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决不饶恕“腐败的总统”

钱刚中央党校2011级宪法与行政法专业研究生

2012年10月4日，菲律宾警方依据菲律宾反贪法庭开出的逮捕令，来到菲律宾前总统阿罗约所在的“退役军人纪念医疗中心”，当面向她出具了逮捕令，并依法逮捕了她。阿罗约遭到逮捕的理由是她涉嫌在总统任内滥用3.65亿比索，约合880万美元的国家彩票基金，并把这笔钱用于竞选活动。此前，菲律宾当局监察专员办公室向反贪法庭起诉阿罗约和另外9人涉嫌滥用菲国慈善彩票署3.65亿比索资金，犯下掠夺罪。菲律宾反贪法庭主审法官德拉克鲁兹10月3号正式签署逮捕令，下令逮捕阿罗约和其他9名被告，阿罗约阵营律师随后向反贪法庭请求复议，但遭到驳回，阿罗约最终被警方依法逮捕。不过由于阿罗约的身体状况较差，因此暂时将她羁押在病房内。这已经是阿罗约的第二次被逮捕，阿罗约第一次被逮捕是在去年11月18日，当时菲律宾国家选举委员会指控阿罗约等人破坏2007年中期选举，篡改选举结果。阿罗约当晚在马尼拉一家医院被捕，并被软禁在病房中，后于今年7

月获得保释，但不得离开菲律宾。对于这次阿罗约的被捕，菲律宾媒体分析认为，根据菲律宾法律，阿罗约被指控犯下的掠夺罪不可保释，一旦被判罪名成立，最高刑罚为终生监禁，“这次不太可能逃脱被捕”。菲律宾当局在当天也表示，尊重反贪法庭的决定，希望该案审判“不要掺杂政治”。菲总统发言人陈显达强调，监察专员已发现确凿证据，可证明阿罗约及其他几名慈善彩票署官员涉案。

现年65岁的阿罗约曾在2001年至2010年期间担任菲律宾总统，现仍是菲律宾国会议员。阿罗约并不是菲律宾唯一的一位因为腐败而被逮捕的前总统，她的前任总统埃斯特拉达也因为腐败而遭受弹劾。公职人员的腐败一直是菲律宾民主政治改革中必涉及的重要议题，而且腐败问题也使得菲律宾在国际上“臭名远扬”，国际透明组织每年发布的各国腐败排行榜上，菲律宾总是处于最腐败的国家之列。尽管菲律宾是仿效美国民主宪政与司法体制所成立的国家，也是受美国民主与法治模式影响较大的新兴国家，甚至可以说是将美国的民主体制与国家制度搬到亚洲来的国家，但它在治理公职人员腐败方面的成效却与其“制度母国”大径相庭，腐败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反而贪污腐败人员的级别越来越高，甚至作为国家元首的总统也以权谋私违法滥用国家资金。不过必须承认的是，自从1987年新《宪法》颁布以来，菲律宾政府加大了对腐败问题的治理，《宪法》第二章第二节第二十七条也明确规定：“国家应使一切公职人员保持正直廉洁，并采取积极、有效措施反对贪污腐化。”就具体措施而言，政府颁布了一些专项整治腐败的单行法，如《菲律宾反对受贿和贪污法》、《监察专员法》，并设置了一些专项防止和打击公职人员贪污腐败的机构，如反贪法庭、监察专员署。通过这一系列的反腐措施和菲律宾人民一直与腐败进行殊死的斗争，菲律宾的反腐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特别是前总统埃斯特拉达与阿罗约因腐败而被调查逮捕，更加表明了：任何公职人员只要是滥用职权贪污腐败，法律和人民是绝不会宽恕他（她）的，等待他们的只有法律的审判与制裁。阿罗约的第二次被逮捕，正是菲律宾的反腐机制成效运行的重大表现，特别突显了反腐败法庭与监察专员在调查、惩治“总统”腐败中所彰显的法治力量。反腐败法庭与监察专员署这两个机构在菲律宾反腐败体制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菲律宾反贪法庭是专门负责审理政府官员和公职人员的腐败案件，是1998年埃斯特拉达在任的时候设立的。1999年7月，埃斯特拉达在反贪法庭落成典礼上亲自为其揭幕，并发表“反腐誓言”，一定要在其任期内彻底铲除腐败。历史是多么残酷和具有讽刺意味，埃斯特拉达不仅没有等到任期结束就因腐败丑闻下台，而且成了反贪法庭审讯的第一位前总统，反贪法庭并没有因为宣布它成立的人滥用职权贪污腐败而宽恕他。十几年后，反贪法庭也依法向因滥用职权违法挪用国家彩票基金的阿罗约发出了逮捕令，反贪法庭在菲律宾反腐进程中以其强大的震撼力遏制腐败对公权力的侵蚀。

如果说反贪法庭主要职责是负责对腐败案件的审理，那么监察专员署的职责主要就是负

责对腐败人员的监督调查。由于菲律宾监察专员署是根据1987年《宪法》设立的，这就使得监察专员署具有了根本法意义上的反腐地位，因此有必要具体了解监察专员署的法律权限与地位。《宪法》在原则上规定了监察专员署的法律地位与职权范围，1989年菲律宾据此又颁布了专项的《监察专员法》，详细规定了监察专员署的机构设置、职责任务及工作方式。具体而言，菲律宾监察专员署的职权主要有：一是受理公民投诉，提供行政援助。任何公民都可以向监察专员署反映所受到的政府部门不公正或不友好的对待或伤害，监察专员署可要求有关单位或个人严格按法律规定提供服务，停止或纠正其不当行政行为，并指示有关部门给与当事人以纪律处分。二是调查任何违法、不公正、不适当和低效的政府行为。监察专员署可以对受理的举报案件进行调查，也可主动对某人某事进行例行调查，还可以接管其他政府调查机构正在调查的案件。同时根据《宪法》的规定，总统、副总统、最高法院的大法官、议会各委员会委员、监察专员，只有通过弹劾程序才能迫使他们离职，而有关的弹劾案一般由监察专员署进行专案调查，调查人员在具体的工作中可以采用各种司法调查手段。阿罗约及其他几名慈善彩票署官员滥用职权谋取私利的证据就是监察专员所调查获取的。三是对贪污腐败等违法案件直接提起公诉。监察专员署内设特别检察室，专门办理公诉事务。这次阿罗约和另外9人涉嫌滥用菲国慈善彩票署3.65亿比索资金，犯下掠夺罪就是菲律宾监察专员办公室向反贪法庭起诉的。四是实施行政处分。监察专员署可根据实际情况直接暂停、降低或解除除总统、国会议员、大法官之外的所有通过选举或任命产生的各级政府官员和国有企事业单位负责人的职务。五是预防贪污腐败并提出改革建议。监察专员署通过制定、实施和推广各种预防计划和措施，来预防腐败案件的发生，并可对行政管理中存在的问题进行研究，提出改革建议。由此可见，菲律宾监察专员署拥有较大的职权，也正是基于此，法律也明确授予了监察专员“人民卫士”的称号，其主要职责就是为民伸张正义和惩治腐败，保护国民免遭政府机关及其工作人员滥用职权所造成的侵害。为确保监察专员能有效地行使法律所赋予其职责，保证其职权的公正性，在法律地位保障方面，《宪法》赋予了监察专员很高的社会地位，其显赫程度与议会宪法委员会主席、最高法院大法官等同；在人事任命方面，监察专员由总统在司法委员会推荐的6名候选人中挑选任命，一般由资深、事有很高威望的大法官担任，任期7年，不能连任；在工作保障方面，监察专员独立开展工作，不受任何人的干扰，只有通过议会弹劾才能被罢免。正是有了这些制度的保障，监察专员在菲律宾的反腐斗争中有效监督了政府官员能公正廉洁地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