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多地出土战国时期钱币

我省多地出土战国时期钱币

“襄平布”见证辽东繁荣

战国时期器物上刻绘的百姓生活场景。襄平布战国时期流行的一种钱币。襄平布是燕国布币中出土量最多、分布最广的一种，其出土量占燕国布币的20%以上。除了

辽阳博物馆，省内外多家博物馆都有襄平布的收藏。相较于经济价

值，襄平布的历史价值更大，它见证了战国时辽东经贸的发展。

核心提示

公元前300年，燕国建立辽东郡，郡治襄平即是今天的辽阳市。

燕国设立辽东等五郡后铸行钱币，称为襄平布，其出土地点以辽阳为中心呈现放射状分布。襄平布是否在襄平铸造还有待确认，但币面上的铭文却证实了辽阳在战国时期的重要地位。襄平布在我省的大量出土，也证实了当时的辽东地区经贸繁荣。但让人奇怪的是，燕国铸行的襄平布出现了几十种版别，甚至还发现了以铅为原材料的版别……

关于襄平布，谜团太多。

出现于燕国晚期，只流通了七八十年

在辽阳博物馆二楼的第一展厅，陈列着许多战国时期的钱币，其中一枚名为襄平布的钱币待遇比较特殊，被单独摆放在一个展台上。

作为战国时期钱币的一种，襄平布的外形看上去犹如一把小铲子，它的“身材”比其他布币看上去更为苗条一些，高不足4.5厘米，宽不过2.5厘米，重5克左右。“耸肩、束腰、长足是襄平布区别于其他布币的较为明显的地方。”辽阳博物馆副馆长、研究员张君弘向记者介绍说。

“襄平布最大的特色是币面上刻有…纕平二字。”11月30日，在辽阳博物馆，张君弘指着展品重点向记者讲解了这两个铭文的来历。

记者看到，襄平布上铭文的写法与今天的襄平不同。透过斑驳的锈迹，“襄”字的左边加有“”，而平字的右下方多了一个“土”字。

辽阳市政协文史委主任刘南方分析，“”通襄，“”则是当时燕国文字的独有写法，等同于今天的“平”。按照《说文解字》的解释,“解衣而耕谓之襄”，“平”解释为“地平也”。由此可以看出，襄平布的铭文具有土地、耕作、纺织等多重含义，这与战国时期燕国开发辽东

的措施和目的相吻合。

刘南方的分析得到了沈阳市文史研究馆原副馆长姜力华的认同，襄平布的确是在燕国开发辽东时产生的。

姜力华是国内为数不多的研究燕国货币的专家。他告诉记者，襄平布的出现时间较晚，流通时间也不长。公元前3世纪初，燕昭王派大将秦开率领大军一举将东北地区南部揽入燕国的版图。为了巩固军事成果，燕昭王自西向东设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并且大量铸造布币。

“此前，燕国流通的货币以刀币为主。燕国在设辽东等五郡后，为了方便与通行布币的各国商业往来，便仿照邻近的赵国，开始铸造布币，襄平布也就应运而生。”姜力华说。自此，燕国成为刀币和布币并行的国家，直至公元前222年秦灭燕，燕国布币特别是襄平布一直都有流通。

“以襄平布为代表的布币在辽东等五郡的流通，促进了当地商品交换的发展和城镇经济的繁荣。在此形势下，出现了一批以郡、县等地方行政中心发展起来的城镇。如辽东郡治襄平，右北平郡治平刚（今内蒙古自治区宁城县黑城村古城址）。此外，建平达拉甲城址、喀左黄道营子城址、葫芦岛邰集屯小荒地城址、凌源安杖子城址、沈阳上伯官屯城址、凤城刘家堡城址、普兰店花儿山张店城址等都是辽东等五郡下辖的县治所在地。”刘南方说，史料对此虽鲜有记载，但是近些年的考古发现，这些城址附近都发现了大量的燕国刀币、布币、圜钱以及魏、韩、赵等国的布币，这足以证明当时辽东商业贸易往来的繁荣。刘南方还补充说：“在布币之中，襄平布最多。”

至少有五六十种版别，第一次发现铅质布币

襄平布虽然曾在战国的经济贸易体系中发挥过重要的作用，但历史文献以及钱谱中关于襄平布的记载都比较简略，人们对之较陌生。

姜力华研究了几十年发现，襄平布至少有五六十种版别，并且几乎每一枚襄平布的形制大小各有不同。

姜力华向记者展示了他收藏的10枚襄平布，它们不仅形制大小不一样，就连币面上的铭文写法也不一致。

以“纕平”二字为例，布币上“”的书写方式大多是上下结构，也就是文字上面的一横写的更长，覆盖住左边的“”，而姜力华收藏的一枚襄平布上却呈现为左右结构。

另外，还有一枚襄平布的“”字的写法也极为特殊。一般来说，燕国文字“平”的写法为“平”的右下方加一个“土”字，而这枚襄平布却将“土”写在了左下方。

除了“平”二字的写法有出入，襄平布币背面通常会在靠左的位置刻有一个“左”，但有的襄平布“左”字却跑到了右侧。

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姜力华分析，这些情况多是由于刻模工匠误刻造成的。姜力华解释说：“襄平布大多数是用陶范铸钱，一钱一范。铸币工匠将铭文刻在泥片上,烧制成陶范,再浇注铜液，从而铸成铜币。然而，陶范通常比较脆弱，有时可能用一次就破碎，这就需要重新制作，而陶范的制作很难做到标准化，从而导致襄平布的形制大小乃至铭文书写各有不同，襄平布的铸造大多是使用的这一方法。”

襄平布的铸币材质也与一般的钱币不尽相同。近年来，我省陆续发现铅质襄平布。对此，业界出现了种种猜测，有人认为这种铅质襄平布为冥币，也有人认为其为样币。

姜力华认为，这些猜测都有失偏颇：其一，目前并未在墓葬中发现铅质襄平布；其二，出土的铅质襄平布没有精美到可以当作样本。除了材质不同，铅质襄平布和铜质襄平布没有更多的区别。

由于铅质钱币为燕国所独有，而我省辽西一带曾有铅锌矿，姜力华据此推测，因为铅取材方便，且熔点低，燕国为了节省青铜，才用它来铸造货币。

“也不排除铅质襄平布为一种试铸币，工匠每次做好陶范后，用铅来试模子，毕竟青铜珍贵，不能被随便浪费。”姜力华解释说，西周和春秋战国时期，以铜和锡为主要原料铸成的青铜十分珍贵，被称为“吉金”，铜也被称为金。直到北宋，青铜仍属于国家的战略物资，禁止外流。

铸造地仍是谜，出土地点以辽阳为中心呈放射状分布

关于襄平布，目前尚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

谜团之一就是它的铸造地。及至今天，襄平布的铸造遗迹和铸造钱范仍没有找到。

学界有不少专家认为，襄平布的铸造地址应该就是在襄平（辽阳）。支撑这一观点的证据，一是襄平布币面上的铭文“纕平”二字，二是辽阳曾发现大量襄平布。

记者查阅资料得知，早在1955年，灯塔县（今灯塔市）新庄子村出土襄平布25公斤。1961年，辽阳的下麦窝村发现襄平布的数量更为可观，堪称我国考古史上一次性出土布币数量最多，以襄平布为主的货币窖藏。张君弘告诉记者，下麦窝村位于辽阳市以东约15公里的太子河北岸。1961年夏天，恰逢汛期，河水冲出一批战国布币。经考古人员整理，发现布币总重量达30公斤，共4000余枚，能辨认出的绝大多数是燕国襄平布，燕国安阳布、平阴布、阳布次之，各为几十枚，另外还有赵、魏、韩等国布币几十种。与此同时，考古人员还在出土地点获得粗绳纹褐陶大罐口沿残片,推测布币是用此陶罐盛装埋藏的。

在上世纪80年代，辽阳老城区附近的四大庙、白塔公园、北大营等地也有襄平布的零星出土。

除了在辽阳发现大量襄平布外，我省的沈阳、鞍山、本溪、大连、丹东、朝阳等地也均有发现。此外，内蒙古东部、河北、山西等地都有襄平布出土的记录。这些出土地点以辽阳为中心呈放射状分布。据此，一些考古专家愈加确定襄平布的铸造地就在襄平。

“目前，在襄平布上的铭文…?二字确实指的是襄平城，因为过去铸造钱币上的铭文通常都是地名。”姜力华说。

根据现有的考古发掘可知，燕国铸行的带有铭文的布币除了襄平布，还有平阴布、阳布、益昌布、封化布、右明新冶布、宜平布、阳平布。除了右明新冶布为一种带有纪念开铸布币的性质外，其他布币上的铭文均是地名。

然而，姜力华并不完全赞同襄平布铸造于襄平的说法。在研究燕国货币的30多年时间里，他从未停止对战国时期钱币铸造地的寻找。“粗略计算，战国时期货币铭为地名的不下百余种，但并不代表铸造货币的地点就多达上百处，毕竟铸造钱币是一种国家行为，地方不能任意铸造钱币。”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货币上出现的地名肯定是当时重要的都邑。襄平城作为燕国所设辽东郡的郡治，其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

小资料

布币

布币是战国时期铸币四大币种之一，战国时期的货币从形状和分布上分为布币、刀币、

圜钱和蚁鼻钱(鬼脸钱)四种。布币因形状似铲，又称铲布。

“布”是“鎛”的同声假借字，在古代通用。布币是从青铜农具鎛演变而来的。按布币形状划分，可分为空首布、平首布两大类。

最初的布币，保留着其作为工具的模样，留有装柄的銎，原始而厚重，故称为空首布。后来逐渐减轻，变薄，变小，币身完全成为片状，称为平首布。平首布上面通常铸有地名或纪重（钱体上铸有标明钱币重量）的文字。

目前已发现的战国布币约有数百种之多，为战国韩、赵、魏、楚、燕等国货币。其中确定为燕国布币有8种，襄平布是其中之一。

□本报记者/王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