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观

我之鲁迅观 | 2008-5-31 20:18:00
“曾惊秋萧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尘海茫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老归大泽菰蒲尽,梦坠空云齿发寒。悚听荒鸡偏门寂,起看星斗正阑干。”
这是鲁迅所写的一首描写秋夜的诗词,萧瑟、冷峻、孤寂是它给人留下的基调。读诗忆人,读文品人,鲁迅给人的感觉诚如他的诗词、小说那样,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他似乎在用他敏锐的双眼去洞察这人世间的种种,用他深邃的思想去解剖人生之路,用他犀利的笔锋去展示他所看到的、想到的一切一切。正因为此,他的小说、杂文总显得那么艰涩难懂,若不沉浸其中,很难咀嚼出些什么。但越读他的文章,越被他文中透出的“冷”所揪住。
“坟”是鲁迅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意想,每回它在作品中出现,总给我冷冷的一击。忘不了他在《药》中对坟的描写:“……这坟是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煞是难看。再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微风早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
短短的文字笼罩在这坟地四周的却是一种直袭人心肺的孤寂,即使鲁迅给坟顶上添加了一个红白相间的花圈,也遮盖不住夏瑜这位先驱者死后的孤独落寞。荒凉萧瑟的坟墓像在鲁迅笔下成了先驱者死后被人忘却命运的象征符号。鲁迅在他的作品中反复地描写坟墓,并把坟墓写得如此深刻、直入,让人难解。这一切愈发在我心中留下鲁迅冷峻的形象。有时细细琢磨,或许是鲁迅曾经有过的遭遇给了他太多的打击,让他感受到的是如秋夜般的萧瑟,让他倍感寂寞,“如大毒蛇“缠住了他的灵魂了。
鲁迅的内心自我正处于矛盾绝望之中,他开始进行不断地求索。但他又意识到,在其长久求索的终点,并没有什么至高的目的,只有死亡与坟。当他在过去与未来的时间框架中寻求确定存在的意义时,发现“现在“也并无其他重大意义,只是一个不断的时间之流,一个变化的过程。因此,鲁迅的痛苦情绪,可视为在希望和失望之间的不断地挣扎。当他到达最黑暗的底层时,他在每一极找到的都是虚空。在寂寞一天天地增长时,他逐渐成为了一个孤独者,但鲁迅的伟大在于他敢于审视自己孤独者的形象,勇于解剖自己。于是在他的笔下诞生了一群孤独者的形象:《在酒楼上》的吕纬甫,《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孤独者》中的魏连殳……他一次又一次展现了强大的社会势力对孤独改革者的迫害。
《在酒楼上》的吕纬甫

本来是有理想也有作为的,可是几经波折,他便成为一个“敷敷衍衍,模模糊糊”的人物,把自己的精力消耗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能自拔,失去了一切决断的能力和战斗的意志。《孤独者》中的魏连殳,这个曾挂着新党头衔的人物,黑暗社会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他受到流言和失业的威胁,几乎要挨饿、求乞了。最后他妥协了,躬行“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并以一种愤懑的心情和玩世的态度来对待它,终于带着深刻的精神创伤寂寞地死去。鲁迅在这两篇小说中以无比激愤的心情,描写人物的遭遇和痛苦,更在文中的结尾为自己点明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显然,这种在绝望中抗争的形象,正是鲁迅小说中一直着力描写的那个清醒的孤独者的形象,或许也是鲁迅自我形象与精神的写照。这个清醒者面对庸众,进行着无望的斗争,这种精神发展的最终点就是厌世或者说死亡,他的命运是注定了的。在绝望的境地中,与生存的无意义进行着殊死的抗战,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悲剧性的情境。对于孤独者来说,他决不肯能在沉没中爆发,他只能选择在沉没中死去。这或许也体现了鲁迅内心深处所苦苦挣扎的某些矛盾,苦苦探求的某些前进之路,苦苦内省的精神或自我意识。在李欧梵所著的《铁屋中的呐喊》一书中也正揭示了在鲁迅身上他对自己既反传统又处在传统之中,既追求光明又不属于光明的悲剧命运的洞察。这一切无不显示着鲁迅对自己的孤独、寂寞、绝望、反抗、悲剧感等心理状态和现实际遇所达到的充分自觉。这一深刻的领悟与内省让人为之深深震撼!
冷峻也好、孤寂也好,鲁迅却从未放弃寻找向前“走”的道路。他究其一生都一直在苦苦地追求着,在“路漫漫其修远兮”的苦闷和不得志中,“上下而求索”着,哪怕是无尽的黑暗。但鲁迅从不回避自己矛盾,回避自身,他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表现自己的种种不相容的矛盾,即使这些不相包容的矛盾引起了别人的不解和非议。
也许正因为他的冷、他的孤独、他的求索让我深深陷入他的作品中。鲁迅的确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让人探究的一个大写的人!
我之鲁迅观
作者:佚名 来源:https://www.360docs.net/doc/1017156119.html,/type.asp?id=7073&news=book 时间:2006-05-05 17:43 评论:0条
这个题目有些大了,我怕是驾驭不了,可还是想用这个题目,不为别的,只为我想在这里谈谈我对鲁迅的一些粗浅的看法,不成熟,也谈不上什么价值,但它是属于我的真实的想法。
在鲁迅研究界,关于鲁迅的文章无论褒贬可谓是汗牛充栋,但读来的感觉是许多人并没有把鲁迅作为一个人来看

,而是作为一个神来看。因此,在我看来,无论褒贬,只要是把他当作神来看,就不会很客观了。而且,大凡谈到鲁迅都会谈到他的“国民性批判”的话题。有的人为他拍手叫好,认为他把中国人的问题看得太清楚了,简直是写到了中国人的骨髓和血液里了;有的人则认为鲁迅“刻毒”,偏要把在中国可以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人们不愿说、不敢说、也不会说的话题直言说破,而且锋利又不留情面!
其实,“改造国民性”是五四那一代所关注的思想命题。鲁迅的独特之处,在于他选择了“民族文化心理”这一更深层面进行几乎是非他莫属的极其犀利而深刻的开掘。
鲁迅总是从人们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现象作为切入口,然后用他所独有的的“怀疑”眼光,反复诘难,旋进式地开掘,终于得出了令人惊异、以至恐惧的结论。于是,他便让许多的中国人接受不了,又被许多的国人奉为神圣!
我是崇拜鲁迅的,不过,在我的眼里,他既不是“刻毒”的鲁迅,也不是笼罩着绚丽光环的、神圣的鲁迅,而是作为人的真实的鲁迅。
真实的鲁迅应该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作为人,他当然会有弱点,我们不能也没有权利要求鲁迅十全十美,他的言词或许比较激进,或许不近人情,甚至他对于朋友有时比较刻薄,但这些弱点都不足以对他伟大的思想及人格构成什么威胁。很多的人对于鲁迅思想之伟大没有太多的异议,但一旦提起鲁迅的人格之伟大就不那么痛快了。而我却认为,鲁迅人格之伟大毫不逊色与他的思想之伟大,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写的人,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隐瞒自己真实面貌真实想法的真实的人。他的人格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的真实,在于他在思想上从不隐瞒什么,他的人格与思想不应该被割裂开来,应是完整的统一体。因此,我从来不认同鲁迅是鲁迅自己造出来的、周树人与鲁迅不是一回事这种说法,而是认为是世俗的周树人与思想的鲁迅一起构成了今天人们眼中的鲁迅。(事实上,在那些一边大声说着“鲁迅是自己造出来”的话的同时一边用放大镜看着世俗的鲁迅的人那里,世俗的鲁迅又何尝不是他的鲁迅观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呢?)
世俗的周树人在生活中从不把自己打扮得很完美,相反,他很率真、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全袒露出来,甚至不惜得罪所有的人,只为着要说真话、要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这在许多人是做不到的,因为自己做不到,就不愿意别人这样做,于是乎,对鲁迅就多了些指责,这种心理本身就很阴暗)。思想的鲁迅就更是如此,在鲁迅的许多作品中,它对于国民性的批判、对于事

物的怀疑首先是指向自己的,他是他所说的“将自己也加以精神底苦刑”的“人的灵魂的伟大的审问者”,他在完成了一种别于祖先前辈的思维的人格的革命,贡献了一种走向未来的新文化的同时,更公开地否定了自己,无限地敞开了自己。这在他的作品《野草》中有比较充分的表现:
“我不过一个影,……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然而我不愿彷徨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影的告别)“我将得不到布施,得不到布施心;我将得到自居与布施之上者的烦腻,疑心,憎恶。我将用无所为和沉默求乞!……我至少将得到虚无。”(求乞者)“我的心分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过血腥的歌声:血与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地自欺的希望。……”(希望)“……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墓碣文)
从这些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他“舐尽了伤口的血痕”,近乎冷酷地剖析着自己的灵魂,不惜将灵魂深处最隐蔽的黑暗,所有一切彷徨、怀疑、失望以至颓唐统统揭示出来,决不是孤芳自赏,也决不玩弄这些东西,而是为着克服、为着更快、更彻底的与纠缠着自己的可诅咒的“古老的鬼魂”决裂,与“旧我”告别。这是一种彻底的真实,袒露了自己的所有、剖析了自己的一切、敞亮了心底的真实。他的心底、思想是坦荡荡的,他的人格更是坦荡荡的。只有一个真实的、没有任何杂念的纯粹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的坦荡。而这种真实的坦荡就铸成了那个大写的鲁迅(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不仅是这些文字,在他的小说中,我们都能找到类似这样的话语与解剖。
小说《在酒楼上》、《孤独者》、《祝福》、《故乡》中都可以找到鲁迅的心灵独白。
在这些小说的背后,我们可以听见他发自灵魂深处的苦苦追问:“我是谁?从那里来?到那里去?”,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无家可归的悬浮感和无可附着的漂泊感,应该注意的是,这里鲁迅要表达的绝不仅仅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欲求归宿而不得”的心境,而是作为知识分子一员的自己也正是此种心境。所以,与其说鲁迅在小说中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剧命运进行了剖析,毋宁说是自己真实内心的袒露,正如《故乡》的结尾所写到的:“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许多

的解释说鲁迅的这一句名言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憧憬,而我却觉得这句话充满了矛盾,“希望”“如”
“地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说明在他的心里还是没有明确的路。他要表现的仍是希望后的失望与彷徨。《孤独者》中魏连殳更是与鲁迅本人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也现代是知识分子,学生物,却教历史(鲁迅学医,教文学)。魏连殳也爱书,还在杂志上写稿,为此被人散布谣言,遭受攻击。甚至他的外貌也和鲁迅相似:短小瘦削,头发蓬松,须胡浓黑,两眼在空气里发光。周作人曾评论说,鲁迅所有的小说、散文作品中没有一篇和他的生活中的真实这么相像。因此,我们更有理由相信,在《孤独者》中有鲁迅真实的生活状况与真实的思想,他不想对人们隐瞒什么,只想对人们捧出他的一颗沥血的真心。李欧梵先生在《铁屋中的呐喊》中说《孤独者》是鲁迅作为一个陷于夹缝中的、必然会痛苦并感觉到死之阴影的笼罩的、觉醒了的孤独者的自我隐喻。我是极为赞同的,《孤独者》应体现着他本人的生活经验和情感体验。所有这些都说明了鲁迅的真实与坦荡。
作于1933年的《自嘲》中的第三句是毛泽东极为赞赏并推崇的。大多数的人也因此认为此诗要表现的是对敌人坚强不屈、对人民俯首服务的意思。但再仔细地联系背景看全诗,会发现这样的理解恐怕就不是鲁迅先生的本意了。李欧梵先生说此诗是鲁迅对自己往昔生活的温和的自嘲,说明他在多次摇摆以后,要退居到自己的写作中去,到一个完全不顾它所在的旧俗世界的限制和节奏的艺术境界去了。我不能完全认同他的看法,而更愿意相信这首《自嘲》是他的内心独白。写作此诗时,他也许觉得自己此时与楚国的屈原一样不被人理解,尽管他一直忧郁地看着并爱着他的祖国。当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一起向他扑来时,政治的、人身安全的、“左联”内部的、……还有许多的误解,而此时年刚半百的鲁迅已有了他生平最喜爱的孩子,(此时周海婴大约肆岁左右)作为正常的人的鲁迅此时的内心不可能没有波澜,于是想“躲进小楼”、“不管冬春”,去过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也是很自然的了。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了真实的鲁迅:真实依旧,坦荡依然(因为真实,所以人格伟大)。

事实上,在鲁迅的世界里,在鲁迅对不圆满、不完美等进行批判、剖析的同时,也在进行着自我的剖析,甚至更彻底、更无情、更冷酷。他从来不否定和掩饰自身的矛盾与破碎,更不会将自己所作的选择理想化、神圣化。这才是真正的鲁迅、真实的鲁迅,也是我眼里的那

个人格与思想同等高大的作为人的鲁迅。关于鲁迅的话题还将继续,人们眼中的鲁迅也不会达到一致与统一,他仍将是一个有争议的人,但我还是喜欢我眼中的那个不掩饰自身缺陷的、坦荡荡的、没有任何杂念的纯粹而真实的作为人的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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