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悲剧美学

青春是美丽的东西

从鸣凤的命运来谈《家》的悲剧美学“我不是做作家才写小说，是过去的生活逼我拿起笔来。”这是巴金在写这本书时的感慨。《家》就像是一座坟墓，巴金用肃穆的笔调描绘了那个一个封建大家族走向衰落的过程。他就好像是站在那座森严比不透风的高家府旁边，冷眼看着这一个个悲剧的发生。他想拯救他们，去发现自己原来不存在他们的世界，只能看着跟着他们受苦，在魔爪下面挣扎,陪着那些年轻的灵魂流泪，欢笑。《家》是一个悲剧故事，是一群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鲁迅说：“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美学的定义中，悲剧是指具有正面价值的人物在社会历史的必然冲突中遭到的侵害或毁灭，使人产生强烈的痛苦，同时又将其所体现的崇高精神感动，从因情感的急剧震荡体验到由痛感转化为快感的特殊形态的美感。巴金在《家》中创造的女性形象都是以一种美好形象出现在那个污浊的环境里，给人以温暖和希望，是美的象征。按理，这些美好女子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归宿。然而，作家却有意打破人们这种心理上的美好期待，给了她们悲剧的结局。

鸣凤，一个地位卑微，处在高公馆最底层、饱受奴役的婢女。“七年以前，也是在下雪的时候，一个面貌凶相的中年妇女从死了妻子的他父亲那里领走了她，送她到这个公馆来。”从此她就开始了饱受凌辱的苦难生活。在这里，她“听命令、做事情、流眼泪、吃打骂”。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悲苦的身世只能归结为“命啊，这都是命里决定的”。在她眼里，只有三少爷觉慧把她当作人一样的看待，于是她便爱上了不该爱上的那个人。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婢女，来自不同阶级的爱情，注定是毁灭，也注定是个悲剧。她甚至只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婢女，守在他的身边。可是，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高老太爷把鸣凤送给冯乐山做老婆。鸣凤在周氏面前痛哭央求着“我宁愿在公馆里做一辈子丫头，服侍小姐，服侍少爷。太太，我只求你不要把我送出去”。最后，苦求也是徒劳，她只得失魂落魄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当她知晓她唯一信任的人也不能拯救她时，唯一的求助希望也无能为力，她陷入了悲凉的话绝境。为了做一个清白的女子，维护自己的尊严，她用及其温柔而凄凉的声音叫了两声“三少爷，觉慧”，就纵身往湖里一跳。只剩下整个花园在哭泣。

鲁迅说：“中国女子的牺牲是最无价值的，是美的毁灭”。鸣凤的悲惨命运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晴雯。同样是社会最低层的婢女，但是她们都是聪慧美丽，与正在走向末路的封建统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她们最后的命运都是悲惨的，但是她们的离去是对封建专制统治的控诉，是封建社会残害女性的真实写照。

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悲剧是一种崇高美，他说：“人们通常都承认悲剧是崇高的最高、最深刻的一种。”而中国人很难接受悲剧，中国古代的人情小说和戏剧几乎全部是以大团圆为结局的。如被人认为是悲剧的《窦娥冤》，最终仍然以案情大白天下，奸人受到严惩的大团圆为结局。又如一向被人认为以悲剧结尾的《红楼梦》经红学大师周汝昌缜密考证，认为曹雪芹的本意是贾宝玉历尽千难万险，最后与史湘云结成连理，没有摆脱“大团圆”结局的窠臼。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的一段话说明了这点。他说：“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故代表其精神之戏曲小说无往而不著此乐天之色彩，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非是而欲餍阅者之心，难矣。”如果不是大团圆结局，就少人问津。由于中国人受儒家思想和“中和”意识的影响，直到现在，大团圆式的结尾依旧是电视剧的主导。尽管我们不能说大团圆不好，但是悲剧相比，悲剧以庄严的内容和粗犷的形式震撼人心，给人深思。

青春是美丽的，这是巴金先生在这本书的结尾时一直重复的一句话。鸣凤的命运悲剧是时代的缩影。在“小人物”的悲剧中，看到了那个时代的悲剧。“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时代的洪流总是不断向前。无论在多么黑暗的环境中，总要记住，青春是美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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