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瑟问题的再思考

李约瑟问题的再思考

（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数字化学习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湖北武汉430079）

一、李约瑟问题正确描述

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在其文章中首先肯定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先进地位，只是李约瑟强调中国的科学技术偏重于应用科学，实用技术占很大篇幅，而理论性，逻辑性的东西相对少的多，这与西方科学注重逻辑推演和理论分析截然不同。其次是公元1世纪到公元15世纪中国科学技术瑶瑶领先了十几个世纪，理论上已经具备了近代科技革命所具备的各项条件和准备，但为什么近代科技革命发生在相对落后的西方，从而造成了今天东方从属于西方的局面。这才是李约瑟问题的关键和重点。李约瑟将这里面的原因归结于一下四个因素: 中国的统治思想、社会形态、科技形式、气候地理条件。

二、李约瑟问题分析

近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中国诞生?这就是“李约瑟难题”。这个问题引起了许多学者的注意,包括西方的学者和东方的学者。例如,德国历史学家魏特夫指出:“半封建主义的欧洲,在经营规模并不大于中华帝国,甚至于往往小于中华帝国工业生产的基础上,完成了许多的科学发明和贡献。这一切显然是初期资本主义的各种特征,狂热地催促小资产阶级去积蓄势力的环境下所完成的。”“中国思想家们的智力,并没有用在那可以形成机械学体系的各种工业生产问题上面;并没有把处理这些问题作为紧急任务。这个远东大国的根本智能,集中到了其他课题,即农业秩序所产生的及直接和农业秩序有关的或在观念上反映着农业秩序的各种课题。”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指出:不能笼统地说中国没有产生自然科学或没有科学技术,中国的科学技术在古代、在中世纪远胜于欧洲,只是从明末开始中国的科学技术才落后于西方。这种落后并不能证明中国没有或缺少适于科学技术的人才,关键的是在于中国囿于环境,在地理、气侯、经济和社会的四种阻力下造成的落后。

三、李约瑟问题成因

（一）近代科学的诞生离不开工业生产的发展。

恩格斯曾就此指出:“如果说,在中世纪的黑夜之后,科学以意想不到的力量一下子重新兴起,并且以神奇的速度发展起来,那么,我们要再次把这个奇迹归于生产。第一,从十字军远征以来,工业有了巨大的发展,并且产生了很多力学上的(纺织、钟表制造、磨坊)、化学上的(染色、冶金、酿酒),以及物理学上的(眼镜)新事实,这些事实不但提供了大量可供观察的材料,而且自身也提供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实验手段,并使新工具的制造成为可能。可以说,真正有系统的实验科学,这时候才第一次成为可能。第二,虽然意大利由于自己的从古代继承下来的文明,正继续居于领导地位,但是整个西欧和中欧,包括波兰在内,这时候都在相互联系中发展起来了。第三,地理上的发现--纯粹为了营利,因而归根结底是为了生产而做出的--又在气象学、动物学、植物学、生理学(人体的)展示了无数的--直到那时还得不到的材料。第四,印刷机出现了。”在这里,恩格斯论述了工业生产在近代科学诞生中的作用。当然,推动近代科学诞生的还应包括近代政治、文化等因素。事实上,没有工业生产、近代政治、文化等诸因素的相互作用,近代科学是不可能诞生的。但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是“生产决定论”,即认为近代科学的诞生是由工业生产决定的;另一种是“文化决定论”,即认为近代科学的诞生是由文化决定的。近些年来,“文化决定论”在中国非常流行。

我们认为,不管是“生产决定论”还是“文化决定论”,都有失偏颇。正确的观点应该是诸因素的综合决定论。关于这个问题,席泽宗曾指出:“我认为,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诞生的原

因是多方面的,不可能有一个简单的答案。”“我的观点是,把近代科技在欧洲的诞生归结为古希腊文化的影响,不能让人信服。比如,人们常常谈到欧几里德《几何原本》对近代科学的影响,但现在流传的《几何原本》文本是1908年在梵蒂冈图书馆发现的公元10世纪的一个手抄本,无法肯定它是真的`原本'。作为近代数学标志的微积分,并不是从欧几里德几何发展出来的。人们注意到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是按《几何原本》的模式写的,但牛顿自己说过,《几何原本》对他没有多大帮助。把中国没有出现近代科学归结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同样犯了文化决定论的错误。笔者不能完全同意杨振宁先生提出的《易经》影响了中国科学发展的提法。《易经》的影响没有孔子思想的影响大,而以《论语》为据,孔子的言行对科学发展不但无害,而且是有益的。我想,谈论中国近代科技为什么落后了,还是要从当时的社会、经济、政治条件出发进行综合分析。”

二)近代科学的诞生依赖于政治制度的变革。

近代科学的诞生,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科学问题,还涉及到政治制度的变革。我们知道,西方在中世纪处于封建社会阶段,在这个阶段,西方的政治制度是一种专制的制度。这种制度极不利于科学的发展。因此,在中世纪,西方几乎没有任何科学上的建树。恩格斯曾就此指出:“古代流传下欧几里德几何学和托勒密太阳系,阿拉伯人流传下十进位概念、代数学的开始、近代数字和炼金术;基督教的中世纪则一无所遗。”西方政治制度的变革是商品生产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中国的三大发明加速了西方政治制度的变革。马克思曾就此指出:“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示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推动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是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

由此看来,中国的三大发明加速了西方政治制度的变革,而西方政治制度的变革是近代科学诞生的重要前提和动力。这样,中国的三大发明间接地推动了近代科学的诞生。

三)近代科学的诞生受益于思想解放运动。

在西方的中世纪,教会的势力控制着整个社会,特别是控制着社会的精神领域。教会所主张的宗教教条,人们只能服从不能违背。如果违背,就会受到教会的严惩。例如,英国的利特哥曾就他被教会拷问的情况作了如下描述:“我被拖上拷问架,然后给绑在上面了。我的腿被牵引到了共有三层的拷问架当中,有一条绳索绑在我的脚踝上。杠杆向前弯的时候,我的膝盖对着两层板子的主要力量在我大腿的肌肉当中爆发出来,我的膝盖顶被压粹了。我的眼睛开始鼓起来,嘴里冒出泡沫,牙齿如同鼓手的鼓点一样来回敲击。我的嘴唇开始发抖,发出痛苦的呻吟了,血从双臂上流出来,肌腱、手与膝盖都开始断裂。从这些给我巨痛的刑架上下来以后,我被捆着双手扔到地上,嘴里大叫着`我招,我招'。”

这种残酷的惩罚,严重地束缚了人们的思想,使人们不敢对宗教教条有任何怀疑,更不敢冲破宗教教条提出新的见解。这种氛围很不利于科学的发展,因为科学的生命在于创新,而创新会与宗教教条发生冲突,冲突的结果不是创新的成果被查禁,就是创新的科学家遭到迫害和打击。伽利略、布鲁诺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事例,他们因为自己的创新,一个被教会软禁,另一个被教会活活烧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冲破教会的束缚,不把思想从宗教教条中解放出来,科学就不可能前进,更不可能有质的飞跃。

四、李约瑟问题的意义

近代科学的诞生,其源头并不止一个,概括地讲是两个,即西方和东方。东方,并不像一些学者认为的那样与近代科学无关。事实上,东方在近代科学的诞生中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布伦诺斯基曾就此指出:“毕达哥拉斯是一位哲学家,对他的弟子们来说,他还是一位宗教领袖。事实上,在他身上有某种亚洲人的影响,这样的影响通过希腊文化流传过来,这也是我们一般都忽略了的。

实质上就是要吸取东方文明的长处,以弥补西方文明的不足。事实上,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各有自己的长处,也各有自己的短处,在它们之间,应当互相学习、互相吸收、互相补充。

这样,我们通过对“李约瑟难题”的再思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近代科学不仅仅是西方文明的产物,而是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交互作用的结果。这就是说,没有西方文明,近代科学不可能诞生;没有东方文明,近代科学也不可能诞生。科技的发展离不开人员的交往和文化的交流虽然西方首先进行了工业革命，但是知识和科技是没有国界的。近代历史证明首先拥有先进的西方国家对其他国家进行文化和制度的输出，每一个国家都在这个过程中掌握了科技知识，每一个国家的文化都在适应和发展。西方近代兼具了必然因素和偶然因素,因此近代科学就诞生在西方。这是西方的幸运,也是全人类的幸运,因为近代科学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