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非《人面桃花》视角分析
桃源梦断何处觅——《人面桃花》中的原型分析

DOI : 10. 3969/j. issn. 1672 - 7991.2016.04.010桃源梦断何处觅.《人面桃花》中的原型分析(北京语言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部,北京100083)摘要:应用原型批评的方法,主要围绕“桃源”“血”“雨”“雪”等原型对小说进行分析,从中窥见出格非想要 表现的桃源梦,同时展现剧变时代个体的梦想与挣扎、选择与无奈,并力求对当下与未来有所思索与映照。
关键词:《人面桃花》;原型;桃源;乌托邦中图分类号:12〇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 -7991(2016)04 -0061 -05Where to Find the Lost Dream of the Land of Peach Blossom------An Analysis of Archetypes in Faces in Peach BlossomYu Jing(1. The Faculty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Abstract : Based on the theories of archetypal criticism, analysis of the novel will be presented in this thesis, centering on archetypes including the Land of Peach Blossom, or the Haven of Peace, blood, rain, snow, etc. , which indicate the dream of the Land of Peach Blossom that the author hopes to display. This study will also reveal the individuals ,dream and struggle, choice and helplessness in a drastically-changing age, and hopes to serve as a reflection on the contemporary age and the future.Key words : Faces in Peach Blossom ;archetype, land of peach blossom, utopia《人面桃花》是著名作家格非“江南三部曲” 的开卷之作。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浅评格非的《人面桃花》

展到今 天的。然而 , 当时光进 入到 二十世 纪 九十年 代 , 多 众
的中国人似乎失去 了精神信仰 , 追求 的 目标转 向了形 而下 的 名与利。在这种时代背景下 , 怀念 和追 问一个 _经 远逝 的梦 已 想就具有 了非 同寻常的意义 。 小说以普济和花家舍为叙事环境 和背景 , 以知识 女性 陆 秀米为主人公展开叙述 , 事的大背景是 辛亥革命 。虽然 表 故
成名, 其后又先后发表了《 大年》 《 、褐色鸟群》 《 、青黄》 《 、风
琴》《 、 敌人》《 、 欲望 的旗 帜》 等作 品。他 的小 说在 一种 平和 、
冷静的语调 中揭示了人生的神秘感 , 表达 了对 于人类命运 变
化莫测的深刻感 悟。他 的小说语 言优 美纯净 , 富有书 卷气 ;
格非 ,94 出生 , 丹徒人 ,97 以小说《 16 年 江苏 18 年 迷舟》
是清末扬州府罢官 家居 的 乡绅陆 侃的 女儿 。在 光绪 二 十七
年夏天的一个躁动不安 的 日子里 , 她亲 眼看到 了父亲陆侃 的 突然出走。随后素未谋面 的“ 表哥” 张季元住 进她家 , 为秀 身 米母亲情人的张季 元却对 秀米产 生 了暖昧 的情 感。张 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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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 年第 1 06 期
人面不 知何 处去
一
桃花依 旧笑春风
浅评格非 的《 人面桃花》
宋来莹
( 聊城大学文学 院, 山东聊 城 225 ) 509 [ 摘 要104 出版的《 面桃 花》 20 年 人 这部 小说保持 了格非一贯 的神秘 感、 思想性 , 在“ 面桃花” 小说 中的 独特 体现 人 在
于现在 之 中; 没有 乌托邦 的文化 总是 被束缚 在现 在之 中, 并
人面桃花资料

虽然秀米因被掠而陷入了命运的漩涡之中,但第三章《小东西》之前,秀米仅是一个线索,仅是一个看客。
其所看的不仅仅是这末世的哀歌与挣扎,更有自己的命运,看她曾多次提到“这身子其实不是自己的“可以看出(这似乎有着存在主义的悲伤,自为从自在中涌出,却又不得不没于自在当中。
悲剧多于此中产生,又多于此中超脱。
看秀米对自己被人蹂躏后的挣扎与最后的超然可知)。
张季元出事之前,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部默片,她不知道这世间发生了什么,但又却不期然的裹于其中。
而张季元出事后,尤其是看了张季元的日记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世界向其豁然打开。
而正在这打开中,懵懂的她在几近疯癫后彻然大悟。
但命运就在此时与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被劫上岛,失却了自己的童贞,见证了一场桃花园里的厮杀。
但此时,纵然她似乎处于了游涡的当中,她仍是个看客。
唯有日本归来后,她才真正走入历史当中,办自治会,办学校以致最后被捕,似乎成了时代的弄潮儿,成了一个革命先锋。
然后,这真的就是革命么?这就是一场即将实现天下大同的革命么?“革命,就是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知道他在革命,没错,但他还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就好比……”“就好比一只蜈蚣,整日在皂龙寺的墙上爬来爬去,它对这座寺庙很熟悉,每一道墙壁,每一个蜂孔,每一块砖、每一块瓦,它都熟悉。
可你要问它,皂龙寺是个什么样子,这却说不上来。
对不对?”(P210)虽然从自治会,到学校,每一桩,每一件秀米都如此的冷静,如此的有条不紊,甚至面对枪杀了她儿子的刽子手仍能平静如水。
似乎,她真的是一位女中豪杰,真的是一位革命志士,但对于什么是革命,她却不知道。
她只是裹挟于时代与命运中的一叶浮萍:她重新回过头来审视过去的岁月,她觉得自己就如一片落入江中的树叶,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激流裹挟而去。
说不下自愿,也谈不下强迫;说不上憎恶,也没有任何蔚藉。
(P250)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时势。
是这江河日下,一日千里的时也,势也,裹挟着她、她的父亲陆侃、王观澄、张季元于此间浮沉。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浅评格非的《人面桃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浅评格非的《人面桃花》宋来莹
【期刊名称】《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06(000)001
【摘要】2004年出版的<人面桃花>这部小说保持了格非一贯的神秘感、思想性,体现在"人面桃花"在小说中的独特涵义、浓重的心理描写、对于革命旗帜下理想与欲望的揭示以及梦醒后的醒悟诸方面.
【总页数】3页(P115-117)
【作者】宋来莹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文学院,山东,聊城,252059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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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论格非《人面桃花》中梦境叙事空间的构筑 [J], 王旭;
5."边缘者"的美学阐释——论格非《人面桃花》的叙述策略及价值追求 [J], 刘城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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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非理性、历史与个人——格非小说“人面桃花三部曲”主题分析

乌托邦、非理性、历史与个人——格非小说“人面桃花三部
曲”主题分析
梁仪
【期刊名称】《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2(000)006
【摘要】格非“人面桃花三部曲”三部小说在思想主题上具有逻辑统一关系:乌耗邦、非理性、历史时代与个人内心是其一以贯之的主题。
本文结合具体文本对其核心主题进行阐释,并分析潜藏背后的创作心态和作家特色:知识分子面对乌托邦和非理性的暧昧态度,由此带来格非小说幻想性和失落感并存的独特气质。
此外,还论及三部曲在主题表达方面的得失。
【总页数】4页(P75-78)
【作者】梁仪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成都61006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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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个乌托邦幻想之梦——论格
非的长篇小说《人面桃花》5.革命、乌托邦与个人生活史——格非《人面桃花》的一种读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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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读后感

⼈⾯桃花读后感《⼈⾯桃花》读后感初读《⼈⾯桃花》是抱着好奇⼼的⼼态,⼗年磨⼀剑,究竟故事的情节是有多么曲折,才使得格⾮⽤了⼗年的时间写了这本⼩说。
开始读时却惊喜的发现,故事从开始陆侃发疯离家出⾛开始写起,却⼜停笔开始写秀⽶,引得读者不得不继续读下去。
读完却发现,这部⼩说所包含的不仅仅只是故事情节这么简单,⽽且反应了社会现实。
秀⽶⽗亲的发疯引领了全⽂的线索,秀⽶是个单纯、可爱的孩⼦,⽗亲的发疯和离家出⾛使秀⽶⾛出了地主家⼤⼩姐的⼀⽅天地开始关注这个⼴阔的世界。
也就开始全⽂情节的展开。
张季元是秀⽶的表哥,以养病为借⼝来到普济,其实是为了躲避⾰命的追捕,但这些秀⽶并不知道。
在秀⽶眼中,张季元是⼀个饱读诗书的并且富有⼈⽣阅历的⼈,像秀⽶这种⼤家闺秀应该说是没有什么⼈⽣经验,⾃然⽽然的就喜欢上了这个远房表哥。
但是她却不敢猜测张季元的想法,只能忍受⽇复⼀⽇的内⼼煎熬。
在封建的⾰命动荡年代,秀⽶的⼩⼼思没有⼈会关⼼也没有⼈可以诉说,只能埋在⼼⾥,默默地等候⽗母之命,媒妁之⾔。
渐渐地却发现秀⽶的母亲翠莲喜欢的竟然也是张季元,于是在⼼底开始为秀⽶捏了⼀把汗,如果秀⽶母亲可以看出秀⽶的⼼思并帮助⼥⼉实现愿望这便是最好了,可是悄悄相反,秀⽶的母亲成了阻碍秀⽶和表哥单独在⼀起的最⼤屏障,翠莲想尽⽅法让秀⽶和张季元不能在⼀起,可是这更加重了秀⽶对这个表哥的的爱慕之情,⽤现在的话说就是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秀⽶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更加期盼和张季元在⼀起,也就坚定了秀⽶喜欢张继元的决⼼。
⽽这也直接引起了秀⽶和母亲的之间的冷战。
也许是上天在可怜秀⽶和张季元吧,在秀⽶和母亲出去寻找陆侃时,这俩终于有了单独在⼀起的时间。
秀⽶的梦境再现了,当张季元真的如梦中那样将⼿放在秀⽶的肩膀上事,秀⽶的内⼼是⼜惊⼜喜的,惊的是梦中的情景不会真的发⽣吧,喜的是她认为⾄少这个表哥不讨厌她。
可是让秀⽶失望的是最后真的没有发⽣什么,不过是在闲聊罢了。
我想,对于那时的秀⽶⽽⾔,能够和⾃⼰⼼爱的⼈在⼀起闲聊⼤概也是很幸福的,即使不知道对⽅这是怎么想的。
呈现非英雄化的历史——格非小说《人面桃花》的另一种解读
是以他 自己的方式去塑造 , 去书写他认为的英雄 。
那么 , 他究竟是用怎样 的方式来呈现这样 一段非
英 雄 化 的历 史 的呢 ?
态叙述下的英雄人物形象。 发表于 2 0 04年 一 半年 的《 面桃花》 是 以 k 人 , 格非带着对历史的想象与另类言说进入我们视野
的。它讲述的是辛亥革命前后 以陆侃 、 张季元 、 陆 秀米为代表的一批人 , 为实现心中的乌托邦理想 而付出的努力 , 以及最终失败 的命 运。作为沉寂 十年以后重返文坛 的先锋作 家, 非在这部长篇 格 小说中依然有着对先锋 的坚守 , 就是对历史的 那
人心的、 可歌可泣 的。文学作品中的英雄是一个 历时性概念 。我们最为熟悉 的莫过于建国后 “ 十 七年” 文学和“ 文革 ” 间样 板戏塑造的英雄 , 期 尤
其是 “ 八个 样 板 戏 ” 中在 “ 突 出 ” 则 指 导 下 塑 三 原
了些人性的复杂。在这些人 身上 , 以往的英雄人
物形象 被刻意 消解 了, 不再 “ 高大 ” 崇高 ” 神 “ “ 圣 ” 不再概 念化、 想化。换 句话说 , , 理 是平 凡 中 的、 常态下的崇高和神圣 , 实践着格非 自己的创作 理 念 。相 对 于 主流 意 识形 态 下 的英 雄 人物 而 言 ,
雄人物 非英雄化 。第一 , 通过他人眼光来看英雄。第二 , 对英雄人物 自身进行 审视 。
【 关键词】格非:人面桃花》 英雄人物; 《 : 非英雄化; 消解
【 中图分类号】I 74 【 2 .2 0 文献标识码】A
【 文章编号】l0 -8 3 2 0 ) 50 5 -4 0 36 7 ( 0 6 0 -0 9 0
表现。尤其是秀米试 图修建水渠 , 将长江和普济 所有的农 田联系起来 , 却差一点酿成江水决堤的 大祸 , 给普 济带来 灭顶之灾。因此 , 民众的眼 在
迷梦中的桃花源——格非《人面桃花》中知识分子形象分析
作者: 王宁[1]
作者机构: [1]深圳大学人文学院,广东深圳518060
出版物刊名: 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页码: 91-94页
年卷期: 2019年 第11期
主题词:�人面桃花》;知识分子;桃花源;陆秀米;梦境
摘要:21世纪初格非呕心十余年的新作《人面桃花》问世,且与随后问世《山河入梦》、《春尽江南》合称“江南三部曲”,并在2015年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格非在保持以往先锋小说风格的同时,注重情节的构造、语言的巧妙和小说的整体把握,更加注重了对人物,尤其是对当时知识分子的描写。
人是社会的主体,知识分子更是这个主体的典型代表,研究分析小说中知识分子的形象无疑对我们研究小说,研究文学大有裨益。
探究格非《人面桃花》中插入“拟历史”的创作策略
【《鹊把自己写的诗给她看,摘要】《人面桃花》是格非“江南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小说围绕女主人公陆秀米一生为建立“大同社会”而“革命”的线索展开,塑造出许多鲜活生动、独特真实的人物。
展现了个人对爱情、亲情、理想等人生命题的追寻与探索。
《人面桃花》中多次在正文出现的人物、事物旁边插入一段“历史”,这些“历史”大多是作者本人编写的,并无史料考证,因此在本文中被称作“拟历史”,它作为一种创作策略,在现当代小说创作中并不常见,可谓一种创新与尝试。
本文想以格非《人面桃花》这一文本为例,对该文本中插入“拟历史”的创作策略所达到的阅读及审美效果进行探究。
【关键词】人面桃花;“插入历史”;创作策略;达成效果人面桃花》是一部既如诗如画又沧桑传奇的小说,作者通过巧妙的情节设计和娴熟的笔法,为我们营造出具有江南独特地域气质的人文环境,塑造出许多鲜活的人物形象,故事中不时的插入一些史传体的补充文字,对内容、人物、事物加以介绍、概括和补充,从而达到丰富人物形象,完善小说结构,引起读者思索等目的。
这些被插入进来的“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人物和事物。
下面我就以这两部分为线索,以书中具体内容为例,分析其作用效果。
一、人面不知何处去———人物篇文本中第一次将“拟历史”插入小说中用于描写人物,是在薛祖彦死的时候,原文如下:“……听他那么说,秀米就知道夏庄的薛举人被砍了头。
【薛祖彦(1849—1901),字述先。
少颖悟,善骑射,性简傲。
光绪十一年举人。
1901年与蜩蛄会同仁联络地方帮会密议反清,以图攻占梅城。
事泻被杀,卒年五十二。
1953年,遗骨迁入普济革命烈士陵园。
】”薛举人是小说中与秀米的“表哥”张季元一起投身革命的人,在书的第一部分中牺牲,此时的秀米还未成年,作者虽然采用第三人称叙述,但是在第一部分的叙述中大多采用秀米的视角来窥探这个世界,使她目睹着身边发生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孩子,秀米看不懂更无法理解身边所发生的纷繁迷离的事情,在她的眼中薛祖彦一直是一个神秘甚至令人畏惧的人物,作为读者,我们在前面的阅读中和秀米的视角相同,也不知道薛祖彦的真实身份,甚至以为他是坏人,在做见不得人的坏事。
《人面桃花》的叙事探索
关键词: 格非; 小说;叙事;理念;技巧 中图分类号:1 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 055X (2006)05- 0001- 03
Exploring the Narrative Ways of "Face and Peach Blossom"
CH E N G R a n
(Chinese Depar ment, Liupanshui Teachers Col ege; Shuicheng 553004,China) t l Abstract : GeFei has innovated a series of ways of narration to express reality with tor uous means. He has t metaphor made a breakthrough in this field.
是在这样的表现为清醒和疯狂的极端间摇摆着 向前。去试图推驳历史和维护它的无可推驳的人
到位的阐释。
作者简介:成然( 1976- ) , 湖南长沙人, 讲师, 主要从事外国文学、 现当代文学研究。
在文学与现实的关系上, 格非想弱化中国传 统小说承担的繁重的道德责任, 而靠近它的写意 倾向, 即以一种曲折的隐喻方式表现现实的某些 征象, 而不是再现, 更不是力求精确地复制。
“ 社会现实的外衣之下隐藏着另外一个现
Key words: GeFei; novel; narration; ideal; method
《 人面桃花》 是格非 2004 年长篇力作 , 小说 取材于清末民初的反清革命历史, 讲述陆秀米从 一个乡村女子到革命党人的传奇人生。 父亲的突 然失踪使她开始正视世界。 革命党人张季元就是 这个神秘世界的象征, 但两人滋生的情感因革命 党被剿灭, 特别是张季元的碎死而告终。秀米出 嫁途中被土匪绑架至偏野小村花家舍的一处湖 心小岛上。读了张季元留下的日 秀米了解了 记, 革命党创立大同世界的真正动机。于是, 她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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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笑欢
转换式人物有限叙事视角
———格非新作《人面桃花》视角分析
格非的长篇新作《人面桃花》(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年9月第1版),简而言之,讲述的是一个女人追寻她的梦的故事。
这个梦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她的爱情,另一是她的理想。
因此,整个故事的主旨就落在了“追寻”二字。
它同样包含两层涵义:一是主人公陆秀米追寻她的梦,另一是叙述者带领读者追寻那段业已逝去的革命历史。
主题是作者个人性的发挥,隐匿在形式要素之中,它要求形式更好地为其服务。
视角作为最突出的形式技巧,对小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正如戴维・洛奇在《小说的艺术》中所说:“确定从何种视点叙述故事是小说家创作中最重要的抉择了,因为它直接影响到读者对小说人物及其行为的反应,无论这反应是情感方面的还是道德方面的。
”①所谓视角,就是“小说家为了展开叙述或为了读者更好地审视小说的形象体系所选择的角度及由此形成的视域。
”②在整个故事讲述的过程中,叙述者必然要通过视角的控制来引导读者进入小说的表象世界,从而领会作者真正的创作意图。
整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历史故事,叙述者以一种写史的笔法叙事,而历史必然是以绝大多数史实的被遮蔽而写就的。
因此小说并未采用全知的叙事策略,而是采取一种疏离的立场带领读者去追寻历史及其生成的意义世界———以小说中的人物作为视角人物,通过该人物的视觉、听觉和想法来注视周围的一切并展开叙述。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篇小说中,作为视点的人物是不固定的,因此,我们称其为“转换式人物有限视角”③。
具体来看,整个故事有四章,四章中所采用的叙事视角各不相同:第一、二章是以女主人公陆秀米为视角人物,第三章以少年老虎为视角人物,第四章则主要以喜鹊为视角人物。
本文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为什么会选取这三个人物作为小说的视角人物。
从谁的视点去观察和展开叙述,势必会用谁的价值尺度去衡量观照对象和叙述内容。
小说里陆秀米(仅限于一、二章中)和老虎都才十四五岁,第四章中喜鹊虽然年龄大于他们,但是她不识字,对世事的认知也不够深入,因此并没有受到太多传统意识形态的同化,在特定的历史时段中,他们生活在普济的世界里,但却站在革命历史之外,能够比较客观地看待那段革命历史。
例如:秀米被绑架到花家舍,所谓的走进花家舍,其实也只是在花家舍附近的小岛上居住而已,花家舍兴建和灭亡的历史都是她通过“看”和“听”得来的。
秀米看着王观澄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桃花源”就这样被一场大火毁灭掉,其根源居然在于他身边的老妈子为了一枚元宝。
再如,老虎看着秀米一步步地实践着她大同的革命理想,在秀米拿出所有家产之后,她的理想却毁在了“革命同仁”手中。
然而,多年之后,喜鹊见证到一个荒年里的一袋米,恰恰实现了秀米乃至所有革命志士一生追寻的理想,这对所谓的革命形成了巨大的反讽。
传统意义上的讲述历史采用宏大叙事,而本篇小说却将它消融在人物的日常叙事当中,透过这三个人物的视阈,我们看到的却是个人与历史之间的悖谬———个人的革命理想在历史行进中的荒诞性。
格非曾经说过:“每个目击者或见证人所叙述的细节和片段既有相同的部分,亦有不同的部分,以此互相补充。
”④我想这大概就是作者为什么要采用转换式人物叙事视角的原因吧。
前面曾经提到,历史就是绝大多数的真实被遮蔽,生活在历史中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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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是如此,每个人所能见到的也只能是冰山一角。
叙述者在摆脱了全知全能的上帝式叙事姿态之后,其作用就在于将每个见证人的所见所闻和所感展示给读者,由读者去思考和体味作者的创作意旨。
前文已提及本篇小说的主题是“追寻”,因为不论是小说中人物,还是叙述者乃至作者本人对整个普济及其以外的广袤世界(花家舍其实是另外一种“普济”的方式)都有种“看不清”的感觉。
如:“现在,秀米已经十五岁了。
……她知道,要弄清楚父亲发疯的真正原因,她也许还太小;要明白普济以外广袤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依然是太小。
”再如:“他(老虎,引者注。
)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封闭在一个黑暗的匣子里,而普济的天空就是这样一个匣子,无边无际。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些很小的局部,晦暗不明。
他没法知道一件又一件的事是如何发生的,这些事情是通过什么样的丝线而缝合在一起,织成怎样一个奥秘。
”又如:“原来,这世上所有的门都对她(喜鹊,引者注。
)一个人关着,她既不知来由,亦不知所终。
”就是后来的秀米虽然置身于革命的理想世界,却仍然感到迷惘:“她(秀米,引者注。
)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花间迷路的蚂蚁。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琐碎的,没有意义,但却不可漠视,也无法忘却。
”也正因为看不透“生命中的一切”,才会有她的“禁语”。
几乎小说中的每个人对自己所生活的“神秘世界”都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用布洛的话来说,距离是一切艺术的一种要素,也是一种审美原理。
“对读者来讲,每一部小说都存在着这样两种距离,一种是对应着小说形象体系的外在距离,一种是对应着小说的意义世界的内在距离。
”⑤外在距离的实现,要求作者最大程度地保持叙述的客观性,缩短读者与“形象体系”之间的距离,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者叙事视角的选择。
总的来看,作者所选择的三次叙事视角的转换都基本上保持了叙事基调的一致性,同时也适当地拉开了读者与故事的距离,使读者能够较为客观地审视这三个不同主体叙述的差异性,三个叙事主体在若断若续的讲述中提供了一个个历史片段,同时还留下了许多空白,这个没有因果逻辑的故事给读者留下了充分的参与空间。
正如格非所言:“一部作品价值的实现必须依赖于阅读过程,而阅读过程又包含着读者和作者的双向互动,……”⑥小说就是在这种双向互动中扩大其内在叙述张力的。
然而叙述者采用这样的叙事策略仅仅是为了向我们展示一个零乱的追寻过并且破灭了的梦吗?叙述张力体现在哪里?作者所要抵达的内在意义世界到底是什么呢?我想这些问题的解决还得从格非自身去考察。
有人称《人面桃花》为新历史主义小说,而格非一直是以先锋小说的创作而著称的,是他开始转向了吗?我觉得这倒不尽然,《人面桃花》和过去的先锋小说之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他融入了武侠的成分———秀米被挟持进花家舍是最具武侠特质的一个情节,与其说他背离了先锋,不如说在新的创作中他为先锋的发展找到了新的表现手法,是对先锋的一种扩容。
所谓先锋性,其最大特征便是对既定认知的颠覆,本篇小说亦是如此。
传统观念中的革命是神圣而崇高的,传统意识中的革命者都是英雄化的,然而到了《人面桃花》里这一切都被消解了,个人理想与实践在历史的进程中是那样的不堪一击,英雄人物在他人眼中都是症候患者,如:秀米父亲的“发疯”与出走,秀米的“发疯”等等,所有人物都被一种历史的宿命所掌控,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也由此还原出人生的真实和人性的悲剧。
“就小说而言,写作是一种发现,一种勘探,更应是一种谛听。
……实际上,写作本身不仅能够帮助我们确立自身与世界的关系,而且能够帮助我们认识自己。
”⑦历史是由无数人的生命纠集而成的,个体生命是虚幻的,而历史却是永恒的。
透过这个故事作者所要追寻和思索的恰恰就是人在理想追求与实践手段之间的背离,以及这虚幻与永恒之间的悖谬性。
注释:
①[英]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王峻岩译,作家出版社1998年版第28页。
②⑤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12月第1版,第105页、第132页。
③据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
④⑥⑦格非:《小说叙事研究》,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第43页、第24页、第50页。
责任编辑 尔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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