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辨析

第1卷　第3期中　南　林　业　科　技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V o l.1　N o.3　2007年09月JOU RNAL O F CEN TRAL SOU TH UN I V ERS ITY O F FORESTRY&TECHNOLO GY(Social Sciences)Sep.2007　

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辨析Ξ

肖胜和1,诸葛仁2

(1.浙江林学院旅游与健康学院,浙江杭州311300;

2.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合作研究中心中国办事处,四川成都610036)

[摘　要]　10多年来,生态旅游在中国的发展虽然很快,但理论上悬而未决的争论还较多,集中表现在生态旅游是旅游产品还是旅游发展模式、生态旅游是高档旅游还是大众旅游、生态旅游对象是自然区域还是可以包括地方文化区域等三个方面。同时在发展过程中,生态旅游在中国的实践中也出现了很多非生态化现象和“泛化”现象。这些现象的出现归根结底是由于将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混为一谈造成的。本文通过对“生态旅游”、“旅游生态化”的辨析,对相关问题作了初步解答,并试图还原生态旅游的本意,探索今后生态旅游发展的正确途径。

[关键词]　生态旅游;旅游生态化;旅游产品;旅游发展模式;辨析

[中图分类号]　F59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9272(2007)03-0083-04 An Ana lysis of Ecotour is m and Ecolog ica lly Or ien ta ted Tour is m

X I AO Sheng2he1,ZHU GE R en2

(1.Schoo l of Touris m&H ealth,Zhejiang Fo restry U niversity,H angzhou311300,Zhejiang,Ch ina;

2.A ustralian Cooperative R esearch Centre fo r Sustainable Touris m Ch ina O ffice,Chengdu610036,Sichuan,Ch ina)

Abstract:w h ilst eco touris m w as develop ing rap idly in Ch ina fo r the last10years,m any theo retical argum ents cam e up and som e of w h ich still stay unsettled today.T he disputed issues can be m ainly concluded into th ree aspects:w hether eco touris m is a touris m p roduct o r a touris m develop ing pattern;w hether eco touris m is fo r h igh2end o r fo r commonality and w hether eco touris m covers only natural areas o r it can also contain local cultural areas.D uring its developm ent,eco touris m is confronted w ith p roblem s as non2 eco logy and extensi on of eco touris m concep t due to peop le’s confusi on fo r eco touris m and eco logically o rientated touris m.T h rough analyzing the definiti on and significance of eco touris m and eco logically o rientated touris m,th is article p rovides initial so luti ons to related p roblem s and tries to exp lain the o riginal concep t of eco touris m to exp lo re the co rrect m ethod fo r the future developm ent of eco touris m.

Key words:eco touris m;eco logically o rientated touris m;touris m p roduct;touris m develop ing pattern;analysis

发展生态旅游是当今世界旅游发展的一种潮流。在这种潮流中隐含人们希望远离繁忙、喧嚣的日常工作生活环境,渴望“回归自然”、向往“原始的”自然环境的需求。但以中国目前状况而言,在迅速发展的生态旅游潮流中明显存在两个不同步:一是“回归自然”的生态旅游需求与生态旅游对生态旅游者、生态旅游经营者环境意识、生态知识的要求不同步,即生态旅游者、生态旅游经营者的环境意识、生态知识大多达不到生态旅游的要求;二是生态旅游理论研究与生态旅游实践的不同步,即生态旅游理论研究赶不上生态旅游实践迅猛发展的势头。前一个不同步会导致生态旅游区因生态环境受到较大的压力有可能出现生态环境质量退化,甚至破坏;后一个不同步会弱化甚至丧失生态旅游理论对生态旅游实践的指导作用。理论概念的混乱,就必将导致实践行为方向迷失和操作失误。因此,就生态旅游的基本概念进行科学的辨析是非常必要的。本文通过对相关观点进行分析,发现不同观点虽然表现形式不一,归纳起来基本上都是由于对“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未加区分造成的。本文试图通过厘清“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概念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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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收稿日期]2007204211

[作者简介]肖胜和(1965—),男,湖南娄底人,浙江林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旅游资源规划开发;诸葛仁(1956—),男,澳大利亚可持续旅游合作研究中心中国办事处主任兼“绿色环球21”中国首席代表,博士,研究方向:生态旅游和可持续旅游标准与认证。

找解决各种问题的症结。

一、国内理论界对生态旅游的主要争论

生态旅游概念从20世纪90年代引入中国后,虽然学术界的研究活跃、研究成果也较多。但一些基本理论问题还未有统一的结论。争论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生态旅游是产品还是模式

产品论的代表人物有张广瑞(1999)、杨开忠(2001)、刘德谦(1999)等。张广瑞在《生态旅游理论与实践》中认为生态旅游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旅游,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旅游产品[1]。杨开忠则认为生态旅游的出现是作为一种旅游产品向市场推销的,它迎合那批追求自然本真的消费者群体,生态旅游对环境的影响相对较小,并可以增强旅游者的环境意识。可持续旅游则演变为一种规则,对各种旅游产品普遍适用,可持续思想作为主流发展模式,成为衡量旅游活动持续性发展的准则[2]。

卢云亭(1996)、牛亚菲(1997)、吕永龙(1998)、李东和(1999)、金鉴明(2002)等认为生态旅游是一种旅游可持续发展模式,是一种理念。其中卢云亭的观点较有代表性,他认为生态旅游就是以生态学原理为指针,以保护生态环境和合理利用自然资源为导向所开展的一种既能获得社会经济效益,又能促进生态环境保护的边缘性生态工程和旅游活动[3]。

有些学者则在认定生态旅游是产品的同时,也强调在旅游领域都要以生态旅游理论来指导。由此将生态旅游分为广义的和狭义的,狭义的生态旅游指生态旅游是一种产品,广义的生态旅游指是一种旅游理念。持这种观点的有王兴斌(2000)、张跃西(2005)、张延毅、董观志(1997)、马勇、舒伯阳(2001)、刘家明、崔凤军(1997)、王尔康(1998)等。

(二)生态旅游是高档旅游还是大众旅游

大部分学者,如张广瑞(1998)、王大悟(1999)、卢云亭(1996)、王兴斌(1996)、王兴国(1997)、杨开忠(2001)等,认为生态旅游具有高层次性的特点,生态旅游对旅游者的生态意识、知识、消费能力及旅游经营者有特别的要求。卢云亭在《生态旅游与可持续旅游发展》中提到生态旅游具有自然性、高品位性、可持续发展性、专业性等特征[3]。

一部分学者认为生态旅游是大众旅游,具有普及性的特征,需大众参与。如果生态旅游走高档化的道路,将使之不能为大众服务,从而剥夺了大众享有生态旅游的权力,失去了公平性。杨桂华、钟林生、明庆忠在《生态旅游》中表达了这种观点[4]。

为了既照顾到资源与环境保护的需要,又考虑到大众的利益,有些学者认为生态旅游可分为高档的生态旅游和大众的生态旅游两种形式,持这种观点的基本是认为生态旅游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的学者。王兴斌认为狭义的生态旅游是指具有较高文化素养、对生态

学知识有强烈的兴趣或较多的了解,为着了解、考察、探索生态环境及其保护而进行的一种专项旅游。这种艰苦型甚至冒险型的旅游活动,行、住、食条件简朴、但旅游者花费高,目前是非大众化的旅游。广义的生态旅游,是指在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中游览、观赏、休闲、度假,在此过程中愉悦身心,益智健身、增加生态及相关知识,这是一种舒适型旅游,要求中低档消费,是大众化的生态旅游或者带有生态旅游色彩的旅游[5]。

(三)生态旅游对象只是自然区域还是包括地方文化区域

在生态旅游对象上,国外学者比较趋向于自然区域。我国从事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旅游研究的学者,一些有地理专业背景的旅游研究者,象王献溥(1993)、吴楚材、吴章文(2001)、郭来喜(1997)、杨开忠(2001)等比较倾向生态旅游限于自然区域这种观点。郭来喜(1997)认为:生态旅游是以大自然为舞台,以高雅科学文化为内涵,以生态学思想为指导,以休闲、保健、求知、探索为载体,旅游者参与性强,品味高雅,形式多样,既使旅游者获得身心健康,知识乐趣,又能增强其热爱自然,珍惜民族文化,保护环境的意识,弘扬文明精神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旅游体系[6]。

到20世纪90年代末,越来越多中国学者认为基于中国历史悠久、民族众多、原始自然区域日渐减少的实际,认为生态旅游对象仅指相对原始的自然区域是不够的,因该还包括与之相伴的文化遗产地和传统社区,甚至单独以文化为主要内容的保存较完整的地方文化区域。王兴斌(1999)提出生态旅游“以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为主要旅游吸引物”[5],张建萍(2001)提出“生态旅游就是以自然及人文资源为基础的旅游方式”[7],“以自然区域或某些特定的文化区域为对象”,杨桂华(2000)甚至认为苏州拙政园之类的古典园林、北京天文馆之类的展览馆也列入生态旅游资源[4]。

二、生态旅游概念模糊引起的主要问题

生态旅游概念从1983年由Ceba ll o s2L a scu ra in 提出到现在只有20多年时间。我国以1994年中国生态旅游协会(CETA)成立及1995年西双版纳召开的“中国首届生态旅游研讨会”为标志,表明生态旅游在中国引起了普遍关注。以此为起点,到现在只有10来年时间,但在理论和实践领域都掀起了一股热潮,发展很快。按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生态旅游研究”课题组的观点,生态旅游经历了概念引入阶段、概念界定阶段、实践研究阶段。正因为时间短、发展快,在某些基本理论问题上没达成共识,尤其是生态旅游概念模糊,所以出现的问题也较多。

(一)对生态旅游的理论研究难以深化和拓展

据卢云亭(2004)在第二版《生态旅游学》中统计,共列出了111个生态旅游的定义,时间跨度大约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2003年。由于生态旅游基本定义都没统一,使生态旅游研究缺失了方向,使得生态旅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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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的进一步研究难以深入。近年来,学术界纠缠于生态旅游概念,未能取得更有突破的成果就是典型的表现。从研究深度上分析,国内生态旅游无论是资源价值的评价、还是区域开发、对环境影响方面的研究,大多局限于属性探索和开发研究的初期概念辩争阶段,缺乏具有普遍适用意义的成功模式和案例,在积极完善理论体系和革新研究方法的前提下,应努力使研究向更深层次发展,任何停留在表明意义上的论证都无益于整个学科体系的构建和研究的实用性。从研究广度上分析,我国生态旅游的研究领域较为狭窄,即过度侧重于对个别领域或单项要素——如旅游规划和自然区保护的研究,而相对忽视了对其他领域如对社区居民、旅游主体行为的研究[8]。由于理论研究成果不足、不深,又导致难以通过理论上的研究成果引导社会舆论和大众,也就降低了生态旅游研究的社会价值。

(二)社会对生态旅游概念的套用使生态旅游矮化与商业化

学术界对生态旅游认识的不一致,影响到社会对生态旅游理解的深度。甚至一些旅游经营商、地方政府为迎合旅游市场“回归自然”的强大需求,纷纷打出生态旅游的招牌吸引游客。这种打着生态旅游旗号的传统大众旅游,带来破坏生态的严重后果就不足为奇了。据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提供的一份调查显示,中国已有22%的自然保护区由于开展生态旅游而导致保护对象的破坏,11%呈现旅游资源退化,44%存在垃圾公害,12%出现水污染[9]。盲目发展生态旅游,规划不当、思路失误,会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张广瑞指出中国生态旅游的发展应该持慎重态度,认为决不能够用发展大众旅游的思路来发展生态旅游,在目前中国社会公众、旅游经营商、普通公民缺乏生态旅游意识的情况下,即使在生态旅游发展条件非常好的地方,也难以开展真正的生态旅游[1]。生态旅游中普遍非生态化行为又招致社会对生态旅游的批评,使得生态旅游因商业化而被矮化。

(三)影响生态旅游理论对生态旅游实践的指导

生态旅游概念的模糊,影响到生态旅游理论的深化,生态旅游理论不能深化又影响到生态旅游理论对生态旅游实践的指导。所以,李明德(2005)在《生态旅游的三大分歧》一文中阐述这样的观点:尽管我国有不少生态旅游地在上述生态理论指导下,取得了许多众所周知的生态旅游成果,但是这些成果并不足以代表我国的实践已达到了理想境界。

三、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界定

本文前两部分谈到的“争论”、“问题”归根到底可归纳为一个“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界定”的问题。如果将“生态旅游”和“旅游生态化”辨析清楚了,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界定的关键是将生态旅游本质理解为一种专项旅游产品还是旅游发展理念。而对生态旅游本质的理解,要看生

态旅游的渊源。其实,生态旅游(eco tou ris m)是由自然旅游(na tu retou ris m)发展而来的,自然旅游是一种旅游产品,是一种以自然环境为基础的旅游。所以,国外及一些国际组织普遍认为生态旅游是一种旅游产品,而且达成了几点共识:1、生态旅游前往的,是相对未受干扰或未受污染的自然区域,为了保护当地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的完整性,生态旅游必须将负面影响减少到最低水平;2、生态旅游具有欣赏大自然的目的,需要通过寓教于乐的解说手段促进游客对当地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的学习和了解,以便更好地理解自然与文化保护的意义;3、生态旅游并不排斥经济收益,但这一收益除了用于生态保护外,首先考虑的是当地居民的利益,其目的也是为了有利于当地自然与人文生态环境的可持续性;4、生态旅游是负责任的旅游,它尊重目的地原有生态的完整性,并且积极地为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作贡献,因此它也是独具特色的可持续旅游。国内对生态旅游的概念通过引入、吸收内化、自我发挥、鉴别后,学术界越来越多的人认同生态旅游是一种产品,而不要泛化为旅游发展模式或理念,也没有必要分为广义的、狭义的生态旅游两类。因为,这不仅不能解释清楚生态旅游,反而会使生态旅游失去自身特质。例如张广瑞认为,“狭义生态旅游”和“广义生态旅游”的说法,将后者定义为“大众化的生态旅游或带有生态旅游色彩的旅游”,实际上是抽掉了“生态旅游”的核心,否定了生态旅游的实质[1]。程占红、孔德安(2005)在总结了国内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指出生态旅游的科学涵义应为:生态旅游是以大自然为基础,以生态学思想为指导,在保持基本的生态过程和社区整体完整性及其稳步发展的前提下,通过生态工程的实施和环境教育,最终实现人地和谐美的一种旅游活动。在这一定义中,“以大自然为基础”体现了生态旅游是走向自然;“实现人地和谐美”体现了它的高品位性,“保持基本的生态过程和社区整体完整性”体现了它的前提条件;“以生态学为指导”和“实施环境教育和生态工程”体现了它凭借的媒介和手段;“基本的生态过程和社区的稳步发展”以及“环境教育”又体现了它的两个辅助目的[10]。本文作者比较赞同这种观点。

“旅游生态化”实际是旅游可持续发展理论在旅游领域贯彻的表现,是旅游领域的可持续发展版本。因此,“旅游生态化”可理解为“可持续旅游进程”或“绿色旅游”。从而避免了将“生态旅游”泛化而与“可持续旅游”混为一谈,或重叠。使生态旅游保持了其特有的内涵。其实,“生态旅游”、“旅游生态化”、“可持续旅游”的界限是清晰的,关系也是是明确的(见图1)。生态旅游可以作为实现可持续旅游的一种途径,但可持续旅游决不仅仅局限于生态旅游。生态旅游是可持续旅游原则在特定自然区域即生态旅游目的地的具体运用和实践。正如旅游业是整个社会经济系统可持续发展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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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组成部分一样,生态旅游仅是可持续旅游系统整体中的一小部分。二者是部分与整体、手段与目的的关系。认识到这一点,不仅有利于恰当界定生态旅游概念的范围,而且有利于在生态旅游实践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中贯彻可持续旅游的思想和原则[11]

。

图1　生态旅游、旅游生态化、可持续旅游关系结构三、总结

通过对“生态旅游”与“旅游生态化”的界定,使我们澄清了一系列生态旅游理论问题,还原了生态旅游的本来面目。将生态旅游限定在特定的范围,避免出现“大众生态旅游”、“产业生态旅游”、“城市生态旅游”和“文化生态旅游”等提法

[12]

。基于生态旅游具有

自然性、高品位性、专业性、规模适度性等特点,在实际操作中一定要注意遵循先规划、后开发、高起点、低影响的原则,引导生态旅游健康有序的发展。当务之急就是制定生态旅游的标准和指南,或借用国际上比较成熟的生态旅游标准,如《绿色环球国际生态旅游标准》及其认证体系,对现在的所谓生态旅游产品进行评估、认证。通过生态旅游示范区的建设引导我国

生态旅游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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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校:易雪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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