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诗歌的另一种解读视角-2019年文档

艾青诗歌的另一种解读视角

艾青的诗歌是一个“审美的多维度建构体”,他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进行了完美的整合,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他的艺术生命常常在绘画和诗歌之间纠结不清。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不难窥见解读他诗作的另一个视角。

?艾青为了追寻“真正的艺术生命”,一九二九年春,他来到法国,在巴黎这个艺术的世界里,他爱上了“印象派和现代派代表人物莫内、塞尚、梵•高等人的绘画作品。”异域印象派绘画的技术元素在他喜欢上诗歌后便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

的诗歌创作并加速了他艺术生命的成熟。

?在绘画艺术中,印象派画家一度追求光和色的分离与交融,“印象派”强调,表现瞬间光色是他们的创作主旨。“用色度的对比(明与暗)、色调的对比(暖与冷)、线条的变化(升与降)来表达欢快、安定和悲凉等感情。”?①受其艺术熏染,诗人艾青也从颜色汲取灵感,他用颜色为诗取相造型,“紫蓝的林子与林子之间/由青灰的山坡到青灰的山坡/绿的草原,/绿的草原,草原上流着/――新鲜的乳液似的烟……”(《当黎明穿上白衣》)“紫蓝”、“青灰”、“绿”、“乳液似的”,忽明忽暗的色彩对比,便呈现出一个浪漫宁静的黎明。诗被颜色涂抹成了一幅画。在艾青诗歌《给太阳》中,冷暖与明暗色块的丰富层次,由浅入深,逐渐厚重,伴随着光色变化的是人的情绪的起伏跃动,或明

快,或兴奋,或抑郁。艾青深得印象派对光的启示,他把光深情地嫁接到诗歌的情绪理性中,把光作为一种超然的意象,用它去衍生出无数相关的抽象或具象。在他的长诗《火把》,据诗人回忆,这首诗的背景是在武汉为纪念“七七”抗战周年。他感染于印派绘画的技法,对光和色痴迷的敏感,使他顺手拈住了“火把”这个中心意象,全诗情节跌荡均因火把而起。他通过“变化多端的手法”把“火把”炫成了一种强烈的情绪。这是艾青独特的诗歌技法,他用光去延展意象,用色渲染情绪。我们便可以想象出一幅丰盈富足的火把画面,在画面中,我们情思飞升回旋,用“眼泪点燃的起来的火把”逐渐壮大,变成足以“煽起使黑夜发抖的叛乱”的光和火的队伍,不言而喻,诗人在歌颂人民群众的力量。这种光色交融的声景不能不引起我们强烈的共鸣。

?凡•高是后印象主义的重要画家,它与印象派一味追求外部世界光色的瞬间真实而缺乏人文关怀不同,凡高则注重表达充满主体意识的物质世界,他的画面在一片情绪化色彩的狂欢中透露出一种罕见的生命力。凡•高的绘画主题,渐渐侵染着艾青创作意识,在他回到灾难深重的祖国以后,时代情绪和他在异域形成的情感构图相嵌合,奔泻的情感和强烈的色彩注入紧张的诗歌中,诗歌感人肺腑,有谁不为获难得祖国而“睛里常含泪水”!“乞丐伸着永不缩回的手/乌黑的手/要求施舍一个铜子”(《乞丐》)“脸是土地的颜色/身上发出土地的气息/手像木桩一样粗拙/两脚踏在土地里/像树根一样难于移动啊。”(《农

夫》)艾青把印象派画家的技艺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把这种高超的技术手段嫁接到诗歌当中进行内化,对社会底层意象的敏感,使他的诗歌念念不忘在水深火热的挣扎的人民,在光色的交响中我们看到了大地上苦难的群体,他们“乌黑的手”,“土地的颜色”的“脸”,年幼的孩子在用“闪着金光”的“镰刀”在刈草……

?艾青说:“我是喜欢巴黎的。”“他喜欢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巴黎,喜欢凝聚着法国人民智慧的巴黎,喜欢艺术的法国。”光和色与其说是“情绪的‘伴奏’”,不如说已经完全融入到诗人的情感体验中。艾青曾经说:“一首诗里面……没有色调,没有光彩,没有形象――艺术生命力在那里呢?”艾青的诗歌是写在画布上的,光或明或暗,色或重或弱,他用光和色调配着诗歌,让人在诗中看画,在画中读诗。正如黎央先生说艾青写诗如“印象派在作画”。?②艾青从“彩色的欧罗巴”带回了一支非凡的“芦笛”,他要用“我的姿态”“自矜地吹”着,“将吹出对于凌侮过它的世界的毁灭的诅咒的歌。”

?艾青的诗歌艺术思维是具有包容性的,他写的诗作糅合了东西方绘画的技法,追求视觉印象、完美的光色效果和含蓄的意蕴。速写、素描、油画的画法技巧是他在诗歌贯用的表现手法。

?用绘画艺术手法解析艾青的诗歌颇有意味,他善用西洋画的造型方法,表现他的国画情结。与其说艾青在写诗倒不如说他在作画,画中多姿的线条和多彩的色块被他抽象成文字符码,使

诗多了些许感性少了些许过分理性带来的朦胧和晦涩。越是直观的事物越是被人容易理解,艾青把绘画技艺融入诗歌,拓展了诗的新视域,使他的诗歌更具表现力,与象征主义诗歌相比其诗活泼、明了又不缺乏隽永之味。这正是他创作诗歌的独创性,正如艾青所说:“所谓独创性,是诗人在新的领域里,通过新的思想感情和新的感觉而获得的新的发现。”?③

?《卖艺者》就是一幅动态速写图,动态速写依靠的是对对象动作变化过程中动态的“选定”和对选定动作的感受和记忆。在动态速写画面里,突出用有力度的线条来表现人物的动态效果,色彩、明暗、肌理、光感等多项造型因素可以不在画面中亮相,用疏密虚实曲直的线面足以表现人物的动态特征。了了数笔,我们面前立即生出这样一幅速写:一群艺人,在旱荒、饥馑、战争的逼迫下,流离失所。艾青抓住了“卖艺人”单调无聊的生存动态现状,用悲苦的情感节奏构建速写的动态线,在简洁的速写中尽显艾青的“忧郁”底色。

?《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堪称一幅巨型油画。这幅油画是如何创作出来的?首先诗人运用了散点透视,诗人也就是画者作画(即写诗)时,不受固定视域的局限,可以根据画者的感受和需要,选取多个立脚点移动作画(即写诗),把见不到的和见得到的景物统统摄入自己的画面(诗里)。视点走马灯似的变换着,我们的情绪也紧随其后,我们为奴隶的悲惨命运提心吊胆,我们为奴隶主的野蛮兽性痛心疾首。诗人用了直接涂色法,诗中显示

的色彩极其暧昧,比如“盛装”、“血淋淋”、“阴沉”、“花枝招展”、“地中海的巨浪”、“落日的余辉”、“烟雾”等等,这使得画面变得紧张、迷乱、沉闷、晦暗。角斗场属于一静态物体,诗人用平涂法为其造型,奴隶之间的厮杀诗人则用厚涂法,诗中出现了十次“血”的字样,“血”色理所当然成为画面的主色调,“血”色颜料的厚堆,强化了奴隶的形象。这“连大理石也要哭泣”的奴隶社会最残忍的一幕早成为过去,斗技场也随之灰飞烟灭。但它从特定的历史现象中概括出来的典型的阶级社会的缩影,是宏阔又严峻、充满希望也充满痛苦的历史的真实的回声。诗人从斗技场的兴衰生发开去,谴责了从古代历史到当今世界的一切以人民的生命作赌注的各种各色的“奴隶主”。

?艾青将绘画和诗歌得心应手地牵缠在一起,绘画的造型艺术成了诗歌的有力的表现手段,我们在他的诗歌里荡漾情感之时,也享受了一顿视觉美味。这正是艾青孜孜以求的诗歌意境,和他经历相仿的大作家冯骥才在《绘画是文学的梦中》写道:“依我看,境就是绘画所创造的可视空间,意就是深刻的意味,也就是文学性。意境――就是把深邃的文学意味,放到可视的空间中去。意境二字正是对绘画与文学相融合的高度的概括。” (山西大学;山西;太原;0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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