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的装甲部队进入城市以后

（俄军的装甲部队进入城市以后，往往就成为狙击手狙杀的目标）

这是继越战之后最血腥的战役，位列世界十大最惨烈巷战之一.它让俄罗斯军队战栗，让一代军事

大国颜面尽失，还让军事史学家们不忍直视。它，就是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第一次格罗兹尼巷战。

200年积怨，俄罗斯与车臣之间纷争不断

历史上有两次格罗兹尼巷战，分别发生在两次车臣战争期间。在这里，我们要讲述的是第一次巷战，发生在1994-1995年间。

追朔历史，车臣民族与俄罗斯的渊源始于18世纪初。彼时的俄国正处在彼得大帝的统治之下。经过改革的沙皇俄国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不断蚕食周边，扩展领土，打着“帮助东正教国家免遭

外敌入侵”的旗号，沙俄军队进入高加索地区，帮助格鲁吉亚人和亚美尼亚人反抗波斯人的侵略。然而，沙俄军队要想援助格鲁吉亚人，就必须穿越车臣人的领地。

其实早在1785年，为了反抗沙俄的肆意扩张，车臣宗教领袖乌苏尔马就曾率领车臣人、卡巴尔达人和卡尔梅克人与俄军展开激战。尽管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车臣一直是北高

加索反抗沙俄入侵的主战场，沙俄始终无法征服这一地区。直到1795年，当波斯人攻陷第比利斯时，沙俄才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借道车臣，也由此开始了与之长达200多年的纷争。

从19世纪初至50年代，沙俄又与车臣人进行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高加索战争”，直至1859年，当地宗教领袖沙米尔被俄军生擒，车臣才并入沙俄版图。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追求自由和民

族独立的高加索人民终于从俄国独立出去。可是到1922年底，他们又被迫加入苏联。尽管许多车臣人并不愿意加入苏联，却也不曾想到这一次的加入给车臣人民带来了更为深重的灾难。

20世纪20年代末，苏联开展了斯大林“全盘集体化”和工业化运动，以牺牲农民利益为代价，

把农业生产纳入国家集中计划管理的轨道，在全国强制推行农业集体化运动，并划分“富农”。

在苏联，一般的贫苦农民是养不起马的，而车臣人由于从事游牧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马匹。就

这样，由俄罗斯族工人组成的工作队，往往把有马的车臣人划作“富农”，不但要没收财产，还

要消灭“富农”。这种近乎荒谬的划分方法激起了车臣人的普遍反抗。据统计，从1929～1935

年，仅在车臣就爆发了286次反抗建立集体农庄的事件。从1929年底到1932年初苏军在车臣不

止一次地采取围剿行动，直到1936年局势才安定下来。

之后，二战爆发，德国法西斯入侵苏联。希特勒成功地利用了车臣人的反苏情绪，许诺给予其充

分的自治权利，得到了不少车臣部族的支持。部分车臣人还成立了一个“高加索兄弟特别党”，

与德国人合作打击苏联。此举惹恼了斯大林。1944年2月，以“维护国家安全”为理由，10万

苏军包围了车臣所有村庄，在2月23、24日两天之内将38.7万车臣人和9.1万印古什人押上闷

罐火车，全部迁往哈萨克斯坦、中亚和西伯利亚。仅在迁徙的过程中就有三分之一的车臣人死于

途中。俄罗斯人的种种行为，严重地伤害了车臣人的民族感情，使得本就不怎么和睦的两个民族

变得更加水火不容。那时，日后车臣独立的主要领导人杜达耶夫才刚出生几个星期，而马斯哈多

夫则是在流放地出生的。可以想象，整个民族所遭受的苦难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何种不可

磨灭的印象。

苏联解体后，1991年10月27日，杜达耶夫当选车臣--印古什共和国总统，随后宣布车臣是主权

国家；但是11月2日，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宣布车臣--印古什总统选举非法。1992年，车臣一

分为二，西部的印古什地区宣布加入俄罗斯联邦。1993年，印古什以外的车臣地区再度宣布独立。杜达耶夫的独立野心激怒了俄罗斯的领导人，最终导致了第一次车臣战争的爆发。

格罗兹尼巷战中的狙击手

格罗兹尼巷战：以一条人命换一寸土地

战争一旦爆发，首都就是重点进攻目标。而格罗兹尼从建城之日起就“时刻准备打战”。格罗兹尼为俄语Грозный的音译，其词根意为“威胁”，建城于1918年，位于高加索山北麓。因着其丰富的石油资源和独特的地理位置（地处高加索东西南北铁路公路要冲），格罗兹尼这座并不大的城市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也注定了这座城市永恒的命运——充满血腥的“威胁之城”。

由于早就清楚格罗兹尼的重要战略地位，当年人们就是按照作战要塞的要求来设计建城的。城内堡垒密如蛛网，易守难攻。战争开始之初，俄罗斯人妄自尊大，麻痹轻敌。其前国防部长格拉乔夫曾夸下海口说：“只需一个空降营几天工夫便可拿下格罗兹尼。”然而实际上，第一次车臣战争俄罗斯出动了10万大军，耗时近两年，仅在格罗兹尼，从合围到强攻，就花了俄军两个月的时间。

1994年12月11日至26日，俄军成功地从东、西、北三面对格罗兹尼形成合围之势。战场形势看起来对俄军十分有利。于是，为了尽快赢得战争，俄罗斯决定对车臣发动“新年战争”。12月31日凌晨俄军展开作战，从四个方向攻入格罗兹尼。然而，车臣武装对此早有准备，杜达耶夫的部队一方面对东、西、南三个方向的俄军进行了坚决阻击，另一方面却对战车最多、机械化程度最高、步兵最少的北路俄军采取了“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战术。于是，这支由高加索军区第131独立摩托化步兵旅、伏尔加河沿岸军区第81近卫摩托化步兵团和第276摩托化步兵团组成的部队，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格罗兹尼城，还穿过城市顺利地占领了火车站。官兵们只顾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没有关注其他方向上友邻的作战。然而，此时的车臣武装已经收拾完了其余三个方向上的俄军，向火车站靠拢集中，将131旅和81团围困其中。

他们先摧毁了131旅停在侧街的预备队车辆，使其余的战车陷在狭窄的街道中。第131旅一字排开的坦克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应，因为坦克主炮无法压低至打击地下室目标的位置，也无法仰升至打击屋顶敌人的位置，且坦克每次开火后，其炮口火光立即招来从四面八方发射的火箭弹围攻，一辆编号为“537”的T-72A坦克被7枚火箭弹击中，车内弹药发生殉爆，3名成员当场阵亡；另一辆编号为“531”的T-72A坦克则被敌人连续击中6次，最后一次一发次口径穿甲弹在100米距离内打进炮塔上方，巨大的冲击波将车长指挥塔掀掉，车长当场阵亡，炮长A·斯塔希科被严重震伤，但侥幸因主炮炮尾挡住了纷飞的弹片，才让他捡回一条命……俄军机动性的完全丧失，使车臣武装可以从上下两个方向使用RPG-7火箭筒和手雷摧毁俄军的坦克纵队。第131旅旅长伊万·萨文上校(Ivan Savin)拼命地呼叫增援，但却毫无结果。而原本和该旅在一起的第81团率先溃

退，把第131旅的侧翼完全暴露了。在以后的两天里，第131旅损失了26辆坦克中的20辆和

120辆装甲战车中的102辆，1000多官兵中有800多人阵亡(其中包括第131旅旅长萨文本人)，

这几乎是俄军在第一次车臣战争中80％的车辆损失和60％的人员损失。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故事原型，一个1000余人的团打进格罗兹尼，出来时仅剩下10余人。

尽管战斗中，俄地面部队也得到了大规模炮火和空中轰炸的掩护，但这些配合并未取得预期效果，炮火将整座城市变成瓦砾场，车臣武装则正好借此机会展开更深层次的作战，并煽动越来越多的

当地居民仇视和攻击俄军。俄军不得不与车臣武装展开逐街逐楼的争夺，却又因为不熟悉地形和

缺乏城市作战经验而步履为艰。有人将这次格罗兹尼战斗称为“绞肉机”，因为每一寸土地的争

夺都要以一条生命为代价。车臣武装甚至将俄军死尸垒成沙包当作街头碉堡——死去的士兵丧失

了最后的尊严。

狙击手之战：胜者生，败者亡

巷战，正是狙击手施展才华的时机。只是，在第一次格罗兹尼战斗中，骄傲的俄罗斯人并没有意

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原以为自己可以继续二战中那样的打法，用坦克、大炮控制住敌人，却不曾

想象，某幢大楼里，某个角落里都会射出莫名的子弹，击毙战斗的士兵、军官，甚至指挥官。

神秘而危险的车臣狙击手和一批要钱不要命的国外雇佣兵星罗棋布地躲在整座城市的阴暗处。对

雇佣兵们而言，杀人只是为了赚钱。据说，除了基本薪资外，每杀死100名俄军，他们就能得到

1万美金的奖金，如果狙杀的人中有俄军的高级军官，那么这个数字还会增加。于是他们经常深

入敌后，出没于最危险的地方，隐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扣动扳机给俄罗斯人以最致命的打击。

一名狙击手、一个机枪手和一个火箭炮手，杀伤力强、移动迅速、兼具远-中-近三种距离的火力

搭配的三人小组组成了城市巷战的黄金组合。

战后，俄罗斯人拍了一部名为《炼狱》的电影，谨以此片记录惨烈的格罗兹尼巷战。电影一开始，就出现了两名车臣女狙击手，通过她们的瞄准镜，人们能看到131旅的十几个伤兵正打算利用一

辆巴士向后方医院转移。狙击手们果断开枪，巴士瞬间爆炸燃烧，6名士兵被烧死，另有两名负

责保护伤兵的俄军战士也被她们击倒。两个“冷血”的女人，残忍地向他们身上打了数枪，都不

是要害，她们的目的很明显，要让俄罗斯军人痛苦地死去。

实际上，据俄军的统计，在第一次车臣战争中，75%的俄军士兵死于狙击步枪之下。车臣人借鉴

了阿富汗战争中游击队对对付俄军的有效战术，编组了大量的狙击小组，用以猎杀俄军士兵。

车臣狙击小组一般由3-4人组成，包括一个狙击手，一个手持AK自动步枪的冲锋枪手，一个机枪手和一个配备火箭筒的火箭发射兵。狙击手的战术十分灵活，一个高效的狙击手一天之内射杀七

八个俄军根本不成问题。如果遭遇俄军装置目标，车臣狙击小组会先用火箭筒将其击毁，然后狙

击手再对从中逃出的人员实施狙杀。事实证明，这一战术在格罗兹尼几乎无往不胜。因为俄军的

实力纵然强大，装备纵然先进，却无法适应城市作战的需求。那些坦克、装甲车、火炮等，在巷

战中根本无法发挥威力。而车臣的狙击手隐蔽性强，打了就跑，无论是炮火还是俄罗斯空军都来

不及瞄准目标，他们就消失了。而俄军自己的狙击手，也没有做过城市作战的训练，缺乏特战能力，只能对付正规作战中400-600米以内的敌人。

俄军的一名士官在战地日记中写道：“……巷战到了最激烈的程度。面对残存匪徒的狙击，我们

不得不靠着墙壁打碎窗户向外射击，但我们根本不能探出头来。这帮恶棍瞄准的是我们的脑袋！

我旁边的弟兄一个个地倒下去，每个人的脑门上都留有小而圆的弹孔……”

第一次车臣战争历时两年，俄军共击毙车臣非法武装分子6690人、俘虏471人；击毁对方飞机266架、直升机5架、坦克64辆、步战车和装甲输送车71辆、火炮和迫击炮 108门；缴获坦克

14辆、装甲车61辆、火炮45门。作战中，俄军阵亡1020人、伤3400人、失踪150人，损失

坦克、步战车和装甲输送车250辆。

关于这场战争，就连一向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在巷战之后模拟了此次作战，也惊呼“打不起这场仗”。五角大楼也已经将格罗兹尼巷战作为在城市进行复杂战争的战例来研究。回顾20年前的那场战争，1995年元旦之后的格罗兹尼，被雪花和血花覆盖着，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丝毫新年到来

的喜悦，有的，只是废墟与不安，是杀戮与恐惧。骁勇善战的俄罗斯军队，就这样梦断嗜血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