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本科教学中若干存在问题的再思考

大学本科教学中若干存在问题的再思考

复旦大学中文系谢金良

在已发表的拙文《大学本科教学中若干存在问题的思考》①中，侧重探讨了“上课是否需要讲义”、“课上是否需要点名”、“期末是否需要考试”等问题，但总觉得意犹未尽。在近年来的本科教学中，又有几个问题引起个人的关注。玆将对问题的思考和看法再提出来，以供参考。

一、作业可以抄袭吗？

从小学到大学教育，教师布置作业让学生按时完成，都是合情合理的事。在大学本科教学中，让学生按要求完成几次作业也是很正常的。在我们的通识教育核心课程教学中，至少会有一次作业，那就是让学生完成一次讨论文稿，有的还要多完成一次期末论文的写作。对于这样的作业，本来难度并不大，只要学生按要求查找资料，然后根据若干材料独立表达一定观点即可，字数往往控制在三千字左右。对教师而言，一般都以为学生会认真完成。而事实上，到头来总会发现有那么一些学生，从网上或相关参考材料中东拼西凑式地完成作业，甚而整篇都是转摘的。这里，就涉及到一个敏感的问题：作业可以抄袭吗？什么样的作业算是抄袭？我想，应该不会有教师同意或部分同意学生的作业可以抄袭的，因为抄袭的行为，无疑等同于作弊，是一种不诚信的行为，是可耻的。在教学过程中，为了尽可能杜绝学生作业抄袭的行为，我在布置作业时，都会反复强调原创的重要性，也特别提醒学生：一旦发现有抄袭行为，均以零分论处。考虑到大部分学生仍对学术规范不清楚，不知道引用借鉴与抄袭行为的根本区别，我也会对此作出具体说明，甚至是援用标准的论文体例来加以讲解。可是，到评阅作业时，仍然感觉到大部分同学的做法跟严格意义上的抄袭行为没有本质区别，有个别同学的作业很明显就是抄袭。这样的现象，让我很困惑，也很苦恼。为什么连重点大学的学生，在诚信的问题上还是如此的让人担忧呢？于是，我上网查询了，想看看有没有与我同感的。后来，在“天涯杂谈”上看到了一个帖子，是一位网名“快乐的美美”的作者于2007年12月22日转发的，所谓“下面转帖一位很伤心和失望的教授发给全班同学的信件”

②，全文如下：

耶鲁大学Steve Stearns教授的信件的中文译文

今天批阅论文的时候，我又遇到了两例剽窃行为。一例手法老练但是情节严重，另一例则是厚颜无耻得令人难以置信。这样总计就有三名学生因为剽窃而在我的课

程中不及格。

假如我前些时候没有警告过你们，并给你们一次机会去诚实地改正你们的文章，这种事情还会多好几例。有些同学诚实地告诉了我他们都抄袭了哪些部分，我

①原载《复旦通识教育》第三卷第二期，2009年12月。

②详见。本小节后文摘录的网上内容也源于此。

向他们表示感谢。

这些剽窃行为让我非常苦恼，不但因为它损害了你我之间的师生关系，也因为它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北大、关于中国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你我都不愿意听到的。

它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为了当一名好老师而付出了许多努力。我花了许多时间准备课堂讲授，又花了许多时间给你们的文章写下详尽的反馈。这些工

作都很辛苦。你无法想象，当改到第500篇文章的细节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除

非你亲身经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让你们学会更清晰地思考问题，学会有说服力

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学会培养自己的理性，锻炼自己理解世界的能力。我做这一切，也因为我珍视你们，珍视你们的想法，而且我想，如果你们都能够清晰地思考、明

智地行动的话，这个世界也会变得更加美好。

在以后的人生道路里，你们当中有的人会成为身居要位的领导，我希望你们能够德才均备，因为无德无才的领导者所能带来的可怕灾难，我已经见过太多了。就

算不当领导，我也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在你们的生命中创造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无

论你们最后从事什么。而如果你欺骗的话，你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当我所教的学生从别人那里偷窃话语和思想的时候，我感到受了欺骗，心情沉重如同跋涉泥沼。我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给那些存心欺骗我的人上课呢？生命是

如此的短暂，太不值得。有比这好得多的事情可以做。

对此信件，竟有网友作出令人震惊的评价。为能更清楚了解情况，不妨直接摘录如下（以下材料来源同上）：

发信人: misaki (小米||你的海太深我理所当然的害怕),

信区: Triangle

标题: Re: 饶毅院长回应耶鲁教授对北大学生的批评：诚信 ...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2007年12月21日13:02:08 星期五) , 站内信件

我不信美国的本科生就没有这种情况

只能说这次犯事的学生不够聪明或者不够用心

毕竟抄袭和借鉴没有明确的界限

自己多花点时间就能把抄袭变成引用

他们也很冤只是写论文的时候偷了下懒就成这样了...

实际操作上的一些偏差就造成了道德上截然不同...

读了以上两个帖子后，我更深有感触了。真没想到，我一直以来的感受，与耶鲁大学Steve Stearns教授信中所言几乎是一致的。尤其是，当时我刚好碰到一件类似的事件。我在批阅期末论文时，发现一位同学的论文有部分抄袭的现象，就发邮件提醒了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反而跑到办公室要来和我讨取公道，以为我是在跟他过意不去。于是，我借助百度搜索，把他作业中涉及抄袭的部分一一指出来。没想到他还是不服气！最后，只好通过教务部门来规劝，他才放弃了情绪上的对抗。由于抄袭证据确凿，所以他的期末成绩最终被我判为不及格。春节放假回家后，家长发现他不及格了，就盘问原因。这位同学可能还是比较真实地述说经过的，于是家长马上意识到自己孩子的错误，并通过电话向我表示歉意和悔意，还敦促他开学后当面向我表示道歉。通过这件事，让我更加明白一个道理：教书育人，不仅要严格认真，更要彻底，绝不能半途而废。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顶了不少压力，但我始终相信学生终究是会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试想，如果我一直以来批改作业不是那么严格认真，就很难发现诸如此类的抄袭行为。当然，也就少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无疑也就助长了那些同学的不良作风。长此以往，对学生的成长是极其有害的。因此，联想到耶鲁大学Steve Stearns教授的语重心长，我也会坚决地同意：作业是不可以有任何抄袭的。

但是，学生们也许并不这么看。正如那位网友，不仅以为抄袭行为在大学生中是习以为常的，还错误地以为抄袭与借鉴引用没有明确的界限。这也是另有网友对此网友破口大骂的原因所在。有鉴于此，我想还是很有必要谈谈论文作业完成过程中，如何才能避免误入抄袭行为的？从动机上看，那些想取得好成绩又想不劳而获的同学，或是为了按时完成作业而随便草创和摘抄的同学，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诚信不认真的表现，是应该受到严格处罚的。我一直在想，要是学校的规章制度中能明确规定“凡是作业抄袭者以作弊论处，情节特别严重者予以开除学籍”，并加以认真执行，应该可以更好地扭转学风，从根本上杜绝一批同学的侥幸心理及其抄袭行为的。但是也很担心，在严格执行过程中会导致一些同学失掉美好前程，而引发一系列不良的过激反应。反过来看，有些教师也可能避免麻烦，出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以致规章条例形同虚设。也许正因为如此，导致了中国大学校园中作业抄袭行为习以为常的现象泛滥不堪。这种现象的间接严重后果，就是大学生就业以后很容易在工作中出现类似于作业抄袭的行为，给国家和社会带来不少的祸害。如果我们教育工作者们，都能够从中看到作业抄袭行为导致的恶性循环，也许就不会再把平时作业的抄袭现象看作小事，也就会采取更多的措施来加以应对。令人遗憾的是，现有的措施不仅力度不够，针对性和有

效性也很不够，以致很多学生仍然不把这当一回事。从这个角度上看，把一直以来学生作业抄袭现象归咎于教育制度的缺失，应该是有道理的。

在教学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现象，就是学生本身没有抄袭的动机，甚至也深知抄袭是可耻的，但所交付的作业在事实上仍有抄袭的嫌疑或痕迹，这又是何种原因造成的呢？经过一番调查研究后发现，大部分学生在中学阶段撰写的文章，大多是为了应付中考、高考的作文，诸如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读后感之类的，几乎没有写过带点学术性的论文，因此他们对现有论文写作的学术规范是很陌生的。这就需要大学教师在教学过程中，能及时加以引导，经常加以训练，使之写作论文时都能正确运用学术规范。有一点是很明显的，他们在参考资料中看到了很精彩的话语或很能说明问题的材料，于是就直接摘引到作业中，或是简单变换一下语序或字词就融入自己的行文中，而不懂得给出注释，并详细标明所引用材料的来源，这就造成了客观上的无知的抄袭行为。当然，我们还是不能排除有些同学分明就是在投机取巧，想浑水摸鱼，以便靠堆砌别人优秀的成果来赢得好成绩。问题也就在此，有标明引用者是合法的，而无标明者即是抄袭。这在具体操作上，看似差不了太多的工作量，技术难度也不大。而在道德评价上，却是天壤之别！难怪那位网友会发出什么“自己多花点时间就能把抄袭变成引用”、“实际操作上的一些偏差就造成了道德上截然不同”之类的感叹。在我看来，这不是时间多花少花的问题，而是心理上健康诚实与否的问题，是有本质区别的。因此，我在布置作业时都会明言：在论文作业撰写过程中，引用和借鉴相关的参考材料来加以论述和佐证，是合乎学术规范的；但是必须注意，只要那句话或那段文字是别人的，就必须详细地注明其出处；即使没有直接引用语句或观点，但在作业完成中确实有过参考阅读的材料也要尽可能注明出处，否则就与抄袭无异。话说得这么明白，学生应该是完全能理解的，可有些学生还是照样犯错，尤其是那些旷课或不认真听课的同学，在完成的作业中仍然存在抄袭语段。更有甚者，以为作业中能体现出引用注释的标志即可，于是把别人论文中的引用说明照抄过来，其中所谓“用心者”会注意调整注释体例的一致性而让人难以觉察，而“不够聪明者”和“偷懒者”往往直接造成多处引用注释体例在表述上的混乱，或是各种复制后粘贴在文档中留下的字体型号大小不一等现象，以致让人一眼就可发现其连引用文献名称也是抄袭的。对于这些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抄袭行为，作为教师真是恨之恼之，而又无可奈何！如果要严格执行，打击面很大，会有大部分的同学不及格；如果放宽处理，又要争取做到一视同仁的话，则大部分有抄袭行为的同学都将逃脱“法网”，得不到及时的处罚和教育。对此，我觉得学校必须再出台相关的措施，才能有效解决一般性的抄袭行为。什么样的措施好呢？我建议，必须建立有效的监督制度和处罚制度。比如，当教师把所有的论文作业交给教务部门统一归档管理后，再派出一批人员对这些论文作业进行严格的审查（考虑到全面审查的工作量非常大，建议采取抽查即可），凡是被检查到抄袭证据确凿者，其所修课程的期末成绩归零，并给予相应的警告处分。如果在同一教师的课程作业中，发现较多数同学存在抄袭现象，可追究该教师的失责，可等同于教学事故（这一做法，应该可以有效地防止教师批改作业的不认真，至少可以促使教师更为认真细致地批改作业，也可以给教师严格处罚抄袭行为找到更充分的理由）。但是，有一点必须引起重视，那就是教师的工作量将大大增加，尤其是学生选修人数过多的课程，其批改作业的工作量就会比别人多出不少。对此，如果不能在教学工作量上加以区别对待的话，要让所有的教师都认真批改论文作业，都能花时间去寻找学生抄袭的证据，恐怕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必须从整体上出台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充分考虑到教师和学生的实际情况，才能比较彻底地杜绝作业抄袭现象，从而从根本上扭转大学生抄袭成风的泛滥趋势，为更全面培养具有创新思维和诚实守信的中国大学生奠定坚实的基础。

二、师生需要互动吗？

当前的大学校园里，教师和学生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在复旦大学里，主要是辅导员和班导师跟本科生的接触较多，大部分教师跟本科生除了课堂上的师生关系外，平时就几乎是绝缘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是多种的：一是现在许多教师的住所离学校都较远，平时在校的时间短，遇有上课或有事才来，上完课又要匆匆往回赶。二是现在的大学生问学的风气淡薄，除了比较关心与考试成绩相关的问题外，很少就课程中的疑点或难点问题专门拜访老师，即使有也多半是通过邮件来发问。三是教师和学生都很忙，教师除了上课还要忙于搞科研，有的还要为生活到处奔波，而学生除了应付上课、完成作业，有的还要参加社团活动，承担学生干部的工作，甚而为以后出国深造提前参加各种培训，或是为了生计而到社会上打工。四是学校没能很好地营造一种师生亲密交融的氛围，没能在制度设计上体现出师生互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于是，教师和学生各自忙于个人的事务，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对此，我们不禁要问：在大学里，师生之间需要互动吗？回答应该是肯定的。

既然大学师生之间需要互动，那么怎样才能改变现有缺少互动的状态呢？师生之间应该如何更好地互动呢？在我看来，这些难题要迎刃而解，首先必须在教育体制上加以改变。不妨提几点建议：一是要让每一位教师都拥有一批相对比较固定的学生，并要求教师不定期与这些学生会面交流，允许这些学生遇有问题都可直接向联系教师请教。与现有班导师制度不同的是，班导师是以固定专业固定班级为对象的，而联系老师参与的对象可以是不同专业不同班级的学生，一个老师可以同时拥有几批学生，一个学生也可同时与多位老师联系，形成立体交叉和多元统一。至于如何更好地组合和保持联系，我想完全可以取决于专业兴趣或某方面的需要。比如，一个教师有多种专业特长或业余爱好，每种特长或爱好都可凝聚一批志同道合的学生参与；同样，学生也可自主选择与不同的教师联系交流。当然，要实行好这种新型的导师制，是必须要有相配套措施的，否则达不到目的。至少要出台一系列相关的奖惩条例，作为考核师生的标准。因为在实行过程中，肯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的教师需要联系的学生人数过多或过少，有的学生可联系的老师过多或过少；有的师生积极性高，有的师生仍然是消极应对。这些都需要相配套的措施细则来加以规范和调整。二是确实营造一种尊师重教、求真务实的风气，要求学生在各种不同场合均能体现出对教师的尊重，要求教师除了教学以外还能在学习生活各方面给学生以指导，努力树立教师的崇高形象而又不失和蔼可亲之风。在尊师重教问题上，大陆的教育近几十年来都做得很不够。在古代，都有一套规范的礼制来体现尊师，学生都能亲身体会到什么是师道尊严。在日韩、台港澳等周边国家和地区，仍保留传统教育的遗风，比较重视教师的身份和地位。而在目前的大陆，尽管教师的生活和地位不断在改善，但在学生中的形象却不再那么崇高，甚而也只把教师简单看作是一种职业而已。于是，尊师重教的氛围没有了，严格规范的礼制没有了，师生关系成了商业式的供求关系。君不见，许多研究生把自己的导师称作老板，就是非常典型的特例。那么，如何才能重新营造尊师重教的氛围呢？这不仅需要政府和社会的重视，学校中更要推行一系列有助于尊师的办法条例。总之，只有逐步树立教师的权威，发挥教师的榜样作用，并努力促使师生之间在学习和生活中交融互动，才能从根本上改变目前不够良好融洽的师生关系，才能使学生在校园中得到更全面的教育和发展。

对于师生互动的问题，更集中的是体现在课堂教学中。在这里，所谓的“互动”，就是要求在课堂上，教师能提出问题，让学生展开讨论，发表不同的看法。这种研讨型教学方式，无疑能拉近师生的距离，在问题讨论的互动中使认识更加深入，应该说是很可取的。但是，要做好其实很难，甚至是很难做到。就以我上的几门课程为例吧。一门是通识教育核心课程“《周易》与中华审美文化”，该课程有几次是运用视频来教学的，除了主教室有近两百个学生听课外，还另有三个校区的数十个学生通过同步直播的视频听课。由于受到特殊限制，在教学过程中很难直接互动，也就开展不了研讨。为能弥补这一缺憾，我想了一些补救措施：一是公布个人的常用邮箱，允许学生通过邮件提问题。二是借助核心课程网站的讨论区，让

学生围绕焦点问题展开讨论，自己和助教也经常关注并及时加以回答。三是上完课后留下时间当面回答一些学生的疑问。尽管如此，我感觉互动的效果还是不尽人意。究其原因，主要是学生人数过多，既难以实现面对面互动，即使是通过网站或邮件来互动也只能顾及部分难以覆盖所有，尤其是不在本部主教室上课的同学与教师的互动机会就几乎没有了。在另外一门全校性通识教育选修课程“先秦诸子美学思想与文化”上，由于人数只有五十来个，我就尝试过研讨性质的互动教学。但是，坚持不下去。我发现有几个问题不好解决：一是很费时。教学时数很有限，一般只有十五周三十个学时，有时还会被节假日冲掉一两次。如果经常在展开讨论，很多知识性的东西就没有时间展开讲解；对于许多非文科专业的学生来讲，知识性的基础性的东西往往很重要，没有相关的基础储备和文本阅读，在讨论时也很难深入。比如，我提出一个问题后，要么没人主动发言，要么回答的都很肤浅或是漫无边际。如此一来，课堂气氛是活跃了，师生之间互动是加强了，但有限的时间也被浪费了。我还有一门专业选修课程“中国古典美学”，选修人数不多。于是，我采取了另一种方式的互动。一开始，就布置作业，要求学生选择一个论题，通过认真研读相关材料后，制作一份可以讲解十分钟的PPT，然后腾出一两次上课时间让每位同学在课堂上象老师一样讲解，讲完后再让我和其他同学进行简要评价。这样做，也是比较花费时间的，但是互动的效果似乎明显会更好些。通过几门课程的教学实践，我深感师生互动的重要性，但也确实体会到要做到真正的师生互动并非易事。这其中，有不少问题需要学校、教师、学生来共同努力解决。但愿大家能群策群力，集思广益，让课堂上师生互动更快趋向常态化。

三、教学可以相长吗？

在我看来，在本科教学中实现正常的师生互动，乃是教学相长的前提。否则，教师仅仅变成贩卖知识者，学生也沦为有选择地获取知识者，那么课堂教学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对此，我们不妨先来探讨一下课堂教学的重要性。课堂教学不单纯是教师传授知识和学生学习知识的一种活动而已，还应该是产生灵感和激发创新思维的活动。有些学生选课，总是抱着吸收知识的心理，一味地依赖知识系统，而缺乏个人的思考。如果只是为了获取某一学科或某一方面的知识，我觉得进大学校园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在知识大爆炸的当今时代，可获取知识的渠道不仅很多，而且非常便捷。可以到书店、图书馆，还可以借助各种网站，不管是查找资料，还是选择想阅读的书籍，都是唾手可得的，何必那么辛苦地挤进高等学府呢？也许有的学生会说，不考进高校就无法获得国家承认的毕业文凭，以后也就找不到理想的工作。这样说来也是有些道理的。不过，反过来看，既然目的都是为了今后更好地工作，而能否更好工作关键取决于个人的知识水平和业务能力，那么如果通过自学也能成才的话，说明毕业证书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从事实上看，社会上固然有不少自学成才者，但从各方面的情况综合比较而言，自学成才者整体上是不如全日制“科班出身”的。何以如此？说来复杂，但有一点是不能忽视的，就是课堂教学的效果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我看来，课堂教学不是单边的教学活动，也不只是双边的，而是多边的教学活动。教室作为一个空间载体，实际上具有场的功能和效用。在上课的教室里，教师的讲授是主导，学生的接受和思考也不是完全被动的，学生之间的相互影响往往也具有相互促进的作用。在教室的场合中，教师既要按原定的思路和内容进行讲解，又要随时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加以调整，有时对一些问题的认识往往也能在讲解或提问过程中得到加深，甚至是顿然产生新的发现，起到教学与科研相互助益的作用；学生在听讲过程中，也不能机械式地听讲，而是有选择地吸收，有时还应该及时加以思考；尤其是在问题的探讨过程中，不同的学生会有不同的答案，这其中自然体现出不同的思考方法和角度，对在座的师生进一步认识问题都是大有益处的。从中不难发现，课堂教学如能促使不同的思维交相碰撞，哪怕是一丝的火花都能让人受益匪浅。因此，课堂教学无疑更能激发学生的创新思维，培养学生求真务实的精神和深入思考的能力。

课堂教学按理说是完全可以达到教学相长的。但在现实中，却又难以实现。现在的大学课堂，存在一种普遍现象：教师只顾按既定的内容完整地讲授，有如“填鸭子式”的教学，没有什么“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因材施教”等，甚至是不管台下学生是否在听，“自以为是”或“自得其乐”式地用一大堆系统、枯燥的知识填满规定的教学时数；学生只顾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人在教室只要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或独自看书，或玩电脑，或打瞌睡，或心不在焉。这样的课堂很平静，很浪费！但也是很难改变的！在教师看来，大学生已经成人了，都懂事了，不应再象中学那样苦口婆心地要求他们，只要他们上课不起哄乱堂，不做出特别出格的事影响正常教学秩序，一概可以不管。而事实上，很多学生尽管进了大学还是存在许多问题，主要是在思想上很不成熟。在学生看来，教师讲授的东西，要么不感兴趣，要么无法理解，要么觉得无用，要么觉得过时，所以干脆不听。学生的逆反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但也有不正确的地方。归根结底，乃是对课堂教学的错误理解，乃至对学习的目的性产生误解。如何才能改变这种不良的课堂现象呢？我想，师生双方都应该主动加以改变，从观念到行为彻底改变。在观念上，我们不能再把课堂教学单纯理解为知识讲授和接受的过程，而应该上升为创新知识体系、完善知识结构、激发科学智慧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教”的内容和方法要随机应变，尽可能迎合学生的兴趣和需要，尽可能切合学科课程的核心和前沿，要充分调动全体学生的积极性，及时纠正学生不良的听课行为，使课堂气氛更为生动活泼又不失科学严谨；而“学”的态度和方法也要改变，态度要端正，方法要灵活，在思考的前提下接受新知，在笔记的过程中掌握新知，在课外的预习和复习环节中理解和巩固新知，在相关研究资料的研读中创明新知，在一定的实践过程中体悟新知。如此，教与学才能达到相长的效果。

除了课堂教学以外，可以达到教学相长的门路还有很多。比如，可以通过布置一些思考题，让学生查找资料，并写成小论文。教师在评阅过程中，可以从中获取许多信息，甚至可以推进科研，然后再把评改意见反馈给学生，让学生也能从中受益。还可以通过讨论课，让学生发表不同的思路和看法，教师及时加以评价，学生也可当面再予以回应，这样对师生无疑都是有益的。正如《礼记·学记》所言：“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教和学是密切相关的，只有师生之间互相配合，各有所悟，各有所知，因不足而自反，因所困而自强，教与学才能更好地互动和互益。

综上所述，本科教学是很重要的，但要做好实属不易。我们只有在教学实践中，不断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做到以人为本，以补偏救弊为己任，以开拓创新为动力，以培养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新型人才为目的，锐意改革，不断完善，才能满足新时代教育的特殊需求，才能真正造就出走向世界的一流的中国高等教育。以上不揣简陋，胆敢发表自己近来的一些不成熟的所思所想，意在抛砖引玉，引发大家对本科教学中一系列现实问题的关注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