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

评黑格尔的美学定义
“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

持这一观点的是18-19世纪德国的大哲学家、大美学家黑格尔。

尽管黑格尔的文字充斥着莫测高深、晦涩难及的宏论,常使我等之辈如坠五里雾中,更何谈评述!但其中毕竟还有许多与常人的理解力相接近的论述,正是在这些地方,这位大美学家也未能避免将其疏漏之处,暴露在读者面前。

就我所能理解的黑格尔的美学理论而言,我感觉他在论述其“理念”这一概念本身,和论述其他有关美的问题时,几乎就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譬如他对“理念”这一概念的解释,就见出其内涵是唯物的,它并非是一种先验的、超验的和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经验的回归并升华了的概念。

正如他自己反复强调的:“理念不是别的,就是概念,概念所代表的实在,以及这二者的统一。”

所以他认为:当人把这种具有对现实进行思维的内涵的理念(概念)外化为形式显现时,就成为具有深刻意义的、形式和内容统一的美的形式即艺术了。

黑格尔比康德深刻处在于:他不是把审美的情感意识和理性拆开,而是强调其互渗性。他认为:“艺术作品中的感性事物本身就同时是一种观念性的东西,但是它又不像思想的那种观念性,因为它还作为外在事物而呈现出来。”这就是他所说的“理念的感性显现”的内涵。

同时他认为:“它们有力量从人的心灵深处唤起反应和回响。”

这和康德所说的那种似乎在人的意识的“唇边”浅尝辙止的“审美快感”,就完全不同。

黑格尔特别英明之处,就是指出艺术美与其内容的统一,不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或“凑合”,而是一种必然的“天合”。

他说:“艺术之所以抓住这个形式,既不是由于它碰巧在那里,也不是由于除它之外,就没有别的形式可用,而是由于具体的内容本身就已含有外在的、实在的、也就是感性的表现作为它的一个因素。但是另一方面,在本质上是心灵性的内容所借以表现的那种具体的感性事物,在本质上就是诉诸内心生活的,使这种内容可为观照知觉对象的那种外在形状就只是为着情感和思想而存在的,只有为这个道理,内容与艺术形象才能互相吻合。”

黑格尔的美学体系不但深刻,而且十分庞大。一方面因为他论及的问题是多方面的,尤其在论及艺术美时,罗列了几乎所有的艺术项目,并进行细致而深刻的分析。另一方面,则是其论述问题的方法似乎过于细致、面面俱到、反复陈述、层层推进。黑格尔那广博深邃的思维,似乎也可以绵延于无穷无尽(却因此难免有反复罗嗦、自相矛盾之

处)
!他似乎比康德更加立体地、多棱地进行着对“美”的分析,把所有可能涉及的事物都一一个别地、同时也立体地加以分析,进而评估它们占有“美”的份量之多少,并将其按挡次逐级排列:

最高级的是艺术美和人之美,其次是动物之美(艺术、人和动物之美又各有其不同的挡次),又次是植物的美,最后是矿物。他认为矿物——无机物没有生命,没有“生气灌注的灵魂”,因此谈不上美。他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而这“理念”就是概念(实在与思想的统一),就是精神(肉体与灵魂的统一),显然,这种“美”的意义,就只在人的范围内才充分表现出来。

从表面上看,黑格尔还是企图把“美是感性的理念显现”这一定义,套用在艺术、人和一切自然美中,但是,由于这一定义根本不能适应万物(无机物就干脆被摈弃在美的大门之外),甚至不能适应艺术(请参看下文),所以,实际上其套用就似是而非。在黑格尔这里,“美论”就是专属艺术的“美论”。实际上,这艺术的“美论”,即“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也是仅就艺术形式及其内容的关系而言。

当黑格尔在论及艺术美时,对艺术的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即艺术美)谈得十分深刻,而且他找到了各种艺术形式美或内容美的同一标准和最高标准——内容与其形式的完美统一。然而当他在评论其他事物的美时,就把它们和艺术美对立起来,统称为自然美,而且套用了“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这一概念,把心灵和肉体的完美统一,作为包括人在内的自然之美的标准。其实这是把只适合于人及其创造物——仅属人和艺术的狭隘的审美标准,强加于所有的自然万物了。

因此,他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心灵在它所特有的人体机构里固然完全实现了自然生命的完整概念,比起人体机构,动物的身体机构就显得不完满,甚至显得是低级生命的标志;但是人体机构,尽管是在较小的程度上,也还是分裂为种族差异以及随着种族而来的不同等级的美的形体构造。”

一方面,黑格尔把人的心灵和人体机构的统一(精神和物质的统一),看作是最高的自然美,并把动物和人相比(犯了一个赫拉克里特(最美的猴子也比人丑)式的错误,因为作为美的不同现象,人和动物是不能相比的。

正好像作为不同的美的现象,树不能和山比,人不能和房子比,孔雀不能和大象比一样。它们只能在美的本质即生命力的强弱、有无上相比,因为这是万物为美的唯一共同的标准),因此他当然要得出动物不如人美的结论。

另外,他还进一步得出

一种动物不如另一种动
物美的结论。例如,他在《美学》一书中写道:“根据我们对于生命的概念,根据对于生命的真正的概念的预感,以及对于贯见的类型在正常现象中所现出的本质上的差异,我们就说一个动物美或丑,例如懒虫爬起来很艰难,整个生活习惯都显得没有剧烈运动和活动的能力,就由于它这样懒散,它叫人讨厌。因为活动和敏捷才见出生命的较高的观念性。我们对于两栖动物、某些鱼类、鳄鱼、癞蛤蟆、许多昆虫都不起美感,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段话已含有“美是生命力”的观念。但在黑格尔那里,这种观念还只是一种朦胧的闪现,他并没有就此进行深入的思考。他经常所涉及的,主要还是人对人以外的自然事物之美丑的一种非本质的评定标准。从根本上说,它仅仅是出于人的主观感觉,这种感觉也并非没有一点儿道理。

因为,就以美的本质即生命力为美的标准而言,各种动物因其不同的外表形态,在人这个审美者的眼中,其生命力的强弱就好像有了区别,人在主观上就会把它们看作是更美的(从外表形态上看似乎更具有生命力的),或者看作是较丑的(从外表形态上看似乎生命力很微弱的)。

但是,关键在于:如果仅仅强调人的主观印象,而不给出具体的、客观的、符合美的本质的审美标准,这种审美判断就有可能只是建立在人的主观的、对事物的表面现象的似是而非的印象上。因为,隐藏在这不同形态中的动物的生命力本身,却有可能是等值的!正如黑格尔自己所言:“这种情形可能首先只是由于习惯;我们对于某一物种的定型有一种习惯的观念,但是就连在这习惯里也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在活动……”正因如此,堂堂的大黑格尔对于动物之美丑的评论,就显得十分小气和狭隘——充满了人类的偏狭的“习惯”的观念。

他除了认为癞蛤蟆、鳄鱼之类不美以外,甚至认为混种的鸭嘴兽也是不美的,因为它不符合人对动物的某种定型的习惯概念。他说:“所以混种显得是奇怪的,自相矛盾的……”

这是站在人的(而且是个人的)好恶的立场,从事物的某种局部的现象来评审其美丑,而未抓住自然事物的美的本质特性来评审其美丑。

我以为:正是生活环境或某种进化演变的特定时期性,使鸭嘴兽形成了其类属所特有的“混种”的形式及其“内容”(内在特性)。这种内容和形式,使之得以适应其特定环境和演变时期的生活,因此而使其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即生命力(它和人类中被阉割了的男人或天生的阴阳人——不男不女的混种是不同的,后者是其类属形

态被摧残后的退化和畸形变异,并不符合其所
生存的环境和类属的特定要求,故欠缺生命力)。

而鸭嘴兽不仅呈现了自然界的灵活性和随机应变性,还呈现了自然事物之美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它是整个生机勃勃的自然生物界生命力的一个构成因素,是自然生命交响乐中的一个乐段。它不仅不丑,不仅令人好奇,而且令人感到生动、可爱和美好(图)。
当然,仅就个人的不同审美趣味来说,你也可以觉得它那作为混种动物的奇特的外表形象,一点儿也不生动可爱、一点儿也不美(如黑格尔所言)。或者在你对动物从美到丑的评审的排名榜上,给它一个靠后的位置。但是,就客观而言,就美的本质即生命力就是美而言,凡是具有生命力的动物,不管它们的形态如何,它们就都是美的——它们就都“分享”着同一个“美”。不仅如此,它们和有生命力的人、有生命力的花草树木以及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都“分享”着同一个“美”——在具有生命力的美这一点上,它们没有孰高孰低之分!正如前文所言:苍蝇、癞蛤蟆、蛇、蝎、蝙蝠等等,一切从人类狭隘的审美观看来丑陋不堪的动物,在组成大自然的生机勃勃的万种生命的大军里,仍然都是属于生命力的美的世界的一员!

另一方面,他把不同种族的人的形体构造(也是不同种类的事物的不同现象——只是范围缩小、种类接近了)拿来相比,认为某一种族的形体构造就比另一种族的美些。而这里所表现出的审美标准,又仅仅是黑格尔对人体构造的形式审美的个体偏爱。

因此,黑格尔犯了双重错误:首先,他把美的不同事物在“分享”“美”的意义上的平等性给破坏了——他把具有不同现象的事物,在现象的不同细节上相比美,并据此将它们分成了若干等级,这是不符合审美原则的。

显然,任何种族的任何形体现象,都不能作为全体人类的形体美的共同的评比标准。其次,用个人的审美偏好作为标准,其实就是无标准——因为每一个人自持的审美标准,都可以是不同的。也可以说,把事物的美的标准,规定在人的审美范畴中,仍然是把美和审美等同了,这样就取消了客观的审美标准,也就是取消了标准,其结论就很难是正确的,也很难使他人认同。

正因如此,在以逻辑性严密著称的黑格尔的笔下,也显露出了一些儿(更加“不可饶恕”的)矛盾和混乱,例如,他接着上文写道:“除掉这种当然比较一般性的差异外,还有偶然形式的家族特性以及家族特性的混合,表现为某种生活习惯、仪表和姿态:这些特性本身已经是不自由的,还

要加上有限生活领域里各种工作和事务所产生的职业特性,最后还要加上
特种性格与特种性情的全部特点及其连带的歪曲和变态。穷困,忧虑,愤怒,冷淡,情欲的烈焰,对片面的执着,变化无常,心灵方面的分裂,对外在自然的依存,总之,人类生存的全部有限性都造成了个别面貌的偶然特点及其经常的表现。例如有一种久经风霜的面相,上面刻下了种种情欲的毁灭性风暴的遗痕;另有一种面相显出内心的冷酷和呆板,还有一种面相奇特到简直不象人。这些形状上的偶然分歧是无穷尽的。大体说来,儿童是最美的,一切个别特性在他们身上好象都还沉睡在未展开的幼芽里,还没有什么狭隘的情欲在他们心胸中激动,在儿童的还在变化的面貌上,还见不出成人的繁复意图所造成的烦恼,但是儿童的活泼气象尽管显出一切可能性,在他的这种天真中却还缺乏较深的心灵的特征,还没有显出心灵的深思远虑,专心致志于重要目标的那种神情。”

在这里,黑格尔把人的一些因生活的各种风霜烙印而造成的“偶然的特点”,和面相上的“无穷尽的”“偶然分歧”,都看作是人的丑陋。从纯自然生命的美来说,这些的确是丑陋,因为人的这些经历都是在非自由、非正常、即不符合“自然人”的顺利生长条件下遭遇到的——人不能在顺乎其自然需要的条件下发育成长和生活工作,因此形成了各种社会的“异化”现象,形成了种种如黑格尔所描述的人的精神和相貌上的“畸形”。

但是,从人的审美来说,事物的“内容”和“形式”的关系,有时是非常复杂的。种种自然丑的形式,有时仅仅是一事物局部现象的丑,并不妨碍其整体所具有的本质的美(例如牛虻脸上的刀疤,并不妨碍牛虻的整体形象仍然是高大、健美的),有时还表现出人的内在精神(内容)的魅力。可见,黑格尔所提出的心灵和肉体完美统一的审美标准,对社会人而言,是富于理想主义色彩的。它不能包容那些虽经历社会的种种苦难的摧残、在面容上留下饱经风霜的刻痕却不失人之美的形象。

看来,黑格尔的这一审美理想,只能容纳希腊古典雕像式的美男子了。也许正因如此,黑格尔极其推崇以希腊雕刻为代表的古典型艺术:“古典型艺术是理想的符合本质的表现,是美的国度达到金瓯无缺的情况。没有什么比它更美,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因此,黑格尔所说的“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其实就是指人的“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他正是这样说的:“……美本身应该理解为理念,而且应该理解为一种确定形式的理念,即

理想。”

可见,黑格尔在讨论美的本质时,的确只是全神贯注地关注于艺术的美而忽略了万物的
美。因为只有艺术的美,才往往是(并不全部是)着意于表现人的理想。

但是,人的理想又是如此不同、因人而异,某一个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也可能仅仅是某个个人所认为的完美的形式显现,而个人的审美观往往是非常狭隘的,其所认为的美,往往并不具有普适的意义。这个人认为是理想的东西,其他人就不一定认为是。何况我们还可以诘问:黄色下流的文字或图画,不也是某些人的一种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吗?尽管这些东西和真正美的艺术品,同样是出于人的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但它们却决不属于艺术!

既然人的理念本身就具有极不确定的内涵,“理念的感性显现”就是一个不可确定的概念,它就无法成为规定万物的美的本质的定义,甚至无法成为艺术的本质美的定义。总之,这个定义和俄国美学理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的:“(人的理想的)生活就是美”,有着同样的毛病。

70年代,我国有美学家提出“美是典型”说,当时立刻遭到反对派群起而攻之,纷纷提出诸如“典型的恶霸、典型的妓女、典型的吸毒者……也美吗?”之类的诘问,几乎成为美学界的笑谈。但是,如果仔细捉摸,你是否觉得:对人的观念而言,所谓“典型”形象,不就是“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吗?

其实,典型形象不一定就是美的形象,只有美的典型形象才是美的形象。但即使是美的典型也毕竟只是美的本质的(近乎完美的)具体体现,而不是抽象的美的本质本身(所以才存在多种不同类型的典型)。同理,“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也不一定就是美的形象,只有“美的理想的理念的感性显现”才是美的形象。

“理念的感性显现”这句话,只有在说明艺术的内容和形式的密不可分的关系时,才具有极为恰当的意义。我们完全可以说:艺术的形式,就应该是“理念(内容)的感性显现”。如果要将其作为艺术的本质美的定义,就只能这样说:“艺术美是美的理念的感性显现”,即把“理念”作了“美”的规定。因为黑格尔的“理念”,并非人的纯粹自生发的抽象理念,而是从实际中反馈而来的理念(“概念和实在的统一体”)。

但人对现实的反馈是因人而异的,不确定的(有些人的理想的理念是庸俗的,甚至是下流丑恶的)。而美,美的本质,却是纯客观的、唯一的、永恒不变的。这理念的“美”究竟是什么,当然不能由个别人的理想来规定,而只能由万物的本质美来规

定。万物的本质美是生命力,因此,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艺术是生命力的感性显现”,或者:“艺术是人按照美的规律
及自身的审美观而创造的具有生命力的形式” 。

按照黑格尔自己规定的审美标准,其实他所说的心灵和肌体的完美统一,也并非仅仅是指一个人在理想的、自由的社会条件下成长而形成的智慧、健康而平衡的心灵及其完美形体。因为他在用一种显然充满犹豫和不确定的口气说到:“大体说来,儿童是最美的”之后,仍然认为儿童的美还缺少些什么:“但是儿童的活泼气象尽管显出一切可能性,在他的这种天真中却还缺乏较深的心灵的特征,还没有显出心灵的深思远虑,专心致志于重要目标的那种神情。”

也即是说,人,尤其是男子汉的形象(黑格尔在描述人的丑陋相貌时,列举的显然多是男子汉形象),他的美其实不可能仅仅是单纯的学生式的美。

对人的审美而言,真正的阳刚之美,来源于久经锤炼和艰难考验过的男性——因此牛虻脸上那道显眼的刀疤,从自然人角度来说是丑陋的,是一种健美的破坏;从社会人角度来说,却是一种特殊的生命力即男性魅力的表征——具有勇敢、刚强、英勇不屈的铁血经历的英雄印记!





所以,人的生命力——人的美(人的审美中的人物美),是有着深深的社会烙印的!正如黑格尔所说,人的“形状上的分歧”,会因为种种生活遭遇的不同而呈现“无穷尽的”形态。

事实上,尽管他列举了许多因不同遭遇而形成的人的不同相貌的例子,也只不过是这一类例子中的万分之一或者更少罢了。

人的相貌形态极其复杂丰富,如果没有一个极明确统一的、客观的、本质的审美标准,你就无法数落清人的无穷尽的面相的美丑。就连像黑格尔这样伟大的美学家,也显出了些许无可奈何状,不知该如何具体地评估这些人的种种形象,并且企图在儿童身上寻找他的美的理想,然而最后连他自己也感到了这仍不足取。

按照生命力就是美的本质来评价一个人的美丑,其五官相貌造型的状况、甚至不同种族的不同形体造型的状况(主要是由长期的生态环境造成的物种遗传所致),并不起决定性作用。“生命力就是美”也推崇理想美,认为这是人之美的顶峰,但“它”却不认为这是唯一的人之美,更不认为面相最漂亮、没有风霜烙印的人,就是最附合理想美的人。因为“生命力就是美”这一评审标准,并不追究人的相貌的细节表现,还因为人之美不仅仅是由外表所致,更重要的是由其内在的精神魅力所致——这正是由于人的审美内涵(即重

视社会美)所导致的结果。

可以说,正因为“美是生命力”本身就是客观存在的规律,因此它才和客观存在的美本身的千变万化、千差万
别的现象没有任何矛盾和不适之处----它自然地包容了万物的美,也包容了每一类种的事物的万种风情!

因此我们可以断言:黑格尔除了十分深刻地洞察到了人类所创造的艺术之美,应该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之美以外,他始终未能找到真正评审人之美、艺术之美和自然之美的统一标准,事实上也就是没有找到真正属于万物(既属于艺术,也属于人和自然万物)的美的本质。



原文载《美是生命力》写于1997-1999年,2000年出版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