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版)文心雕龙作者刘勰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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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勰(约465年-520年),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

(一)定林俗客

刘勰,字彦和,大约生于南朝宋明帝泰始三年(467)。其祖父刘灵真,除了《梁书·刘勰传》提到“宋司空秀之弟也”以外,不见于史传记载。刘秀之乃是宋代司空,官位仅次于丞相;如此说来,刘勰的家世是颇为显赫的。但不少研究者以为,《梁书·刘勰传》的这句话实不可信;刘氏虽是东莞望族,但刘灵真这一系已属旁支远族了。据王元化先生的考证,“刘勰并不是出身于士族,而是出身于家道中落的贫寒庶族”1。

六朝时期,士庶之别犹天壤之隔。即使你有满腹经纶,即使你才华出众,一旦出身庶族寒门,也就几乎进身无望了;而血统高贵者,他们生来就是做官的,以至于平流进醛坐至公卿。这就是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晋书·刘毅传》),所谓“公门有公,卿门有卿”(《晋书·王沈传》),也就是西晋著名诗人左思在其《咏史诗》中所痛斥的:“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不过,虽然整个六朝时期士庶区别的大势并未有根本性的改变,但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还是有所不同的。刘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便以平民身份而靠军功起家,因此刘勰出生的时代应该就是士庶区别有所缓和的时期。也许正因如此,就在刘勰出生前后,他的父亲刘尚开始步入仕途。至刘勰五岁左右,也就是宋明帝泰始七年(471)前后,刘尚升任越骑校尉一职。越骑校尉乃是汉代所设置的五校尉之一,位列七班,选中者皆以其才力超越;刘尚得以升任中级官吏,这对刘勰的童年是有影响的。另外,宋明帝于泰始六年(470)设立总明观,“征学士以充之”,并设置“东观祭酒”、“访举”各一人,同时“举士二十人,分为儒、道、文、史、阴阳五部学”(《南史·宋本纪下》),这一文化史上的重要事件也会影响到刘尚对幼年刘勰的教育。

刘勰七岁之时,做了一个对其一生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的美梦。他梦见了一片五彩祥云,犹如锦缎般美丽,便“攀而采之”(《文心雕龙·序志》2)。显然,刘勰之有如此吉祥的美梦,正以上述背景作基础;同时,我们也可以想见,他所受的家庭教育,正是儒家的建功立业思想。然而,美梦总是很少会成为现实的。据牟世金先生考证,宋后废帝元徽二年(474),刘尚在一次保卫首都建康的战斗中战死,刘勰时年八岁3。这一打击无疑是灾难性的。《梁书·刘勰传》说“勰早孤,笃志好学,家贫不婚娶”,可见其父亲的早逝对刘勰的一生产生了何等重要的影响。

从父亲去世到二十岁左右,刘勰在发愤读书中度过了自己从少年至青年的这段时光。479年4月,宋顺帝被迫禅位于萧道成,是为齐高帝,历史进入了齐代。萧道成十三岁受业于著名儒士雷次宗,研究《礼》及《左氏春秋》。因此他即位以后,便重用长于经礼的王俭,自此君臣唱和,儒学大振。建元四年(482)正月,齐高帝设立国学,“精选儒官,广延国胄”(《南齐书·高帝纪下》),崇儒重学之风吹遍江左士林。是年三月,齐高帝萧道成卒,太子萧赜继位,是为齐武帝。他更是承继高帝之风,对儒学之兴推波助澜。他不仅仍重用王俭,而且优礼有加。上行下效,一时形成所谓“家寻孔教,人诵儒书,执卷欣欣”(《南齐书·刘瓛陆澄传论》)的盛况。当此之际,少年刘勰所受到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同样不可忽视的是,萧齐政权在弘扬儒学的同时,对佛教亦极为重视。齐武帝萧赜刚刚即位之时,皇太子萧长懋便将当时大乘佛学之名僧集中于宝地禁苑“玄圃园”安居,表现了

对佛教的顶礼膜拜。齐武帝即位的第二年(永明元年,483),被封为竟陵王不久的萧子良更召集名僧,开设讲坛;佛徒高僧济济一堂,形成沈约所谓的“旷代之盛事”(《为齐竟陵王发讲疏》)。萧长懋还以皇太子之尊,萧子良则以竟陵王之贵,拜定林寺僧柔及僧远等人为师;其敬重佛徒,可谓顶礼膜拜。这对刘勰的一生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永明四年(486)前后,也就是在刘勰二十岁左右,他的母亲又去世了。此后,在刘勰为母亲守孝的三年时间里,齐竟陵王萧子良大开西邸,招集儒、佛和文学之士会聚鸡笼山,抄五经百家,编《四部要略》,讲梵语佛法,造经呗新声,所谓“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南齐书·竟陵王萧子良传》)。西邸盛会不仅把崇儒重佛之风再次推向高潮,而且亦使永明文学盛极一时。萧子良门下,萧衍、沈约、谢朓、王融、萧瑭范云、任昉、陆倕等“八友”,或品味山水神韵,或探讨声律对仗,或讲究用事敷陈,或推敲丽辞雅义,诗酒游宴,音声唱和,崇文之风,弥漫江左。

可以想见,居丧中的刘勰必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时风的变化。《文心雕龙》中强调“贵乎时”(《才略》),这是刘勰从世事的浮沉、家庭的变故中所得到的深刻体验。对于他这样一个出身庶族寒门而又无依无靠的人来说,要想取得进身之阶,洞察时世、抓住机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离开时代的大江大河,自己的涓滴之水是很快就会干涸的。然则,时风是什么呢?可以说,佛学与文学的并行不悖正是刘勰所处的时代氛围。佛教与文学原本关系不大,然而皇亲国戚之道俗相兼,尤其是竟陵王萧子良的推波助澜,使得佛教与文学相得益彰了。

永明八年(490)前后,刘勰来到了京师,举步踏入钟山名刹定林寺。千载悠悠,我们今天无从揣测刘勰当时的心情;但举目无亲而逼入佛门的无奈,是可以想见的。不过,这却绝非一时的权宜之计,更不是感情冲动之举。在上述崇儒重佛的文化思想背景之下,在佛学与文学并行不悖的时代氛围之中,无所依傍的刘勰决定进入佛门,正可以视作一举多得的“贵乎时”的行为。这不仅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基本的生活问题,更重要的是为进一步学习提供了条件。同时,从此便可安居京师之地以“待时而动”(《程器》)了。

《梁书·刘勰传》是这样记载的:“依沙门僧祐,与之居处,积十余年,遂博通经论,因区别部类,录而序之。今定林寺所藏,勰所定也。”这句简单的“积十余年”,意味着刘勰几乎全部的青春时光都是在定林寺度过的;而沙门僧祐则成为这一时期刘勰生活中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僧祐俗姓俞,生于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445),祖籍彭城下邳(今徐州邳县),生于建业(今南京)。幼儿时期,父母带其入建初寺礼拜,便表现出对佛教的浓厚兴趣,竟至不肯回家。父母只好从其所愿,任其出家入寺,奉僧范为师。父母本以其年幼任性,未必真心向佛,所以当他十四岁以后,便私下里为其订下婚事。谁知当他知道以后,便逃到定林寺,投靠法师法达。法达乃是定林寺创建者昙摩密多的弟子,其“戒德精严,为法门栋梁”(《高僧传·僧祐传》)。僧祐竭诚奉事法达,更加执操坚明,其家庭亦莫可奈何了。年满具戒以后,僧祐又受业于律学名匠法颖,随侍尽心二十余年,“竭思钻求,无懈昏晓,遂大精律部,有迈先哲”(同上),成为佛家律学名僧。法颖去世后,正值竟陵王萧子良倡隆佛法之时,僧祐自然经常被请去讲律,听众常达七、八百人之多。

显然,刘勰跟随僧祐十余年,所受影响是难以估量的。比如,《梁书·刘勰传》说刘勰“家贫不婚娶”,其实“家贫”可能只是原因之一,而僧祐的影响也是存在的。杨明照先生曾指出:“然则舍人之不婚娶者,必别有故,一言以蔽之,曰信佛。”4,这是颇有道理的。不过,从刘勰居于定林寺十余年却并未出家来看,虽其“信佛”之心固然不假,却未必仅仅因为一般的“信佛”而“不婚娶”,倒是与之朝夕相处的大德高僧僧祐的影响可能更为直接。

永明十一年(493)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刘勰作为僧祐的得力助手,以主要精力帮助整理佛经。厘定文献,区别部类,造立经藏,撰制经录,“或专日遗餐,或通夜继烛;短力共尺波争驰,浅识与寸阴竞晷”(僧祐《法集总目序》),其中艰辛自不待言,却也使刘勰“博通经论”,成为佛学的专家。正是在这一时期,他写下了一篇重要的佛学论文《灭惑论》。

齐明帝建武五年(498)前后,已逾而立之年的刘勰又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手捧红色的祭器,跟随孔子向南走。梦醒以后,他感到非常高兴。遥想夫子当年,尚且慨叹:“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论语·述而》)而今,他老人家竟然托梦于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这难道不是重任在肩吗?

(二)搦笔论文

刘勰身居佛寺而梦随孔子,这与其居于佛寺十余年却并未出家一样,既是时代风气使然,也是他个人人生理想的必然。他在《序志》篇中,袒露了自己的心曲。他说:夫宇宙绵邈,黎献纷杂;拔萃出类,智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夫肖貌天地,禀性五才,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乎风雷;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岂好辩哉?不得已也。

古人说:“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淮南子·齐俗》)在这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宇宙中,有黎民百姓,也有达官贵人;而真正能够出类拔萃者,靠的是聪明才智。可是,岁月如白驹过隙,时光一闪即逝,人的身体连同其智慧也是不能久居的。古代的隐者说:“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庄子·让王》)然而,相对于浩渺的宇宙而言,人又能“心意自得”几年呢?所以,要把声名永播,想让事业长存,看来只有依靠写作,将自己的作品留在世上了。刘勰说,人类的形貌取法于天地,人类的本性来自于“五行”(水火木金土),人的耳目可比日月,人的声气有似风雷,人类超过了天地之间的万物,人类乃是宇宙之精灵、天地之中心。可是,人的肉体比之草木又能坚硬多少呢?“人生寄一世,奄乎若飙尘”、“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古诗十九首》),真正可比金石而流传久远的,只有名声了。大概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古人说,君子之处世,“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对刘勰来说,“立功”一途遥不可及,也就只有著书立说而“树德建言”了。

所以,刘勰身居佛寺却与孔夫子心灵相通,良有以也。至于著书立说的具体方向,刘勰也有自己的考虑。《序志》有云:

敷赞圣旨,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弘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五礼资之以成,六典因之致用;君臣所以炳焕,军国所以昭明:详其本源,莫非经典。而去圣久远,文体解散。辞人爱奇,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离本弥甚,将遂讹滥。……于是搦笔和墨,乃始论文。

刘勰说,要阐明圣人的思想,最好的途径当然是给经书作注解,但是东汉的马融、郑玄等大儒已经作了精深的阐述,自己即使在某些方面仍有一些深入的见解,也难以自成一家了。然而,考察文章的作用,其作为经书的辅佐则是毫无疑问的。无论祭祀、丧吊,还是朝觐、阅军,抑或婚嫁、冠礼,各种仪节都要靠文章来完成;国家的政治、教化、礼乐、军事、刑法、经济等等一切政务,无不靠文章来实施;至于君臣之间的沟通,军国大事的阐明,当然更离不开文章了。刘勰以为,产生如此广泛而重要的作用的各类文章,无不来源于儒家经典;正是儒家经典为后世文章树立了最好的榜样,也为后世文章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任凭文苑笔场百家腾跃,无论翰林华国诸子驰骛,终究跳不出儒家经典的圈子。所以,“论文”一途同样可以通向儒家经典,也就可以完成孔夫子的重托了。

其实,所谓“敷赞圣旨,莫若注经”固然不假,但刘勰不走“注经”之路,却未必真的完全因为马融、郑玄等人“弘之已精”。虽然此时仍然重视儒学,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早已成为历史,而儒学和佛学的交融统一、佛学和文章的相得益彰,以及文章本身的繁荣发展,才是时代的潮流。尤其是永明文学之盛给刘勰的薰陶和启迪,实在使他不能不去

“论文”。更重要的是,以孔子之托而有“论文”之必要,乃属当务之急;这便是所谓“去圣久远,文体解散”,也就是近世文章的发展由于离开圣人越来越远,因此文章的体制逐渐败坏,以至于有“文将不文”的危险。简而言之,那就是诗写得不像诗,赋写得不像赋……总之是失去了文章的规范。结果也就出现了刘勰所深感忧虑的文风:一味追新逐奇,崇尚浮浅怪异的语言;过分注重词藻的修饰,就像在已经装饰过的华丽的羽毛上再加文饰,又如在本不需要修饰的腰带和佩巾上再绣以花纹,忘记了其本来的面目和用处,有似买椟还珠,仿佛秦伯嫁女;从而也就离开了文章的根本,而走上文体错讹、辞采泛滥的道路。也就是说,一方面是文章写作的繁荣发达,另一方面是创作方向的误入歧途;作为“经典枝条”,如果不对其进行修整而任凭自然生长,后果何堪设想?这正是孔子之所以“乃小子之垂梦欤”(《序志》)的原因。以此而论,则所谓“论文”,不仅事出有因而势在必行,甚至比“注经”更为重要了。

根据牟世金先生比较精确的推断,从建武五年至齐和帝中兴二年(502)三月5,刘勰焚膏继晷、兀兀穷年,以大约四载的光阴,全力结撰自己的论文之作。精研儒家经典之义理,深究佛门玄谈之论辩;标举文章写作之准的,探索知音赏鉴之奥秘。诗骚赋颂,有韵之文搜罗殆尽;章表奏记,无韵之笔囊括不遗。深入艺术构思之过程,辨别艺术风格之雅俗;明确文学的时代理想,概括文学的本质特征。纵观文学发展之道路,体察文学自然之关系;总结比兴夸饰之方法,规范融汇剪裁之手段。篇章字句,安排推敲精雕细刻;音韵声律,和谐流畅婉转自然。有时含笔腐毫苦虑劳情,有时援牍口诵文思泉涌;有时情饶歧路纷杂难断,有时敏在虑前应机可决。春花伴精推荣枯,秋月共细思圆缺;雨打寺门迟迟闭,雪落禅径踽踽行。星汉灿烂之永夜,常思五彩祥云之梦;赤日炎炎之长天,恒记夫子仲尼之托。暮鼓晨钟里奋笔疾书,青灯黄卷前戛戛独造;道不尽伏案抽思之苦,说不完建言寄情之乐。

呕心沥血四个春秋,刘勰在定林禅寺为中华文化增添了光辉夺目的一章,并为这一精彩的华章定下一个动听千古的美名:《文心雕龙》。

(三)逢其知音

《文心雕龙》书成之时,正值齐梁禅代之际。502年3月,齐和帝禅位;4月,萧衍即帝位,是为梁武帝,改元天监。无论谁做皇帝,定林寺的暮鼓晨钟都会照例敲响;但对刘勰而言,心情有所不同。他已身居定林十余载,却一直是白衣之身;既不愿出家为僧,则长此以往又怎能甘心呢?回首悠悠岁月,已历宋、齐、梁三朝;屈指青春年华,则近不惑之年。其人生之路通向何方,已是摆在面前的迫切问题。

可以想见,望着用心血铸成的《文心雕龙》,刘勰没有如释重负之感。他发愤写作此书,当然是秉承儒家圣人之大道,为文章的写作确立千古不易的法则,为文学的发展找到纵辔远行的通衢;然而,他同样期望这部书能够成为自己命运的新的开端,而不是像司马迁那样准备“藏之名山”(《报任安书》)。可是,以自己无名小辈,又久居寺门之内,纵有旷世惊人之作,又怎能得到时人之肯定和承认呢?刘勰想到了沈约,一个历仕宋、齐、梁三朝并成为当朝权贵、而又身兼文坛领袖的人。

沈约,字休文,生于宋文帝元嘉十八年(441),吴兴武康(今浙江德清)人。其先世乃东吴世家大族。祖父沈林子曾为刘宋开国君主刘裕的参军、征虏将军,刘裕即位后,封其为汉寿县伯,迁辅国将军。沈约的父亲沈璞,文帝时官至宣威将军、盱眙太守,并以防魏有功,转淮南太守。宋文帝死后,王朝内乱,刘骏起兵夺得政权;由于沈璞未能及时响应,被宋孝武帝刘骏所杀。时年十三岁的沈约四处潜逃,后遇大赦,幸免于难。

沈约从小便“笃志好学,昼夜不倦”(《梁书·沈约传》),他的母亲恐其劳累过度而生病,不得不经常减少其灯油或灭掉其灯烛。正是由于他的苦读,使其博览群籍,精研文史,“年

二十许,便有撰述之意”(《宋书·自序》)。宋明帝泰始元年(465),二十五岁的沈约起家奉朝请,并为尚书右仆射蔡兴宗赏识;两年后,蔡出为安西将军、郢州刺史,便引沈约为安西外兵参军兼记室。泰始五年(469),蔡升任征西将军、荆州刺史,又以沈约为征西记室参军等职。刘宋末年,沈约入朝为尚书度之郎。

齐高帝建元元年(479),三十九岁的沈约被任命为征虏将军、南郡王萧长懋的记室。建元四年(482),齐武帝萧赜即位,立萧长懋为太子,沈约被任命为步兵校尉,掌管东宫书记,受到太子的特别看重。后迁太子家令,兼著作郎。永明年间,沈约还受到竟陵王萧子良的赏识,为其门下“八友”之一。永明八年(490)以后,沈约迁中书郎、司徒右长史、黄门侍郎,以及御史中丞等职。齐郁林王隆昌元年(494),竟陵王萧子良辅政,五十四岁的沈约升任吏部郎。萧子良不久病死,沈约出为宁朔将军、东阳太守。齐明帝即位以后,沈约进号辅国将军。建武二年(495),五十五岁的沈约被征为五兵尚书,两年后迁国子祭酒。明帝死后,沈约以母亲年老为由辞官,改授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南清河太守。

齐和帝中兴元年(501),曾为“竟陵八友”之一的雍州刺史萧衍带兵攻入建康,不久便召集六十一岁的西邸旧友沈约,引为骠骑将军司马、左卫将军。沈约趁机劝萧衍代齐而立,言之殷殷,深得萧衍欢心,以约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兼右仆射,成为帮助萧衍成就帝业的功臣。梁武帝受禅,以沈约为尚书仆射,封建昌县侯。

刘勰之想到沈约,除了以其当朝勋贵的特殊地位,还因为沈约更是一代辞宗,是齐梁文坛的领袖。他重视声律在诗歌创作上的重要作用,与谢朓等人创立了永明新体诗,推动永明文学盛极一时。其五言诗清怨和谐,意境独到,骨采完备,精拔可读。更重要的是,沈约以官场浮沉数十载、阅尽人间冷与暖的通达,加之对文学本身的精通,对文坛新人奖掖有加、不吝提拔;其谦谦儒风,受到文人学子的敬重与爱戴。凡此种种,使得刘勰把希望寄托在了沈约的身上,希望自己的《文心雕龙》能得到沈约的青睐;那怕只言片语的品评,只要略予褒奖,也就不至使自己的半世心血付诸东流了。

但是,一个颇为简单却又十分困难的问题是,怎样使《文心雕龙》到达沈约的手中呢?《梁书·刘勰传》是这样记载的:“约时贵盛,无由自达,乃负其书,候约出,干之于车前,状若货鬻者。”千载之下看来,这实在是颇富戏剧性也颇有喜剧性的一幕;然而不难想见,刘勰迈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又要承受多少痛苦的折磨!这不禁令人想起颇为相似的一幅历史画面:三国曹魏时期,著名书法家钟繇之子钟会撰成论才性同异的《四本论》,自己颇为看重,欲取定于当时名士嵇康,于是便怀揣书稿来到嵇康宅外。徘徊有时,终于没有勇气敲门,便从门外抛至嵇康家中,急急忙忙逃走了。显然,以彦和当时之状况,尚难比钟会;以沈约当时之隆达,则远超嵇康。王公侯门深似海,即使想如钟会那样抛至其家,也是难以办到的。不过,刘勰不是叶公好龙之辈,他迈出了一般人难以迈出的一步。也许正是意识到这一历史时刻的重要性,惜墨如金的《梁书·刘勰传》作了较为详细而生动的上述记载。

当然,《梁书·刘勰传》之所以详细记述,也许还在于这件事情的结果。其云:“约便命取读,大重之,谓为深得文理,常陈诸几案。”沈约无愧为一代文坛领袖。其“便命取读”的态度固然显示了他的贵而无骄,其“大重之”的激赏固然再次证明了他奖掖后进之无私,其“深得文理”的评价固然说明了他的目光深邃,而其“常陈诸几案”的举动则更属难能可贵。

(四)奉时骋绩

梁武帝天监二年(503)前后,三十七岁左右的刘勰“起家奉朝请”(《梁书·刘勰传》)。“奉朝请”者,奉朝会请召而已,既不为官,亦无职任;但既已“奉朝请”,则正式踏上仕途便指日可待。如上所述,沈约也正是自“奉朝请”开始其漫长的仕宦生涯的。对刘勰来说,

直至进入人生之中年方得“奉朝请”,其人生的青鸟确乎是姗姗来迟了。不过,以庶族寒门的身世,其父亲又战死而无功,加之久居佛门十数载,自然与出身世家大族的沈约是难以比拟的。按照梁代的官制,“甲族以二十登仕,后门以过立试吏”(《梁书·武帝纪》),势族高门年纪轻轻便可踏入仕途,庶族之人只有年过三十方得“试吏”,所谓“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左思《咏史诗》),又奈其何!以此观之,则彦和纵然年近不惑才开始步入仕途,亦算颇为幸运了。

天监三年(504),刘勰终于正式踏上仕途。是年正月,梁武帝之弟,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进号中军将军;其开府置佐,网罗幕僚,刘勰有幸成为他的记室。萧宏对定林寺并不陌生,他对僧祐更是“尽师资之敬”(《高僧传·僧祐传》);刘勰既已“起家奉朝请”,且具文学才华,则引之为记室,可谓顺理成章。记室之位虽然不高,然其专掌文翰,职务乃是颇为重要的。正因如此,记室之人的选择相当严格。先后在萧宏幕府中任记室之职者,有王僧孺、殷芸、刘昭、丘迟、刘沼等人,或出身势族高门,根基深厚;或励精勤学,博洽群籍;或文章名世,工诗能赋;或少有奇才,为世所重:皆为一时之雪因此,刘勰一入仕途便成为萧宏府中记室而居枢要之职,亦可谓幸运之至了。

天监四年(505)十月,梁武帝大举攻魏,命令王公以下各出租谷以助军饷,以中军将军、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为帅,都督北伐军事。征讨北魏期间,以丘迟为咨议参军并兼记室,刘勰转为车骑将军夏侯详的仓曹参军。

夏侯详乃齐朝勋贵,入梁以后,征为侍中、车骑将军,论功封宁都县侯,邑二千户,恳辞不受。天监三年,迁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将军、湘州刺史。其为官有道,深为湘州百姓所称颂。刘勰改任夏侯详的仓曹参军,其职位与记室略同,都是公府十八曹参军之一,职掌仓帐出入等务。刘勰之改任,显然并非职务的升迁,不过以初入官场的无名小辈,不宜参加征魏之大举,亦在情理之中。而夏侯详德高望重,其车骑将军之位亦高于中军将军,这对刘勰而言,自然是值得欣慰的。

天监六年(507)六月,夏侯详被征为侍中、右光禄大夫,刘勰亦离开仓曹之职,出为太末(今浙江龙游)令,走上治理一方的为官之路。《梁书·刘勰传》特地记载了刘勰治理太末令的结果:“政有清绩。”文字可谓简略之至,但作为父母官,没有比为官的清明和清廉更重要的了;那么,刘勰之颇有治事之才也就可想而知了。

按照齐梁官制,“莅民之职,一以小满为限。其有声绩克举,厚加甄异;理务无庸,随时代黜”(《南齐书·武帝纪》)。所谓“小满”,《南史》有云:“晋宋旧制,宰人之官,以六年为限,近世以六年过久,又以三周为期,谓之小满。”(《恩幸传·吕文显传》)那么,刘勰任太末令三年期满以后,或以“声绩克举”而被“厚加甄异”,或以官声平庸而被罢黜。事实是,天监十年(511)正月,刘勰被任命为仁威南康王萧绩的记室,兼太子萧统的东宫通事舍人。

萧绩乃梁武帝第四子,天监七年(508),封南康郡王,邑二千户;天监十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进号仁威将军。萧绩时年只有七岁,且其仁威将军之号位列十六班(以班多者为贵),而刘勰先后做过中军将军萧宏的记室、车骑将军夏侯详的仓曹参军(中军将军和车骑将军分别位列二十三班、二十四班),因此若论职位,似乎是谈不上升迁的。然而,萧绩乃梁武帝之子,自幼聪警异常,梁武帝爱之有加;所以简拔刘勰为其记室,乃是莫大的优渥。更为重要的是,刘勰同时成为东宫之主、太子萧统的通事舍人,则其受到梁武帝的信任,是显然可见的。若以职位而论,东宫通事舍人之职位列末班,官品固低;但东宫官属的选拔,或以出身世家大族而声名清要,或以才华出色而众望所归,其严格谨慎,是一般职位所不能比拟的。以彦和庶族寒门之身世,若无“深得文理”之名以及“政有清绩”之声,大概是不会有此殊荣的。

萧统生于齐和帝中兴元年(501)九月,乃梁武帝长子。当时萧衍已近不惑之年,喜得

贵子,甚为宠爱;登基不久,便立为皇太子,其时萧统不到两岁。萧统生而聪慧,三岁开始读《孝经》和《论语》,五岁已遍读“五经”,且完全能够背诵。六岁时出居东宫。天监八年(509)九月,九岁的萧统在寿安殿讲《孝经》,已完全理解全书之义。

刘勰兼任执掌呈奏案章的东宫通事舍人之时,萧统年十一岁。第二年,十二岁的萧统便开始学习判案,可以斟酌案情并签署意见,得到梁武帝的嘉许。天监十四年(515)正月初一,梁武帝在太极殿为十五岁的萧统举行了加冠礼。据称萧统容貌端庄,举止适度;读书数行并下,过目不忘。每遇游宴,必赋诗助兴,常至十数韵,且略加思索,便可一挥而就,无所更易。梁武帝亦有意练其治事之才,每日文武百官之奏疏,皆令萧统辨置可否;而萧统生性宽厚仁和,颇有容人之度,所以每遇奏疏谬误或有敷衍塞责者,并不严予弹劾,而是示其可否而令其改正而已。对于富有才华的文人,萧统更是赏爱有加。或讨论篇籍,或商榷古今,或谈佛论道,或著文赋诗;一时间,东宫之内可谓文士毕集,名才咸至,盛况空前。

关于刘勰和萧统的关系,《梁书·刘勰传》只有这样一句话:“昭明太子好文学,深爱接之。”刘勰以知天命之年而奉事萧统,且有“深得文理”的《文心雕龙》名世,其深得“爱接”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不少研究者也有这样一个疑问:所谓“昭明太子好文学”决非虚言,不仅他为后世留下的一部《文雪可以作证,而且其“爱接”文士的种种具体情况,史书亦多有记载(牟世金先生《刘勰年谱汇考》便列举《梁书》诸多事例);何以身为他的通事舍人的刘勰,除了一句泛泛的“深爱接之”,就再也找不到其他有关的记述了呢?

据笔者的揣测,萧统以对“文学”的爱好而对刘勰青眼有加,彦和本人却未必引以为幸事。文章之于刘勰,固然是立身之本,甚至可以说,没有呕心沥血的《文心雕龙》,就不会有他的仕途生涯;然而,所谓“士之登庸,以成务为用”,所谓“安有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哉”(《程器》),刘勰的人生目标决非只是一个文人;其所以跻身仕途,也决非以一个御用文人为满足。正是在这里,萧统与刘勰就有了巨大的差异。以太子之位,天下迟早运于掌上,军国大政反而变成平常之事;对文学的爱好和重视,既是题中应有之义,更属锦上添花,自然无可非议。而对刘勰来说,如果仅仅以“文学”而受到太子的“爱接”,随其游宴雅集,随其制韵赋诗,或者为其《文雪的编纂出谋划策,从而混同东宫众多的文士,那么,离其人生目标可就相去远矣!

事实也证明,刘勰考虑的问题并非文学之事。《梁书·刘勰传》较为详细地记述了这样一件事情:“时七庙飨荐已用疏果,而二郊农社犹有牺牲,勰乃表言二郊宜与七庙同改;诏付尚书议,依勰所陈。”天监十六年(517)四月,隆佛正盛的梁武帝曾下诏,要求天子宗庙的祭祀品不能再用牺牲(家畜),因其“无益至诚,有累冥道”(《隋书·礼仪志》),与佛家不杀生之旨不合;至十月,梁武帝再次下诏,因为宗庙祭祀虽已不再用牺牲,但还有干肉一类的东西,诏书要求改用疏果。这就是所谓“时七庙飨荐已用疏果”。不过,梁武帝的两次下诏,皆引起“公卿异议,朝野喧嚣”(《南史·梁本纪上》),甚至有不服从诏命者;而祭祀天地社稷之神的郊社之祀,仍然使用牺牲。这便是刘勰上表的用意了,他认为既然天子七庙之祭祀已经改用疏果,二郊农社之祭祀亦当与七庙相同。

显然,刘勰的表奏是符合梁武帝之意的。天监十七年(518),五十二岁的刘勰升迁步兵校尉,仍兼东宫通事舍人。步兵校尉职掌东宫警卫,位列六品;较之属于九品的通事舍人,无疑是连升三级了。历任此职者,皆士林名流,则刘勰之迁任,既为荣升,更是殊遇。所以此时的刘勰,可谓一生中最为幸运和辉煌的时期了。

(五)遁入空门

命运之神有时的确是很会捉弄人的。当刘勰苦苦奋斗、孜孜以求数十载,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之时,这扇希望的大门却又缓缓关闭了。天监十八年(519)四月,梁武帝于无碍殿

亲受佛戒,法名冠达,从而掀起崇佛的高潮,刘勰亦接到诏令:解除步兵校尉之职,与慧震和尚一起,回定林寺编纂经藏。

其实,正值梁武帝隆佛之时,把编集经藏的任务交给刘勰,算得上信任之举。而且,此时僧祐去世不久,令刘勰回到定林寺整理佛经,也是合乎情理之事。然而,这对升任步兵校尉之职刚满一年的刘勰来说,不能不说是相当残酷的。

可以想见,回归定林之路是漫长而又无可奈何的。遥想三十年前,当刘勰初次踏上定林寺的石阶时,虽同样是无可奈何,甚至是走投无路,但并没有失去希望;他身居佛寺十几年却并未剃度出家,正是坚信总有一天会走出定林寺,走上辅时报国的人生通衢。事实也是,经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他最终走出了定林寺,以庶族孤儿的身世踏上了仕途。未曾料到的是,三十年后竟重返定林禅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望着定林寺熟悉的僧房,刘勰又当作何感想呢?

对刘勰来说,整理、编订经藏的任务可谓轻车熟路,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是完成任务以后呢?细思萧梁王朝对他的态度,刘勰不能不感到与其希望实在是相去甚远。太子萧统的“爱接”有加当然并非虚情,然而如上所述,在太子的眼中,刘勰似乎只是一个文人;或者说,其文士的身份更令萧统感兴趣;太子优礼以待者,正因其文才。与太子一起谈文论诗,甚至助其编辑《文雪,当然也是一些文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却决非彦和所愿。梁武帝对他的注意似乎与萧统有所不同,但也显然并未着眼军国大政而予以安排任用。也许以其庶族寒门的身世,永远难成负重远行的栋梁之材;也许以其居于佛寺十数载而长于佛理之名吸引了梁武帝。无论如何,在隆佛至极的梁武帝的心目中,东宫步兵校尉之职是远不如整理佛经重要的,这就是刘勰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从熙熙攘攘的俗世再次沉潜佛国,我们难以揣度刘勰的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巨大变化,但这种变化显然是存在的。他也许终于真正理解了什么是佛,理解了人们为什么要出家,理解了那永不疲倦的暮鼓晨钟的真正含义。他也许有一种终于参透世事的大彻大悟,但不知他是否会有觉今是而昨非的痛悔?所谓“摛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骋绩”(《程器》),看来“纬军国”、“任栋梁”的“奉时骋绩”之梦是不可能最终实现了,然而“独善其身”之路,却似乎不只是“垂文”一条啊!

梁武帝普通二年(521),完成整理佛经任务之后的刘勰上表“启求出家”(《梁书·刘勰传》)。他先用火烧掉了两鬓之发,以表明自己出家之念已不可动药其实,梁武帝自己都能“舍身事佛”,何况他人?刘勰终于穿上缁衣,改名慧地,皈依佛门……

普通三年(522),五十六岁的刘勰在出家不到一年后辞别人世。

刘勰《文心雕龙》重点+翻译

神思篇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 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然后使元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 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徵实而难巧也。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文之制体,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惊梦,桓谭疾感于苦思,王充气竭于思虑,张衡研京以十年,左思练都以一纪。虽有巨文,亦思之缓也。淮南崇朝而赋《骚》,枚皋应诏而成赋,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 祢衡当食而草奏,虽有短篇,亦思之速也。 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歧路,鉴在虑后,研虑方定。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是以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弱者伤乱,然则博见为馈贫之粮,贯一为拯乱之药,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 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贵,杼轴献功,焕然乃珍。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 赞曰∶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心貌求,心以理应。 刻镂声律,萌芽比兴。结虑司契,垂帷制胜。 译: 古人说:"身在江湖之上,心却在朝廷中。"这就是被为"神思"的精神活动了。文章在构思时,精神活动的范围非常广阔。所以静静地凝神思索,思绪可以上接千年;悄悄改变了表情,视线好像已通向了万里之外。吟咏之时,似乎发出了珠圆玉润般的声音,眉目之前,仿佛舒卷着风云变幻的景色:这些都是构思的结果吧。所以构思的妙处,在于使精神随外物而运行。精神存在于胸臆之中,情志意气统辖着它的活动关键;外物依靠耳目来感受,语言掌管着它的表达枢纽。枢纽畅通,外物的形貌便能刻画无遗;关键阻塞,精神的活跃便会消失。 因此酝酿文思,贵在内心虚静摆脱杂念。疏通心中的阻碍,洗涤净化精神,像储藏珍宝一样积累学问,斟酌事理以丰富才情,研读群书以求透彻理解,从容玩味他人作品以寻绎文辞。然后使深得妙理的心灵,按照写作的规则审定绳墨;让见解独到的匠心,依据意象中的形象进行创作。这是写与文章的首要方法,谋篇布局的重大端绪。

论刘勰《文心雕龙》关于“风骨”的文学思想

论刘勰《文心雕龙》关于“风骨”的文学思想摘要:刘勰十分重视风骨,“风骨”的含义是文章具有明朗、生动、端直、精健的优良风格。建安时期的诗文作品,最易使人感到风骨高举。从而产生了“建安风力、“建安风骨”重要概念。刘勰还提出了树立正确文风、执正以驭奇的方法,即要揣摩前人范文,体会和掌握各种“文术”,并且要在文辞运用、具体的写作手法等方面进行创新。 关键词:刘勰;《文心雕龙》;风骨;文学思想 刘勰非常重视文风之正,而他以“风骨”这一描述性的词语概括优良文风的特征。刘勰说:“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风并不是指情志本身,但风是表现情志时的最重要的因素。人体中须有生气,方是活生生的人;抒发情志须有“风”,才能打动读者。“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风就是作品中情志表达的生动性、活跃性。“深乎风者,述情必显”,风的特征是表达的鲜明、爽朗。“意气骏爽,则文风生焉”,作者写作时必须情思饱满,精神健旺;还须思路畅通,情志贯通周流于整个作品,若“思不环周”,表达的断断续续,则必然无生气,无活力。总之,风并不就是情志本身,而是指情志表达的明朗、生动,因而具有感染、说服读者的力量。 “骨”是指“沈吟铺辞,莫先于骨”;“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骨与文辞有密切关系,但并非指文辞本身,而是指结撰文辞中的首要条件,如同人体必需有坚实挺拔的骨骼一般。“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练于骨者,析辞必精”。骨之有无,取决于“结言”,即遣辞造句之是否端正、确切;骨的特征,在于运辞之精炼,即简约而切当。总之,骨就运用文辞而言,要求用词造句端正精当,使作品显得精干挺拔。 “风”、“骨”分释已如上述。“风”、“骨”合言,便是指文章具有明朗、生动、端直、精健的优良风格。《风骨》篇云:若能确乎正式,使文明以健,则风清骨峻,篇体光华。“明”与“健”,“清”与“峻”,便是风骨含义的概括。 具备风骨非常重要。而在刘勰心目中,还必须在此基础上加以美丽的文采,方为合乎理想。他说若只有文采而无风骨,有似于雉鸟羽毛美丽,却没有力量,不能奋飞;但若有风骨而无文采,则似鹰隼骨劲气猛,一飞冲天,但缺少耀眼的色彩。唯有两方面兼具,才是“藻耀而高翔”的“文笔之鸣凤”。此种观点,充分体现了南朝的时代风气,那是一个非常重视文辞美丽的时代。刘勰绝不曾脱离他所处的年代。不过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两方面中,必须以“风骨”即文风端正为基础。不然,即使“丰藻克赡”,也将“振彩失鲜,负声无力”。风骨是刘勰对于文章总体风貌的审美要求,其实质是要求文峰端正。在此基础上,再加上适当的文采,那便最为理想。饰以文采属于“奇”一方面,风骨加上风采,便是奇而不失其正,是“执正以驭奇”的一种表现。 在刘勰这儿,风骨并不仅仅是对抒情性体裁的作品如诗歌的要求。虽然《风骨》篇中说“怊怅述情”、“情之含风”、“述情必显”等等,但对这“情”字还是应理解得宽泛一些。可以理解为情志、情理,泛指内容而言。当然抒情的诗歌最易于表现出“风力”即感染读者、

刘勰和他的《文心雕龙》

刘勰和他的《文心雕龙》 刘勰字彦和,是我国古代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位文学批评家。刘勰大约生活在465到520年间,此间正是南朝刘宋末经历萧齐和梁武帝统治的前半期。(萧齐于479年取代刘宋,梁武帝502年代齐,在位四十八年,520以前差不多是他统治最好的时期。)刘勰原籍东莞,不是现在广东的东莞,而是今山东省莒县境内的一个古代地名。出生在京口,即今天的镇江。小的时候家里很穷,长大了也没有钱娶妻生子,但他曾经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在梦中他拿着一些礼器跟着孔子南行,就像孔子当年的弟子那样。他觉得这是圣人给他的暗示,所以他想努力学习以宣扬孔子的思想,来报答孔子托梦的恩惠。因为穷,所以他后来就进了京城的上定林寺跟当时非常著名的高僧僧佑学习佛经和儒家经典,因此刘勰兼通内外典,很博学。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弘扬儒学最好的办法就是注释儒家的经典,但刘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再也超不过汉代的大儒马融、郑玄了,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去做另外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论文。他发现当时有很多论文的文章,像曹丕的《典论·论文》、陆机的《文赋》、挚虞的《文章流别论》以及李充的《翰林论》等等。这些文章虽然写得都蛮不错,但不是太少就是太简略,难以让人窥见写文章的全部奥秘。于是他开始构建自己宏大而缜密的文论体系,这一年他大概三十二岁。花了五年多时间,写了三万七千多言。这就是著名的《文心雕龙》。 《文心雕龙》由五十篇短文构成,体系严密,材料丰富。之所以要写五十篇,刘勰说这是遵循所谓的《易》学中的“大衍之数”,有四十九篇专门论述与文章相关的具体问题,最后一篇即《序志》阐明写本书的缘由及全书内容的安排。这四十九篇又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即前五篇为“文之枢纽”的总论,分别是“原道”、“宗经”、“征圣”、“辨伪”和“辨骚”,基本上是取儒家的观点的,认为文章都是从“六经”中来的。 第二部分从第五篇到第二十五篇,为文体论。分论几十种文体,包罗非常广泛,甚至包括债券契约上的文字。他目的是“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提纲挈领,眉目清晰,使人们能够清楚把握各种文体的边界和特征。 第三部分从第二十六篇到第四十三篇,我们可称之为文体论,论述了实际创作中方方面面的问题,包括创作心理、灵感、气质、修辞等等。这是现代研究者最感兴趣的部分,有些篇目像《神思》、《风骨》、《情采》等,都是是大家耳熟能详的。 最后一部分便是第四十四到第四十九篇,专门讨论鉴赏方面的事情,什么是知音,该怎样理解他人的文章,研读中该注意什么样的问题,刘勰都作了认真的思考和研究,提出了许多至今人们依然兴趣盎然的问题。 南朝写文章流行骈文,所以《文心雕龙》也是用骈文写的,写得非常美。如《神思篇》中说文思变化倏忽不定的句子,“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

从《文心雕龙.原道》篇看儒家文学观

从《文心雕龙·原道》篇看儒家文学观摘要:《文心雕龙·原道》篇到底反映出作者什么样的文学观历来众说纷纭,有人从道家思想出发,认为作者是道家文学观;有人从儒家思想出发,认为作者是儒家文学观;有人甚至认为作者表现的是佛学思想。笔者查阅了大量资料,结合自己的看法认为刘勰在作此篇时,应持有的是儒家传统的“尚文”、“尚用”文学观。 关键词:儒家尚文尚用宗经征圣 《原道》为《文心雕龙》五十篇之首,其主要内容为探究文的根源。作为儒教忠诚信徒的刘勰其根本观点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儒家的文学观,从而在那个时代产生了文学批评回归传统的牵引力。下面就分别从几个方面来谈谈这个话题。 一、传统的儒家文学观 先秦时期王道失而霸业兴,群雄角力之间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纷纷招兵买马引进人才。有志之士各怀一技之长行走于诸候间。为了推销自己,扩大影响力各自著书立说成为百家。一时间学术氛围异常浓厚,出现了一批批职业学者我们称之为“士”。“儒”本身就是文学专业的士,那么作为文学之士的儒对文学的基本观点是些什么呢? 1、“尚文”和“尚用”的文学观 现代的哲学史家们认为重实用、重道德是中国哲学的最大特点,其实中国文学又何尝不是如此?重文学的政治教化之用正是儒家文学观念一以贯之的显著特点。“文以载道”这一命题集中体现了儒家文学观念的功利主义诉求,其形成有着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对包括新文学在内的中国文学有着深远而复杂的影响。孔子的文艺思想是儒家文论的源头。他很看重诗文作为表达工具的功能。《论语·季氏》:“不学《诗》,无以言。”《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记孔子的话云:“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他的意思是说,学诗是为了讲话有文采;话说得漂亮才能更有利于道理的传播。不过孔子更重视文学对于修身的意义,这与他教书先生的身份有关。《阳货》篇谓:“子曰:小子何莫夫学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兴”的意思是启示、感发;“观”意为通过诗来考察政治的得失和风俗的盛衰;“群”是沟通感情,增进团结;“怨”即批评时政,抒发怨情。这里说的是学诗对于修身的好处。学诗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那也就是诗的功用了。 2“文道合一”的文学观 对文的孜孜追求同时表现了儒士们处世求达和极积入世的人生态度。之所以要有言,言之所以要行而远之,从表面上看是追求言的影响力从而达到某种功能上的意义,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实用主义思潮。折射出的是儒士们“有为”的人生追求。为这一理想“上下求索”,

《文心雕龙》文学本质论研究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360docs.net/doc/9415538084.html, 《文心雕龙》文学本质论研究 作者:殷芳 来源:《青年生活》2019年第08期 摘要:对文学本质进行探求,就是在尝试解释“文学是什么”“文学怎样存在”。《文心雕龙》中关于文学本质论的揭示主要通过三个方面:文学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文学是神思和储学的成果、文学是物与情交互作用的产物。 关键词:刘勰文心雕龙文学本质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步有严密体系的、“体大而虑周”的文学理论专著,以“衔华而佩实”的文学本质认识贯穿全书,“衔华而佩实”是说文学应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与此同时《文心雕龙》进一步描述文学产生的过程,点明文学是神思和储学的成果,所有这些对于文学的认识最终都指向:“文学是什么”“文学怎样存在”。 一、文学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 刘勰对文学的内容和形式的论述,“内容”主要是指文学的思想内涵,是作者想要通过文学表达的思想情趣;“形式”不仅包括了辞藻,同时包含了文学的声律音韵。刘勰对内容与形式关 系的论述是从文学的产生开始的,在《原道》篇中,其认为内容与形式是同时产生的:天地间自然万物都各有自己美的形貌,日月、山川、虎豹、草木都以他们独特的样貌存在于这个世界。这种形貌不是外加上去的,而是客观事物本身所具有的。天地间一切物体都是这样,形貌的产生总是与事物本身的特点相关。因此刘勰说:“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 这就是由自然界推及到文学,强调文学与自然的共通性,同时指出文学的内容与形式应该融为一体,不应割裂地来看。 之后,他在《定势》篇中,进一步论述了内容与形式的一致性。刘勰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文章的体势就好像圆的东西易于挪动,方的东西比较安稳一样,这种性质和物体本身的特点是直接联系着的。文章的体裁是随着作者的情感而确立的,文章的规格形式,又是随着文章的体裁而自然形成的;这就是说,有什么样的内容,就应核有什么样的形式,即“因情立体,即体成势”。刘勰对内容和形式的论述,更集中、更重要的是《情采》篇。这里谈到内容和形式相互依存的关系: 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 如前所述,物体或文学作品的形式,是随物本身的特点或作品的具体内容而形成的。那么,形式就必须是在它表达了一定的内容时才存在,离开了内容,形式就无所依附,因而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刘勰正确地指出,“文”是依附于“质”的,即形式是依附于内容而存在的。同

《文心雕龙》“六观”说和文学作品的评析

《文心雕龙》“六观”说和文学作品的评析 ——兼谈龙学未来的两个方向 黄维梁 内容提要刘勰的六观说是全面析评文学作品的一个体系,其实用价值不分古今,不限中外。任何批评家对作品的析评,都跳不出六观说这个“六”指山。龙学未来的两个方向:一是用宏观或微观的方法,通过中西比较,向西方学术界说明《文心雕龙》在世界文论史上的地位;二是把《文心雕龙》的理论,应用于古今中外文学作品的实际批评上。在“全球化”的今天,多元文化竞耀,千万别忘记“遥远东方”的这条《文心雕龙》,让它舞出矫健优雅的姿采。 关键词刘勰文心雕龙六观实际批评 1 对《文心雕龙》的研究,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研究中的显学。向来,龙学的学者,在校勘、注解、诠释等方面,用力至巨,成果非常丰美。龙学研究者也多能中肯地论述此书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杨明照说此书“是刘勰惨淡经营的巨大成果,也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巍然屹立的高峰”,这已成为大家的共识。论者对《文心雕龙》的世界地位也有评述。鲁迅说东方有刘彦和的《文心雕龙》,西方则有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二者“为世楷式”。这可能是从中西比较角度对《文心雕龙》最早的推崇。马白和卓支中等也在中西的透视上肯定它的卓越成就。曹顺庆认为《诗学》、《文心雕龙》和印度的《舞论》,鼎足而立,为世界三大文论支柱。纪秋郎说它“可以放在世界文论的金字塔顶”〔1 〕。这些,我认为都不是夸大的言辞,因为《文心雕龙》实在伟大。作为“龙的传人”,龙学学者的一个研究方向,应该是用宏观或微观的方法,通过中西的比较,向西方学术界说明《文心雕龙》在世界文论史上的地位。在这方面,龙学学者刚刚起步,走向长征的艰辛路程。我认为龙学学者的另一个取向,应该是把《文心雕龙》的理论,应用于古今中外文学作品的实际批评上。我并不在提倡复古,更不主张闭关自守,拒绝接受外国古代和现代的批评理论。我只是认为,《文心雕龙》的理论,可以古为今用,甚至中为洋用;至少,它的理论,可补一些西方理论的不足。退一步来说,我们这样做,就可以表示外国的一些理论,中国的《文心雕龙》也有,且有实际应用的价值。能够这样,我们就不致那样崇洋,那样失掉我们中国的身份和特色。如果我们能充分

浅谈《文心雕龙》中“文笔”论的思想意义

浅谈《文心雕龙》中“文笔”论的思想意义 所谓“文笔”,如今一般的概念都指的是文章写作的水平,但在古代这个词是两种文体的并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文笔”作为体裁的划分是十分盛行的,是当时文坛的普遍意识。而刘勰在其著作《文心雕龙》中将“文笔”的理论概念系统明确的阐述了一番,并且还带有总结的性质,其中对于“文”共总结出了九种概念,而“笔”则总结出了三种,而最重要的也是把“文笔”拿出来对比分类的便是原文中的“今之常言,有‘文’有‘笔’,以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一句,将有无韵作为区分“文”“笔”的标准,这点对后世影响甚大。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古代文论中体系最完整、结构最严密的一部专著,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这重要的意义里便包含有在文体以及创作理论所开辟的一片崭新的广阔空间。刘勰所在的那个时代是文风绮靡的时代,赋体流行,由于赋体本身创作的基础便是堆叠辞藻,所以免不了文风就愈演华丽,而到了曹魏时期,曹丕又在其《典论·论文》中对上古“诗言志”的创作之风给予一个预先的反对,提出“诗赋欲丽”,开始逐步提倡“文”的创作要华美要有所文采,紧接着晋代文论家陆机站在这观点之上,继续响亮的提出了“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的文体创作观,对于之前诗文创作重体制轻文采的风气以重重的反驳,规划了新的文章创作之方向,由此,魏晋的诗文开始走上了华美的创作之路,再加上当时政治环境的混乱,文人的创作失去了方向,又和着当时沈约的声律理论的盛行,文章便开始逐步沉于文学的浮华,过于强调文章形式的华美以及韵律的契合,开始偏离了文章的根本核心——现实社会的功用意义。如此以来,文坛便陷入了一种虚空无实心的创作状态。刘勰站在这个拥有特定文学环境的时代之上,因其深受儒释道思想的影响,对于文学创作有着准确灵敏的感官度,所以他深深感知到了这个时代文学华而不实的畸形征兆,于是大胆的站出来反映自己的文学创作主张。他在作品《文心雕龙》中将佛家包容、道家洒脱以及儒家济世的思想融合于文学创作之中,将崭新的文学创作观念推上中国文学批评史的舞台。他在文学体裁论中他首先详细论述“文”“笔”两种体裁所包含的各种文体分类,将这两种体裁形式并举抬上同等重要的地位。这个思想对于当时文学创作文风绮靡虚华、重文轻笔流弊日深的文坛给予重重一击,扫开了文学上空的一片阴霾。 这部传世经典的文学批评巨作共分为三大部分的文学批评思想,即文学原则论、文学体裁论和文学方法论,最后全归到文学的总论。其中文学体裁论影响最为显著。“论文叙笔”的思想理论阐述客观而详细,将“文”“笔”明显的区分开

文心雕龙神思篇

《文心雕龙》卷六刘勰著范文澜注 神思第二十六(1) 原文: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2)。文之思也,其神远矣(3)。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4)!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5)。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6);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7)。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8)。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9)。积雪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10),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11)。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于风云而并驱矣(12)。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也(13)。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14),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禀心养术,无物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15)。 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文之制体,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16),扬雄辍翰而惊梦,桓谭疾感于苦思(17),王充气竭于思虑(18),张衡研《京》以十年(19)左思练《都》以一纪(20)。虽有巨文,亦思之缓也。淮南崇朝而赋《骚》(21),枚皋应诏而成赋(22),子建援牍如口诵(23),仲宣举笔似宿构(24),阮禹据案而制书(25),祢衡当食而草奏(26),虽有

短篇,亦思之速也。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歧路,鉴在虑后,研虑方定(27)。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28)。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29)。是以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然则博见为馈贫之粮,贯一为拯乱之药,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30)。 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贵,杼轴献功,焕然乃珍(31)。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32)! 赞曰: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心貌求,心以理应。刻镂声律,萌芽比兴。结虑司契,垂帷制胜。 注释: (1).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属文之道,事出神思,感召无象,变化不穷。俱五声之音响,而出言异句;等万物之情状,而下笔殊形。” 《文心》上篇剖析文体为辨章篇制之论;下篇商榷文术,为提挈纲维之言。上篇分区别囿,恢宏而明约;下篇探幽索隐,精微而郎畅。孙海《四六丛话》谓彦和此书,总括大凡,妙抉其心,五十篇之内,百代之精华备矣,知言哉! (2).《易·下系辞》:“精义入神,以致用也。”韩康伯注曰:“精义,

论明人对《文心雕龙》中刘勰之梦的研究

论明人对《文心雕龙》中刘勰之梦的研究 摘要:明代是《文心雕龙》研究的关键时期,这期间的龙学研究取得了一系列开创性成果,明人对刘勰梦境的研究就是其中之一。在明代《文心雕龙》多个版本的序言中,明代学者频频提及刘勰在《序志》篇中叙述的梦境,他们肯定了刘勰对梦境真实性的构建,突出此梦的神圣性和神秘性,同时认为此梦构成刘勰创作的主要动力,而上述现象与明代儒学复古思潮、梦文化风行、戏曲小说等通俗文学的繁荣有着直接的关系。 关键词:文心雕龙刘勰梦明代 明代是《文心雕龙》研究承上启下时期,明人在对前代《文心》研究中的诸多问题进行了总结、深化的同时,提出了若干新的研究点和理论点,对后世的龙学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们对刘勰梦的关注就是其中之一,如此集中地对此梦进行关注在明代之前和之后的《文心雕龙》研究中不曾出现。 刘勰在《序志》篇中意味深长地记载了自己梦见孔子的经历: 予生七龄,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齿在逾越立,则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旦而寤,乃怡然而

喜,大哉圣人之难见哉,乃小子之垂梦欤。自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于是搦笔和墨,乃始论文。[1] 刘勰将在序中以纪实的口吻和虔诚的态度肯定了自己 所作之梦的真实性和神奇性,并直言此梦的意义:自己的搦笔和墨是在孔子的眷顾下展开的。明代《文心雕龙》的研究者对刘勰梦境的描写给予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这集中体现在明代《文心雕龙》不同版本的序言中。“序,绪也。字亦作‘叙’,言其善叙事理,次第有序,若丝之绪也。”(《文体明辨》)其目的在于陈述为文的宗旨、动机、以及对文章的内容、体例做扼要的概括和评价。序可分为自序和他序,他序的作者多是相关领域的专家,其见识穷高树表,极远启疆,因此序的内容也就构成了中国古代文论的重要资料来源。作为《文心雕龙》传播与接受的繁荣时期,明代《文心雕龙》版本在数量上是空前绝后的,明代《文心雕龙》序言约12篇,其中明确提及此梦的有6篇,分别是:嘉靖庚子新安本方元祯序、嘉靖辛丑建安本程宽序、嘉靖癸卯新安本畲诲序、嘉靖乙巳沙阳本乐应奎序、万历已卯张之象本张之象序、明万历辛卯伍让本伍让序。上述序言对刘勰的梦境或直引、或转述、或引申,反映了明人对刘勰梦境的极大关注。 一、明人对刘勰梦境的解读 明人从传统文化的角度出发,对刘勰梦境真实性的构建予以接受,且进一步强化了此梦的神秘性。

《文心雕龙》中的佛教思想浅析

《文心雕龙》中的佛教思想浅析 摘要:刘勰所写的《文心雕龙》作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一部巨著,它开创了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新纪元,古今研究这部作品的人非常之多,本文从作者刘勰与佛教的关系、佛教在梁代中国的发展概况以及该书中的“神理”说的大量存在等来浅析《文心雕龙》中的佛教思想。 关键词:文心雕龙;刘勰;佛教;神理 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文心雕龙》是刘勰于32岁时开始写作,历时五年完成,它是我国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该书共计三万七千余字,分十卷五十篇,书超前人,体大而虑周,它总结了南齐以前中国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丰富经验,论述比较全面,体系比较完整,从而开创了中国文学批评的新纪元。 一、作者刘勰与佛教的关系 这里我们先看一下《梁书》对刘勰的简介:“刘勰,字彦和,东莞莒人。祖灵真,宋司空秀之弟也。父尚,越骑校尉。勰早孤,笃志好学。家贫不婚娶,依沙门僧祐,与之居处,积十余年,遂博通经论,因区别部类,录而序之。今定林寺经藏,勰所定也。天监初,起家奉朝请、中军临川王宏引兼记室,迁车骑仓曹参军。出为太末令,政有清绩。除仁威南康王记室,兼东宫通事舍人。时七庙飨荐已用蔬果,而二郊农社犹有牺牲。勰乃表言二郊宜与七庙同改,诏付尚书议,依勰所陈。迁步兵校尉,兼舍人如故。昭明太子好文学,深爱接之。”(《梁书.列传》第四十四,文学下) “(《文心雕龙》)既成,未为时流所称。勰自重其文,欲取定于沈约。约时贵盛,无由自达,乃负其书,候约出,干之于车前,状若货鬻者。约便命取读,大重之,谓为深得文理,常陈诸几案。然勰为文长于佛理,京师寺塔及名僧碑志,必请勰制文。有敕与慧震沙门于定林寺撰经证,功毕,遂启求出家,先燔鬓发以自誓,敕许之。乃于寺变服,改名慧地。未期而卒。文集行于世。”(同上) 由这则引文可知,刘勰从青年时就虔诚笃信佛教,而且是精通佛学的,他曾经岁僧佑在定林寺整理佛经,研究佛学,时间长达十余年之久,后来虽然进入官场,但是仍然还参加了许多佛学活动,最后还成了佛教徒。同时,他还长于写佛教的碑志。 二、佛教在梁代中国的发展概况 佛教在中国的发展,历史上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吸收阶段,从东汉到魏晋南北朝,一直到隋唐这么七八百年的时间。在这一时期内,中国基本上都是在吸收印度传来的佛教文化,绝大多数的佛教经典,就是在这一时期翻译过来的。第二阶段是佛教中国化的阶段。隋唐以来,天台、华严、特别是禅宗的形成和发展,表明了佛教在中国已具有特色,逐渐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文心雕龙》读后感

文字启迪文字文字震撼灵魂 ——读《文心雕龙》有感时光流逝,开学马上就要研二了。回首这一年学习状况,按照导师的要求,在所有读过的书中,印象最深的要数刘勰的《文心雕龙》了。它不仅是南朝也是整个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最为重要的著作,它那博大精神的理论思想,系统周密的内容结构,工采精巧的骈文语言,贯通古籍的文化底蕴,令人回味无穷。它对后世文学理论都产生着重要的影响,不仅可以作为中国文学史和文艺理论研究的史料,而且作为如此重要的一部文献,值得我们去细细品味研究。 刘勰是齐梁时代的一位卓越的文学理论批评家,他的《文心雕龙》是我国最早的一部体系完整、组织严密、内容丰富、有着颇多创见的文学理论批评专著。刘勰的思想受佛教濡染很深。如《明道》、《征圣》、《宗经》里面多有涉及儒家思想,杨明照曾说到他的思想可以概括为“既业于儒,又染于佛”。整本书又有着“文之枢纽”与“大易之数”的构想。从最后一篇《序志》可以看出,《文心雕龙》共50篇。该书可以分为四部分:其一是“文之枢纽”,主要谈本源,由《原道》至《变骚》等五篇组成;其二是“论文叙笔”,主要谈文体,由《明诗》至《书记》等二十篇组成;其三是“剖析情采”,主要谈创作,由“神思”至《总术》等十九篇组成;其四是“崇替”、“褒贬”主要谈文学批评,由《时序》至《序志》等六篇组成。这就是《文心雕龙》整本书的庞大体系结构。 关于书名,《序志篇》解释道:“夫‘文心’者,……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这本书是耗尽作者一生心血的文学作品,此书名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是研究作家把文章写得精细优美的艺术匠心和创作方法,这也就是我们学习文艺学专业的目的和意义。 关于文学的本源,首先提到了文学的本质属性,作者在《原道》中开宗明义:“文之为德也大矣,……此盖道之文也。”接着《征圣》、《宗经》等篇目又论述了各体文学的根源,《时序》还论述了世情对文学的习染,《通变》说到了文学的继承与革新。这些都是刘勰在此书中的重要观点,下了如“故知文变染乎世情,……虽百世可知也”等这样的命题。 关于文学的文体,在刘勰心中,文学作品的范围很广泛,把经、史、子、集各方面作品都纳入进来了。他用了二十篇来阐述各种文学体裁的特点。分文“文”和“笔”两大类。对于每种文体,刘勰都从四方面考虑即《序志》中的“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意思是要推究各种文体的根源与流变,解释其名称,彰显其名义,选择代表性篇章,阐述其体质特征,规格要求,要领方法,力图在理论上形成系统。分别对诗歌、楚辞、汉赋加以重点论述。 关于文学创作,这部分历来受到了人们的重视,或许这部分就是本书的精华所在。在这部分,就作家、文章等角度而言,论述了作家的想象思维如《神思》篇:“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神与物游。”论作家的情感投入,如《神思》:“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情采》篇:“昔诗人什篇,……此为情而造文也。”从这些语句可以看出,刘勰认为作家写出来的作品必须具有真实的动人的情感,光在形式上大做文章是难以感染人的。刘勰还论述到了作家的个性风格,认为作家创作个性的形成有四个因素:才、气、学、习。如《体性》:“然才有庸俊,……其异如面。”还论及了文章的写作步骤,在《熔裁》篇提出了“三准”的说法,论文章的表达方式如《征圣》篇:“或简言以达旨,……或隐义以藏用。”除此之外,刘勰还论及了文章的修辞方法,具体体现在《夸饰》、《比兴》等篇目中。 关于文学批评部分,刘勰的观点是比较新锐,其内容主要包括五个方面:论及了文学批评的意义、方法、标准、文学批评家自身素质的培养与提高。如《知音》篇:“是以将阅文情,……六观宫商。”等语句。 虽然,《文心雕龙》也有其局限性,但它作为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上的一部最有价值的文学批评著作,仔细研读这有助于更好地指导我们进行创作,这部经典作品也就会永放光芒。

浅论《文心雕龙》“原道”之“道”

浅论《文心雕龙》“原道”之“道” 高秘101 071011212 李明 内容摘要:《原道》篇是《文心雕龙》全书的枢纽之枢纽,对《文心雕龙》“原道”之“道”的阐释历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文将对前人有关理论进行梳理,并从“文“的角度进一步阐释“道”。 关键词:原道;文献雕龙;道;文 《原道》是《文心雕龙》的第一篇,是全书的理论基础,也是刘鳃世界观和文学观的集中体现,要了解《文心雕龙》全书的思想体系,首先要对《原道》篇有个正确的理解。一、前人对《原道》之“道”的阐释 原道之说本《淮南子·原道》,高诱注:“原,本也。本道根真,包裹天地,以历万物,故曰原道,用以题篇。”彦和借此理论术语意欲揭示“文”之起源,《序志》说的“本乎道”亦是此意。从《文心》全书整体架构而言,这也是刘勰履行其“原始以表末”、“详其本源”、“寻根”、“索源”理论方法的具体操作。关于这一点,前贤时人已多有认识,但在论述“道”的同时,彦和也自觉地运用了“原始以表末”的方法,对“道”的演变也就体现于此篇中。这也是众多学人胶柱于道的某一意义并以此推定刘勰文学思想倾向而导致众说纷纭的重要原因。 对此大致归纳一下已有的相关研究结论,有六种说法。一是刘勰的文学思想以儒家古文思想为主,即认为刘勰《原道》所言之“道”为儒家之“道”。持此说的学者甚多,如言“刘勰的《文心雕龙》,立论完全站在儒学古文派的立场上”。二是以道家思想为主。持此说的学者主要有漆绪邦、姚汉荣等。如漆绪邦认为“以道为体,以儒为用,才是刘勰论文学的基本指导思想。”刘勰的论文之源是“以道家所揭示的‘自然之道’为文之根本。黄季刚、刘永济虽无明言,言外之意亦是此意。三是以佛家思想为主。持此说的学者主要有马宏山、张启成等。如马宏山云:“其中一以贯之的是作为佛家思想的‘道’。”“刘勰的指导思想是以佛统儒,佛儒合一。”四是儒玄、儒道合流说。持此说的学者主要有涂光社、王运熙等。如涂光社云:“《文心雕龙》杂揉经魏晋玄学改造的各家思想,有开放的特点。儒道是其互为补充的两个上要侧面:儒家思想主要体现在继承强调文学政治教化功能的传统方面;道家思想主要表现在崇尚‘自然’和艺术规律的探讨方面。”王运熙《<文心雕龙·原道>和玄学思想的关系》一文指出:《文心雕龙》的道“都是指自然之道”,其说法“正是当时玄学影响下的产物”。“刘勰把自然之道和儒家之道融合归于一致,实际乃是当时玄学自然与名教合一思想的反映。”五是二教合流或多家说。持此说的学者主要有李仰南、李泽厚等人。如李仰南《文心雕龙研究》云:“刘勰思想之渊源,非出于一家,乃集众山而汇众流也。”六是自然崇拜说。刘勰的‘道’是古老的天道自然,既不是儒家的名教,也不是道家的形而上的‘道’。刘勰的自然本体的文学观,基本上是来源先人的自然崇拜观,而在‘自然祟拜’这一点上面,道家与儒家的思想的并没有大的区别。他们都有一种对自然的敬畏之情和神秘之感。 综上所述,上述诸说对刘勰思想的认定即对《原道》篇“道”的涵义的归属不外两种情形:要么单一的归属于某一家,要么是两家或几家融合的产物,后者似乎已经发现仅凭某一个视角不能解释刘勰思想的复杂性,但对这种复杂性的揭示却未做进一步的全面阐释。这些观点立论的根据基本都是以《原道》篇为主,兼及刘勰的生平经历或当时社会思潮,即面对大致相同的材料,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反思这种现象,它至少暗示刘勰在《原道》篇中所言之道的涵义是非常丰富的,倘若抓住其中一点不计其余就武断地说刘勰所言之道属于儒、释、道、玄中某一家都是片面的。再进一步讲,《原道》一篇的根本目的是考究作为“道”

文心雕龙的文学思想体系

《文心雕龙》的文学思想体系 (2014-6-4) 通观《文心雕龙》一书的内容,它实际上论及了文学本质、文学作品、作家、创作、文学发展、文学鉴赏和批评等各方面的问题,从而共同构成《文心雕龙》的文学思想体系。 一、文学本质论 刘勰对文学本质的看法,集中体现在《文心雕龙》的前三篇《原道》、《征圣》、《宗经》中。具体而言,体现为三个关系: 第一,“文”与“道”的关系。刘勰探讨文的本质,是从文与道的关系入手的,为了说明文学与道的关系,他首先论述了自然的天文、地文来源于道。“人文”,指人类所独有的变现性灵的语言文字形式,亦即文章。他认为“人文”的文章,与天之文、地之文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它们共同体现了道,是道的具体化。 第二,“文”与“圣”的关系。刘勰认为,儒家的圣人能够准确地理解和把握至高无上的“道”,并通过语言文字的形式表现出来,道的玄妙之理也可以通过圣人得到阐明,《六经》是道的体现。 第三,“文”与“经”的关系。刘勰认为,经书是圣人“原道心”写成的,经书是天下文学作品的典范。通过经书,不仅可以学习明道的内容,效法圣人美好的道德情操,而且可以获得精美的语言表达形式规范。 二、文学作品论 关于文学作品本身特点的分析论述,散见于《文心雕龙》的许多篇幅中。这里就作品的构成要素、体裁、风格等内容,择其要者加以介绍。 第一,内容和形式。 《情采》篇是专论文学的内容、形式及二者关系的。 刘勰把事物内在的本质和外在的形式相统一视为一个普遍的法则。他列举自然事物有质有文,文质相依,目的在于说明由人所创作的文章构成。他把广义的文分为三种形态: 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情文,五性是也。 情文,便指人类变现性灵的言辞文采。刘勰认为,人类文章的本体,实际上也包含两个部分,即文与质、情与采、内容与形式。他指出,文采依附于内容,内容靠文采方得以表达,二者在文章本体中是互相依存、不可分割的。 刘勰关于文章内容与形式的论述,不以“文质”名篇,而称为“情采”,突出了“情”在创作中的地位,肯定了“采”的形式之美,不仅反映了魏晋文学观念的进化,而且对纠正齐梁文弊也有一定意义。 第二,文学体裁。 《文心雕龙》从《明诗》到《书记》的二十篇,着重研究作品的体裁,分别

(完整版)文心雕龙作者刘勰简介

刘勰(约465年-520年),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 (一)定林俗客 刘勰,字彦和,大约生于南朝宋明帝泰始三年(467)。其祖父刘灵真,除了《梁书·刘勰传》提到“宋司空秀之弟也”以外,不见于史传记载。刘秀之乃是宋代司空,官位仅次于丞相;如此说来,刘勰的家世是颇为显赫的。但不少研究者以为,《梁书·刘勰传》的这句话实不可信;刘氏虽是东莞望族,但刘灵真这一系已属旁支远族了。据王元化先生的考证,“刘勰并不是出身于士族,而是出身于家道中落的贫寒庶族”1。 六朝时期,士庶之别犹天壤之隔。即使你有满腹经纶,即使你才华出众,一旦出身庶族寒门,也就几乎进身无望了;而血统高贵者,他们生来就是做官的,以至于平流进醛坐至公卿。这就是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晋书·刘毅传》),所谓“公门有公,卿门有卿”(《晋书·王沈传》),也就是西晋著名诗人左思在其《咏史诗》中所痛斥的:“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不过,虽然整个六朝时期士庶区别的大势并未有根本性的改变,但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还是有所不同的。刘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便以平民身份而靠军功起家,因此刘勰出生的时代应该就是士庶区别有所缓和的时期。也许正因如此,就在刘勰出生前后,他的父亲刘尚开始步入仕途。至刘勰五岁左右,也就是宋明帝泰始七年(471)前后,刘尚升任越骑校尉一职。越骑校尉乃是汉代所设置的五校尉之一,位列七班,选中者皆以其才力超越;刘尚得以升任中级官吏,这对刘勰的童年是有影响的。另外,宋明帝于泰始六年(470)设立总明观,“征学士以充之”,并设置“东观祭酒”、“访举”各一人,同时“举士二十人,分为儒、道、文、史、阴阳五部学”(《南史·宋本纪下》),这一文化史上的重要事件也会影响到刘尚对幼年刘勰的教育。 刘勰七岁之时,做了一个对其一生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的美梦。他梦见了一片五彩祥云,犹如锦缎般美丽,便“攀而采之”(《文心雕龙·序志》2)。显然,刘勰之有如此吉祥的美梦,正以上述背景作基础;同时,我们也可以想见,他所受的家庭教育,正是儒家的建功立业思想。然而,美梦总是很少会成为现实的。据牟世金先生考证,宋后废帝元徽二年(474),刘尚在一次保卫首都建康的战斗中战死,刘勰时年八岁3。这一打击无疑是灾难性的。《梁书·刘勰传》说“勰早孤,笃志好学,家贫不婚娶”,可见其父亲的早逝对刘勰的一生产生了何等重要的影响。 从父亲去世到二十岁左右,刘勰在发愤读书中度过了自己从少年至青年的这段时光。479年4月,宋顺帝被迫禅位于萧道成,是为齐高帝,历史进入了齐代。萧道成十三岁受业于著名儒士雷次宗,研究《礼》及《左氏春秋》。因此他即位以后,便重用长于经礼的王俭,自此君臣唱和,儒学大振。建元四年(482)正月,齐高帝设立国学,“精选儒官,广延国胄”(《南齐书·高帝纪下》),崇儒重学之风吹遍江左士林。是年三月,齐高帝萧道成卒,太子萧赜继位,是为齐武帝。他更是承继高帝之风,对儒学之兴推波助澜。他不仅仍重用王俭,而且优礼有加。上行下效,一时形成所谓“家寻孔教,人诵儒书,执卷欣欣”(《南齐书·刘瓛陆澄传论》)的盛况。当此之际,少年刘勰所受到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同样不可忽视的是,萧齐政权在弘扬儒学的同时,对佛教亦极为重视。齐武帝萧赜刚刚即位之时,皇太子萧长懋便将当时大乘佛学之名僧集中于宝地禁苑“玄圃园”安居,表现了

文心雕龙读书报告

刘勰创作《文心雕龙》历程的启示 初读刘彦和之《文心雕龙》,只觉其文均用骈文偶文写就,文字艰涩难解,加上用典繁多而古奥,实不知其所云,唯有以“无法读懂之天书”喻之。故在此,我就其创作历程谈谈个人的一点感受。 《文心雕龙》是我国古代文学批评史上的—座丰碑,它以开拓性、创造性的理论造诣,奠定了自己在文学批评史上的重要地位。《文心雕龙》的诞生,是我国古代文学批评在理论上走向成熟的重大标志。 冰心说过:“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那么,成就如此卓绝的《文心雕龙》,其创作背后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我们又能从中受到什么启发呢? 第一、无论做文章,还是做学术理论研究,关键不在出身,而在于:首先要精心研读,消化吸收前人的理论精华;其次要寒窗苦读,孜孜不倦的夯实其文学功底,提高其文学修养。 所以,我们大致可以断定,他曾和著名的佛教徒僧佑同住在定林寺里;他一面协助高僧整理佛经,一面自己也读了许多古书。他读的书具体都是哪些,固然无从考证,其中肯定有佛教著作,但从《文心雕龙》看来,他读的更多的却是儒家经典和历代文学作品。 第二、无论做文章,还是做学术理论研究,必然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要提出创造性的理论观点,而不是单纯的借鉴,更不是人云亦云,甚至抄袭。 刘勰精通佛学佛理,但他在《文心雕龙》中却发展儒家古文经学派的唯物因素,摆脱了佛学佛理的唯心主义学说。这里并不是说佛学对《文心雕龙》的创作没有积极作用。从书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他正是从佛学思维缜密,论证严密等立论有据的推理中吸取了不少营养,从而使得《文心雕龙》这部著作写的更加精密严谨。 但那时的文学创作正处于非自觉时期,文学的样式是诗乐舞三位一体的,这些是学者们考证得出的结论。那些口头相传的文学以及后代典籍中零星存在的只言片语只是向人们透露些初始的文学样式和文学信息,至于文学理论的创作是不大可能有的。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我国学术时尚出现了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这个时代各家学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极大地促进了各家思想学说理论的发展。秦汉以后,关于文学理论的论著多了起来。历代史家文学家常常通过自己在阅读过去的作品吸收前代成果并提出自己的新见解和评论,表达自己对文学的各种意见。这就有力的促进了文学理论向着系统化发展。更要紧的是:魏晋期间出现的曹丕了《典论·论文》和陆机的《文赋》。他们都是关于文学理论的重要著作;前者为文学自觉吹响了第一声号角,奠定了文学批评的基础,后者也为这种研究提供了文学创作的理论,他们都给刘勰的创作提供了可供参考的源本并直接影响着刘勰的创作。此外曹植与杨德祖的书信、左思的赋文、挚虞的《文章六别论》等作品中都有所提及文学批评和创作的一些问题,这些作品明显地为刘勰创作《文心雕龙》提供了巨大帮助。 这样,刘勰从南朝以前一千多年中,很容易就能吸收无数思想家和文学家的精神营养,而后又加之自己的取舍熔裁,通过数十年呕心沥血的创作终于完成了《文心雕龙》这部理论巨著。 纵观《文心雕龙》全书,它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但他所论述的诸多方面都与前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地方进行了革新,有的进行舍弃,有的地方又加入了自己的见解。总而言之,《文心雕龙》的创作是有其客观必然性的,它的出现正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刘勰通过自己的文学禀性和卓越的才华,在刻苦努力的前提下,终于完成了这部理论巨著,这本身就足以使人惊叹!由此可见,任何一次成功都无法割舍与历史千丝万缕的联系,都绝对少不了创造历史者的辛苦劳动和超人的智慧。尽管《文心雕龙》一书有不少的借鉴痕迹,他的独创性是意义重大的,我们不能因此就抹煞他的巨大价值。 第三、无论是做文章,还是做学术理论研究,要摒弃世俗的功利,保持一颗平常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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