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自由

大学学术自由的法律保障与规制

一、大学学术自由的历史与我国现状

关于学术自由最早的法律规定，可以追溯到1850年普鲁士宪法第20条，“学术及其教学是自由的”，首开以国家宪法的形式保障大学学术自由的先河。后来，很多国家纷纷将大学学术自由纳入了宪法规定的权利范围，如日本1946年宪法第23条“保障学术之自由”、德国1949年宪法第5条“艺术和科学、科研和教学是自由的”等规定。此外，还有一些国家虽然宪法中没有直接使用“学术自由”的词语，但却通过有关“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等方面的条款，给大学学术自由以逻辑上的保障。目前，除极少数国家外，绝大多数国家都不同程度地给大学学术自由赋予了宪法保障。

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大学学术自由法律化开始较晚，直到1982年宪法第47条才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有进行科学研究、文学艺术创作和其他文化活动的自由”。而1998年颁布的高等教育法对大学学术自由作了进一步完善和补充，设立相关条款，规定大学可以自主开展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社会服务；可以自主进行与国外其他大学之间的交流、合作；可以自主设立教学、科研、行政等大学内部组织机构；可以自主进行大学内部的人员调整与分配等。这些规定，在更大程度上明晰了大学学术自由的范围。

二、大学学术自由的具体内涵与功能

我国《宪法学辞书》在论述学术自由权时，指出学术自由权是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是指每个公民有研究各种学术问题以及发表和讲授自己见解的权利。

大学学术自由具体内涵，一般说来包括如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学术思想表达的自由，即大学教师在学术领域范围内将自己的学术研究成果不受任何威胁地通过讲学、演讲等方式进行公开表达的权利；其次是学术活动的自由，即研究自由——学者为保持其自由的思想和行为状态而在整个学术领域所拥有的高度自主和自治，教学自由——即大学教师在教学内容的组织和教学方法的设计方面不受外界干扰，学习自由——如学分制、选修制的完善使得学术可以自由选择有兴趣的课程；最后是学术成果的自由，政府应该为学者提供便捷、开放、自由的学术成果发表环境，不对学术成果发表者进行审查、迫害和人身攻击。

学术自由被认为是“大学最核心的使命之一”，被视为现代大学制度所必不可缺的基本原则，“没有学术自由，重要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不可能是真正有效的”。学术自由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没有学术自由，一国的科学文化水平的发展与提高就会长期受到禁锢，从而阻碍社会的发展与进步。纵观历史的长河，明清时期封建中国逐渐落后于西方，与明清时期推行的八股取士、文字狱的高压文化政策、打压学术自由空间密不可分，而近现代欧洲的崛起也与文艺复兴运动、思想启蒙运动密不可分，正是学术气氛的活跃推动了思想的解放、科技的创新，进而带来了政治上不断的改革和革命，造就了今日的东西方格局。因而享有学术自由权，不仅仅是大学老师和学生的需求，也是中国不断推进政治进步、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的内在需求使然。

三、学术自由对法律规制与保障的现实需求

在当代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和大学办学实践中，学术自由常常是一个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的问题。学术自由作为学者基本权利的属性虽偶有论及，但其作为一项基本权利，它的法律构成还没有完善，权利属性还没有完全明确，它的边界还不尽清晰，更遑论在宪法规范中明确和在司法实践中得到有效保障。这种保障的缺失既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也与当前我国法律制度建设不完善有关。正因为如此，不仅使学术自由屡被侵犯，学术自由权界限的模糊、保障的缺失、救济的缺位导致了大学学术人员中对学术道德规范和自身学术责任的背叛。学术自由权的法律保障与规制的讨论不仅有着深刻的理论意义，对我国学术繁荣也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

四、法律对大学学术自由的保障

就大学学术自由与法律的关系来说，大学学术自由要受到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的保障。具体来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宪法明确了大学学术自由的合宪性，保护权利主体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行使学术自由的正当权益，当其学术自由的权利受到外部力量的侵害时，能够为其提供及时、合理的司法救济。宪法作为一个国家的根本大法，在法律体系中居于领导和统率地位，宪法第47条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进行科学研究、文学艺术创作和其他文化活动的自由。国家对于从事教育、科学、技术、文学、

艺术和其他文化事业的公民的有益于人民的创造性工作，给以鼓励和帮助”，一方面使得大学学术自由有了合法性的保障，另一方面，也规定了国家必须对学术研究活动提供鼓励和帮助，从侧面来说有利于保障学术自由，推动学术研究的活跃和发展。

其次，《高等教育法》对于大学学术自由作了进一步完善和补充，详细规定了大学学术自由的内容，包括自主的开展科学研究，自主进行与国内外大学院校的交流与合作，自主的对内部组织机构进行管理，自主制定内部人事安排和调动，从而更加明确了学术自由的界限。

最后，《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界定了受保护的学术成果的范围，而学术研究成果作为学术自由活动的产物，对学术成果的保护也有利于调动学者从事学术研究的积极性，所以从侧面上来说，这亦是对学术自由保障的体现。

五、法律对学术自由的规制

学术自由作为学者的基本权利，法律既保障权利享有者的利益，又限制超越权利之行为，即一方面学者以法律为依据享有学术自由，另一方面，法律又基于公共利益的目的对学术自由进行限制。因此，自由的有限性，决定了学术自由是基于一定条件和范围的自由。

首先，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出发，学术自由不得损害国家和社会的利益。从学术自由的合理性基础出发，学者的自由行动是基于认识论的、政治论的、道德论的基础，学术活动需把握有利于学术事业的繁荣发展，有利于国家、社会、人类的发展，这是学术自由追求的目标，另外学者享有学术自由还要求不损害国家、社会的利益，这是学术自由的的限度。具体到当今中国的国情，大学学者的学术研究涉及诸如资本主义制度并无不可，但不得传播反党、反政府言论，不得宣扬邪教言论等。

其次，从社会关系的角度考量，学术自由不得损害他人的合法权益。各个学者作为享有学术自由的独立的个体存在，在学术研究中不得故意损害他人名誉、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损害他人的名誉权、荣誉权等合法权益。如前文所述，学术自由亦不得剽窃他人的合法劳动成果，侵害他人的知识产权等。

六、关于进一步促进学术自由的一点法律建议

综合前文论述，由于法律对于学术自由的规制和保障作用，为了进一步促进学术自由的发展，结合我国当前的实际情况，笔者认为应该加紧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因为无论是宪法还是《高等教育法》，对于大学学术自由仅仅是作出了原则性规定，而要想切实保障学术自由，制定的法律规则必须具有可操作性。而从现行法律法规来看，虽然承认了公民和大学有一定的学术自由权，但是相关的法律条款对于学术自由权的内涵和外延都没有给出详细的界定，而在另一些条款中对学术活动又进行了适当限制，这就是的本来就模糊不清的学术自由权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而仅仅停留在抽象层面的学术自由权显然对于我国学术的自由与进步无法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法院对于学术自由权遭受侵害的案例也缺乏相应的解决对策。因而，为了更好地推动我国学术事业的发展，应该修订保障学者学术自由权的相关法律条款或出台相应的单行条例。目前学者强烈呼吁出台的《学术自由保护法》不失为一种良好的解决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