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散文阅读

余光中散文阅读 余光中 是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下面是小编整理的余光中散文 ,欢迎阅读! 四月,在古战场 熄了引擎,旋下左侧的玻璃窗,早春的空气遂漫进窗来。岑寂中,前面的橡 树林传来低沉而嘶哑的鸟声,在这一带的山里,荡起幽幽的回声。是老鸦呢,他 想。他将头向后靠去,闭起眼睛,仔细听了一会,直到他感到自己已经属于这片 荒废。然后他推开车门,跨出驾驶座,投入四月的料峭之中。 水仙花的四月啊,残酷的四月。已经是四月了,怎么还是这样冷峻,他想, 同时翻起大衣的领子。 湿甸甸阴凄凄的天气, 风向飘忽不定, 但风自东南吹来时, 潮潮的,嗅得到黛青翻白的海水气味。他果然站定,嗅了一阵,像一头临风昂首 的海豹, 直到他幻想, 海藻的腥气翻动了他的胃。 这是外向大西洋岸的山坡地带, 也是他来东部后体验的第一个春天。美国孩子们告诉他,春天来齐的时候,这一 带的花树将盛放如放烟火,古战场将佩带多彩的美丽。文葩告诉他说,再过一个 星期,华盛顿的三千株樱花,即将喷洒出来。文葩又说,沙鱼和曹白鱼正溯波多 马克河与塞斯奎汉纳河而上,来淡水中产卵,奇娃妮湖上已然有天鹅在游泳,黑 天鹅也出现过两只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有一次他问她。文葩笑了,笑得像一 枝洋水仙。 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 我在兰开斯特长大的嘛。 你是一个乡下女娃娃, 他说。 在一座巍然的雕像前站定,他仰起面来,目光扫马背骑士的轮廓而上,止于 他翘然的须尖。他踏著有裂纹的大理石,拾级而上。他伸手抚摸石座上的马蹄, 青铜的冷意浸冰他的手心,似乎说,这还不是春天。他缩回手,辨认刻在石座上 的文字。塞吉维克少将,一八一三年生,一八六四年殁,阵亡于维琴尼亚州,伟 大的战士,光荣的公民,可敬的长官。已经一百年了,他想。忽然他涌起一股莫 名的冲动,欲攀马尾而跃上马背,欲坐在塞吉维克将军的背后,看十九世纪的短 兵相接。毕竟这是一座庞伟的雕塑,马鞍距石座几乎有六呎,而马尾奋张,青铜 凛然,苔藓滑不留手。他几度从马臀上溜了下来,终于疲极而放弃。他颓然跳下 大理石座, 就势卧倒在草地上。 一阵草香袅袅升起, 袭向他的鼻孔。 他闭上眼睛, 贪馋地深深呼吸,直到清爽的草香似乎染碧了他的肺叶。他知道,不久太阳会吸 干去冬的潮湿,芳草将占据春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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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将独自去抵抗一季豪华的寂寞,在异国,冷眼看热花,看热得可以 蒸云煮雾的桃花,冷眼看情人们十指交缠的约会。他想象得到,自己将如何浪费 昂贵的晴日,独自坐在夕照里,数那边哥德式塔楼的钟声,敲奏又一个下午的死 亡。然而春天,史前而又年轻的春天,是不可抗拒的。知更说,春从空中来。鲈 鱼说,春从海底来,土拨鼠说,春是从地底上来的,不信,我掘给你看。伏在已 软而犹寒的地上,他相信土拨鼠是对的。把饕餮的鼻子浸在草香里,他静静地匍 匐着,久久不敢动弹,为了看成群的麻雀,从那边橡树林和样木顶上啾啾旋舞而 下,在墓碑上,在铜像上,在废炮口上作试探性的小憩,终于散落在他四周的草 地上,觅食泥中的小虫。他屏息看着,希望有一双柔细而凉的脚爪会误憩在他的 背上。不知道那么多青铜的幽灵,是不是和我一样感觉,喜欢春天又畏惧春天, 因为春天不属于我们,他想。我的春天啊,我自己的春天在哪里呢?我的春天在 淡水河的上游,观音山的对岸。不,我的春天在急湍险滩的嘉陵江上,拉纤的船 夫们和春潮争夺寸土, 在舵手的鼓声中曼声而唱, 插秧的农夫们也在春水田里一 呼百应地唱, 溜啊溜连溜哟, 咿呀呀得喂, 海棠花。 他霍然记起, 菜花黄得晃眼, 茶花红得害初恋, 营营的蜂吟中, 菜花田的浓香薰人欲醉。 更美, 更美的是江南, 江南的春天, 江南春。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一次在中国诗班上吟到这首词, 他的眼泪忍不住滚了出来。他分析给自己听,他的怀乡病中的中国,不在台湾海 峡的这边,也不在海峡的那边,而在抗战的歌谣里,在穿草鞋踏过的土地上,在 战前朦胧的记忆里,也在古典诗悠扬的韵尾。他对自己说,西北公司的回程翼, 夹在绿色的护照里,护照放在棕色的箱中。十四小时的喷射云,他便可以重见中 国。然而那不是害他生病害他梦游的中国。他的中国不是地理的,是历史的。他 凄楚地,他凄楚地想。 四月的太阳,清清冷冷地照在他的颈背上,若亡母成灰的手。他想。他想。 他想。他永远只能一个人想。他不能对那些无忧的美国孩子说,因为他们不懂, 因为中国的一年等于美国的一世纪, 因为黄河饮过的血扬子江饮过的泪多于他们 饮过的牛奶饮过的可口可乐, 因为中国的孩子被烽火的烟薰成早熟的薰鱼, 周幽 王的烽火,卢沟桥的烽火。他只能独咽五十个世纪乘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凄凉,中 秋前夕的月光中,像一只孤单的鸥鸟,他飞来太平洋的东岸。从那时起,他曾经 驶过八千多英里,越过九个州界,闯过芝加哥的湖滨大道,纽约的四十二街和百 老汇,穿过大风雪和死亡的雾。然而无论去何去,他总是在演独角的哑剧。在漫 长而无红灯的四线超级公路上, 七十哩时速的疾驶, 可以超庞然而长的廿轮卡车, 太保式的野豹,雍容华贵的凯地赖克,但永远摆不脱寂寞的尾巴。十四小时,汉 姆莱特的喃喃独白,东半球可有人为他烧耳朵,打喷嚏?偶或驶出冰雪的险境, 太阳迎他于邻州的上空,也会逸兴遄飞,豪气干云,朗吟李白 的辞白帝或杜甫 的下襄阳,但大半总是低吟“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八千里路的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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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八千哩路的柏油和水泥。红灯,停。绿灯,行。 南北是 Avenue,东西是 street,方的是 Square,圆的是 Circle。他咽下每 一哩的紧张与寂寞,他自己一人。他一直盼望,有一对柔美的眼眸,照在他的脸 上,有一个圆熟可口的女体,在他的右手的座位,迷路时,为他解地图的蛛网, 出险时,为他庆幸,为他笑。 为他笑,他出神地想,且为他流泪,这么一双奇异的眼睛。一只鹰在顶空飞 过,幢然的黑影扫他的脸颊。他这才感到,风已息,太阳已出现了好一会了。他 想起宓宓,肥沃而多产的宓宓。最肥沃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挤,就会挤出杏仁汁 来。他不禁自得地笑出声来。以前,他时常这么取笑她的。可怜的女孩,他爱惜 而歉疚地想。先是纤弱而多情的表妹,如一朵瘦瘦的水仙,在江南的风中。然后 是知己的女友,缠绵的情人,文学 的助手,诗的第一位读者。然后是蜜月伤风的新娘,套的是他的指环,用的 是他的名字, 醒时, 在他的双人床上。 然后是小袋鼠的母亲, 然后是两个, 三个, 以至于一窝雌白鼠的妈妈。 昔日的女孩已经蜕变成今日的妇人了, 曾经是袅袅飘 逸的,现在变得丰腴而富足,曾经是羞赧而闪烁的,现在变得自如而安详。她已 经向舀努瓦画中的女人看齐了,他不断地调侃她。而在他的印象中,她仍是昔日 的那个女孩,苍白而且柔弱,抵抗着令人早熟的肺病,梦想着爱情和文学,无依 无助,孤注一掷地向他走来,而他不得不张开他的欢迎,且说,我是你的起点和 终点,我的名字是你的名字,我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会将你的处女地耕耘成幼 稚园,我会喂你以爱情,我的桂冠将为你而编!他仍记得,敬义说的,车票和邮 票,象征爱情的频率。他仍记得,一个秋末的晴日下午,他送她到台北车站。蓝 色长巴士已经曳烟待发。不能吻别,她只能说,假如我的手背是你的上唇,掌心 是你的下唇。 于是隔着车窗,隔着一幅透明的莫可奈何,她吻自己的手背,又吻自己的掌 心。手背。掌心。掌心。这些吻不曾落在他唇上,但深深种在他的意象里,他被 这些空中的唇瓣落花了眼睛。 太阳晒得草地蒸出恍惚的热气,鸟雀的翅膀扑打 着中午。不久,塞吉维克将军的剑影向他指来。他感到有点胃痛,然后他发现自 己躺身在草上已太久,而且有点饿了。已经是晌午了呢,他想。他从草地上站起 来, 抚摸压上了草印的手掌, 并且拍打满身的碎草和破叶。 忽然他感到非常饿了, 早春的处女空气使他呼吸畅顺,肺叶张翕自如,使他的头脑清醒,身体轻松。一 刹那间,他幻想自己一张臂成了一尾潇洒的燕子,剪四月的云于风中,以违警的 超速飞回国去。 一阵风迎面吹来, 他的发扬了起来, 新修过的下颔感到一抹清凉。 他果然举起两臂, 迅步向那边的瞭望塔奔去, 直到他稍稍领略到羽族滑翔的快感。 然后他俯倚在灰石雉堞上,等待剧喘退潮。松枝的清香沛然注入他腔中,他更饿 了,但同时感到四肢富于弹性,腹中空得异常灵利。 如果此刻宓宓在塔下向他挥手且奔来, 他一定纵下去迎她, 迎好雌性胴体全 部的冲量。在温燠的阳光中,他幻想她的淡褐之发有一千尺长,让他将整个脸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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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动的褐流之中。他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永远做她的情人。又要不朽,又要年 轻,绝望地,他想。李白已经一千二百六十四岁了。活着,呼吸着,爱着,是好 的。爱着,用唇,用臂,用床,用全身的毛孔和血管,不是用韵脚或隐喻。肉体 的节奏美于文字的节奏。他对塔下辽阔的古战场大呼,宓宓!宓宓!宓——宓! 呼声在万年松之间颤动、回旋,激起一群山鸟,纷纷惊惶地折响黑翼,而二千座 铜像和石碑,而四百门黝青的铁炮,而迤逦廿多哩的石堆和木栅,都不能应他的 呼声。他们已经死了一个多世纪,一百多个春天都喊他们不应,何况他微弱的呼 声。 不朽啊。年轻啊。如果要他作一个抉择,他想,他宁取春天。这是春天。 这是古战场。古战场的四月,黑眼眶中开一朵白蔷,碧血灌溉的鲜黄苜蓿。宁为 春季的一只蜂,不为历史的一尊塑像。让缪斯嫁给李贺或者嘉尔西亚·洛尔卡, 可是你要嫁给我,他想。让冰手的石碑说,这是诗人某某之墓,但是让柔软的床 说,现在他是情人。 站在瞭望塔的雉堞后, 站在浩浩乎囗不见人的古沙场顶点, 站在李将军落泪、 米德将军仰天祈祷的顶点,新大陆的河山匍伏在他的脚下,四月发育着,在他的 脚下,发育着、放射着、流着、爬着、歇着。茫茫的风景,茫茫的眼眸。茫茫的 中国啊,茫茫的江南和黄河。三百六十度的,立体大壁画的风景啊,如果你在她 的眸里,如果她在我的眸里,他想。中午已经垂直,阳光下,一层淡淡的烟霭自 草上自树间漾漾蒸起。成群的鸟雀向远方飞去,向梅苏·狄克生线以南。收回徒 然追随的目光, 惘然, 怅然, 他感到非常、 非常饥饿。 他想起古战场那边的石桥, 桥那边的小镇,镇上的林肯广场,广场上,一座三层七瓴的老屋,他的公寓就在 顶层, 适宜住一个东方的隐士, 一个客座教授, 一个怀乡的诗人, 而更重要的是, 冷箱里有烤鸡和香肠,还有半瓶德国啤酒。 听听那冷雨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 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 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 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 雨里风里, 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 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 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 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 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 二十五年, 四分之一的世纪, 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 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 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 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 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 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 厦门。 他是厦门人, 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 二十年来, 不住在厦门, 住在厦门街, 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 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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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 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 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 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 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 故宫博物院的壁头 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 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 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 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 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 点点滴 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 岂是什么 rain 也好 pluie 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 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 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 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 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 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 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 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 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 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 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 那腥 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 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 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 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 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 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 落 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 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 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露 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氛题雨意迷离的情调。 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缀都歇 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 冲着隔夜的寒气, 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 一径探入森林的 秘密, 曲曲弯弯, 步上山去。 溪头的山, 树密雾浓, 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 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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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 峰玩捉迷藏的游戏。 回到台北, 世人问起, 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 故作神秘之外, 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 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 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 还是中国的山水上只像宋画, 恐怕是谁也说不清 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 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 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 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 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 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 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 灵魂,窗外在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 乐,属于中国。王禹的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据说住在竹楼上面,急雨声 如瀑布, 密雪声比碎玉, 而无论鼓琴, 咏诗, 下棋, 投壶, 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 这样岂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 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 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 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 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 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 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 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 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 雨来了, 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 苍茫的屋顶, 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 与亲切, 滴滴点点滴滴, 似幻似真, 若孩时在摇篮里, 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 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 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 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 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 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 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 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 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 夜盲奏, 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 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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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 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 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 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 鞭在墙 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 雨。 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 户内听听, 户外听听, 冷冷, 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 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 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 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 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 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 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 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 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 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 鸡叫,只有去诗经 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伕工也去了。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 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 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 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 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 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 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 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 将骨柄 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 美丽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 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 年轻的长发的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 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 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 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握着雨伞。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 了,他想。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 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没有 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 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 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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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 —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 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 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拓展:余光中简介 余光中(1928 年 10 月 21 日—2017 年 12 月 14 日),他是当代著名作家、 诗人、学者、翻译家,他出生在南京,祖籍在福建永春。因为母亲原籍在江苏武 进,所以自称“江南人”。 余光中于 1952 年在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1959 年的时候获得美国爱荷华大 学(The University of Iowa)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 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在此期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 学任客座教授。 1972 年的时候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 1974 年至 1985 年期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 并兼任香港中文大学联合书院中文系主任二 年。1985 年,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 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的一生从事诗歌 、 散文、 评论、 翻译, 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 他被称为文坛的“璀 璨五彩笔” 。他驰骋文坛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 者”。他的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 家、 优秀翻译家。 已经出版诗集 21 种; 散文集 11 种; 评论集 5 种; 翻译集 13 种;共 40 余种 。他的代表作有《白玉苦瓜》 (诗集)、 《记忆像铁轨一样长》 (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评论集)等,其诗作如《乡愁 》、《乡愁四韵》,散文如《听听那冷雨》、《我的四个假想敌》等等,广 泛收录于大陆及港台语文课本。 2017 年 12 月 14 日,余光中先生于台湾逝世,享年 89 岁。 余光中成就荣誉 1962 年,中国文艺协会文艺奖章。 1982 年,54 岁,《传说》获得台北新闻局金鼎奖歌词奖。 1984 年,56 岁,获得吴三连文学奖散文奖。 1985 年,57 岁,获得中国 x 时报新诗推荐奖。 1989 年,61 岁,主编的《中华现代文学大系》出版,并以此书获得金鼎奖 图书类主编奖。获选为联合副刊第一位“每月人物”。 1990 年,62 岁,获选台湾笔会会长。 1991 年,63 岁,获得美西华人学会的“文学成就奖”、香港翻译学会的荣 誉会士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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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年,66 岁,评论集《从徐霞客到梵谷》获得《联合报.读书人》最佳 书奖。 1996 年,68 岁,《井然有序》获《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 1997 年,69 岁,获得吉林大学颁授客座教授名衔及东北师范大学客座教授 名衔。获得中国诗歌艺术学会颁赠“诗歌艺术贡献奖”。 1998 年,70 岁,广电基金会拍摄“诗坛巨擘--余光中”影集。获颁文工 会第一届五四奖的“文学交流奖”、 中山大学“杰出教学奖”、 中华民国“斐陶 斐杰出成就奖”、行政院新闻局“国际传播奖章”。散文集《日不落家》获《联 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七十大寿发表新作及新书出版等活动,被台湾电视公 司“人与书的对话”选为 1998 年“十大读书新闻”之第六。 1999 年,《日不落家》获颁吴鲁芹散文奖。 2000 年,72 岁,诗集《高楼对海》获《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 2001 年,73 岁,获得第二届“霍英东成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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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语文 作品赏析 山长水远尽在心头 赏析余光中《沙田山居》

山长水远尽在心头 把玩《沙田山居》,青山绿水扑入眼帘,几近收篇也不见大义徽言,只觉得笔意古朴,轻灵洒脱,颇有几分晚明小品的风格。作者的心境似乎恬淡到了极点,倘若不是“黄昏,从联合书院的文学院一路走回来”一句透露了他仍需为生计从教的信息,怕会让人误觉此文是游僧的行记或隐儒的闲笔。 你看,山海相依,鸢飞帆移,多开阔,多豁朗;结庐山坳,松风鸟啼,幽僻中雅趣自生。作者生怕杂念俗尘玷染了他的仙界,有意写下一段空灵缥缈的“道家”自白:“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山已经代我答了。其实山并未回答,是鸟代山答了,是虫,是松风代山答了。山是禅机深藏的高僧,轻易不开口的。”难道那位曾卓立在盖提斯堡高塔上呼喊过大陆母亲的赤子,那位嗅着台北冷雨的潮腥回味过东坡诗韵的学者,真要遁入空门吗?一代俊才的余公呵,你真会在香岛沙田的别业里断绝那“金瓯重圆”的魂梦吗? “疑幻疑真”的虑念,竟使人觉得灵山秀水于此公笔下不免“焚琴煮鹤”了。待读到这一句时,人们愈加迷惘:“我走去更高处的联合书院上课,满地白云,师生衣袂飘然,都成了神仙。我登上讲坛说道,烟云都穿窗探首来旁听。“哦,哦,我们的诗人真要羽化登仙了!” 突然,峰回路转,山风骤起,“一切云云雾雾的朦胧氤氲全被拭净”;隆隆车声“敲轨而来”。文章结尾处,震颤人心的情景出现了:“山下的铁轨向北延伸,延伸着我的心弦。我的中枢神经,一日四十多次,任南下又北上的千只铁轮轮番敲打,用钢铁火花的壮烈节奏,提醒我,藏在谷底的并不是洞里桃源”。禅机深藏的大山终于开口了,不是偈语而是呐喊,声声回荡直上云端: ……… 叠嶂之后是重峦,一层淡似一层 湘云之后是楚烟,山长水远 五千载与八万万,全在那里面…… 好一个“卒章显志”! 璀璨的主旨突兀而现,“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李白),诗人引着他的万千读者重新走到喧嚣的生活中来了。不落俗套的构思,超逾常矩的谋篇给人以新鲜的艺术感受。 “卒章显志”的笔法早已为古代散文大家采用,为何说《沙田山居》的谋篇有“新鲜”的特点呢? 这里不妨作个比较。 汉贾谊写《过秦论》通篇排铺记叙秦王六世的伟业与赢政一统六合的实迹,不加褒贬;只结尾一笔道出“攻守之势异也,仁义不施”的大理。这“点晴”诚属高明,但就全文而言不过顺理成章罢了。余光中的《沙田山居》则不讲铺垫,而是“心随物役”,有感即发,大折大宕,毫无斧凿与造作。唐宋的散文家们提倡寄情山水,观必有得,这毕竟只是文章一法。不幸的是后人将此视为“成法”,宗古不变形成了僵化的“思维定势”。于是乎,谢眺的“清发”,鲍照的“俊逸”渐渐被沉重的道义所排挤。明袁氏弟兄推崇“性灵”,遂有不少清新之作问世;竟陵派小品虽有冷峻僻奥的倾向,但无虚矫的情态。尽管清人主宗桐城,“义理”之说横槛文苑,还是衍生了阳湖文人恽敬之辈的山水名篇。总之,散文的生命在于自然与真诚,大千世界的风物情采涵养了作者的性灵,为此,“五四”以来的文坛巨擘也一再呼唤“回归自然”。基于这个道理,我们就不会对《沙田山居》中的偌多“闲笔”和“逸情”感到奇怪了。相反更赞赏作者写真写美而不虚拟伪纂的文品了。 《沙田山居》的文字优美,意境涵远,十分显见,本文不拟赘述。作者古学功底深厚善于推陈出新,这个特点倒是值得赏家领略,笔者仅举化骈入散一例抛砖:“重九的陶菊已经两开,中秋的苏月已经圆过两次了。”这两句不拘泥字数的对仗,写起来更自由些,后句以“已经完成时”的助词收束,含有叹惋。在意趣上则两句相关,有骈对之工。“陶菊”、“苏

读余光中散文:《听听那冷雨》

读余光中散文:《听听那冷雨》 汉语言文学 09011042 肖雅莉 “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这是文坛对台湾著名学者余光中公认的形容。而今,余老又用他的左手为读者奉献上一道精神大餐,散文集《左手的掌纹》选其作品五十多篇,有短到数百言的小品,也有长逾万言的巨制;有纯粹的抒情文,有夹叙夹议的杂文,还有不折不扣的论文。这些散文或记海外见闻,或写读书杂感,或写域外游踪,或写人情世故,或抒思乡怀人之情,内容广泛,不拘一格。文坛上有很多文学作品,笔者独爱散文那么多。我不敢说自己独爱一些人或是一些读物,但我很爱余光中,爱他的字,爱他的散文《听听那冷雨》。 料料峭峭,淅淅沥沥 那些素锦的年代 早已久远不见, 回眸的瞬间亦是看透云卷云舒的缅怀。 惊蛰一过,春光无限, 潮润润的也不过是你的心。 何时杏花春雨, 渭城轻尘都只抛在过往。 母亲,你可别来无恙? (上为笔者针对原文的字词组句草拟的话语。)

余老的散文被称作是“诗化了的散文”,感性与知性,幽默与庄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它独特的散文路径。他用他那智慧之笔加上他那厚重的思乡之情将《听听那冷雨》勾勒得淋漓尽致,诗化的语言,密集的意象,诗词的化用,时光的变换,这四者的巧妙运用,无不使人拍案叫绝,俯首称叹。 初次读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是被卷首语所打动: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他笔下凄凄切切、淋淋漓漓、淅淅沥沥的冷雨,隔着千山万水、千伞万伞,从中国历史的黑白片中扑面而来,满载着乡愁。“杏花、春雨、江南”,雨从中国的方块字上点点滴落,携着春日的清新与淡淡的土腥气,在层层叠叠的记忆中蠕动……唯美的文字与无尽的思绪在时光的隧道中穿梭往返。我一直都在思前想后,现在文学著作那么多,到底什么才称得上是好的文学,而什么样的散文才是好的散文。读到余光中的这几句话,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学术的魅力,文学之美在情在意,亦流露于字里行间。 大量叠音词的运用,不仅增强了散文的节奏和韵律,而且描写细腻,刺激读者感官,使人如见如闻,如履其境。他说自己在细雨中“走入霏霏”,更“想入非非”,这里暗用了一个文化典故,是《诗经》里的名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接着说到汉字的“雨”,赞叹汉字象形的精彩,从那四个点就听出了“点点滴

余光中先生散文语言的特质

余光中先生散文语言的特质 余光中的散文,通过想像和通感的手法,使作品意象密集,文势跌宕,蕴含着丰富的艺术容量。 余光中散文创作的理论集中体现在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撰写的《剪掉散文的辫子》、《左手的缪思》、《杖底烟霞山水游记的艺术》、《逍遥游后记》、《我们需要几本书》、《散文的知性与感性》等一系列重要文章中。最应值得我们予以关注的,应该是他在《剪掉散文的辫子》一文中所提出的、关于散文应当具备的弹性密度和质料的理论观点。 什么是弹性?余光中先生认为,所谓弹性是指这种散文对于各种语气能够兼容并包融和无间的高度及适应能力。文体和语气愈变化多姿,散文的弹性当然愈大;弹性愈大,则发展的可能性愈大,不至于迅趋僵化。因此,在余先生的散文作品里,我们能经常遇到简洁浑成的文言,井然有序的西语,亲切自然的现代口语,这三者和谐融合,形成了一种张力结构,既保持着流畅的白话节奏,又呈现出充满弹性的语言风格。如坐在参天的老橡树下,任南风拂动鬓发,宿醒中,听了一下午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鸟声,声在茂叶深处渗出漱出。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也从未像那天那么想家。他说不出是知更还是画眉。鸣者自鸣。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

他坐在重重叠叠浓浓浅浅的绿思绿想中。他相信自己的发上淌得下沁凉的绿液。城春。城夏。草木何深深。泰山耸着。黄河流着。东方已有太多的伤心。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 (《塔》)这里有文言词语的运用,如宿醒中、鸣者自鸣、聆者、草木何深深;有文言诗词的化用,如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重重叠叠浓浓浅浅模拟李清照词《声声慢》中的词句;也有文言句式的运用,如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 等,这些文言语体使语言显得典雅,抒发感情自由真切。也有西语的长短互用,更有俚语的亲切鲜活,读来感到长短句错落有致,节奏张弛有敛,音调轻重相间,由此实现了散文语言的多元且富有弹性。又如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听听那冷雨》)这里是一个倒装句与插入句。原意是雨在窗外喊谁,并插入了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作为雨滴的譬喻。窗外在喊谁是倒装句,且既可解为在窗外喊谁,又可解为谁在窗外喊。如此歧义、倒装又兼拟人,增加文意解读的乐趣与迷离的气氛。 余光中说,所谓密度,是指这种散文对于美感要求的分量;分量愈重,当然密度愈大。美感要求的分量,显然是指他善于运用充满奇句新语、高度压缩密集的语言,在一定的篇幅里为读者提供足够的美感震撼。如:古老的黄河,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绕河套、撞龙门、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下面是小编整理的《余光中散文》读后感,共3篇,希望大家喜欢。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1 在我读了余光中的散文花鸟后,我立刻对小小的鹦鹉起了由衷的喜爱之情,甚至把自己当做作者,给鹦鹉喂食、打理羽毛。但也为人类的残忍而感到羞愧。 在我读“蓝宝宝菜市上六块买来的,在我所有禽缘里,它是最乖巧最可爱的一只,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舍不得舍弃它的。”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作者对蓝宝宝的喜爱之情,因为蓝宝宝是最乖巧可爱的。从“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不肯舍弃它”写出了蓝宝宝对我的重要性。小小的鹦鹉也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心理。如果你平时对它不好,他只要能出来必定就回去咬你,如果你对他好的话,它不但会用小喙亲吻你的手指,还会把“雀栗”与你一同分享。在我读“人类之间,禁止别人发言或强迫从千口一词,也就威武的了,又何必向禽兽去行人道呢?”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残忍,为了让人语推行而违反了人道。这无所不载无所不容的世界属于人,也属于花、鸟、鱼、虫。我们不能为了私欲而破坏这个世界。 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护好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小生物,不

要再猎杀它们了,他们也有生命,它们也想人一样,有自己的父母。不要再让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惨死于人手! 保护动物就是保护自己,让我们行动起来,为保护动物献一份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2 读余光中先生的散文,可没有像读余秋雨的《行者无疆》那么痴迷,那么一气呵成。而是断断续续的,开始时甚至有读不下去的感觉。记得刚读时,我是一篇文章得连续读上两遍才有点感觉。或许是本人的语言攻底薄弱吧,才至于读的那么累,那么辛苦。或许是他的文中好词接连,我得多读一遍才能有所消化。就拿我女儿挂盐水的时候吧,我为了磨蹭时间,就带上了它,却被女儿戏虐为装门面。她两瓶盐水挂完了,我呢,才只看了一篇而已。 如今,在暑假中,一个偶然的机会,再次捧起了它,却读得如痴如醉,感觉甚好,这个中的原因,我怎么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接连着看了十多篇,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是读到后来的小品文时,顿觉素然无味,也就搁置了。我想,读书,既然是乘兴而来,又何必败兴而归呢?也许,在以后的某一个时间段,我会喜欢这类文章的。那也就一切随缘了! 余先生的散文,我觉得首推那些类似游记的抒情散文,出于参加各种国际笔会的需要,他周游的好多国家,足迹遍

余光中及其《乡愁》赏析

台湾诗人余光中及其《乡愁》赏析 一、余光中简介 1、生平余光中(1928—),男,1928 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因母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 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 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 1985年至今,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 种;散文集11 种;评论集5 种;翻译集13 种;共40 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等。 2、创作风格他的诗,兼有中国古典文学与外国现代文学之精神,创作手法新颖灵活,比喻奇特,描写精雕细刻,抒情细腻缠绵,一唱三叹,含蓄隽永,意味深长,韵律优美,节奏感强。他因此被尊为台湾诗坛祭酒。他的诗论视野开阔,富有开拓探索的犀利朝气;他强调作家的民族感和责任感,善于从语言的角度把握诗的品格和价值,自成一家。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个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即先西化后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西化、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时代,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80年代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把诗笔“伸回那块大陆”,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显示了由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因而被台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从诗歌艺术上看,余光中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他的作品风格极不统一,一般来说,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一般都显得壮阔铿锵,而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一般都显得细腻而柔绵。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 3、婚姻家庭余光中与表妹范我存的情史一直为人津津乐道,这不仅仅是因为余光中的文采和地位,更多的是夫妻俩的情深义重。 据范我存回忆,当时余光中“理个平头,穿一件麻布制服,看起来有点严肃,又有点害羞”。在此之前,范我存就常听姨妈提起这位表兄,夸赞他书读得好,中英文俱佳,又有绘画天分。范我存不免多瞄了他几眼,不过两人都很害羞,所以也没说上几句话,只记得余光中邀她去他们家玩。 表兄对这位初识的表妹显然很有感觉,因为不久范我存就收到他寄来的一份同仁刊物,里面有余光中翻译拜伦的作品。可笑的是,信封上写的收信人名字竟然是“范咪咪”。小书呆子不知道咪咪只是小名,甚至没去打听她的真名。范我存收到刊物,觉得有些突兀,也不很懂英诗,不过仍然眩惑于余光中的文采。 范我存此时就读于南京的明德女中,母亲孙静华是新女性的前辈,她总是教导范我存要看社论或思想性的文章,不喜欢她接触纯文艺。 范我存的父亲范肖岩是浙江大学生物系教授,早年留法,当然受西方影响,比较尊重女权。抗战爆发,范肖岩在带着妻女逃往内陆的途中染上肺病,一病不起。幸好外婆和舅舅已

余光中散文集主要内容

余光中散文集主要内容 余光中 是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因母 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一起来看看余光中散文 集,仅供大家参考!谢谢! 听听那冷雨 作者: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 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 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 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 雨里风里, 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 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 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 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 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 二十五年, 四分之一的世纪, 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 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 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 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 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 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 厦门。 他是厦门人, 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 二十年来, 不住在厦门, 住在厦门街, 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 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 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 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 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 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 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 故宫博物院的壁头 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 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 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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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届高考语文新高考题型专项训练:现代文阅读Ⅱ最新对点专项训练题(无答案)

2021届高考语文八省联考后新高考题型专项训练:现代文阅读Ⅱ最新对点专项训练题 (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文本一: 诗文大家余光中 学富五车的人可以妙趣横生吗?儒雅冷静的人可以豪情万丈吗?矮小的人可以巨大吗?水火可以同源吗?可以。余光中就是这样一组奇妙的矛盾。 身高不过五尺三寸,体重不足50公斤,散文家思果却形容他“全身每一钱都是脑”,大女婿私下戏称他为“小巨人”。女儿姗姗说:“父亲那种外敛而内溢的个性,似乎一座冰封的火山,只有在笔端引爆才安全。” 平时谨言慎行,自律甚严,写作时宛如苦行僧,不烟不酒,只要一杯红茶或普洱苦茶。他的生活,距离清教徒可能不远,他是那种随时保持冷静的人。他说他的书房非常斯巴达,并非艺术之宫、象牙之塔,而是苦练之地;又说他的书桌是缪斯接生的手术台。 这样潜心育人的人师,却也是极端浪漫的诗人。他看花事,总是“看到绝望才离开”。他追逐美景,神魂颠倒。思果曾目睹他“为了追捕淡水河堤上日落前的片刻景致,赶着开车前去,神魂都贯注进去了,口中还喃喃有词,有些恍惚,怪不得他诗思那么妙”。他是个唯美主义者,对于美的人、事、物,品味十分敏感,他的耳目所接,常成妙谛,美不胜收。他自称是“艺术的多妻主义者”。 梁锡华说他“平常是冷静明澈像一泓秋水的人物”。杨牧早年就以“冷静文明”一词来形容他。但是他热情起来,可以和朋友畅谈深宵,心情一好,就妙语如珠,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据黄国彬的观察,“在一般的场合,余光中说话不多,碰见话不投机的人,更常常正襟危坐,态度颇为严肃,完全遵守荀子的忠告……可是,一旦置身于可与言的朋友之间,他就会慷慨地打开话匣,展现里面的珠玑了”。 余光中在《娓娓与喋喋》一文中曾说:“朋友之间无所用心的闲谈,如果两人的识见相当,而又彼此欣赏,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真正的知己,就算是脉脉相对,无声也胜似有声。”所以在宴会上,不幸和俗人相邻而坐,偏偏对方又喋喋不休,诗人就会“恨不得他忽然被鱼刺梗住”。 西班牙哲人桑塔耶纳说:“雄辩滔滔是民主的艺术,清谈娓娓的艺术却属于贵族。”余光中向往的显然是品位上的贵族的娓娓了。 余光中的字典里似乎没有“马虎”两个字,不论他做什么,即使是娱乐,都要全神贯注。他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够一面听音乐,一面读书。在余家,平常是听不到音乐的。他说:“为了对音乐家的尊敬,听音乐就该正襟危坐,聚精会神。”所谓“背景音乐”在余家是不受欢迎的。 以此类推,余光中做任何事情,都抱持同样的态度。珊珊说:“爸爸是不容许有错误的人。”文章不能出错,生活不能出错,品德不能出错。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摘自《人物周刊》2019年10期) 文本二 有意识的排比和对仗是余光中诗歌创作内在逻辑的表达,但又不屈于新月派所创作的方块体式,从而可以称为“活”的形式。排比和对仗技巧本身的运用有利于作者在横向思维的扩大,同时产生对应的关系。在余光中《夜读》中,第一段和第二段相对应,“只要桌灯不拧亮黄昏”与“只要桌灯不熄灭今晚”,“夜”与“梦”,“曙色”与“晚霞”等,隐含着比较的关系,从“海兽”到“梦”

余光中《绝色》赏析

余光中《绝色》赏析 据台媒报道,著名诗人、台湾文学 家余光中 病逝,享年 89 岁。余光中先生从事文学创作超过半世纪,熟知的诗作有选 录课本中的《车过枋寮》《翠玉白菜》《乡愁 》等,散文 作品有《我的四个假想敌》《听听那冷雨》,翻译则以《梵谷传》最经典、 最为人所知。接下来小编为你带来余光中《绝色》赏析,希望对你有帮助。 余光中《绝色》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这首诗在立意上就逊了一筹, 无非是良辰美景佳人, 当然认真看我们可以看 出主题还有翻译理论。但是,毕竟解读上难见多面性,想象空间也比较狭窄。 在情感上缺乏真挚或者热情。 在结构上比较俗套,典型的三段论,第三段升华。 在遣词上是非常精妙的。比如,“把太阳的镕金译成了流银,把烈火译成了 冰,而且带点薄荷的风味”。 在比喻上也非常漂亮。月光是日光的译者,雪是把世界变得纯净的译者,伴 着反光的月色和积雪翻译出佳人的绝色。 但我始终觉得诗的立意和情感这是前两位的东西, 否则遣词和比喻做的再好 也不能说是好诗。 楼上某人说“颜色”比“绝色”好, 吓得我坐在了地上。 绝色是指佳人国色 或者极美的颜色,在意象上不知道比“颜色”高到哪里去了。而且它押韵啊,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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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月色,雪色,颜色能押韵吗,拿衣服。 当然大家会说我没资格说余光中的诗哪首不好之类的, 但说说无妨, 各抒己 见嘛。余光中本人说自己喜欢《台东》的时候我都吓得虎躯一震。 楼上某人说,大家因为只关心《乡愁》不关心余光中别的作品,这个说法是 不对的。因为文学圈不等于生活圈。在文学圈余光中如雷贯耳。《乡愁四韵》、 《舟子的悲歌》、《五陵少年》、《寻李白 》、 《湘逝》、 《春天,遂想起》等等,这些都不要太有名。网络上的评析、 论文连篇累牍。所以说,《绝色》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余先生那么高产 ,一年写几十首诗,哪能首首在顶峰,建议题主看一下我 刚才提过的诗,就可以大体了解余光中的风格。 下面我推荐两首冷门的吧, 是我最喜欢的余光中香港时期的作品。 我认为这 两首符合我所欣赏的立意、情感、结构、遣词、比喻兼美。 而大陆压眉睫反感到陌生,为何 / 岛在远方竟分外亲切?/ 又是近重阳登 高的 季节 / 台风迟到, 诗人未归 / 即远望当归, 当望东或望北?/ 高歌当泣, 当泣血或泣 泪? / 二十五年,一痛不合的旧创 / 裂口犹张,滔滔向一夜暴雨 (《台风夜》节选) 这一切,不就是所谓的家吗? 当外面的世界全翻了身 当越南已了,巴拉维死了 唐山毁了,中国瘦了 胖胖的暴君在水晶棺里 有四个黑囚蹲在新牛棚里 只留下这九月静静的巷子 在熟金的秋阳里半醒半寐 让我从从容容地走在巷内 像虫归草间,鱼潜水底 即使此刻让我回江南 秋风拍打的千面红旗下 究竟有几个劫后的老人 还靠在运河的小石桥上 等我回家 回陌生的家去吃晚饭呢? (《厦门街的巷子》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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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谈散文

余光中谈散文——散文的知性与感性文学作品给读者的印象,若以客观与主观为两极,理念与情感为对立,则每有知性与感性之分。所谓知性,应该包括知识与见解。知识是静态的,被动的,见解却高一层。见解动于内,是思考,形于外,是议论。议论要有层次,’有波澜,有文采,才能纵横生风。不过散文的知性仍然不同于论文的知性,毕竟不宜长篇大论,尤其是刻板而露骨的推理。散文的知性该是智慧的自然洋溢,而非博学的刻意炫夸。说也奇怪,知性在散文里往往要跟感性交融,才成其为“理趣”。 至于感性,则是指作品中处理的感官经验,如果在写景、叙事上能够把握感官经验而令读者如临其景,如历其事,这作品就称得上‘感性十足”,也就是富于“临场感”(sense Of immediacy)。一位作家若能写景出色,叙事生动,则抒情之功已经半在其中,只要再能因景生情,随事起感,抒情便能奏功。不过这件事并非所有的散文家都做得到,因为写景若要出色,得有点诗人的本领,叙事若要生动,得有点小说家的才能,而进一步若要抒情,则更须诗人之笔。生活中的感性要变成笔端的感性,还得善于捕捉意象,安排声调。 另一方面,知性的散文,不论是议论文或杂文,只要能做到声调铿锵,形象生动,加上文字整洁,、条理分明,则尽管所言无关柔情美景或是慷慨悲歌,仍然有其感性,能够感人,甚至成为美文。且以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为例: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短短九十个字,回旋的空间虽然有限,却一波三折,层层逼进,而气势流畅,议论纵横,更善用五个“士”和三个“鸡鸣狗盗”形成对照,再以鸡犬之弱反比虎豹之强,所以虽然是知性的史论,却富于动人的感性。在美感的满足上,这篇知性的随笔竟然不下于杜牧或王安石自己咏史的翻案诗篇,足见一篇文章,只要逻辑的张力饱满,再佐以恰到好处的声调和比喻,仍然可以成为散文极品,不让美文的名作“专美”。 因此感性一词应有两种解释。狭义的感性当指感官经验之具体表现,广义的感性甚至可指:一篇知性文章因结构、声调、意象等等的美妙安排而产生的魅力。也就是说,感性之美不一定限于写景、叙事、抒情的散文,也可以得之于议论文的字里行间。纯感性的散文可成为美文,除了文体有别外,简直就是诗了。留朝的文章,尤其是江淹的(恨赋》、《别赋》之类,正是纯感性的美文。但是中国文化毕竟悠久,就连这样的美文也不脱历史的背景。若求其更纯,或可向小品之中去寻找。齐梁间文人的小简,在清丽的对仗之下,每有此种短篇佳制.刘潜《谢始兴王赐花纨簟启》便是美丽的样品: 丽兼桃象,周洽昏明,便觉夏室已寒,冬襄可袭'虽九日煎沙,香粉犹弃,三旬沸海,团扇可捐。 寥寥三十五字,焦点只集中在一个感性上:收到的桃枝簟与象牙簟触肌生凉,虽在三伏盛暑,亦无须敷粉挥扇。相对于这种纯感性的散文,韩愈的不少议论文章,例如《原道》、《原毁》、《师说》、《讳辩,,讨论的都是抽象的理念,可谓之纯知性的散文。不过,正如法国作家毕丰所言:“风格即人格。”在一切文体之中,散文是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不像诗可以破空而来,绝尘而去,也不像小说可以戴上人物的假面具,事件的隐身衣。散文家理当维持与读者对话的形态,所以其人品尽在文中,伪装不得。 散文常有议论文、描写文、叙事文、抒情文之分,准此,则其第一类应是知性散文,其余似乎就是感性散文了。其实,如此分类,不过便于讨论而已。究其真相,往往发现散文的名作,在这些功用之间,只是有所偏重,而非断然可分。文章的风格既如人格,则亦当如完整的人格,不以理绝情,亦不以情蔽理,而能维持情理之间的某种平衡,也就是感性与知性的相济。也因此,知性散文之中,往往有出色的感性片段,反之,在感性散文里,也每有知性的片段令人难忘.例如曹丕的《典论论文》,本质当然是知性的,可是读者印象最深的,却是“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以后的一段。那一段究竟算是知性还是感性,固难断盲,可是到了篇末这几句,高潮涌起,感慨多于析理,则显然是感性的:古人尺壁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则慑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同样地,《丘迟与陈伯之书)对于叛将晓之以义,动之以情,戒之以史,大致上是一篇知

现代文阅读——余光中《黄河一掬》

黄河一掬 余光中 临别济南的前一天上午,我们来看黄河。厢型车终于在大坝上停定,大家陆续跳下车来。还未及看清河水的流势,脸上忽感微微刺麻,风沙早已刷过来了。没遮没拦的长风挟着细沙,像一阵小规模的沙尘暴,在华北大平原上卷地刮来,不冷,但是挺欺负人,使胸臆发紧。女儿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火红的风衣牵动了荒旷的河景。我也戴着扁呢帽,把绒袄的拉链直拉到喉核。一行八九个人,向大坝下面的河岸走去。 天高地迥,河景完全敞开,触目空廓而寂寥,几乎什么也没有。河面不算很阔,最多五百米吧,可是两岸的沙地都很宽坦,平面就延伸得倍加旷远,漠漠的天穹,下面是无边无际无可奈何的低调土黄,河水是土黄里带一点赭,调得不很匀称。沙地是稻草黄带一点灰,泥多则暗,沙多则浅,上面是浅黄或发白的枯草。我对友人说:“这里离河水还是太远,再走近些好吗?我想摸一下河水。” 于是我们沿着一大片麦苗田,在泥泞的窄埂上,一脚高一脚低,向最低的近水处走去。终于够低了,也够近了。但沙泥也更湿软,我虚踩在浮土和枯草上,就探身要去摸水,大家在背后叫小心。岌岌加上翼翼,我的手终于半伸进黄河。 一刹那,我的热血触到了黄河的体温,凉凉的,令人兴奋。古老的黄河,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绕河套、撞龙门、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没有你浊浪的回声?流到我手边你已经奔波了几亿年了,那么长的生命我不过触到你一息的脉搏。无论我握得有多紧你都会从我的拳里挣脱。就算如此吧,这一瞬我已经等了七十几年了,绝对值得。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又如何?又如何呢,至少我指隙曾流过黄河。 至少我已经拜过了黄河,黄河也终于亲认过我。在诗里文里我高呼低唤他不知多少遍: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风,也听见 沙,也听见 华夏子孙对黄河的感情,正如胎记一般地不可磨灭。诗人流沙河写信告诉我,他坐火车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 篇一:读余光中散文有感 读余光中散文有感 从初中时期,语文老师们就说我的散文写得有多烂,字句不优美,词句如堆砌等等。因而,从那时起就特别喜爱读散文,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写出情真意美的散文。而写当然要从学会欣赏开始,所以我就把自己读了余光中先生散文的浅薄感悟写了下来。 初识余光中,是初中的一首现代诗《乡愁》,记忆深刻的是老师让我起来有感情的朗读,结果我竟然读湿了眼眶,虽然年少时期并没有离乡的经历,可还是被他的情谊与比喻背后的意义所打动。一个离开祖国几十年的游子,一个突然回归中国乡土文学的作家,当他看到祖国与台湾之间的海峡,想到自己与祖国的久别,他的内心不能不起涟漪。作为大陆人,他渴望回家,同样作为游子,更期盼回到母亲的怀抱,然而这时间太长,长到等自己意识到这些时已然两鬓斑白。所以他说,他用了20分钟写下了20多年的心绪。一气呵成正是情感激烈的表现,行云流水式的感情抒发看似平淡,但字字铿锵,令人情动。 在我看来,余光中先生的现代诗与散文最大的共通点就是感情都很细腻而又强烈,似缓缓流露但又浓得真切。犹如品酒一样,时间愈久,发酵的时间愈长,情感似缓缓的酒香沁入心脾,令人久久不能忘怀,而且余味袅袅久不散去。可以说余光中先生的散文给我的就是这种感受。这是只就情感来说的。但是他的感情又不单一,总是能在一

篇散文中,触发多种情感看似天马行空却又不显得突兀。以至于伤春悲秋都来不及,又会被他的另一种情感感染,转而思考另一件事。文字清新,感情细腻而且转换自然,永远都有一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很温柔的牵动你的心。看似淡淡的却又久久挥散不去。比如《听听那冷雨》,由雨作为抒发情感的引子,雨来自于大陆,也只有雨能证明台湾与大陆的联系了,因此本来略显黑暗感觉的淅沥沥的雨也就沾染了浓浓的乡愁,因为雨是和大陆有联系的因而它就变得不那么冷了,甚至是温暖而可爱的。而后又由雨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和大陆的千年文化,字里行间流露的无不是赞赏与骄傲。然后又写到美国的落基山,而盛赞之后笔峰一转“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的境界,仍需来中国”。可见在作者心里,祖国的山水永远是最美的,最有文化意蕴的。然后又写到听雨,雨是有故事的,它见证着沧桑变化,给人物是人非之感,不觉在阅读的过程中又添一丝感叹人生的惆怅,然而作者的思绪并不止于此,他又写到听雨的场所,引入了“古屋”以及和雨直接接触的瓦片,雨打瓦片是一种美好的音乐,是一种文化的韵味,但是随着高楼的建起,这种记忆不再,只能到诗经中探寻这种美好,可以说又把感情转入到对文化的追忆与惋惜。一场听雨,让我们听到了作者内心的乡愁以及前尘隔海,沧海桑田的忧伤。冷雨冷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一种心情,面对变化却无可奈何,面对与大陆的分离更是有心无力。因此只能借雨来抒发对大陆的思念,对大陆文化的追随。语言依旧是淡雅的,而且多用叠词,使感情更加缠绵动人。

余光中《听听那冷雨》赏析

听听那冷雨 余光中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2017年12月14日),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出生于江苏南京,祖籍福建泉州永春。因母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被誉为文坛的“璀璨五彩笔”。驰骋文坛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 21 种;散文集 11 种;评论集 5 种;翻译集 13 种;共 40 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评论集)等,其诗作如《乡愁》、《乡愁四韵》,散文如《听听那冷雨》、《我的四个假想敌》等,广泛收录于大陆及港台语文课本。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濛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

初一年级读后感:余光中散文读后感言

初一年级读后感:余光中散文读后感言应该说,余光中在大陆出现不久,就凝固成了一个文化形象:携一缕乡愁,听一袭冷雨,浅浅海水那边的月下孤影,苍老泪滴, 说说余光中--《乡愁》 。啊,退回唐朝,这分明就是李白的对影三成人,杜甫的凭槛泪泗流。如果仅从这样的文化符号上来读余光中,显然对他是不公平的。 最初,余光中作品传入大陆,也就是诗歌《乡愁》,散文《听听那冷雨》等极有限的几篇。这些作品的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其鲜明的逆旅异乡的愁思永昼,故园依稀的梦魇,乡愁的文化附庸,越来越像一种工具,一种政治的需要。因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歌《乡愁》,却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或谱曲,或传诵,就不太奇怪了。如果按照诗歌的真正的质地来比较的话,洛夫的《边界望乡》要比《乡愁》高出很多,无论意境和语言。 余光中创作的指称有很多,什么四度空间、艺术上的多妻主义、左手为文,右手为诗等,但这除了说明他的涉猎的领域宽广之外,和他的创作成就好像关系不大。只要认真读过余氏的人,应该都能领会。 余光中的诗歌,除了它的主题能满足一些需要外,似乎找不到什么经典之作。像那首《乡愁》就不必说了,还

有《风铃》、《等你,在雨中》、《连环》、《算命瞎此文来源于文秘写作网》等都只能说是及格水平。倒是有几首,像《碧潭》、《五陵少年》、《问烛》、《永远,我等》等还有些意境,但比起同是宝岛的诗人洛夫、郑愁予、商禽还是要逊色许多。老余的诗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太注重音韵和节奏了,这样大概容易害义,往往流如一般的歌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余更适合当一个出色的词作家,真的那样,台湾的庄奴怕是要掉饭碗了。余光中还有一点和南朝的谢眺类似,就是诗中的佳句很多,而整体的效果平平,像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像压过的相思(《满月下》),黑蟠蟠的松树林的背后/那一截断霞是它的签名/从艳红到烬紫。有效期是黄昏。(《山中传奇》)等等,很多。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估计与老余较高的古典文学修养有很大的关系,从炼字到铸境都是那样的雅致,古风浩荡。 如果这样的古典修养,加上西学的穿凿,用之于散文的写作上,必定会自成一家。 因此,我一直认为,余光中的散文创作成就远远高于他的诗歌,高于他的其他两度(翻译和评论), 早期的《逍遥游》、《听听那冷雨》、《南半球的冬天》、《山盟》等,八、九十年代的《催魂铃》、《我的四个假想敌》、《山色满城》、《日不落家》、《何以解忧》等一些,文情挥洒,琼思玉想,妙语天成。特别是在新世纪,余氏的如掾之笔更

解读余光中散文语言的特质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360docs.net/doc/5b13026973.html, 解读余光中散文语言的特质 作者:陈祥春 来源:《文学教育》2013年第10期 内容摘要:余光中散文语言的弹性、密度和质料,实际上只是给读者的一种审美感受,一种语言风格的体验。呈现这种审美感受的,是余光中娴熟至臻、灵活多样的表现技巧。其中最突出也是我们比较易于学习的表现手法有:文言语体,包括文言词语、文言句式、模拟古诗文名句和连缀古诗文意象;多姿的句式,包括长短句的互用,使语言节奏变化有序,运用反复、排比句把文字“拉长”,增强语言气势;运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想像和通感的手法,使作品意象密集,文势跌宕,蕴含着丰富的艺术容量;妙用动词,再现壮美,使笔力劲健,气势纵横,表达深广的内涵。 关键词:散文语言弹性密度质料 余光中散文创作的理论集中体现在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撰写的《剪掉散文的辫子》、《左手的缪思》、《杖底烟霞——山水游记的艺术》、《逍遥游·后记》、《我们需要几本书》、《散文的知性与感性》等一系列重要文章中。最应值得我们予以关注的,应该是他在《剪掉散文的辫子》一文中所提出的、关于散文应当具备的“弹性”“密度”和“质料”的理论观点。 什么是“弹性”?余光中先生认为,“所谓…弹性?是指这种散文对于各种语气能够兼容并包融和无间的高度及适应能力。文体和语气愈变化多姿,散文的弹性当然愈大;弹性愈大,则发展的可能性愈大,不至于迅趋僵化”。因此,在余先生的散文作品里,我们能经常遇到简洁浑成的文言,井然有序的西语,亲切自然的现代口语,这三者和谐融合,形成了一种张力结构,既保持着流畅的白话节奏,又呈现出充满弹性的语言风格。如“坐在参天的老橡树下,任南风拂动鬓发,宿醒中,听了一下午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鸟声,声在茂叶深处渗出漱出。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也从未像那天那么想家。他说不出是知更还是画眉。鸣者自鸣。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他坐在重重叠叠浓浓浅浅的绿思绿想中。他相信自己的发上淌得下沁凉的绿液。城春。城夏。草木何深深。泰山耸着。黄河流着。东方已有太多的伤心。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塔》)这里有文言词语的运用,如“宿醒中”、“鸣者自鸣”、“聆者”、“草木何深深”;有文言诗词的化用,如“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重重叠叠浓浓浅浅”模拟李清照词《声声慢》中的词句;也有文言句式的运用,如“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等,这些文言语体使语言显得典雅,抒发感情自由真切。也有西语的长短互用,更有俚语的亲切鲜活,读来感到长短句错落有致,节奏张弛有敛,音调轻重相间,由此实现了散文语言的多元且富有“弹性”。又如“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听听那冷雨》)这里是一个倒装句与插入句。原意是“雨在窗外喊谁”,并插入了“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作为雨滴的譬喻。“窗外在喊谁”是倒装句,且既可解为“在窗外喊谁”,又可 解为“谁在窗外喊”。如此歧义、倒装又兼拟人,增加文意解读的乐趣与迷离的气氛。

白玉苦瓜(余光中)诗歌原文及赏析

白玉苦瓜(余光中)诗歌原文及赏析 【原文】 白玉苦瓜 作者:余光中 似醒似睡,缓缓的柔光里 似悠悠醒自千年的大寐 一只瓜从从容容在成熟 一只苦瓜,不是涩苦 日磨月磋琢出深孕的清 看茎须缭绕,叶掌抚抱 哪一年的丰收像一口要吸尽 古中国喂了又喂的乳浆 完美的圆腻啊酣然而饱 那触觉,不断向外膨胀 充实每一粒酪白的葡萄 直到瓜尖,仍翘着当日的新鲜 茫茫九州只缩成一张舆图

小时候不知道将它叠起 一任摊开那无穷无尽 硕大似记忆母亲,她的胸脯你便向那片肥沃匍匐 用蒂用根索她的恩液 苦心的悲慈苦苦哺出 不幸呢还是大幸这婴孩 钟整个大陆的爱在一只苦瓜皮靴踩过,马蹄踏过 重吨战车的履带辗过 一丝伤痕也不曾留下 只留下隔玻璃这奇迹难信 犹带着后土依依的祝福 在时光以外奇异的光中 熟着,一个自足的宇宙 饱满而不虞腐烂,一只仙果不产生在仙山,产在人间 久朽了,你的前身,唉,久朽为你换胎的那手,那巧腕 千眄万睐巧将你引渡 笑对灵魂在 白玉里流转

一首歌,咏生命曾经是瓜而苦 被永恒引渡,成果而甘 1974年完成 【作者介绍】 余光中,1928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母亲原籍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LOWA)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1985年至今,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种;散文集11种;评论集5种;翻译集13种;共40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评论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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