阶段出现,在另一个阶段又可能消失或被另外的特征取代”,[6](P208—209)《穆斯林的葬礼》中人物特征的刻画亦然。无论是梁亦清的凭籍自己的手艺艰难地、小心翼翼地生活,本分而又清贫俭朴,还是韩子奇早年的忍辱负重、有胆有识,晚年的优柔寡断、萎萎缩缩,还是一生角色多变的梁君璧虔诚信奉伊斯兰教的向直、向善、向洁而终生严格自律,还是梁冰玉“我不能为了让你在这个家庭、在这个社会像…人?而不把我自己当人”[2](P659)的宣言,还是韩新月更少传统的负累,更多现代文化的人格我们都不难看出,玉器世家“三代人均葆有至少是一定程度地承续了伊斯兰文化精神和生活,但一代比一代以更开放、主动的姿态吸取伊斯兰文化之外的其他文化滋养,从而与时俱进地实现自我超越、自我更新。”[7]

2.2 葬礼勾勒。

《穆斯林的葬礼》取材于回民族生活,又以社会结构中最基本的细胞——家庭来反映现实生活。因此,全书中有不少篇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回族人民的生活习俗、宗教礼仪,从而深刻地揭示了他们在伊斯兰文化与传统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中对人生真谛的困惑与追求。

作者对葬礼情节的细腻用笔是全书的突出亮点之一。身怀绝技的梁亦清含恨而死后的薄葬、速葬,与其朴实性格和谐一致:“一心归主的穆斯林,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来粉饰自己。”[2](P127)而极具现代文化人格的韩新月之葬礼则庄严而隆重,“神圣的经声在墓地回荡: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2](P712—713)回族人民在异质文化相撞击、相融合中对人生意义的思索与求索跃然纸上。

2.3 婚恋悲情。

“服从是任何一个文化都崇尚的社会规范”,[8](P230)但服从的极端负面影响之一便是会促生出许多悲剧产生的土壤,伊斯兰文化亦不例外。《穆斯林的葬礼》标题本身就为全文拉起了人生哀歌的帷幕。幸福的爱情、美满的婚姻本是人最可贵的追求与满足,然而在作品中,象征着中国传统婚姻模式的韩子奇与梁君璧的婚姻生活没有爱情却能持久,而真爱所至的韩天星与容桂芳的恋情却错位于韩天星与陈淑彦的婚姻悲剧,更有韩新月与楚雁潮的诚挚恋的情凄美陨落。显然,《穆斯林的葬礼》的主旨就在于“它饱蘸激情地展示了人对高层次价值至死不悔的追求,真诚虔敬地讴歌了人最可贵的自由本质”。[9]

3. 价值美景:宗教光环下的人性之光

中国伊斯兰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中国的大文化环境对穆斯林习惯、风俗的改变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而“中国穆斯林的道德是传统文化的,其习俗是民族性的”。[1](P87)被时代赋予了双重乃至多重文化参照系的回族作家霍达籍其鲜明的

民族意识,将“人”、人性贯穿在了《穆斯林的葬礼》的创作始终。霍达以浓厚的穆斯林宗教文化色彩为底色,从而为读者精心刻画了一颗颗在振兴中华民族的伟大进程中饱受挫折而奋斗不息的美丽心灵,颂唱了一曲曲至美至善的人性之歌。

霍达说:“我笔下的主要人物,既是人间曾经有过的,也是我所憧憬的。我觉得人生在世应该做那样的人,即使一生全是悲剧,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毕竟完成了并非人人都能完成对自己的心灵的冶炼过程,他毕竟经历了并非人人都能经历的高洁、纯净的意境。人应该是这样的大写的…人?。”[2](P746)显然,作者是想通过主人公对理想的追求和生命意义的探求来再现生命的价值和启发读者的心灵的。判断文学作品优秀与否的诸多标准之一是看该作品能否纵联历史文化、横接世界文化。《穆斯林的葬礼》堪称优秀文学作品的典范。其实质是将回族置于中华民族这个参照系中,通过一个穆斯林家族的历史变迁来展现整个回族的历史沧桑;同时,又将中华民族置于世界各民族这个参照系中,从人类生命本体论的角度去剖析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命状态,启迪人们去思考包括回族在内的整个中华民族的出路和未来。

4. 结语

虽然回族“至今没有一部完整的民族史专著,没有一部文学性民族史诗。回族女作家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并不是回族的编年史。书中人物的活动舞台,是从1919 年到1979 年间的现当代社会,却包容、浓缩、透视了回族七百年的命运沉浮,渗透了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独特的文化心理。”[10]生与死的轮回,爱与恨的流转,凄与美的交融霍达以女人特有的细腻用笔,以自己独特的文化视角,以伊斯兰文化为创作底蕴,远瞻中华民族与世界各民族、中国传统文化与世界现代文明的契合所在,从而使《穆斯林的葬礼》具有了民族史诗般的品格和独一无二的文学地位与审美价值。

参考文献:

[1] 秦惠彬. 中国伊斯兰教与传统文化[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2] 霍达.《穆斯林的葬礼》[M]. 北京: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6.

[3] 吕大吉. 宗教学通论新编(下)[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4] 钱振纲. 一曲爱情的悲歌(读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N].中国文化报,1991-05-26.

[5] 霍达. 我为什么写作[N]. 文艺报,1991-04-20.

[6] 童庆炳. 文艺理论要略[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7] 徐其超. 回民族心灵铸造范例(《穆斯林的葬礼》价值论)[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2002(9).

[8] [美] 阿伦森等. 社会心理学[M]. 北京: 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05.

[9] 李跃红. 理想的极地之光(论《穆斯林的葬礼》及在当前文学中的意义)[J]. 云南学术探索,1995(5).

[10] 高深. 回族的一曲精神礼赞(读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

[N]. 人民日报,1989-01-17.张建成:(1976—)男,山东临沂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宗教学专业2005 级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中国宗教史与当代民族宗教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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