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观念深度解释

二、福柯：福柯的后现代主义思想及其对传播研究的影响

一．福柯的生平及其学术研究

（一）福柯的生平

米歇尔·福柯是法国著名的哲学家，法国著名哲学家吉尔·德勒兹曾如此评价福柯“马克思逝世之后最卓越的思想巨人”。1946年，福柯考入享誉世界的名校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师从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想家阿尔都塞以及依波利特等知名学者。然而此时他孤独古怪、心理极其脆落，这些经历与他后来热衷研究精神病、性意识等主题有一定关系。之后的几十年，福柯辗转若干高校，1970年起被选为法兰西学院终身讲座教授，担任思想系统史教授，直到1984年因艾滋病去世。福柯一身热爱自由，反抗压迫，充满叛逆。他不但以自己犀利的笔来剖析西方社会权力运作的真实面目，而且身体力行地去为造反的大学生、政治犯、同性恋者抗争......因此他总是与政府当局对抗，同社会统治势力对抗，并多次入狱。叛逆和抗争使福柯的人生光彩夺目，也为他那别具一格的学术研究和振聋发聩的学术思想作了一个很好的注脚。

（二）福柯的学术思想

福柯的著作向来以其多变的风格和主体而闻名于世。福柯的著作涉及多个领域，而他自己本身也反对别人给他贴标签，因此，福柯被人们成为一个“不可界定的人”，一个学术上的“斯芬克司”。福柯一生著作颇丰，文明于世的有《疯癫与文明》、《临床医学的诞生》、《词与物》、《知识考古学》等。

A.福柯学术思想“难以界定的原因”

1.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思想来源的多样性所造成的。福柯的思想不是凭空产生，它也是在吸取借鉴前人的思想成果的基础上，加上自身的创造酝酿而成，这种思想来源的多样性使福柯的著作富有争议性和难以分析。而且，福柯在汲取其他思想家的观点时，也不是简单地生吞活剥，而是把它们转化，整合进自己的开创性理论取向之中。因此，福柯是一位复杂的，兼容并蓄的思想家，他从多种源头和思想中汲取营养，但又从不与任何一种单独的学派或理论联盟。

2.另一方面是因为福柯的整个思想发展过程，始终充满着不断创新的活力，使他的各种思想及其范畴永远处于变化之中，永远隐含着导向更深一层变化的可能性因素。

B.福柯研究的三个时期：

1.1968年以前，主要运用“考古学”方法分析历史上的制度话语实践。主要学术成果为《疯癫与文明》、《词与物》等。这一时期的著作主要以话语结构的内在规律与自主性分析为主，受结构主义影响很大。

2.1970s，主要运用谱系学的方法来研究社会权力的运作。这是福柯在前期研究社会制度以及话语时代所忽视的主题，代表作为《规则与惩罚》等。

备注：谱系学是福柯哲学体系中核心概念之一，其概念源自于尼采。追随尼采，福柯把谱系学视为对现代历史主义及其宏大的哲学基础批判，视为对整个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彻底批判。“谱系学”是指是对被认为要解决的问题进行追问，将事物问题化。福柯是用“谱系学”的方法来书写问题化的历史的。

3.1980s，福柯展开对性史及性道德的研究，其主要目的是探讨“欲望与伦理问题的谱系学研究”。这一时期，福柯所关怀的不再是“权力”的运作，而是“主体”的建构。二．福柯三大理论之一：话语理论

作为一个对后现代主义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思想家，福柯对话语的结构和功能也赋予了充分的关注。他的考古学和谱系学方法论都始终把关注的焦点放在话语上。

（一）话语是理解社会文化的钥匙

A.福柯对语言的认识

福柯的学术生涯是从结构主义思想出发的，但与众不同的是，福柯起步于结构主义又超越了结构主义。他认为语言的实际社会应用问题比语言本身更重要，语言的基本问题不是语言的形式结构，而是它在社会实际应用中同社会文化因素的实际关联，是语言应用中的“话语”问题。

B.福柯在“话语”体系中的研究重点

在福柯看来，任何一门科学都是话语，而知识是一种最重要的“话语”体系。他认为，当代社会文化生活中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重大问题都与知识话语密切相关。要理解这些文艺，最关键的是要理解现代社会中的知识话语的生产、传播及实践的策略。（Eg：利用话语将社会人群划分“正常”和“异常”）现代知识之所以能驱动成千上万的现代人按照现代知识的模式进行思考和行动，就是因为现代知识具有独一无二的话语结构。因此，福柯认为，要彻底揭示现代知识的奥秘，就必须解析它的话语模式和结构及其产生的社会机制。也正因为如此，福柯从一开始就着手研究和探讨现代社会中最典型的知识领域，即精神治疗学的话语体系的构建及其实践的历史。

C.福柯对个人主体化的认识（结合阿尔都塞的主体构建理论思考）

通过知识话语结构和模式，现代知识将知识的学习、传授和扩散过程，同社会成员个人的主体化过程相结合，同个人的思想、行动和生活方式相结合，同个人的自身自律化相结合，同整个社会的制度化和正当化相结合，以至于现代社会的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自觉不自觉地卷入现代知识话语的形成、扩散和旋涡，并在这股受到统治者严密控制的强大权力和道德理论的社会文化旋涡中，每个人产生一种身不由己的自我约束和自我规训的动力，自以为自身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完成了自身的主体化，实现了自由，但到头来却使自身沦为被统治者驯服的“顺民”。

（二）话语是一个“事件”

A.福柯对话语的定义

话语是由一系列相关的陈述所构成，它是具体地同现代化社会的社会文化制度及现代人的实际思想和生活方式紧密相联系的那些话语体系及实践。即就是在特定的社会文化条件下，为了一定的目的而说出或写出的论证性的话语。

B.福柯对话语的认识

福柯把知识归结为话语。话语是在特定的社会文化的历史条件下，由某些人根据具体的社会目的，使用特别的手段和策略所制造出来的，它们被创造出来，是用来为特定的实践服务的。所以，话语从不是孤立的语言力量，而是与社会文化网络中的一系列力量纠缠在一起，靠特定策略和权术来实现的。话语的形成、传播、转换、合并等过程都势必搅动一系列的社会文化因素，搅动整个权力网络的运作。（如“出版自由”、“恐怖主义”等）那么，根据话语与知识的关系，福柯对知识的考察，就不是将这些知识（医学、经济学等）是否具有真理性作为重点，而是这些知识在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中的产生机制及蕴含于其中的复杂社会斗争，特别是卷入于这些斗争中的一系列社会文化力量的斗争过程及其斗争策略和手段为重点。（三）知识是权利的一种剩余

A.福柯所批判的话语类型

（1）以知识形态所表现的话语体系。这些话语往往打着“真理”的旗号，标榜“中立”和“客观”，在整个社会领域中扩散和传播开来。

（2）政治家或政治学家所说或写出的“话语”（“文本”），或者各种与政治相关的话语。这些话语往往以“社会正义”或“共识”的名义，骗取大众的信任，成为社会秩序的维护依据，成为统治者赖以建立统治的正当理由。它不仅包括政治家所说的话语，还包括被已经被正当化、制度化和法制化的社会制度。

（3）人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各种话语。

这三类话语中，福柯尤其重视知识话语。

B.话语在社会中形成过程的三种形式（福柯观点）

（1）排斥：呼吁包含排斥的规则，用以决定何种话语是可以接受的，这些规则可能是一种禁止，包含啥可说啥不可说，谁或者啥时候才可以说等的规定限制。

（2）话语的内在规则：包含如何分辨真理，如何得到真理的步骤，这些可以包含在一套训育方式中，其中制定明确的方法、规则、工具等。

（3）使用话语的情境或应用范畴：例如仪式、教条或某种同盟性质的团体，对于谁有资格使用其话语，都有条件的限制。

由以上三种话语的运作方式可见，话语显然凭借禁止、分类、纳入或排除、方法规则及使用者的限制等，造成一种权利掌控的效果，这也是福柯认为真理或知识具有认识论及政治效用双效果的原因。

所以，在福柯看来，知识既是力量，又是权力——知识是权利的一种剩余。

C.通常话语分析与福柯话语分析的比较

福柯的话语分析之所以能产生深远的影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它的创新性。他颠倒了通常话语分析理论的诸多常识，其进行话语分析的路径、方向与通常话语分析大相径庭，具体来说，主要表现在：

（1）通常的话语分析局限于言语，如谈话、课堂语言等，而福柯的话语分析，远超出一般言语。在福柯那里，话语作为介于语言和言语之间的一个独立的层面，成为构成知识和人类活动的一种方式。话语包括了语言和非语言形式，如人文科学话语。

（2）通常的话语分析是以“语言和话语作为人类传播者的产品和工具”为立论基点，通过分析具体话语形式和结构及其使用规则，来说明人们是如何形成连贯一致的话语以及如何通过话语实现传递意义和意图的功能。

而福柯的话语分析理论否认语言和话语作为传播工具观点，认为话语的作用、力量、和影响远远比作为传播工具的话语大得多。话语不但能够产生知识，真理和权力，而且还建构话语主体。知识对象乃至社会现实和社会关系。因此，福柯的话语理论是一种“建构性的话语观”。

（3）通常的话语理论认为人是话语的主体，语言和话语是人的传播工具和沟通媒介，是人选择规则去组织话语、表达真理，真理产生权力。且通常的话语理论持一种积极的主体观，认为说话人和作者是一个起决定性作用的积极主体，话语是主体实现其个人目标的策略。

福柯却持一种消极的主体观，认为不是人选择规则来组织话语，而是规则选择人来组织话语。他认为话语事先以某种特定的方式规定和控制着人们谈论的话题以及主体的位置，因此，他认为主体至多就是话语的产物，也否定作者的积极作用。真理是话语的产物，权利产生真理。话语分析并不追求绝对的真理和绝对正确的话语，而是通过对各种话语构成体进行审查和重估以揭示话语中的权利关系。

（4）通常的话语理论对于话语及其功能基本上是持肯定的态度，他们关注的是话语与“主体解放”的关系，或者是话语与主体之间的沟通关系。（哈贝马斯甚至将话语理解成达成共识的媒介和工具，认为在“理想交往情境”中，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和使用言辞，自由地辩驳、论证，最终达成共识。）

而福柯却对话语保持着警惕，他关注的是话语如何直接或间接地将人“塑造”为主体。福柯更是否认话语是主体间达成共识的途径，他认为话语与“共识”无关，它反映的只是一种“欲望”，它倾向于斗争和控制。

总之，福柯的话语理论突破了结构主义语言学“语言-言语”二分法的思维定式，关注话语与权力的关系、社会主体和知识的话语建构，话语在社会变化中的功能等领域，深刻分析了话语、知识和权力的内在关系。福柯的话语分析认为话语永远是具体的、历史的。与实

践是统一的，强调从话语与实践的内在关系入手考察事物，因此成为话语分析的社会和实践向度的典范。

三．福柯的三大理论之二：微观权力理论

与以往从宏观层面理解权力不同，福柯从后现代主义的立场和视角，用全新的考古学和谱系学的研究方法，对权力进行了系统的、全面的研究和论述，提出了迥然不同与以往“统治权力”学说的微观权力学说，从而打破了传统权力理论的话语霸权，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给人以深刻启示，对传播研究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A.研究权力问题的动因（从主客观两方面来说）

（1）从19世纪以来，对世界的基本批判基本上是从其经济的本质出发的；而到了20世纪，权力问题已上升为社会的首要问题。

（2）西方国家存在着这样的倾向，即不认为权力具有国家机构以外的形式，这种倾向普遍存在于机构、党派等之中。福柯不满意传统权利理论，认为其未全面理解权力的本质。

B.近代两种传统权力理论

（1）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模式。马克思主义权力理论将权力看作是维护生产关系以及生产关系的发展和特定形式带来的阶级统治工具，认为权力充当着与某种生产关系相联系的阶级统治的角色，在社会中只有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权力的根本目的是为经济服务的，权力的功能就是维护一定的生产关系及其经济运作。

（2）法理主义的法权模式。法理主义的法权模式主要是以进到法权理论的契约论为代表，它把权力看作可以像商品一样地占有。

这两种理论的局限性：

福柯认为，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的权力模式还是法理主义的权力模式，都是从经济中演绎出权力，都只是将权力归结为经济，是一种权利的经济还原论。福柯认为，把复杂的权力归结为经济，是一种过于简约化和宏观化的处理。因此，传统权力理论是一种宏观的理论，过于总体化和简约化，对于权力的本质，特别是那些存在于社会其他领域的权力关系无法进行阐释和厘清。

C.福柯反理论特性。

作为后现代主义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福柯是反对理论的。他反对社会的总体化的宏观观点，排斥关于社会的一致性观点，而主张对社会多样性、片段性、不确定性的认识方式，认为理论只能提供关于对象的片段性的、局部性的、相对性的观点。表现在权力研究上，福柯只是进行一系列历史个案的研究，而无整体的“权力理论”。

D.微观权力理论的内涵

福柯反对传统的宏观权力学，主张建立微观权力学，主张权力是非中心化的，多层而微细的，是具有生产性的，关系性的，以及四处面临抗争的。

特点：

（1）权力是多样性的，非中心化的。传统的权力观把权力看作一方对另一方的控制，它往往以暴力手段为基础，进而涉及到意愿的控制（意识形态理论），是不公正不合理的支配被受支配者接受。福柯反对这样一种强调同质性、集中性、总体性的宏观权力观念，认为中心化了的权力只是对权力过于简单的理解。当代的权力已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其复杂性如社会本身，“统治权力”仅是个优先领域。这样，福柯将权力的研究从政治经济层面扩展到日常生活的方式和内涵。因此，福柯主张在最边缘、最局部、最底层去研究权力。

（2）权力是关系性的，而非实体性的。按福柯的看法，传统的权力观将权力视为一种物，都关注权力由谁来掌握，由谁来支配的统治问题。此外，人们通常把权力看成是相当性的，掌握权力的人对其通知的人实施自上而下的控制、支配，从而形成直线式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福柯批驳这种将权力看成一种物的传统权力观，他认为权力是一个各种力量关系的、多形态的、流动性的场。因而，他主张权力是一种关系，并且权力关系是出于流动的循环过程中。权力具有不确定性，它在社会关系的无数个点中体现出来，它纯粹是一种关系，一种结构性的活动。同时，福柯反对将权力关系看作是占有权力的统治阶级和没有权力的被统治阶级的二元对立，这种无所不在的权力关系，是一个相互交错的复杂网络，控制与被控制的角色是可以在一个主体身上同时存在的。

（3）权力是生产性的，而非压制性的。传统的权力观总是强调权力消极否定和压制性的一面，权力是一种压抑。而福柯认为，这种模式本质上是生产性而非压制性的，权力应该被看作是一种生产性的实践。权力本质上不是被动的禁令、压制和控制，而是产生许多效果和机制或技术。产生的权力通过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等技术，驯顺了肉体，生产了符合规范化和纪律的个体。

（4）权力与知识是不可分割的，不是截然对立的。在权力与知识的关系问题上，传统的看法认为，权力追求统治，知识则追求真理，知识是中立的和客观的（实证主义）或者解放性的（马克思主义）。只用在权力不能发挥作用的地方，知识才能存在。

而福柯认为，那种把权力和真理截然对立的看法完全是一种幻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的想法。知识和权力是不可分割的，它们之间是一种循环关系，权力产生知识，知识则以权力的形式发挥功能，传播权力的影响。（例如产生于权力关系网络各种科学，反过来又传播新的权力技术。）

（5）权力与抗争共生共存，是“在地”多元的。由于传统权力理论分析对象主要局限于一种统治与被统治的权力关系，因此，传统权力理论，认为权力的抗争主要囿于对国家权力、传统权力的抗争，对权力的反抗，也囿于政治反抗。

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认为权力是一种非中心化的、多元的、随处可见的关系性的存在，是渗透社会方方面面的关系网络。正如同权力是多种多样的，抗争也是多元的，绝不仅限于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而已。人们经常面对的是在地的、立即的权力关系，抗争也是从这些最接近他们的和立即的权力批评开始。福柯主张，权力和反抗是共生共存的，就如同权力与社会关系的相互依存道理一样。

意义：

总之，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主义、相对主义的理论立场分析权力，强调权力是关系、是网络、是场，强调权力的分散性，多元性，其提出的权力的生产性，与知识的不可分割的关系，以及权力与抗争的共生共存，是西方传统宏观权力理论的一种解构。

E.对传播研究的影响

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以及福柯致力于发掘处于社会边缘的、底层的、远离社会权力中心的权力与抗争，对传播产生了重要影响。

（1）对费斯克对MTV的研究、格罗斯伯格对美国摇滚乐的研究等的影响在这些研究中，学者不再追问意义为何，而是它做了什么，以及他们怎么做的。（2）对后现代媒介研究的影响

在这些研究中，权力概念不再是意识形态，而被界定为感官愉悦、正能量（格罗斯伯格）、意义的内爆（鲍德里亚）、或是欲望的结构（德勒兹和瓜塔里）

（3）对“文化研究”的影响（重要）

20世纪80年代，在福柯的去中心化的权力研究，以及抗争与权力共生共存的在地性的权力抗争观点的影响下，“文化研究”兴起了对电视观众的多义性研究。1980s以来，部分文化研究学者在研究电视观众的解读电视的行为时，以多义性的概念为基架，强调观众主动解读、多义解读的观点。他们的研究大多是对电视观众收看电视解读电视的分析，认为电视观众不是任由媒体文本主宰的文化奴隶。受众会按照自我情境诠释媒体信息。

典型案例：女性主义学者近年的研究也反对以传统父权体制批判的观点来解读大众文化中的性别歧视，来认定读者的从属地位，转而采用深入访谈的方式来了解受众如何解释自己接收媒体的意义。例如：研究女性读者偏好爱情小说，可以从繁忙的家事中暂时休息，并借此以“独立自主”追求自己的兴趣。

局限性：

多义解读受众抗争意涵的分析与福柯的微观权力观点有密切关系。在福柯观点的影响下，文化研究兴起的以多义性观点所做的受众分析，尤以电视受众的分析，的确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但是，这种研究以为强调受众的主动抗争，缺乏对抗争的规范性讨论，使得文化研究流于琐碎贫瘠，滑入美学的而非批判的分析范畴。这也和福柯微观权力理论所存在的“泛权力”和“规范混淆”等问题也是有密切联系的。

四．福柯三大理论之三：全景敞视理论

（一）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全景敞视社会”

福柯利用历史研究的方法推翻了人们思维的“习惯性和简便性”，他通过考察从18世纪中叶到19世纪中叶这段时间，近代的监狱史、惩罚史和规训社会的形成史，从历史的的角度阐述了监狱的诞生，运用谱系学的方法分析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权力运作机制，揭示了现代西方民主社会的真正本质：一个全景敞视社会。

A.监狱的诞生——由酷刑到规训

从18世纪下半叶弑君者米达安的公开处决到19世纪上半叶巴黎少年犯的作息表，它们体现了惩罚体制的改变——从以肉体为惩罚对象的公开展示式的酷刑到以肉体监禁、强制和对灵魂的驯服为目的的转变，着辨识出西方刑罚制度的改革，它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了一种彻底的，全面的规训机构——监狱的诞生。一般史学和理论著作把这种改革称为由野蛮、残忍到理性、人道的进步。但福柯认为，西方18世纪的刑罚制度的改良，与其说是出于“人道”和“仁慈”，不如说是精心计算的惩罚权力经济学。刑罚制度改革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建立更人道的制度，不如说是建立更有效率、更合理的制度。因此，监狱的诞生，标志着西方的刑罚体制由酷刑转为规训，由对肉体的惩罚转向对灵魂的控制，标志着一种更科学、更合理、更有效、更有利于统治阶级的惩罚体制的建立。

B.规训的定义及手段

（1）规训的定义

这些使肉体运作的微妙控制成为可能的，使肉体的种种力量永久服从的，并施于这些力量一种温驯而有用关系的方法就是我们所谓的规训。

（2）规训的手段

a.层级监视：即通过分层的、持续的和切实的监视，来行使规训权力，达到规训的目的。监视是实施规训所必须借助的手段，社会正是通过层层监视来实现对人的规训和社会的控制的。从军营的“监视站”到医院、监狱、学校的监视，再到组织、企业等的监视，层级监视使规训“无处不在，无时不警醒着”，而且它“无时不监视着负有监督任务的人员”，从而使规训权力“在沉默中发挥作用”。

b.规范化裁决：福柯指出，在一切规训系统的核心都有一个小型处罚机制。它享有某种司法特权，有自己的法律、自己规定的罪行、特殊的审判形式。规训处罚所特有一个惩罚理由是不规范，即不符合标准，偏离准则，因此它实质上是矫正性的，是规范化，是强求一律。福柯认为，整个现代刑罚历史所显示的司法——人本主义功能不是起源于人文科学对刑事司法的介入，也不是起源于这种新的合理性所特有的或似乎与着俱来的人道主义所特有的要求，而是起源于运用这些规范化裁决机制的规训技术。

c.检查：检查是把层级监视的技术与规范化裁决的技术结合起来。福柯认为，检查是一种追求规范化的目光，一种能够导致定性、分类和惩罚的监视。检查把一种知识形成类型与

一种权力行使方式联系起来，那些有权施行检查的人通过强迫主体接受检查来获得额外的知识，并由此获得更多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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