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观感相--刊写物象之本

直观感相—刊写物象之本

中国书画以自由潇洒的笔墨，凭借线纹的韵律节奏‘开径自行，养空而游，蹈光揖影，抟虚成实’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中国艺术以直观感相刊写宇宙自然生命的形质体态、韵律和万物有灵的最高原则。

一形质体态与运用

1形质体态：宇宙自然万物都有其本有的和谐优美，这是直接出自自身生理与运动机能的和谐，这些宇宙自然生命的外在之所以美，是因为它们蕴藏着一种生命内在的气韵，这气韵出自一切万物皆有灵性。欲彻底而深入地领悟并获得生命内部的形质体态、气韵和万物有灵的最高原则。惟有洗涤身心静穆观照精微刊写去滓存真堪留蕴藏在自然生命内部的结体形态和内在的韵律，并且“遇之自天”的深加体会领悟这宇宙自然万物有灵的内在实相，若此，这就真正领悟了中国艺术，也就打开了中国书画艺术的钥匙。石涛云；‘天地氤氲秀结，四时朝暮垂垂，透过鸿濠之理，堪留百代之奇’，‘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这就是艺术要把握到天地精神，要刊落一切表皮，呈显物的晶莹真境，为此艺术经过刊写，传神，到妙悟。由于妙悟，‘透过鸿濛之理，堪留百代之奇’。为了解决宇宙自然万物生命千变万化的结构问题，中国书画艺术则将生命运动的动态原理生发出一种结构原理的运用。

2运用与表现：中国书法成就了对宇宙自然万物生命各种美质的实现。中国古代艺术形象是非块面造型，是一个线条的组织，从线条中透露出形象姿态，使它有虚有实，使它疏通，使它流畅，使形象富有生命的神韵，永流不古。中国的‘形’字是三根毛，以三根毛来代表形体上的线条，这说明中国艺术的形象的组织运用是线纹。写字在古代正确的称呼是书。书者如也，要“如”我们心中对物象的把握和理解。用抽象的点画表达出“物象之本”，表现出来的物象就称作“文”，所谓“文”就是交织一个新的物象生命里或物象与物象的相互关系里的条理。潜心研究总结出“文”的结构和规律。如长短，大小，疏密，朝揖，应接，向背，穿插等等。这个被把握到的“文”，即反映了结体形势的美妙，又反映着万物有灵的原则，所以中国书法的“文”即是融宗教哲学科学于一炉的智慧表征，又是生命情感与心灵的超妙写意。这种“因物生情，因情生文，因文有意”的字就升华到艺术境界，具有艺术价值而成为美学的对象.譬如，在形态上线条是界是轮廓，可以表现出匀称，对比，平衡，长短，大小，疏密，粗细。在形势上线条是韵律是节奏是气韵生动。如表现气力-线条则可刚劲，雄壮，粗犷。表现气动-线条则可流畅，迅捷，优雅，洒脱。表现气沉-线条则可蕴蓄。表现气之条理-线条则可笔法横直转折的精微，谨严，懒散或参差不齐。笔在形态上是形状，在形势上是得笔法而划势，势以气韵二字为贵，如鸟脚之急。最终笔线合于一处，笔线不二。凡自然界的种种韵律，无一不被中国书法家所模仿，并形成了某种灵感，以造就某些特殊的'书体'。在书法上，我们不仅可以窥见中国心灵的幽情壮采又可看到中国人艺术心灵的极致。由于把形象化成为飞动的线条，着重于线条的流动，因此使得中国的书画带有舞蹈的意味。中国雕塑也像书画，注意线条的流动，将生命运动的动态原理生发出一种结构原理的运用，使得表现宇宙自然万物生命的韵律和艺术心灵的表达成为可能，中国建筑亦然，注重飞动之美。逻辑语言，由于情感的推动，产生飞跃，成为音乐的语言，成为舞蹈。情感产生于现实的生活。声中无字，字中有声。从逻辑语言到音乐语言，就产生了一个字与声的关系问题。也就是真与美的关系。由字转化为声，变成歌唱，走到音乐境界，这就是表现真理的语言要进入到美的境界。戏曲表演里讲究的咬字行腔就体现了这条规律。咬字行腔是结合现实而不断发展的。务头。是指精彩的文字和精彩的曲调的一种互相配合的关系。曲中有务头，犹棋中有眼，有此者则活。无此则死。诗词歌赋书画以及举子业，无一不有务头。中国民族音乐

从古至今，都是声乐占主导地位。中国古代所谓乐，并非纯粹的音乐，而是舞蹈歌唱表演的一种综合。乐记；‘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曲如折，止如稾木，倨中矩，句中鉤，累累乎端如贯珠。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悦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所以，中国艺术形象是一个线条的组织，是线的韵律，是生命活力永流不古的赞歌。从线条中透露出形象姿态，使它有虚有实，使它疏通，使它流畅，使形象富有生命的神韵，永流不古。线条透露形姿，虚实疏通流畅。佚名《记白云先生诀》曰：天台紫真谓予曰：“子虽至矣，而未善也。书之气，必达乎道，同混元之理。…”[]王僧虔《笔意赞》曰：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唐李世民《指意》曰：夫字以神为精魄，神若不和，则字无态度也。以心为筋骨，心若不坚，则字无劲健也。以副毛为皮肤，副若不圆，则字无温润也。[]深识书者，唯观神采，不见字形若精意玄鉴，则物无遗照，何有不通？[]欧阳修曰：作字要熟，熟则神气充实而有余。[]北宋蔡襄曰：作字之要，唯取、气为佳。若模像体势，虽形似而无精神，乃不知书者所为耳。/《论书》曰：书法惟风韵难及。虞书多粗糙。晋人书，虽非名家自奕奕，有一种风流蕴藉之气。缘当时人物，以清简相尚，虚旷为怀，修容发语，以韵相胜，落华散藻，自然可观。可以精神解领，不可以言语求觅也。[]北宋沈括《梦溪笔谈》曰：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俗人论也。[]沈辽曰：书之神韵虽得于心，然法度必资讲学。[]北宋黄庭坚曰：书画以韵为主。/两晋士大夫类能书，右军父子拔其萃耳。观魏晋间人论事，皆语少意密，大都犹有古人风泽，略想可见。论人物要是韵胜为尤难得。蓄书者能以韵观之，当得仿佛。/凡书画当观韵。…此与文章同一关纽，但难得人入神会耳。[]范成大《石湖集》曰：汉人作隶虽不为工拙，然皆有笔势腕力，其法严于后世真行之书，精彩意度，粲然可以想见笔墨畦径也。[]明徐渭《玄抄类摘序说》曰：手之运笔是形，书之点画是影，故手有惊蛇入草之形，而后书有惊蛇入草之影，手有飞鸟出林之形，而后书有飞鸟出林之影。其他蛇斗、舞剑，莫不皆然。准之刀戟矛矢之中人，必如何把握枞掷，而后中人之身也有如何之伤痕，钝则不入，缓则不中，塌散则不决不裂。故笔死物也，手之支亦死物也，所运者全在气，而气之精而熟者为神。故气不精则杂，杂而驰则精，常精为熟，斯则神矣。/非特字也，世间诸有为事，凡临摹直寄兴耳。…优孟之似孙叔敖，岂并其须眉躯干似之耶？亦取诸其意气而已矣。

二韵律与表现

1韵律：中国艺术中的气韵生动,气是指鼓动宇宙万物的原动力，老子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韵是指气这个原动力和谐通畅无碍，周流六虚。老子曰：‘虚而不屈’。生是指气韵永流不止，生机盎然。老子曰：‘动而愈出’。动是指一触即发的生命诞生，生生不已，生气勃勃，进退缓急起伏而生韵律节奏。有气韵，艺术就有了的“泠风稀音”的音乐性，有生动，艺术就有了生命的律动节奏。气韵生动是生命自天的飞动姿态的节奏和韵律的表现。在中国书法艺术中,气韵生动是书画笔法结体的完美接合与结果，中国书法尤能以自由潇洒的笔墨，凭借线纹的韵律节奏飞动，‘开径自行，养空而游，蹈光揖影，抟虚成实’。线条透露形姿，虚实疏通流畅。中国艺术的形象的组织是线纹。这生气远出的生命韵律的源泉来自于深沉的静照。是诞生于一个最自由最充沛的最深心的自我，生气远出的生命是从深不可测的玄冥的体验中升华而出，行神如空，行气如虹，这是最高度的韵律节奏，秩序与理性，同时是最高度的生命旋动，力与热情。只有‘舞’这最紧密的律法和最热烈的旋动，能使这深不可测的玄冥的境界具象化，肉身化。在这‘舞’中，严谨如建筑的秩序流动而为节奏，浩荡奔驰的生命收敛而为韵律，舞表演着宇宙的创化。中国的一切艺术都趋向飞舞，都贯穿着舞的精神-也就是音乐精神。由舞的动作显示虚灵的空间，同时也现出飞舞生动的气韵。

2表现：中国书画艺术中线条的运用表现就是骨法用笔的虚实相生问题。笔法-骨筋肉血是

实,笔势笔意是虚。中国书画重线条，线条之间透露的空白，使它疏通，以及线条表现出的骨力与骨气及神韵，这就是虚，线条的骨肢就是实，像王羲之的行书，像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巨作，越满越觉得虚灵动荡，富有生命，这就是中国书画的高妙处。书境同于画境并且通于音的境界。李斯论书法‘送脚如游鱼得水，舞笔如景山兴云’钟繇‘笔迹者界也，流美人也，----见万类皆象之，点如山颓，摘如雨骤，纤如四毫，轻如云雾，去若鸣凤之游云汉，来若游女之花林’。雷简夫‘余偶昼卧，闻江涨声，想其波涛翻翻，迅-掀搕KE，高下蹙CU 逐，奔去之状，无物可寄其情，遽起作书，则心中之想，尽在笔矣，’ 以线作书可以写景，可以寄情，可以绘音，因所写所绘，别构一个‘灵的境界’。中国书写工具毛笔与线的出现，使得表现宇宙自然万物生命的韵律和艺术心灵的表达成为可能。笔线使书成韵为可能，如同弦丝使音成韵为可能。从中国书画注重线条，可以知道中国书画的工具--笔墨的重要，笔墨二字不只是绘画和书法的工具,更代表了一种艺术境界。于是通过书法，中国书法成就了对宇宙自然万物生命各种美质的实现。譬如，在形态上线条是界是轮廓，可以表现出匀称，对比，平衡，长短，大小，疏密，粗细。在形势上线条是韵律是节奏是气韵生动。如表现气力-线条则可刚劲，雄壮，粗犷。表现气动-线条则可流畅，迅捷，优雅，洒脱。表现气沉-线条则可蕴蓄。表现气之条理-线条则可笔法横直转折的精微，谨严，懒散或参差不齐。笔在形态上是形状，在形势上是得笔法而划势，势以气韵二字为贵，如鸟脚之急。最终笔线合于一处，笔线不二。凡自然界的种种韵律，无一不被中国书法家所模仿，并形成了某种灵感，以造就某些特殊的'书体'。

三万物有灵的认知与觉行

1认知中国人对宇宙本体的体验是深深的寂静,是无形无色的“大圆无垢，虚空寂寥”是“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虚而不屈，动而愈出”，这虚空有着生生不已的创造力。宇宙本体的体用是“神无体,易无方”“显诸仁,藏诸用”，是寓诸在一切变灭的形相里，是对宇宙人生自然万物有灵的启示。这是构成中国人的生命情调和艺术心灵的实相，是中国艺术心灵之诞生的终极根据，亦是中国艺术最后的理想和最高的成就。其最后的最高的理想是成就一个“空寂处见流行，流行处见空寂，虚空中传出动荡，神明里透出幽深，得其环中，超以象外，空明中金刚不灭的精粹”的灵华境界。中国人的宇宙概念在画面上所欲表现的不只是一个空间宇，而须同时具有音乐意味的时间节奏宙，一个充满音乐情趣的宇宙‘时空合一’。这构成了中国诗画中空间意识的特质。中国人爱无尽的空间是有限中见到无限，又于无限中回归有限，这是中国画家诗人的艺术境界。中国画家诗人艺术表现宇宙观的特色是‘移远就近，由近知远’。中国哲人诗人画家对这世界是‘体尽无穷而游无朕’这‘体尽无穷’是证果之人，无朕是老子所说的道之为物。老子云‘大象无形’。庄云‘瞻彼阙者，虚室生白’。宗炳云‘山水质有而趋灵’。杜甫云‘篇中接混茫’李白云‘地形连海尽，天影落江虚’苏东坡云‘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明李日华云‘绘画必以微茫惨淡为妙境，非性灵廓彻者未易证入，以虚淡中含意多耳’。明徐文长赞夏圭山水画云‘苍洁旷迥，令人舍形而悦影’。正如庄子天地篇说明只有艺-象罔，才能获得道真-玄珠。‘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望南，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可以得之乎’‘吕惠卿云‘象则非无，罔则非有，不白敫不昧，玄珠之所以得也。’这非有非无，不白敫不昧，正是艺术形相的象征作用，象是境相，罔是虚幻，艺术创造虚幻的境相以象征宇宙人生的真际，真理闪耀在艺术形象里，玄珠的白-乐于象罔里。王船山论诗中意境云‘唯此窅窅摇摇之中，有一切真情在内，可兴可观，可群可怨，是以有取于诗。然因此而诗则又往往缘景缘事，缘以往缘未来，经年苦吟，而不能自道。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两者之固有者，自然之华，因流动生变而成绮异丽”。如恽南田论元人画境中所含丰富幽深的生命︰‘元人幽秀之笔，如燕舞飞花，揣摹不得，如美人横波微盼，光采四射，观者神

惊意丧，不知其何以然也。元人幽亭秀木自在化工之外一种灵气，。惟其品若天际冥鸿，故出笔便如哀弦急管，声情并集，非大地欢乐场中可得而拟议者也。’这显出中国艺术境界的最高成就，这境界背后潜隐着一种人生情调与宇宙豪情，恽南田曰；‘群必求同，求同必相叫，相叫必于荒天古木，此画中所谓意也’。

2觉行艺术灵境的觉行是以“于空寂处见流行，于流行处见空寂，虚空中传出动荡，神明里透出幽深，得其环中，超以象外”为觉悟；以“澄怀静照，弃滓存精，化实为虚，因心造境，以手运心，虚而为实，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洁静精微，堪留空明中金刚不灭的精粹”-宇宙与心灵两境相入互摄互映的灵华境界为操行。因穷研物理，追求智慧，而有学术境界，主于真。因欲返朴归真，冥合天人，而有心灵境界，主于道。因学术境界与心灵境界的交融互渗，而生艺术境界，主于美。艺术境界也就是以观照宇宙自然万象，赏玩它的形色、韵律、节奏、和谐，化实为虚，虚而为实，借以窥见自我心灵最深处的内在反映，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境象化，肉身化。所以，一切美的光景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正如宗炳所云：“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石涛云：‘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世界是无穷尽的，生命是无穷尽的，艺术的境界也是无穷无尽的。‘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感受。‘光景常新，’是一切伟大作品的烙印。‘温故而知新，’却是艺术创造与艺术批评应有的态度。历史每前进一步的进展，往往是伴着向后一步的探本穷源。姚最曰：“虽质沿古意，而文变今情，立万象于胸怀，传千祀于毫翰”。“性尚分流，事难兼善”“冥心用舍，幸从所好”。

对于艺术创构的秩序网幕而言，是为了移我艺术心灵之真，是“透过鸿濠之理，堪留百代之奇”。是经过澄怀静照宇宙万象的核心，化实为虚，因心造境，以手运心,虚而为实,造化与心源，实境与虚境两两相入互摄互映移我性情真的最高灵境启示的操弄。一切艺术皆以自我身心之气质性情为本。这是艺术心灵之首务。譬如书画,一切书画的笔性墨情皆以书画家自我身心之气质性情为本。乃是书画之首务。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透过这创构的秩序网幕，使鸿濛之理闪闪发光。这秩序的网幕是由各个艺术家心匠自得组织线形色光声音或文字为有机谐和的艺术形式，以表现艺术心灵。这灵境是艺术家的独创，是从他最深的心源和造化接触时突然的领悟和振动中诞生的，而不是一味客观的描绘。所以艺术家要能拿特创的‘秩序网幕’来把握那真理的闪光。音乐和建筑的秩序网幕结构，尤能直接地启示宇宙真体的内部与节奏，所以一切艺术趋向音乐的状态，建筑的意匠。 []汉蔡邕《笔论》曰：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兔毫不能佳也。[]王僧虔《笔意赞》曰：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唐孙过庭《书谱》曰：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日本空海和尚之《书谱》写本继有：草无点画，不扬魁岸真无使转，都乏神明。真势促而易从，草体赊而难就。)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虽学宗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姿。质直者则径廷{加人旁}不遒刚狠者又掘强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轻琐者染于俗吏。斯皆独行之士，偏玩所乖。方士庶在‘天慵庵随笔’中云；‘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也，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恽南田在‘题洁庵图’曰；‘啼视斯境，一草一木，一丘一壑，皆洁庵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将以尻轮神马，御泠风以游无穷，真所谓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尘垢粃糠，淖约冰雪。时俗龌龊，又何能知洁庵游心之所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