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人山歌

彝人山歌

——贵州盘县

“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弯又多”，这句《刘三姐》歌舞剧主题曲中的歌词，在中华大地响彻了近半个世纪之久，几乎所有60、70、80年代的人都对此耳熟能详。想起“刘三姐”就想起了山歌，久而久之，该剧中歌曲的曲调、形式也成为了大多数人民心中山歌的定义。事实上，山歌来源于人民在田野劳动后的即兴演唱，只要有劳动的地方就会有不同形式的山歌存在。其内容广泛，意境深远；曲调，或高亢或低回；情感，或华丽或质朴；所在地域，或高原或山地；艺术特色多彩多样，歌曲形式千姿百态。今天，我要介绍的是，来自贵州盘县的彝族山歌。

我来自贵州盘县坪地彝族自治乡，是位血统纯正的彝族青年，家族所住的寨子叫“包包寨”（无彝文可考，不明地名何意），寨子里面只有“吴”姓一族，全部是彝族。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火把节）、正月初一至十五，就是集体出行的对歌日。彝族山歌的演唱形式很多，如独唱、对唱、重唱、一唱众合等，和其他民族的演唱方式相近，节奏自由、音域宽广、旋律多起伏跌宕。根据出行目的或演唱时的情景环境不同，歌词与曲调会做相应调整，娶亲嫁女、带门迎客、迎宾吃酒、葬礼哭丧等各有各的唱法。歌词如彝人的性格一

样，多耿直爽快、简洁明了，且直接反应歌者当时的心境。如彝人阿鲁阿卓编写的“敬酒歌”，歌词“阿老表端酒喝，阿表妹端酒喝，阿老表喜欢不喜欢也要喝，阿表妹喜欢不喜欢也要喝”，便直接体现了彝人心直口快的性格，也展示了彝人宴客时欢快豪迈的特点。

彝族山歌的内容厚重、歌曲意义的深远程度不同，年轻的我们比较热爱表现爱情的山歌题材。在我的家乡，正月初一至十五的对歌日中，“初一”便是年轻男女们互相对歌结识的日子，这一天喜欢山歌会友的男女老少们都会齐聚到一个名叫“四工期”（无彝文可考，不明地名何意）的小山坡上，成对的男女青年可以在那里尽情对唱，歌词内容有的是吐露往日不敢说出口的相思，有的是表达一见倾心的爱慕之情，男方声调一般雄浑高亢，女方声调一般柔和细腻。

最为有趣的是，女方的家族长辈们这天一般都会一起来。相遇时，你若询问他们为什么跟来，他们便会大声宣扬是喜欢热闹、热爱山歌，实际上众所周知，他们是想在年轻人对歌的过程中，悄悄帮自己的闺女把好“审郎”的大关。遇到这种情况，作为男方的我们会聚集在一起，集思广益，想出好的歌词，以帮助已经互吐相思的情侣。对歌的时候，如果词出的好，经常可以请那些长辈们羞答答的离开。

今天是初一，母亲早早的起床为我做好了早餐，并催促我赶紧换上新买的衣服，不用问便知道，母亲这是想“儿媳妇”了，希望我在今年的“对歌”大会上，也能偶遇到我的金玉良缘。如赶马上集一样，母亲一路又是推、又是赶的将

我“幺”（意为：牵）至歌场，才到山底便听到有人开唱了。

歌词：

男：天上有雨趁早落，妹若有心趁早说。想结连理趁早讲，莫叫情哥受耽搁。

女：天上闷热雨不落，心里有话不好说。没有得句真心话，回到家里心不落。

男：天上风起大雨落，装聋作哑话不说。给哥一句痛快话，回去才能睡得着。

女：天上闷热雨不落，山上石头滚下坡。你想唱歌尽管唱，会有哪样睡不着。

抬眼望去山腰上，原来是二表哥，眼看女方气势压人，二表哥有些招架不住、挠头抓手了。我急忙冲到他身后，为他解围。开口唱到：“天上下雨雷声多，雨落半坡起风波。哪个哄你遭雷打，光天化日鬼拉哥”。“哈哈……”，在场男女老少们一众欢笑，女方羞得躲到了杉树后面，我正洋洋得意，突然对面树林歌声又起，“天上银河是一条，你家织女未寻着。哥是哪家杨柳树，尽管闲事不怕多”，我晕…被看穿了，指责我是杨柳树，还没找到织女就多管闲事。哎…从女方实力看，今年又是一场激战，看来我得严阵以待了。

这，便是彝族山歌，率性、耿直、淳朴，歌声不仅传唱着我们憨厚的天性，也表达着浓郁的情谊，希望山歌不仅有“好比春江水”，经后在人们的心中也能有“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山歌出在淤泥河（盘县彝族自治乡），人克背来马克托；前头已克十八舵，后面还有

九皮萝”。“我在贵州等你”远方的客人，希望有一天“初一”、“六月二十四”的时候，您能来到我的家乡，与我一同唱起我们那唱不完的朴实山歌。

吴明潮

人力资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