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会成立考

“文学研究会”成立考

【作者】陈炳

对于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两大著名新文学社团之一的“文学研究会”之成立日，本不应该成为问题的，但历来却有几种说法皆是错误的或不确切的：

一、“文革”前最新一版的《鲁迅全集》第四卷534页《上海文艺之一瞥》一文的注释，说“文学研究会”成立于1920年；这大概是根据其第三位发起人茅盾(沈雁冰)在《文学研究会的成立及其宗旨》一文所说：“民国九年(1920年)十一月‘文学研究会’正式成立于北京。”这是沈老记错了，茅盾又撰文《关于文学研究会》(见1959年五月《文艺报》和《文艺月报》)，郑重地予以订正为1921年一月成立，但没有指出是哪一天。

二、丁景唐在《对<鲁迅全集>注释的几点意见》(见1959年第二十期《读书》)中，说“文学研究会”成立于1921年1月9日；这里丁公也记错了。

三、《文坛史料》(1944年4月版)367页说：文学研究会“以1921年1月1日成立于北京”；这也是不确切的。

据查，其实，“文学研究会”是酝酿于1920年11月之后，而正式成立于1921年1月4日。这在发起人之一叶圣陶(叶绍钧)《略叙文学研究会》一文(见1959年第二期《文学评论》)中已指明，但不详细。为了进一步了解和说明问题，又查到1921年2月的《小说月报》(即十二卷二号)上发表有《文学研究会会务报告》，其中详情记叙了成立的过程，现摘其大意如下：

为了介绍世界文学，整理中国旧文学和发展繁荣新的创作，以传播文学常识及其作用，1920年11月间文学史家郑振铎、文学翻译家耿济之等人就在北京发起创办一个文学杂志，想自己编，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但张菊生(商务经理)等不肯，只提议可以改组《小说月报》。郑振铎、耿济之等当然不干，因为要创办的文学杂志与《小说月报》(当时它正是鸳鸯蝴蝶派的阵地)性质完全两样。于是就想先办个文学会，由这个会出版这个杂志，这样既有稳固的基础，又便于对外接洽。这就有了文学研究会成立的萌芽。

不久，商务印书馆董事中倾向进步的高梦旦(当时兼编译所所长)等人主张革新《小说月报》，请茅盾接编，不过内容虽可彻底改革，但刊名仍须保留旧的。郑、耿他们得到茅盾先生的函告，就于该年11月29日假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室召开第一次筹备会，讨论组织“文学研究会”的办法，公推郑振铎起草会章，并议决暂不出文学杂志，以个人名义为《小说月报》撰稿。同年12月4日，在耿济之家召开第二次筹备会，讨论并通过会章，以郑振铎、沈雁冰、叶绍钧、许地山、王统照、耿济之、孙伏园等12人名义发起，载于京内各日报、杂志上征求会员入会。两周后入会者很多。(按：据赵景深回忆：“……经过正式登记的只有一百七十二位。曾经用仿宋印过一本道林纸的会员录，计会员一百三十一人”《文坛忆旧》1941年北新版。)

1920年12月30日又在耿宅召开第三次会，通过加入本会之会员，并议定于明年(1921年)一月四日假北京中央公园来今雨轩开成立大会。会上，选郑振铎为书记干事，耿济之为会计干事。以上是对“文学研究会”成立经过的钩沉。

接着，《小说月报》亦彻底改革，于1921年1月10出版了新内容的第十二卷第一号，里头刊登了《改革宣言》与《文学研究会宣言》。后者“宣言”有三项：“一，是联络感情。……二，是增进知识。……三，是建立著作工会的基础。……”“宣言”的宗旨：是提倡文学工作“正同劳务一样”，是“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反对“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从此之后，《小说月报》就变为“文学研究会”的代机关报了，并在宣传“文学研究会”的“为人生而艺术”之主张、和反对名士派鸳鸯蝴蝶派“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斗争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1921年5月，由茅盾、叶绍钧、谢六逸、赵景深、郑振铎等成立了“文学研究会上海分会”，随后发行《文学旬刊》(后改为《文学周报》)，它在反对“复古派”和“礼拜六派”的斗争中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