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悲悯情怀对沈从文小说创作的影响
沈从文《边城》论文

试论沈从文《边城》的艺术特色内容摘要: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边城》在艺术表现方面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解读了《边城》这部作品的艺术性。
一是作品本身具有的抒情意境的诗化特征;二是其诗境中蕴含的悲凉况味;三是在悲凉感怀下凸显的永恒的人性美。
通过层层体味挖掘其作品中最具价值的东西--人性美。
人性美是永恒的,沈从文先生描绘的这一美好品质在物欲横流的当今仍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关键词:抒情意境悲凉人性美沈从文先生,是中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兴起的京派作家中的代表人物。
京派作家是以人道主义为根基,遵循“为人生”的创作思想的作家流派,他们由文化层面探讨人性、人生和国民性,艺术上熔写实、浪漫、记“梦”和象征于一体,多写自然景物、纯真爱情、童心及原始纯朴的人性美和人情美。
就沈从文先生而言,其小说创作大体可分为重叙民间传奇和历史小说、都市讽刺和乡土抒情三部分,其中乡土小说又称湘西小说,是作者对边地山民人情美、人性爱的深情礼赞和讴歌。
中篇小说《边城》就是构筑湘西小说的柱石,也是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
《边城》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湘川边境的小山城茶峒及其附近的乡村为背景,描写了撑渡船的老人和他外孙女翠翠的生活,以及翠翠与当地掌水码头船总顺顺的两个儿子大老和二老之间曲折的爱情悲剧故事。
《边城》共二十一节,每一节都充满了诗意,作者以舒缓的节奏、细腻的描画、清丽的语言,给予读者一种悠远质朴的美感。
一、一首具有抒情意境的诗《边城》因其全篇弥漫着悠然袅袅的诗意,而常被人称作“一部田园牧歌式的杰作”、“一颗千古不磨的珠玉”(刘西渭语)。
在沈从文先生的诗化小说长廊中,《边城》无疑是高居其王冠之上的宝石。
首先,作品中的人、事、物皆被镀了一层诗意的光辉。
在故事情节方面,是以翠翠和二老的爱情为诗情的载体,悠然道来二人故事中“爱”与“美”的特质。
翠翠本身就是美的,纯的。
“翠翠在风日里长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养着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想不到残忍的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1)沈从文先生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翠翠的纯美与柔和,翠翠像一件带有灵魂的美玉。
浅谈《边城》悲剧性意蕴

浅谈《边城》悲剧性意蕴《边城》是中国现代文学家沈从文创作的一部著名小说,小说以湘西边城的风土人情为背景,讲述了古老土家族群的生活和传统,展现了浓厚的人情味和乡土味。
小说以其独特的叙事方式和深刻的主题内涵一直受到文学界和读者的关注和喜爱。
本文将从小说中的悲剧性意蕴来探讨作品的深刻内涵。
小说中的悲剧性意蕴体现在人物的命运遭遇上。
在《边城》中,主人公祝家和、周九良等人物的命运多是悲剧性的。
他们身处小镇的琐事纷扰中,同时也面对着各种命运的考验和挑战,经历了各种悲喜离合。
祝家和与贾秀莲之间的爱情遭受家族和社会的阻挠,最终以悲剧的结局收场;周九良也经历了多次际遇,最终也难以摆脱自己的命运。
这些人物的悲剧性命运反映了传统社会中人的无奈和悲情,也凸显了小说主题中的悲剧色彩。
小说中的悲剧性意蕴还体现在人物的心灵世界里。
在小说中,祝家和、探春等人物的心灵世界都是充满了悲剧色彩的。
他们面对各种命运的挑战和困境,内心常常充满了挣扎和矛盾,心灵上的悲苦与命运上的悲剧相互交织,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者通过这些悲剧性的心灵描写,展现了传统社会中人的内心挣扎和痛苦,以及对命运的无奈和抗争。
这种悲剧性的心灵世界对于小说主题的阐述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小说中的悲剧性意蕴还体现在传统文化的冲突与碰撞上。
在小说中,土家族群的生活和传统与现代社会的冲突成为了一个重要的主题。
这种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的冲突不仅呈现出悲剧性的张力和对立,也表现出了一种文化与人性的悲欢离合。
祝家和、周九良等人物在这种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中,也经历了一系列的悲剧性的遭遇和命运的挑战。
作者通过这种悲剧性的文化冲突,展现了土家族群在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交融中的痛苦和无奈,也反映了传统文化的悲剧性内涵。
小说中的悲剧性意蕴还体现在对人性的思考与拷问上。
在小说中,作者通过对人物的命运和心灵的描写,呈现了对人性的深刻思考和拷问。
祝家和、周九良等人物在各种命运的考验和困境中,不断对自己的信仰和选择进行反思和拷问。
分析边城的悲剧意蕴

分析边城的悲剧意蕴《边城》被许多读者看作是“一部证明人性皆善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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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悲剧意蕴一沈从文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寓含式的悲剧创作之中,创作主体与客体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把这种距离的美感留于读者去揣摩玩味。
无论是悲剧的创造者,还是悲剧的承受者都找不出具指的错,都被作者强制性地放到一种悲且美的艺术氛围之中衍生出悲剧的深层意蕴,揭示探讨人的生命价值意义之所在与人对生命强力的执着追求。
《边城》从表面看来,充溢着和平宁静的田园情趣,优美得如同一首醉人的牧歌。
在那里,绿水青山构成桃花源式的美丽自然环境,诚实、善良、仗义的品德构成一派和谐的人文环境,故事里的人物无论主次也无一不是美的。
然而,“美型的塑捏与悲愤的摆布总是紧紧融合在一起的。
”②美的事物本身就含有悲痛的成分。
“康德言美好事物,辄惆怅类羁旅之思家乡”。
③在对美的探索与塑捏中,伴随着沉郁的痛苦忧伤情绪,《边城》体现了作者独特的悲剧审美意识。
故事以两个青年的爱情为主线,贯穿了沅水边小城茶峒里的种种人事。
在小说中,船总家的两个儿子大佬与二佬同时爱上了乡村渡口边的少女翠翠,而翠翠看中的却是二佬傩送,唯一的亲人——爷爷并不懂得她的心事,致使大佬天保产生误会,明白真相后负气出走,不幸被淹死,而傩送也因最终得不到明确的理会,怀着忧伤的心负疚坐船下了桃源,爷爷最终郁郁离开人世,孤雏翠翠开始了漫长的爱情守候——“也许那个人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透过表面牧歌的谐趣、民俗的欢歌。
我们所看到的是一幕“善”的悲剧。
在《边城》里,人人都是善良的,包括克尽职守的老船夫,包括慷慨大度的船总,包括热情仗义的杨马兵,而年轻的一代不仅秉承了上一辈人的一切美德,更添了鲜活的力量与刚直的爱恨,如傩送兄弟。
但是故事里每一个人都没有好的结局。
老船夫操心惦记翠翠的婚事因为没有结果而忧郁地死去;船总顺顺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杨马兵年轻时爱上翠翠的母亲,但遭到的是冷遇;大佬的罹难完全是因为爱情的误解;而爱情很美满的二佬却远走他乡。
伤感文章之《边城》悲剧情怀分析与思考

《边城》悲剧情怀分析与思考摘要:沈从文的《边城》是一部美丽得让人忧愁的诗歌,作者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体验和对生命的感知全部融入到这部作品中,赋予这部作品独特的悲剧情怀。
本文以悲剧审美为视角,分析了该部作品中体现的悲剧情怀及成因,以帮助读者更好地认知、感知与理解《边城》中蕴含的生与死、怕与羞、爱与美等诸多人生命题。
关键词:《边城》;悲剧情怀;成因分析《边城》中最动人的是男女主人公之间凄美的爱情悲剧,但这种爱情悲剧恰恰是“人性本善”的杰作。
抛开爱情悲剧的表象,我们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人物性格悲剧和整个社会的悲剧。
就像沈從文所说“朴素的良善和单纯的希望终难免产生悲剧”,这个看似“谁也没有错”的悲剧是如何产生的,又是如何撼动读者心灵的,这一切都值得我们深沉地思考。
一、《边城》梗概及其悲剧《边城》中的爱情故事以30年代湘西的社会为背景,主要讲述了老船公的外孙女翠翠与团总顺顺的两个儿子天保与傩送之间婉转曲折的爱情故事。
翠翠是一个在未经雕饰的自然风光中成长起来的淳朴、单纯的少女,她偷偷喜欢着傩送,而前来向翠翠提亲的却是傩送的哥哥天保。
善良的翠翠在“人性善”的作祟下,没有明确拒绝天保,结果却导致天保闯滩不幸遇难。
傩送面对兄弟道义和心爱的姑娘翠翠,陷入两难境地,最后伤心地离家出走了。
翠翠的爷爷担忧自己的孙女重蹈覆辙,重新上演翠翠母亲的悲剧,在担心和焦虑中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撒手人寰,只剩下翠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身处一个未被现代文明破坏的偏远地区,被青山绿水环绕,与翠色秀珠、绿色溪水为邻,怀着淳朴、善良之心的男女主人公最终却走向了一条与自然、与人性相违背的道路,一个个生命陨落了,美好的爱情也破灭了,这样独特的悲剧审美意蕴怎能不触动读者心灵,怎能不引发读者思考与感悟?二、《边城》的悲剧成因分析《边城》中悲剧的成因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着深刻的、复杂的内涵。
从宏观的层面讲,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悲剧是时代使然,是30年代民族隐痛或文化冲突的结果。
从悲剧角度解读沈从文

美丽总是使人忧愁——从悲剧角度解读沈从文小说提到沈从文先生的小说,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小说中那特有的湘西风采。
那里有着原始的淳朴的民风,悠然自得、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加上古风古色的建筑和风光秀丽的山水,充满了“桃花源”式的和平、宁静与优美,弥漫着一种乡村的温馨的牧歌情调,是一个令人无限向往的神奇之地,给读者带来精神上美的享受。
这个湘西世界的描摹者,以他玲珑剔透的笔向都市里的人们娓娓讲述着偏远边地上生活着的人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怨愁。
浪漫和严肃、美丽与残忍,两极之间的张力在叙事的空间里有机地融合,描绘出了一幅幅绵长的湘西生活的风情画卷。
这个不为人知的、陌生的湘西世界,寄托着作者全部的理想与热情,寄托着作者想要达到至善、至美、至纯、至真的新的乌托邦的梦想。
然而沈从文先生也曾说过:“我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犊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1]这样看来,沈从文小说并非只有陶渊明式的闲适恬淡,更有屈原《九歌》式的凄艳幽渺。
概括来说,沈从文的小说风格以恬淡明丽为其表,以悲悯热烈为其里,这种“表里不一”构成了一种极大的张力和冲击力,悲剧的不可避免性增加了湘西世界的美丽,而美丽的不复存在又加重了小说的悲剧意味,二者在相互制约中强化了各自的力量,更强化了作品的感染力。
美丽的背后隐伏着伤痛沈从文的小说创作,从题材上大致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是以湘西为题材的创作,一类是以都市为题材的创作。
前者突显了生命的本性,从深层意义上传达出更具感染力的真实情感,体现了作者对人生命的关怀和怜悯;后者更显其批判目的。
沈从文以“乡下人”自居,以湘西和都会为两极构建了一个独特而完整的艺术世界,而“湘西世界”是沈从文展示人生境界最集中的概括。
[3]从悲剧角度解读沈从文小说,我们要知道沈从文先生那些看似美好、美丽甚至略带神话色彩的故事为什么充满了悲剧的味道?沈从文小说中是如何体现出这些悲剧色彩的?从悲剧角度解读沈从文小说,我们要能够从那些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中,读出那些作者故事背后所隐藏的热情和隐伏的悲痛。
《边城》--沈从文的悲悯

《边城》--沈从文的悲悯《边城》--沈从文的悲悯《边城》描写的湘西,自然风光秀丽、民风纯朴,人们不讲等级,不谈功利,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相互友爱。
外公对孙女的爱、翠翠对傩送纯真的爱、天保兄弟对翠翠真挚的爱以及兄弟间诚挚的手足之爱,这些都代表着未受污染的农业文明的传统美德。
作者极力状写湘西自然之明净,也是为了状写湘西人的心灵之明净。
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边城》与沈从文的悲悯。
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边城》与沈从文的悲悯《边城》发表不久,刘西渭作了这样的评价:“作者的人物虽说全部良善,本身却含有悲剧的成分。
惟其良善,我们才易于感到悲哀的分量。
这种悲哀,不仅仅由于情节的演进,而是自来带在人物的气质里的。
”他的感受很直观地把握了沈从文创作中的思想基调。
对这“悲哀的分量”作更深入的分析,有助于我们正确理解《边城》,正确理解语文教材中节选的《边城》片段。
一、生命样式的悲悯用淳朴的民风、善良的人性,沈从文在《边城》里营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湘西世界”。
作者在小说的开始,就以渡船为背景,展示了一个迥异于世俗社会的生活空间:渡头为公家所有,故过渡人不必出钱。
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管渡船的必为——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
谁要这个!”但不成,凡事求个心安理得,出气力不受酬谁好意思,不管如何还是有人把钱的。
管船人却情不过,也为了心安起见,便把这些钱托人到茶峒去买茶叶和草烟,将茶峒出产的上等草烟,一扎一扎挂在自己腰带边,过渡的谁需要这东西必慷慨奉赠。
有时从神气上估计那远路人对于身边草烟引起了相当的注意时,便把一小束草烟扎到那人包袱上去,一面说,“不吸这个吗,这好的,这妙的,味道蛮好,送人也合式!”茶叶则在六月里放进大缸里去,用开水泡好,给过路人解渴。
老船夫安于本命,正直、豁达、不贪婪,这样的理念在湘西正常的生活逻辑中不会有任何的矛盾与冲突,可是,当生活的轨迹溢出旁系,那么,它的支撑能力就会受到考验:老船夫的独生女,十五年前同一个茶峒军人,很秘密的背着那忠厚爸爸发生了暧昧关系。
探寻《边城》中的悲剧情怀

探寻《边城》中的悲剧情怀————————————————————————————————作者:————————————————————————————————日期:探寻《边城》中的悲剧情怀【摘要】:沈从文先生创作的《边城》,多有世外桃源、田园牧歌之谓.但从深层次上体悟《边城》,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虽轻犹重似淡还浓的悲剧色彩.《边城》之悲,悲在何处?源于何因?笔者通过思考、比较、分析得出结论,《边城》之悲的所有原因可以用两个方面概括,即社会发展过程中民俗的异化和千百年来民族心灵的痼疾。
关键词:《边城》悲剧原因民俗异化民族痼疾在《边城》中沈从文先生为我们描绘了一个“世外桃源",构建起了一个自然、纯美、和谐的东方乌托邦。
在这个完美的乌托帮中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久居在此的边民都是如此的自然、朴实。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个坏人,民风是如此的淳朴,生活环境又是如此的自然让读者们羡慕不已.同时,沈从文先生曾说:“我活到这世界有所爱。
美丽、清洁、智慧,以及对令人幸福的幻影,皆永远觉得是一种德性,也因此永远使我对他崇拜和倾心。
……我将在各个作品的各个形式里,表现我对这个道德的努力。
”1于是,许多泛道德主义的《边城》研究者,便将此段言论与边城的淳美联系起来,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边城》旨在创造一种道德乌托邦,沈从文创作《边城》的宗旨就是对以边民为代表的一些少数民族所特有品德的发掘和营造.对于此观点,我实在不敢完全认同,虽然在作品中沈从文先生确实是构建了一个道德乌托邦,但这只是一个作品外部的架构,而随着故事情节的不断深入,在不断的误解、犹豫中铸就了作品的悲剧性。
把《边城》的淳美定位于道德乌托邦,我认为实在过于表面化.不可否认,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无论是人性,还是民风,都足够“道德乌托邦”。
但是,沈先生想要向我们表现的,仅仅就是所谓自己家乡纯美的民俗,充满道德思想的理想王国吗?我认为不尽然。
我不敢妄自揣度沈先生作品中含有多少对家乡民俗的赞美成分,但我可以肯定,其作品绝对不会只停留在这一个层面。
倾心悲悯的凝眸忧郁淋湿的微笑_从_边城_看沈从文的文学创作_傅修海

第 1期
傅修海 倾心悲悯的凝眸 忧郁淋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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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 也没有刻意地雕塑 几个典型的人物现 象 。但是 毫无疑问 , 《边城》寄寓 着作者的人生理想 。以往的 批评家常常指责作 品 没有思想 , 其实它所 体现的作者对美好 人生形式的追求及 人 性的追问 ,就已是很耐得住时间琢磨的思想了 。这是一种 广义 的思想 。如《边城》中 的人物关系结构图 中充满着稳定与矛 盾 的三角交叉 、与之相 对在地理环境相对 应的湘川黔的交叉 点 ———茶峒(边城)、酉水与沅水的交叉 ,这种从语言到人物 到环 境体现出来 的交叉相叠印 , 也和边城人 地特有的安稳边僻 本 分的生活状态 相一致 , 这种结构象征稳定 ,但也意 味着“于 无 声处听惊雷”的危机 。如 :由于翠翠的爱 情和团总女儿的婚 姻 的二选一的确立导致互为对立 , 使得这个三角关系首先动摇 , 给小说的人物链带来危机 。而天保一死 , 翠翠与团总的女 儿都 因傩送的出 走而在结构中分崩 离析 ,整 个人物链也就一损 俱 损地进行重新的破碎后的整合 。老船夫一死 , 翠翠的命运 更无 法确定 ,因此人物链也就不能马上得到重组 , 悬空在一个 空白 的等待中 。文明与时代 的前进动荡起来 , 加以重新 抉择 。往 都 市同化是沈从文所不愿看到的 , 又找不到第三条道路 。沈 从文 由于思想的局囿 ,无力解决边城的走向问题 , 只能也只好 采取 命定的进化形式 ,以半积极半消极的等待来结局 , 也体现 作者 某种宿命论和天命观思想 。
第1期 2000 年 1 月
闽西职业大学学报 Journal of M 悯的凝眸 忧郁淋湿的微笑
———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文学创作 傅修海
N o .1 Ja n .2000
摘
要 本文以对《边城》的读解为发端 ,在阐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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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悲悯情怀对沈从文小说创作的影响
作者:任小燕
来源:《名家名作》2018年第04期
[摘要]在中国现代作家群中,沈从文是一个有着非凡经历的、阅尽血腥屠戮的人,一个亲历过世态炎凉的人,但他的小说创作却诗意化地表达着对善与美的歌颂与追求。
有如此经历的人,心里却还能充盈着满腔真诚的善意,眼里还能看到青山绿水、美好的风景,还能感受到人性的真善与真美,与其说是他的批判的辩证哲学思想,不如说是他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悲悯情怀直接影响了他的小说创作。
[关键词]悲悯情怀;沈从文;创作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5-8854(2018)04-0028-01
悲悯情怀是面对世间万物的博大的爱,它体现为对人世间一切的极大的包容。
沈从文的成长经历让他洞察人世黑白,也明了人性善恶,他的小说创作,不矫饰,不隐恶,让平静安详与血雨腥风并存,让淳朴善良与粗俗鄙陋同在。
他的悲悯,首先给予了美丽可爱却无法掌握命运的弱者。
如《边城》中的孤女翠翠、《萧萧》中的童养媳萧萧、《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中一派天真的小女人夭夭。
这些女孩子成长的环境称得上恶劣,但无论是孤苦无依的翠翠,还是身陷泥淖的夭夭,以及屈从命运而不自知的萧萧,在沈从文笔下都是唯美的,这种唯美与她们背后的环境是一个整体,虽然有宿命的悲哀,却不能剥离。
沈从文对此寄予的是深深的悲悯,表现她们人性自然美好的同时,叙事的基调是淡淡的哀愁。
沈从文在用悲悯的目光注视这些可爱的人间精灵的同时,对那些强势群体也给予温暖的关怀。
他写这些人的为非作歹,却也没有把他们塑造成脸谱化的恶人形象。
如《边城》中的船总顺顺,“一个前清时便在营伍中混过日子来的人物,革命时在著名的陆军四十九标做个什长,”(《边城》)后来因为脚痛回到家乡。
因既明事理,又正直和平,所以代替原来的码头执事,来管水面上的行船纠纷。
他在当地算得上权威,但他平易近人、豁达洒脱、急公好义,极受人们尊敬。
就是这样一个好人,饱尝失子之痛,另一个出色的儿子因情出走,即使如此,他还能做到帮老船夫料理后事,照顧孤女翠翠。
这种人性的光辉,是沈从文最乐见的;而他宿命的结局,也是沈从文以悲悯的目光注视的。
在沈从文的小说中,妓女是出现频率极高的人群,也是他悲悯怜惜的一个人群。
在《桃源与沅州》《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等作品中,江水两岸美丽的吊脚楼、江上的花船、岸上的人家,都是她们生活和做生意的地方。
在一个叫“后江”的地方,“甚至妓女的数目占城中人口比例数不小”。
她们很认真地经营自己的职业,能够遇到像牛保那样的多情水手,就深情缱绻;更多的时候,她们就做军政各界,往来的烟贩、木商、船主以及种种因公出差过路人
的生意。
县里依据风俗默认她们的存在,只要求她们服从管理,上缴“花税”。
然而,这个人群毕竟是最底层的,她们的生命只是以此谋生;一旦病重,先是胡乱吃药,实在没有希望了,“就叫毛伙用门板抬到那类住在空船中孤身过日子的老妇人身边去,尽她咽最后一口气”。
如此平淡冷静的叙述,读来却感到阵阵悲凉;沈从文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抨击这种现象,只是平静地叙述她们的生,她们的死,悲悯地表现着她们曾经鲜活过的生命。
如果说沈从文以悲悯情怀关注和展现这些小人物的命运,那么,他所营造的与世无争田园牧歌式的湘西世界还算得上是个民风淳朴、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然而,在改朝换代的时代背景下,表面的平静安详之中,不可避免地掺杂着极不和谐的场景:血腥杀戮、暴力劫掠、苦难悲凉。
这些丑陋与罪恶却被沈从文以极其冷静的叙述,不着痕迹地隐藏在对自然风光的赞美、对健康人性的讴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之中,如同静水深流,不起波澜,内里却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
例如在《菜园》里,和平善良、乐于助人的玉家母亲以勤劳智慧经营着菜园,菜园带给玉家富足,也带给城里人田园之乐。
然而这样与世无争的一家人却因政治原因被杀掉了。
沈从文极力渲染田园之美与人性之美,对“杀人”情节,却只是在强调玉家的“林下风度”中悄然掠过。
在《巧秀与冬生》中,巧秀的妈妈被族长处以沉潭之刑,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残酷的宗族制度下被活活溺死,沈从文的叙述同样冷静至极,平静的叙述不起波澜。
我们看到的沈从文笔下的人物形象,完全是天然天真的“人”,很难用一个或几个词语去概括,在这些人物的身上,善恶交织,对错共生,构成了复杂的人物性格。
沈从文“正直而有信仰,始终相信善”,在杂文中称自己是“写作迫得我超越通常个人爱憎,充满兴趣鼓足勇气去明白‘人’,理解‘事’,分析人事中那个常与变,偶然与凑巧,相左或相仇,将种种情形所产生的哀乐得失式样,用它来教育我,折磨我,营养我,方能继续工作”。
沈从文的悲悯情怀,是一朵盛开在湘西善恶共生土壤之上的纯善之花,少年和青年的成长中见过的血腥与丑恶更使他明白善的可贵。
这种通达与智慧,使他站在一个空前的高度观照湘西世界,表面温润隽美的文字,如诗如画的风情,清新恬静的田园生活之下,实际上涌动着深沉炽热的情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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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文捷.论沈从文的自然人性观[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31(5):9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