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穿心》对现实生活的映射和启示

《万箭穿心》对现实生活的映射和启示

肖义成

电影《万箭穿心》于2012年底开播，情节很简单：讲述的是上个世纪90年代武汉的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丈夫马学武是一家国企的厂办主任，妻子李宝莉是汉正街的一名小贩，二人有个儿子小宝。一次企业分房让这个家庭住进了新房，岂料从搬家那天起一系列让人始料未及的变故接踵而来：丈夫马学武提出离婚、妻子发现丈夫出轨、无家可归的婆婆要入住新家，终于，马学武在一系列打击下投江自尽。宝莉的好友小景把一切厄运归结于新房的风水不好，称之“万箭穿心”，个性倔强的李宝莉不屈从于命运安排，决意撑起这个家，她毅然去市场做了“女扁担”，可当长大成人的儿子金榜题名时却将她赶出了这个家，最终她只得跟一个有过十多年牢狱史的建建走到一起……

影片引起我的思考。现实的题材加现实的表现手法，让人感觉到这便是真的一样。生活中，寻找这样一个完全吻合的单例可能有点为难，可影片中的每一个场景，均对应了现实生活，或喜或悲，将有价值或无价值的东西撕毁给人看。并从中揭示出生活的本质，使饮食男女们从中得到宝贵的经验或启示。

影片首先直指夫妻相处的问题。马学武和李宝莉本来也算门当户对，马来自农村，却是知识分子，还是国企的领导，李一直生活在都市，可文化水平不高，是体制之外的自谋职业者，马性格方面比较懦弱、内向，李风风火火，心直口快。可以说二者

形成了很好的互补。二人的感情也不可谓没有基础。小宝的出生就是明证之一，李宝莉担心失去马学武影片中随处可见，马学武也并非不爱李宝莉，只是不能接受李宝莉性格方面的一些缺陷。而这，正成为马情感出轨的诱因。马的出轨，原因不能只归咎于李宝莉，马也有一半甚至一半以上的责任。如果夫妻间懂得相互交流与沟通，又何至于把所有人都搞得万箭穿心！对马学武的评价，他的情人周芬讲得很好: “马主任是个好人，但是不太懂女人的心。”可谓一语中的。李宝莉指摘马学武不应该开烟给搬家的工人，当着别人的面使马学武颜面扫地，于是他就不声不响生闷气，无论李宝莉怎么迁就他他都不领情，他不停的生闷气，李宝莉甚至到了讨好他的地步：下班回家，主动帮马学武去脱袜子，帮马学武夹菜，可是马一点不领情。在接母亲来住的问题上，他也缺乏和妻子的商量，哪怕是事前告知也没有。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周芬，他就绝望了，他的脆弱，犹如地窖中的马铃薯苗！最终，他怀着一腔怨气，不负责任的抛妻弃子别老母，葬身长江。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小肚鸡肠呢？妻子脾气不好，但并非不通情理，相反，她还十分善良，何嫂遇到难关，她主动送去1000元钱就是明证。马学武的种种作为，尤其是出轨，又有几个女人忍受得了？但李宝莉居然忍了！在马学武的眼中，妻子没有优点可言，尽是缺点，甚至万恶不赦，这一点，从马学武的遗书只字不留给李宝莉可以看出。其实，当李宝莉想挽回一切的时候，只要马学武理智的、不卑不亢的从商量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设想、计

划、要求，李宝莉应该不会置若罔闻的，当各自心中没有块垒之时，自然就会琴瑟和鸣。这或许不能立竿见影，但效果是可以期待的。

当然，李宝莉对夫妻关系的僵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应该懂得男人的面子和自尊的重要性，婆婆到家时，她的刁钻蛮横没有教养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令人生厌，家庭聚会时，她当着朋友的面，指摘马学武不应该穿着工装吃饭，并要求他马上去脱掉。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在与朋友小景聊天时，她还委屈的向小景倾诉，话语中满是瞧不起农村出身的马学武。这一点，连小景都劝她。一个始终有着优越感而又始终生活在不平之中的人，有的，只有不平衡的心态，只有不尽的怨气与愤怒。所以，她总是以尊者的身份颐指气使，对丈夫、对孩子、对婆婆。她大大咧咧的言行，时刻伤害着家人的心。她的强势做派，压得家人喘不过气、抬不起头，她从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性，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哪里还能谈什么家庭的和谐呢？李宝莉不傻，如果她说话时调子低几度，如果她做事时也注意点分寸，哪里会有解不开的疙瘩呢？

剧中的婆婆，是位退休的中学老师，自然，丧子之痛、杂乱的家庭问题使她万箭穿心，她令人同情。但是，在儿子儿媳家庭关系的协调上，她没有作出任何的努力，她是有见识的人，她应该有这个能力，至少应该有这个举动。发现儿子在情感上出轨时，她应该义正词严的指出儿子的劣迹并加以规劝、教导，在这

个问题上，她应该站在儿媳妇的立场上为儿媳主持公道，这样，也可融洽婆媳的关系。儿子因为作风问题丢了厂办主任一职，她可以开导他，可以说他还年轻，可以说东方不亮西方亮，可以说年轻人有广阔的天地，如此种种，使他不至于吊死在一棵树上，使他不至于失去信心。但她什么都没做。母子之情，血浓于水，哪有儿子会在这种问题上不听母亲所言的呢？由此看出，父母在儿子儿媳关系的和谐方面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影片还将视角转向了单亲家庭的孩子的教育问题。单亲家庭是很难把孩子教育好的。剧中的小宝，成了当地高考状元，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这只是他学业的成功。他有太多的缺陷与遗憾。他寡言少语，不善与人交流，他固执己见，容易激动，他对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极力排斥，毫无感恩之情，哪怕是事出有因，他是看见了的，母亲李宝莉柔弱的双肩肩负了多少重量，她挑走了太阳，挑来了月亮，挑走了雨雪，挑来了曙光，她为这个本该是支离破碎的家撑起了一片天！而这个智商出众本该用大脑思考的儿子，始终活在感性的阴影里，始终执拗的偏向父亲，敌视母亲！甚至把她赶出了这个家！他成功了吗？这使我们不得不思考，到底是成人重要还是成才重要！

现实中的单亲家庭的孩子，能在学业上达到小宝这个层次的，又有几人？而其行为的不堪，又往往与小宝不相上下。这又使我们思考另一个现实问题：离婚，是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影片还将视角对准社会的特殊群体——犯人。从剧中可

见，他们中的一些经过改造后，依然不能融入到正常的人群中来。那个因重伤别人而坐牢十多年的建建被释放后，过的日子依然是无法无天的，他有一帮人马，拿着棍棒纹着身，他诱骗李宝莉乘车并在车上强奸了她，小宝找到李宝莉时，看到她和建建同居，骂她无耻、不要脸，建建火冒三丈，亡命的把小宝往死里整。而李宝莉可能是对建建有一些好感，也可能认为自己只能与这种人相配，在被强奸后，还去照顾他，最终被儿子赶出门时，又经不住建建的三言两语上了他的车。给我们留下一个悬念：她这一去是祸是福？最大的可能是，苦命的李宝莉又掉进了另一个苦海。万箭穿心之外，再中一箭。与这种人沾染必然会有悲剧的命运，人啊，在关键时刻绝不能犯糊涂。当然，如果李宝莉认为为爱值得，对她而言，也可能是一种幸福，只是在旁观者看来，这种爱有点令人害怕和变态。

最后，探讨一下导演王竞在《万箭穿心》中的叙事特色。本剧叙事十分本色，现实针对性强，过程不设悬念，不拖泥带水，不搞一波三折。如206房间内，偷情就是偷情，没有设计出人意料的场景；马学武跳江，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另辟蹊径；李宝莉车内被奸，奸了就是奸了，没有英雄救美；小宝参加高考，成绩优异的他顺理成章的考出了好成绩，没有安排他失误。现实的故事加上本色的表现手法，使人觉得这就是武汉一个家庭的真实故事。恰到好处的表现了电影的主题。

电影是对生活观照的产物，同时又反过来映射生活，并折

射出许许多多生活的哲理。一部电影作品的成功与否，这或许就是一个重要的标志。《万箭穿心》做到了。

（本文作者肖义成系湖南玉潭中学高中部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