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主义_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_许纪霖

天下主义_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_许纪霖
天下主义_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_许纪霖

DOI:10.16382/https://www.360docs.net/doc/a69032512.html,ki.1000-5579.2012.06.007

JOURNAL OF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No.6,2012

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

在近代的变异*

许纪霖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历史系,上海,200241)

摘要:在近代中华民族建构的历史过程之中,传统中国的天下主义和夷夏之辨作为历史性的思维框架依然左右着近代中国的思想家们,只是在西潮的冲击下,二者在近代的氛围中产生了历史的变

异,以中华文明为核心的天下主义蜕变为以西方为中心的文明论,以中原文化为标准的夷夏之辨异化

为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为基础的种族论。而在极端的世界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又提供了温和的文化民

族主义与新天下主义生长的历史可能性,它们之间的复杂互动和交叉镶嵌对近代中国的民族国家认同

产生了深刻影响。

关键词:天下主义;夷夏之辨;文明论;种族论

在讨论古代中国的民族认同或国家认同的时候,我们会遭遇到这样的悖论性现象:一方面,中国具有帝国的气魄和视野,以全人类的天下意识来包容异族、威慑四方;另一方面,中原民族又有华夏中心

主义心态,傲视四周的“蛮夷狄戎”。天下主义与夷夏之辨,恰恰构成了古代中国自我认同的两面性,离

开了任何一面都无法理解其真正的内涵。那么,到了近代社会,天下主义和夷夏之辨是否从此销声匿

迹了呢?本文将从这对中国传统的核心观念出发,着重研究它们在近代思想史上的变异———以中华文

明为核心的天下主义是如何蜕变为以西方为中心的文明论,而以中原文化为标准的夷夏之辨又如何异

化为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为基础的种族论。而在极端的世界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又如何为温和的文化

民族主义与新天下主义提供了生长的历史可能性。它们之间的复杂互动和交叉镶嵌对近代中国的民

族国家认同产生了怎么样的深刻影响。

一古代中国的天下主义与夷夏之辨

何谓天下?在中国文化当中,天下具有双重内涵,既指理想的伦理秩序,又是对以中原为中心的世界空间的想像。

列文森指出:在古代中国,“早期的‘国’是一个权力体,与此相比较,天下则是一个价值体”①。作为价值体的天下,乃是一组体现了自然、社会和人类至真至善至美之道的价值,体现在人间秩序,乃是

一套文明的价值以及相应的典章制度。顾炎武有“亡国亡天下”之说:“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

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②。国,不过是王朝的权力秩序,但天下乃是放之四海而*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07BZSO44)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11JJD770021)的中期成果。本文初稿承

蒙杨国强、赵刚、黄兴涛、刘擎、任锋等先生阅读指教,特此致谢。

①[美]列文森:《儒家中国及其现代命运》,郑大华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84页。

②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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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纪霖: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

皆准的礼仪秩序,不仅适用于一朝一国,而且是永恒的、绝对的仁义价值与礼乐规范。天下之价值来自

于超越的天道,

而从西周开始,天就被认为是内在地具有德性的,天道与人道是相通,天意通过民意而表达,天下也就因此拥有了既是超越的、又是世俗的伦理价值。

天下的另一个含义是地理意义上对以中原为中心的世界空间的想像。天下由三个同心圆组成:第一个是内圈,是皇帝通过郡县制直接统治的区域;第二个是中圈,是中国的周边,是帝国通过朝贡和册封制度加以控制的番属;第三个是外圈,是中华文明无法企及的、陌生的蛮夷之地。严格说起来,所谓

的天下,指的是第一和第二个圈,外圈乃是化外之地。正如甘怀真所分析的那样

:“天下是由中国以及与中国有朝贡、册封关系的域外国家所建构的政治系统

”,“而这个天下也是‘汉字文化圈’”①。这个空间意义上的天下观念,始于西周,完成于隋唐,形成了以中原九州为中心、向东亚乃至世界呈同心圆辐射的结构。必须指出的是,古代中国的天下空间,不像现代的世界各国版图那样固定不变,内圈与外圈

之间、

化内之地与化外之地,经常处于弹性的变动之中,即所谓中心清晰,边缘模糊。在战国时代,天下只是方圆三千里的九州,而到了汉代,天下则成为包含“夷狄”在内、方圆万里的帝国辽阔的疆域了②。

价值意义上的天下与空间意义上的天下具有同一性,即表现出超越种族、宗族、地域和国家的普世文明特征,只要接受了发源于中原的中华文明的那套礼仪典章制度,就可以成为天下中的一个部分,只是中心与边缘的不同罢了,但服从的都是同一个文明尺度和价值,那就是天下主义。许倬云先生对此有精彩的表述:

所谓“天下”,并不是中国自以为“世界只有如此大”,而是以为,光天化日之下,只有同一人文

的伦理秩序。中国自以为是这一文明的首善之区,文明之所寄托。于是,“天下”是一个无远弗界

的同心圆,一层一层地开花,推向未开化,中国自诩为文明中心,遂建构了中国与四邻的朝贡制,以

及与内部边区的赐封、羁縻、土司诸种制度。

③普天之下毕竟也有教化的阳光无法普照之处,于是与天下主义伴随而生的,乃是另一个概念:夷夏之辨。何为华夏、何为夷狄?在古代中国并非一种族性概念,乃是一文明性分野。夷夏之间,所区别的依然是与天下之价值相联系的文明之有无。宫崎市定如此区别华与夷的不同:

“武”的有无,不能决定。但“文”的有无,却可确定华与夷的区别。换句话说,“文”只存在于

“华”之中,同时,正是由于有“文”’,“华”才得以成为

“华”。④中国历代一直有明确的夷夏之辨、胡华之别,华夏是“我者”,夷狄、胡人是“他者”,然而彼此的界

限又是模糊的、可变动和转换,夷入华则华之,华入夷则夷之。夷夏之间,虽然有血缘和种族的区别,但最大的不同乃是是否有中华文明,是否接受了中原的礼教秩序。华夏的骄傲与自大,并非血缘性、种族

性的,而是一种文明的傲慢,而对夷狄的鄙视,也同样如此。晚清的郭嵩焘认为:“所谓戎狄者,但据礼

乐政教而言及之,其不服中国礼乐政教而以寇抄为事,谓之戎狄”⑤。反之,如果胡人或者夷狄臣服于

中原的礼乐政教,那就被接纳为天下中国之一员,哪怕成为统治者和皇帝,在历史中也并非个案。

天下是绝对的,但夷夏却是相对的,所需要辩认的,只是中原文明而已。血缘和种族是先天的、不可改变的,但文明却可以学习和模仿。因此,以华变夷,化狄为夏,不仅在中国历史中为常态,也是中华

帝国文明扩张的使命所在。如果说华夏是“我者”,夷狄是“他者”的话,诚如许倬云先生所说:在中国

76①②③④⑤甘怀真:《重新思考东亚王权与世界观》,载甘怀真编:《东亚历史上的天下与中国概念》,台北: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07年,第

26—27页。

参见[日]渡辺信一郎:《中国古代的王权与天下秩序———从日中比较史的视角出发》,徐冲译,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第45

页。

许倬云:《我者与他者:中国历史上的内外分布》,北京:三联书店,2010年,第20页。

[日]宫崎市定:《中国文化的本质》,载《宫崎市定论文选集》下卷,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翻译组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65年,第304页。

《郭嵩焘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84年,第202页。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文化之中,“没有绝对的‘他者’,只有相对的‘我者’①”。“天下”有绝对的敌人,那就是没有或者拒绝接受中华文明教化的夷狄,因此需要夷夏之辨。但作为具体的夷夏,却都是相对的,可以教化,化“他者”为“我者”。“天下”是普世的、绝对的,而夷夏却是相对的、历史性的。

由于中原的华夏民族没有绝对的种族界限,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通过迁徙、通婚和文化融合了周边的蛮夷,化夷为华。历史上夷夏之间、胡人与汉人之间有四次大的融合:春秋时期、魏晋南北朝到隋唐、明代和清朝②。在这些民族大迁徙、大融合过程之中,不仅蛮夷被汉化,也有汉人被胡化的反向过程。汉人本身是农耕民族,而胡人多为草原民族,农耕中国和草原中国经过六朝、隋唐和元清的双向融合,华夏文化已经渗透进许多胡人的文化,比如佛教原来就是外来的宗教,汉族的血统里面也掺杂了众多蛮夷的成份。所谓的天下主义,乃是一个不断的以夏变夷、化夷为夏的过程。夷夏之间,既是绝对的(有无礼乐教化),又是相对的(相互的融合与内化),随着每一次中原文化对外的扩张,华夏民族融合了原来的胡人,使得他们成为新的一员。钱穆先生指出,中华帝国与罗马帝国的扩张是不同的,罗马帝国是以军事为后盾向外扩张,但中华帝国却是以文化为中心将四边向内凝聚。“中国人常把民族消融在人类观念里面,也常把国家观念消融在天下或世界的观念里”③。

天下主义与夷夏之辨,是理解古代中国认同的核心,二者互相镶嵌和包容,不能抽离了一面来理解另一面,这就像一个角币的两面,具有双重的性格。这双重性格在不同时代侧重点是不同的。宋之前从孔子到汉唐,重心落在天下主义,不太强调夷夏之分。汉唐是气吞山河的大帝国,有强大的中心吸引力,不仅“以夏变夷”,用中原文明改造蛮夷,而且“以夷变夏”,用异族的文化丰富华夏文明本身,使之变得更多元、更辽阔。唐朝的胡人可以在长安当大官,可以成为封疆大吏。一个大帝国在真正强大崛起的时候,是非常自信的,不在乎夷夏之辨,更多表现出天下主义的胸怀。到了宋代,外患危机严峻,随时有亡国(王朝倾覆)的威胁,天下主义暂时行不通,遂突出夷夏之辨的另一面,更强调夷夏之间的不相容性与中原文化的主体性。从元到清,这条脉络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到王夫之那里产生了种族民族主义的强烈认同。晚清以后,便接上了近代的种族民族主义。

但即使在宋代之后,夷夏之辨依然无法脱离天下主义而成为独立的意识形态。夷夏之辨是相对的,并非绝对的存在。天下主义与夷夏之辨内在渗透、相互镶嵌。天下主义是进攻利器,夷夏之辨乃防守之道。防守的终极目的,依然是要实现天下归仁的儒家天下理想。在古代中国,一个新的王朝是否合法,是否为汉族士大夫所认同,有两条标准:一条标准是夷夏之辨,另一条标准是天下主义。夷夏之辨是次要的标准,最重要的还是天下主义。非华夏的外族,既是绝对的敌人又是相对的敌人。之所以是绝对的敌人,乃是他们没有被文明教化过,代表了野蛮,是对中原文明的颠覆。之所以是相对的敌人,意味着只要蛮夷被中原文明所同化,就可以成为华夏天下的一员。即使是异族统治,汉族士大夫也可以承认其统治的合法性。因此,明末清初的顾炎武最终在意的不是亡国(汉人王朝),而是亡天下。

六朝隋唐之后,中国人不论从种族还是文化来说都不是纯粹的,且不说五胡乱华之后夷夏之间血缘混杂,即便是中原文明,也融合了外来文化。宋明理学就是被佛教夷化了的儒学,而佛教在中国也被汉化,从出世的佛陀变为在世的禅宗。中国的天下主义以中原文明为核心,把异端的、蛮夷的文化与种族包容进来,形成一个更大、更具开放性的华夏文明。这个华夏文明无法以种族、血脉、语言和历史的纯粹性来追溯。宋代虽然是一衰世,但中原民族的主体性也早已是多个民族和文化杂交后的主体性,夷夏之辨依然受到先秦而始的天下主义之规约。

古代中国的认同之所以博大,包容性强,中心清晰、边缘模糊,无法以近代的民族国家定位,乃是始

①许倬云:《我者与他者:中国历史上的内外分布》,北京:三联书店,2010年,第20页。

②③详见钱穆:《中国文化史导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22页;第1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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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纪霖: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

终离不开天下意识。杜赞奇说:在中国历史中有两种不同的民族主义思想资源,一种是排他性的以汉族为中心的种族主义,另一种是包容性的以天下为价值的文化主义。这两套关于民族共同体的叙述,既互相分离又纠缠在一起①。天下主义是普世的,夷夏之辨是特殊的。对于古代中国而言,天下既是华夏的特殊主义,又是以华夏为中心的普世主义。普遍性(文化)与特殊性(华夏)融为一体,或者说普遍性的天下发端和存在于特殊性的华夏文化之中。只有到了近代之后,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之下,华夏失去了普遍主义的位置,于是特殊的华夏与普遍的天下主义发生断裂,形成近代中国认同的深刻困境。

二夷夏之辨向种族论的蜕变

在近代中华民族建构的历史过程之中,传统中国的天下主义和夷夏之辨作为历史性的思维框架依然左右着中国的思想家们,只是在西潮的冲击下,二者在近代的氛围中产生了历史的变异,以中华文明为核心的天下主义蜕变为以西方为中心的文明论,而以中原文化为标准的夷夏之辨异化为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为基础的种族论。它们之间的复杂互动和交叉镶嵌对近代中国的民族国家认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夷夏之辨在古代中国不仅是文化的、相对的,而且受到天下主义的绝对理想的制约,因此总是处于边缘性的位置。然而,到了晚清之后,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在一波又一波的西潮冲击之下,以儒家的

礼教为核心的天下秩序发生了崩解,

外来的西方列强携着枪炮的实力和文明的观念让古代的中国受尽屈辱,从此中国人失去了自信。于是,作为一种防御性的、抵抗性的民族主义意识油然产生,而它从古

老的传统中所吸取的智慧,正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夷夏之防,由于其不再有天下主义的规约,古

老的夷夏之辨化身为近代的族群民族主义,

从边缘走向主流,成为从朝廷到士大夫的主流意识形态。从夷夏之辨蜕变而来的族群民族主义有保守的、激进的两种不同的类型。所谓保守的民族主义,乃是晚清的传统士大夫,他们的敌人是西方的帝国列强和外来西学,在西方各种软硬实力压迫之下,强烈地守护中国本土传统,通过卫教试图保国。而激进的民族主义则表现为晚清革命党人的反满意识。这是一个通过族群动员推翻异族统治的政治策略,因为有夷夏之辨的历史记忆,族群动员威力无比,获得相当广泛的认同,最后决定了辛亥革命的结果。激进民族主义到1920年代之后转化为另一形式的排外性民族主义,即反帝的民族主义,新的蛮夷就是在中国与世界推行霸权的西方列强,激进的民族主义自此与保守的民族主义合流。

从夷夏之辨变异为族群民族主义,个中最关键的是种族意识的萌生。古代中国的种族意识一向很淡,真正具有强烈的汉族种族自觉的是明末清初的王夫之,但他的思想在清朝大部分时期都属于大逆

不道的异端,对士林影响有限。姚大力指出:种族意识

“其实它充其量不过是依附于王朝忠诚观念的一种‘伴生性的原民族’意识而已。一旦新的王朝巩固了它的统治秩序,这种‘伴生性的原民族’情绪很

快就会大面积消退。”②而族群民族主义的真正出现,一定要等到晚清西方的种族观念引进中国并被普

遍接受,

方才可能成为风靡全国的主流意识形态。最早将西方的种族论引入中国的,根据松本真澄的研究,不是反满的革命派,而是将进化论介绍进

来的严复③。严复在1895年的

《原强》一文中,强调人类社会的竞争,最初是种与种竞争,然后为国与国竞争,“弱者当为强肉,愚者当为智役焉”。他认为世界上有4个种族:黄、白、褐、黑。中国的满、蒙、

96①②③参见杜赞奇:《从民族国家拯救历史:民族主义话语与中国现代史研究》,王宪明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第

39—74页。

黄晓峰

:《姚大力谈民族关系和中国认同》,《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1年12月4日。参见[日]松本真澄:《中国民族政策之研究:以清末至1945年的“民族论”为中心》,鲁忠慧译,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年,第

299页。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汉都是黄种,具有种族上的同一性和纯粹性,因为具有文化上的优越性,是“文胜之国”,故“异族常受制于中国”,而非“异族制中国也”。然而,近代中国所遭遇的西洋民族,德智体皆胜于中国,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之中,中国遂有了“亡国灭种”之虞①。

晚清影响最大的新思潮是严复引进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而种族论正是伴随着社会达尔文主义一起来到中国,二者之间犹如孪生兄弟,有着内在的、无法切割的联系。在社会达尔文主义看来,人类社会竞争的基本单位就是种族,它赋予了种族论一种新的价值观念,哪个民族在生存竞争中适合生存,是优胜者,它就是贵种,否则就是活该被淘汰的贱种。于是,晚清年间“种战”、“保种”的论调,一浪高过一浪。推动种族论传播最力的,仍属梁任公莫属。1898年,他在《清议报》创刊号上发表《论变法必自平满汉之界始》,认为自大地初有生物,至于今日,数万年所相争的,一言而蔽之,争种族而已。种族之多,起初不可胜数,随着生存竞争,数目日渐减少,因为凭优胜劣败之公理,劣种之人,必为优种者所吞噬,直至灭种②。1902年,梁启超撰写《新史学》,将历史的基本单元看成是人种,所谓历史即是“人种之发达与其竞争而已”。在他看来,世界上有两种民族:一种是有历史的,一种是没有历史的。世界上五大人种,黑种、红种和棕种皆是没有历史的,有历史的人种,只有白种人和黄种人两种,最适合竞争③,在此之前,梁启超对这一划分作了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解释:“凡黑色红色棕色之种人,其血管中之微生物,与其脑之角度,皆视白人相去悬绝,惟黄之与白,殆不甚远,故白人所能为之事,黄人无不能者。”④纵观梁启超的种族言论,虽然也是一种新的夷夏之辨,但与传统的声音不同,他不再从文明的相对角度区分夷夏,而是转换为种族的绝对性。一部分人种是贱种,注定要在生存竞争中失败,而另一部分人种是贵种,将会最终赢得未来。文明可以转化夷夏,但种族却是天生的,命运不可改变。代替文明这一普遍性的,是另一种普遍性,乃是晚清所普遍认同的所谓公理:由进化论所带来的生存竞争。竞争面前种族平等,谁是通吃天下的赢家,谁被淘汰出局,似乎冥冥之中都有一个种族的宿命。

那么,作为黄种的中国前途如何呢?梁启超乐观地相信,在20世纪之中,“我中国人必为世界上最有势力之人种”,其理由是因为中国具有四大优势:有自治传统、冒险独立、思想发达、人多地广⑤。纠缠在梁启超内心的,是一种在白种人面前既自卑又自大的矛盾心结,一方面以白种人的生物学和文化学的标准即是否适合竞争这一普遍性来自我衡量,另一方面又相信黄种终将战胜白种统治全世界。这种于今看来属于“政治不正确”的种族优劣论,在晚清却不仅仅属于梁任公个人,而是弥漫在中国士大夫群体之中的普遍思潮,为各家各派所信奉⑥。比如革命派阵营的刘师培也将近代中国的亡国灭种危机归结为亚种劣而欧种优:

物竞者,物争自存也,天泽者,存其宜种也。种族既殊,竞争自起,其争而独存者,必种之最良者也。中国当夷族入主之时,夷种劣而汉种优,故有亡国而无亡种。当西人东渐之后,亚种劣而欧种优,故忧亡种。⑦

在晚清的革命派与立宪派大论战中,虽然双方意见分歧,但是背后都共享同一个社会达尔文主义,以是否适合竞争这一新的普遍性来裁断一切;同时又都从种族的角度来讨论问题,相信汉族是最适合进化的民族,区别只是在于如何看待满人:梁启超、杨度他们持的是大中华主义立场,更重视黄种和白种的“外竞”,将满汉视为同一个种族下的不同民族,而章太炎、刘师培、邹容等革命派承继明末王夫之

07①

参见严复:《原强》,载刘梦溪主编:《严复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540—551页。

梁启超:《论变法必自平满汉之界始》,《梁启超全集》第1册,第51页。

梁启超:《新史学》,《梁启超全集》第2册,第741—746页。

梁启超:《论中国之将强》,《梁启超全集》第1册,第100页。

梁启超:《论中国人种之将来》,《梁启超全集》第1册,第259—262页。

关于近代中国种族论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研究,参见[荷]冯客:《近代中国之种族观念》,杨立华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1999年;[美]浦嘉珉:《中国与达尔文》,钟永强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年。

刘师培:《中国民族志》,载《刘申叔遗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

许纪霖: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

的汉民族意识,将满汉视为汉贼不两立的不同种族。在晚清广泛流传的《革命军》一书中,邹容将亚细亚的黄种分为中国人种和西伯利亚人种两个不同的人种,中国人种以汉族为中心,包括朝鲜、日本、安南、西藏等族的“昆仑山系统”,而满人、蒙古人以及西部的土耳其人则属于另一个“西伯利亚系统”。邹容以极富煽动力的笔调控诉满人对“吾黄汉民族”的种族压迫:

汉种汉种,不过为满洲人恭顺忠义之臣民,汉种汉种,又由满洲人介绍为欧美各国人之奴隶,吾宁使汉种亡尽杀绝死尽,而不愿共享盛世,歌舞河山,优游于满洲人之胯下!①

革命派排满的理由,除了君主专制之外,便是与汉族本非一族,且非同国之人,因此汉人建立的国家,当将满人排除在外。近代的族群民族主义还得到了中国传统中的家国天下观念的有力支持。刘师培如是说:

孟子言国之本在家,而西人言社会学者亦以家族为国家之起源,谓民族之起源,起于公同之特性,而公同之特性,起于血统之相同。则所谓民族者,乃合数家族而成者也,同一民族即同一国家,此家族所由为国家之起源也。②

由家族而民族直至国家,血缘性的家族扩大为单一、同质化的国族,革命派所想像的近代民族国家乃是日本式的单一民族共同体。因此相对应,立宪派对国族的想像乃是立足于清代以来的多民族并存的现实,通过立宪,融合汉、满、蒙、藏、回五族为一中华民族。晚清年间对此有系统论述的,乃是杨度。他在《金铁主义说》中力证中华并非一地名,也非血统之种名,而是一文化之族名。今日之中华民族,除蒙、回、藏文化不同,语言各异而外,满、汉在文化上已经是同一民族。他明确表明:“民主立宪党所欲成之民族的国家,命之曰中华民国,则是言文化而不言血统,欲合满汉而共组织一民族的国家可以推知”③。

多位学者指出,杨度为“五族共和”思想的始作俑者,虽然他最初提出的是“五族君宪”的方案④。细读杨度的《金铁主义说》,可以发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五族并非真正的平等,而是有进化程度的差别。杨度深受由严复介绍进来的甑克思的人类社会野蛮—宗法—军国三阶段普遍进化图式的影响,认为在中华民族内部,汉族是最进化的民族,已经进入未发达的军国社会,为汉族同化的满族次之,而蒙、藏、回三族尚停留在宗法社会⑤。因此,要形成中华民族统一的国族,首先是满、汉平等,其次是同化蒙、藏、回,即以汉、满为中心,同化蒙、藏、回三个落后的民族,合五族于一族⑥。于此可见,无论是革命派的排满性的汉族共和国,还是立宪派的合五族于一族的多民族君宪国,都是以汉族为中心,不管是排斥还是同化异族,皆相信汉族在血统上最优,最为进化,在国内诸民族之中最具有竞争能力。辛亥革命之后,杨度的“五族君宪”方案迅速为革命党人吸纳和改造,形成“五族共和”的全国性共识,个中之重要原因,乃是革命派与立宪派都共享一个基本的预设,所谓“五族共和”就是以汉族为中心,同化与融合其他未开化的民族。根据松本真澄的研究,民国初年孙中山在各种场合谈到“五族共和”的时候,态度有微妙的差别,对汉人演讲时强调汉族在种族、竞争和文化上的优越感,需要同化和融合其他民族;而在会见蒙古王公和回教领袖时则表明民族自治和民族平等,参加民国对他们有好处。按照他的理想,民族自治只是最初的一个阶段,最后乃是要融合和同化各个民族,达到统一的、同一的中华民族⑦。

辛亥革命的“五族共和”方案表明解决了中华民族国族认同的争论,但这只是汉族知识分子内部分歧的终点,并没有得到满、蒙、藏、回其他四族的真正认同,从外蒙古王公的策划建国、西藏长期事实上

①邹容:《革命军》,载《中国哲学史资料选辑》近代之部下,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523页。

②刘师培:《伦理教科书》,载《刘申叔遗书》,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

③⑤⑥杨度:《金铁主义说》,载《杨度集》,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74页;第258页;第301页。

④参见[日]村田雄二郎:《孙中山与辛亥革命时期的“五族共和”论》,《广东社会科学》2004年第5期;常安:《清末民初宪政世界中的“五族共和”》,《北大法律评论》11卷2辑,2010年。

⑦参见[日]松本真澄:《中国民族政策之研究:以清末至1945年的“民族论”为中心》第2章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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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的独立、乃至满洲国的建立、西部回教地区的分离倾向,都表明以汉族同化和融合其他少数民族为解决方案的国族打造,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路程。一个多民族的国族打造,要比建构一个现代国家困难得多,其不在于主流民族的态度,而是取决于少数族群对这一国族的认同程度。姚大力指出:“从表面上看,族裔民族主义与国家民族主义两者的极端主张似乎是正相反对的,然而事实上,它们很可能就是一回事。历史反复提醒我们,掩盖在国家民族主义外衣之下的,经常就是一国之内主体人群的族裔民族主义”①。从晚清打造国族至今,汉族与中华民族常常被划上等号,黄帝被想像为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国族民族主义的背后遮蔽着一张族群民族主义的真实面孔。这种以单一族群为基础的国族建构注定是脆弱的,一旦国家发生政治危机,其他被压抑的少数族群就会发生反弹,制造分离的麻烦。苏联帝国的解体就是一个近例,国族认同的真正内涵在于内外两面,一面是国家内部的各多元民族和族群是否认同新的民族共同体,整合为多元一体的国族,另一面是对于国族外部“他者”的态度。当夷夏之辨到近代蜕变为社会达尔文主义支配下的种族论,而天下主义的价值规范又失去的时候,极端的盲目排外便以反帝、反西方、反洋教、反洋人、反欧洲中心主义等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越是国族打造遭遇困境,内部四分五裂,越是需要一个外部的敌人以强化自我,这种自我被掏空了的、只是以他者的存在而存在的国族认同,在近代中国只是一个抽象的空洞符号,无法落实为中华民族的自觉实体。

三文明论:逆向的天下主义

如同古代的夷夏之辨有天下主义的制约一样,当晚清之后以儒家礼教为核心的天下主义解体之后,一种新的天下主义出现了,这就是西方为中心的文明论。

天下主义的实质乃在于普世的价值和文化,相信各个民族可以有各自的历史,但最终都会百川归海,为更高级的文化和制度所征服。晚清之后,当西洋文明以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优越性来到中国,显示其新的文明力量的时候,中国的确面临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士大夫内部发生了分化,保守主义者严守夷夏大防的传统立场,以各种方式抵御西方文明,保卫中华文明的礼教。另一些开明的士大夫则清醒地意识到时势的变化,开始接受西洋新文明。

一种外来新文明进入原来的文明母体,首先需要的是要在原来文明中获得合法性。有意思的是,如果说抵抗西洋的力量来自于夷夏之辨传统的话,那么接受西洋文明的理由却出自于天下主义,这就是“古已有之”论。王尔敏先生的研究表明,自龚自珍、魏源之后,最初一批“睁眼看世界”的开明士大夫,将西洋的学术政教,皆视为中国固有之物,所学于西洋者,实合于“礼失求诸野”的古训。“古已有之”论,有两种表现形态,一为西学得中国古意,一说西学源出自中国②。

“中国古已有之”论秉承天下主义的传统,并不认为西洋文明有异于中国,中华学术政教是普世的,放之四海而皆准。在天下主义的视野之中,华夷的区别就是文野之分,文明只有一个,但寄托于何者身上,有变易的可能。“夷狄进中国,则中国之”,其中的“进”,并非地理和身份意义上的进入中国,最重要的是承认和采纳中国的政教理想,就是中国的一部分。王韬如此批评晚清时人中狭隘的以种族为标准的夷夏之辨:“苟有礼也,夷可进为华;苟无礼也,华则变为夷,岂可沾沾自大,厚己薄人哉?”③这是天下主义视野中的夷夏观,“古已有之”论亦如此看待西洋的文明,并不以为异端,乃是以普世的价值尺度大度接受夷人之学术政教,并视为己出。可以如此认为,古已有之论,是一种过渡形态的文

27①

黄晓峰:《姚大力谈民族关系和中国认同》,《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1年12月4日。

参见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33页;王尔敏:《中国近代思想史论续集》,北京:社会科

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56—59页。

王韬:《弢园文录外编》,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年,第245页。

许纪霖: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

明论,它为传统的天下主义转型为近代文明论搭建了过渡的桥梁。

在神州本体的士大夫,对西洋文明只是隔岸的想像,而真正有机会漂洋过海到西洋考察的,所见所

闻乃是一种真正的心灵冲击。作为驻英公使的郭嵩焘发现,

西洋立国二千年,政教修明,具有本末,与以往的辽、金蛮夷,截然不同。物质繁华不论,既论制度之优,统治者品德之良,也在中国的三代之上:“西洋君德,视中国三代令主,无有能庶几者;即伊周之相业,亦未有闻焉;而国政一公之臣民,其君不以

为私。

”①最识洋务的郭嵩焘在这里已经意识到,西洋所出现的文明,已经非中国古人的理想所能包容,它代表一种更高级的文明。夷夏之间,可互相转变,文明之担当者,当有变易。王尔敏先生发现,自古以来,中国一直流传着一种运会学说,认为历史是循环的,易理之发展,穷毕必返;五德终始,天命常在不同的

朝代变易之中。这种循环论的运回学说,

到了晚清又再度流行,面对西洋文明的崛起,相信这是天命的转移,西力东渐是天机地气,运回使然②。于是能够以天下主义的大度,坦然接受新的文明。到了这一步

,“古已有之”论便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传统的天下主义开始转向另一种天下主义,以西洋为中心的近代文明论。

这种近代文明论,可以说是一种逆向的天下主义,其价值尺度不再以中国、而是以西洋为标准,夷

夏之间变换了位置。从天下主义的观点来看,

人类的文明只有一个,而不是多个。当儒家的三代乌托邦和礼乐教化不适时宜,

不再能代表人类的普世理想的时候,那么就需要一个新的天下宏图,新天下既代表了人类的德性价值,也有更合理的典章制度。礼失求诸野,于是天命就转移到了西洋那里,运回循环,华夏变成了蛮夷,而过去的蛮夷成为了新华夏,他们代表了新天下的真谛,这就是文明。

晚清的文明论是一种公认的、新的价值尺度,它来自欧洲和日本两位对中国影响巨大的思想家,一个是英国的甑克思(Edward Jenks ),另一个是日本的福泽谕吉。甑克思是英国的法学教授,他本人在

欧洲并没有什么名气

,《社会通诠》(A History of Polities )也只是一本阐述社会发展的通俗著作。然而,当严复在1903年将它翻译成中文之后,却在中国引起了持续而广泛的影响,立宪派和革命派还围绕该书的观点展开了激烈的论争③。一本简明的社会发展史小册子之所以在晚清影响如此巨大,原因无它,乃是当传统的天下主义所提供的历史观式微之后,中国士大夫迫切需要一个同样是普世的、适合全人

类的进化通则和历史发展图式,而《社会通诠》简明扼要地提出了人类社会就是从蛮夷社会到宗法社会

再到国家(军国)社会的历史进化过程。这一历史观与晚清流行的公羊三世说在结构上是对应的,

都是直线型的一元进化历史观。在这一普遍的人类进化图式面前,

西方处于进化的顶端,而中国尚处于从宗法社会向国家社会的转化过程之中。

福泽谕吉作为日本明治维新最著名的思想家,在他的《文明论概略》一书中提出了文明论思想,为

日本近代的脱亚入欧提供了理论上的论证。文明是从欧洲传到亚洲的一个概念,

文明是一种历史观,也是解释人类演化的历史过程和终极目标。文明在福泽谕吉那里,获得了新的解释。在他看来,文明

是精神性的现象,

表现为人类在德智方面的进步,文明随着德智的进步而发展。同时文明从拉丁语ci-vitas 演变而来,含有“国”的意思,因此文明也有良好的国家体制的意思。文明作为全人类追求的普遍价值和制度,它具有终极性的意义,整个人类的发展是从野蛮社会进化到半开化社会最后到达文明社

会。福泽谕吉由此判定,

美国与欧洲是最上等的文明国,日本、中国、土耳其等亚洲国家是半开化之国,37①②③参见并转引自钟叔河:《走向世界:近代中国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第13章《西方文明对郭嵩焘的影响》,北京:中华书局,

2000年,第225、

215页。参见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第72页。

关于《社会通诠》在中国的传播以及影响,参见王宪明:《语言、翻译与政治:严复译〈社会通诠〉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年。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而非洲、澳洲则是尚未开化的野蛮之国①。在日本的梁启超读到此书,深受启发,过去他相信从据乱世到升平世再到太平世的公羊三世说,如今的文明三阶段说不仅与三世说匹配,而且更有世界性的普遍价值。他在《文野三界之别》一文中说:

泰西学说,分世界人类为三级,一曰蛮野之人,二曰半开之人,三曰文明之人。其在春秋之义,则正谓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皆有阶级,顺序而升。此进化之公理,而世界人民所公认。②

从此,文明这个概念迅速在神州流行,成为与“大同”同等的、甚至更为重要的价值尺度,如果说“大同”还只是中华文明的一家境界的话,文明却是属于全世界的,文明是毋庸置疑的公理,是全球公认的普世价值,而且有一套可量化、可模仿的典章制度。只是这一新的天下主义之主体已经易位,从中国变为西方,因此激励起开明士大夫强烈的赶超意识,试图朝着新天下的目标,尽快从半开化的宗法社会,进化到文明的国家社会。到了五四时期的启蒙运动,这种文明论便发展成更为激进的全盘西化论,传统的天下主义以一种文化主体颠倒的世界主义形态表现出来。

在整个近代中国,文明论与种族论始终屡屡不绝,相互冲突和对立,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和保守主义者以中西种族不同、汉贼不两立的姿态抗拒西方文明,以中华的特殊性抵抗文明的普遍性,而五四的启蒙者则以普世的文明论批判中国传统,反思中国的国民性,检讨中华民族的种族和文化上的缺憾,两个阵营之间常常发生激烈的冲突。然而,种族论与文明论又非绝对的对立,它们之间有共享的逻辑预设,那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正如前面所叙述的那样,种族论与文明论,都相信历史进化论,不同的种族之间,按照进化的程度分为优劣,而进化的标准则是生存的竞争能力,其集中体现在德智体文明发展的程度上。所谓的进化,就是文明的进化,而种族的竞争,说到底就是文明的竞争。于是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严复、梁启超、杨度、孙中山等人,既是一个种族论者,又是一个文明论者。如同古代的天下主义与夷夏之辨复杂地纠缠在一起一样,近代中国特殊的种族论与普世的文明论也同样互相镶嵌,互为理解背景框架,至于何者居于支配性的位置,完全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

从族群、民族、国族,到种族和世界,相互之间的界限都是相对的、模糊的,以何者为他者,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自我认同。于是,汉族认同、大中华认同、大亚洲认同乃至世界的认同,都有可能发生在同一个思想家身上,从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到李大钊、毛泽东,都是热烈的民族主义者,同时赞同大亚洲主义,又有解放全人类的世界主义情怀。他们学习西方文明乃是为了拯救中华民族,而中华民族的新生和再起,又将为亚细亚提供抵抗西方的典范,为世界展示新的东方文明。1917年,李大钊先后撰写《新中华民族主义》和《大亚细亚主义》两篇文章,从亚细亚和世界的角度思考中华民族的问题。他说,今日世界之问题,非只国家之问题,西洋文明乃掠夺之文明,而高举亚细亚的旗帜而与之抗拒,乃当然之反响。“言大亚细亚主义者,当以中国国家之再造,中华民族之复活为绝大之关键。”③从世界的背景思考亚细亚的命运,又从亚细亚的命运中思考中华民族的重要位置,这种思维既是世界主义的、又是民族主义的,显然承继了中国的天下主义和夷夏之辨的双重传统。在近代中国的大思想家里面,很少有纯粹的民族主义者或彻底的世界主义者,他们总是在世界文明的大背景里面思考中国的问题,同时试图以中国文明的复兴去拯救全世界。

传统的夷夏之辨和天下主义发展到近代所出现的两种极端形态:种族论和文明论虽然影响巨大,但它们却无法回应近代中国的核心问题:打造一个与全球文明接轨的民族国家,既保持中国自身的文化认同,又具有近代的文明价值和制度。无论是保守的还是激进的种族论虽然现成地用中国特殊的种

47①

参见[日]福泽谕吉:《文明论概略》,北京编译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9—41页,另参见[日]子安宣邦:《福泽谕

吉:〈文明论概略〉精读》,陈玮芬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7—35页。

梁启超:《文野三界之别》,《梁启超全集》第1册,第340页。

参见李大钊:《新中华民族主义》、《大亚细亚主义》,载《李大钊全集》第2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493、662—663页。

许纪霖:天下主义/夷夏之辨及其在近代的变异

族与历史建构国族的“我者”,但这样的“我者”却以排除“他者”的文明为前提,具有“自我幽闭症”性

格。而以西方为典范的文明论尽管有可能实现中国的近代化,

但在获得了“近代”的同时,却失去了“我者”的主体性,无法建立自身的国族认同。在古代中国,因为天下文明就是以华夏为中心的文明,普世

的天下建立在特殊的华夏之中,

因而即便政权是异族建立的,在文化上依然不会发生“我者”认同的困境。然而,到了近代中国,普世的文明与特殊的华夏发生了断裂,天下不再是“我者”的天下,而华夏也失去了文明的优越感,在这一困境下,天下与华夏、近代与中国之间,发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痕,使得什么是近代中国的认同这个问题真正地凸显出来,摆在中国知识分子面前。

于是,在种族论与文明论、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两个极端之间,出现了两种温和的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这就是文化民族主义与新天下主义。

所谓温和的民族主义,就是类似德国赫尔德式的文化民族主义,其有着世界主义的背景,绝不排斥

世界的主流文明,

同时又追求本民族的文化主体性。民族的主体性因为是文化的,而不是种族的,因而是开放的,

也是和平的。在近代中国,这种温和的文化民族主义正是陈寅恪所倡导的“一方面吸收输入外来之学说,一方面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①。这是宋以后民族主体性意识的健康版传承,是夷夏之辨

与天下主义互相镶嵌的历史传统,它从晚清张之洞的中体西用开始,有一条清晰的思想史脉络:杜亚

泉、

梁漱溟、学衡派和新儒家,也被张君劢这样的自由民族主义者引为同调。所谓温和的世界主义,乃是一种新天下主义。它不以中西为沟壑、古今为壁垒,而是追求全人类的

普世文明。世界主义看起来似乎是反民族主义的,

但其背后又有一种最宽阔的民族主义胸怀,即借鉴全人类的文明成果建构现代民族国家。胡适先生说过

:“民族主义有三个方面:最浅的是排外,其次是拥护本国固有的文化,最高又最艰难的是努力建立一个民族的国家”②。盲目排外指的是刚性的、原教

旨的种族主义,拥护本国固有文化民族文化不一定排外,但强调的是以历史文化为核心的民族主体性。而民族国家的建构,乃是一种非民族的民族主义表现,试图用全人类的文明(也包括中国自身的文明)打造一个现代民族国家,这就是从五四以后出现的新天下主义。

在近代中国,种族论和文明论作为两个极端,总是发生剧烈的碰撞和冲突,但文化民族主义与新天下主义之间却能够建立良好的互动,它们都有世界主义的胸怀,同时又有中国文化的主体性意识,虽然一个强调中国本位,另一个突出普世文明,但都不以排除对方为自己的前提。它们继承了古代中国天

下主义与夷夏之辨的辩证传统,

在普世的天下视野里面追求中国文化自身的定位和认同,在普遍与特殊的融合之中建构

“我者”的主体性,同时不断地将“他者”文明的优秀成份化为自身的一部分。新天下主义追求的是“好的”文明,而文化民族主义拥抱的是“我们的”文化,真正的问题在于:如

何将他人“好的”文明转化为“我们的”文化,成为民族主体性的一部分;而将“我们的”文化放在世界视

野之中,

上升为普世文明,让它从特殊走向普遍,成为全球普世之“好”?古代中国的天下主义和夷夏之辨,提供了将普遍性融入特殊性、从本土文化上升为普世文明的智慧。而它们之间的断裂产生了近代中国西方文明论和狭隘种族论的两种极端的变异。而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回新天下主义和文化民族

主义的中道之中,将“好的”文明落实在“我们的”文化之中,而将“我们的”文化提升为世界“好的”普世

文明。

(责任编辑孔令琴)

57①

②陈寅恪:《审查报告三》,载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页。胡适:《个人自由与社会进步:再谈五四运动》,《独立评论》第150号,

1935年5月12日。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Cosmopolitanism,the Debate of the Civilized and the Uncivilized,and their Variations in Modern Times(by XU Ji-lin)Abstract: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nation construction in modern China,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osmo-politanism and the debate of the civilized and the uncivilized,as historical thinking frames,still dominated Chinese thinkers in modern times.However,under the impact of the West,they had their modern variations.Cosmopolitanism,which considers Chinese civilization as the core,has been transformed to a theory of civili-zation which regards the West as the center.The debate of the civilized and the uncivilized,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cultural sinocentrism,has been dissimilated as racism based on social Darwinism.Between the ex-treme cosmopolitanism and the extreme nationalism,there are temperate cultural nationalism and neo-cosmo-politanism.The complicated interaction and cross inlaying among them have had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na-tion-state recognition in modern China.

Keywords:cosmopolitanism,debate of the civilized and the uncivilized,theory of civilization,racism

The Response of the Historian Circle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to Overseas Sinology(by LI Xiao-qian)Abstract:Since the20th century,scholars in European countries,the United States,and Japan have studied Chinese history and culture.Due to their scientific method,the discovery and use of new historical materials and the application of many languages,there was rapid progress in overseas Sinology,which virtual-ly brought Chinese historians enormous pressure.HU Shi,CHEN Yuan,CHEN Yin-ke,FU Si-nian and other Chinese scholars took painstaking efforts to awaken nationalism,trying to recapture the center of Sinology back to China and to transform what was originally negative burden into a positive power,which to some extent made a prosperous aspect in the historian circle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The development of historiography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especially the fields such as ancient Chinese history,history of sino-foreign commu-nication,history of the Mongolian Yuan were all affected by overseas Sinology.At that time,though the do-mestic academic circle was filled with an atmosphere of competing with Sinology,they in general held a cau-tious and rational attitude towards it,neither blindly praised nor totally denied it.However,the mainstream of the academic circle repeatedly advocated learning from overseas Sinology,which had after all objectively en-couraged the abuse of foreign assistance and blind belief in foreign studies.This bad practice has not been changed till now.On the contrary,it becomes even worse,which can be the biggest challenge to the Chinese historian circle.

Keywords:the Republic of China,the historian circle,Sinology,HU Shi

Financial Risks of Export Credit Insurance System and Devising of Its Su-pervision(by LI Ben)Abstract:Export credit insurance,supported with national finance by governments,is a special policy which provides protection against risks for enterprises in economic activities such as exporting,investing a-broad and foreign project contracting.The failure of investment in Libya fully revealed the incoordination in the overall design of Chinese enterprises’“going out”strategy and lack of a cooperative system.The legisla-tion of export credit insurance should not only seek huge oversea investment especially in respect of devising the centralized management with specialized departments for state-owned enterprises’oversea investment and financial risks,but also ensure that the credit insurance company,based on its own state-owned properties,051

中国四大古都

19世纪20年代四大古都:西安、洛阳、南京、北京、。 东南西北四京 首都在中国又称为京城、京都、京畿、京师等。中国重要王朝的的京都在民间被按照方位顺序进行分类。 * 西京(今西安,历史上又称长安、丰镐、丰京、镐京、京兆) * 东京(今洛阳,古又称洛邑) * 南京(今南京,历史上又称金陵、应天) * 北京(今北京,历史上称为燕京、北平) 近代以来,少数民族政权被认为是中国历史内同汉民族政权一样平等的一部分,所以上面所提到的东西南北中国首都并不具有历史学意义,而是一种民间的变称。 如辽、金、元西京(今大同,历史上又称平城、代京、云中) 雁塔北广场、芙蓉晚照、未央区、浐灞斜拉桥 西安古称长安,位于黄河流域关中平原中部秦岭北麓,地跨渭河南北两岸。东有华岳、西据太白,南依秦岭,北临渭水。历史上先后有西周、秦国、秦朝、西汉、新莽、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为都时间长达千年以上,特别是强盛的周、秦、汉、隋、唐以此为都,更增加了其浓厚的文化氛围,号称“十三朝古都”。“秦中自古帝王州”,这是唐代诗圣杜甫在其《秋兴》诗中的名句。 秦中,即关中,是指以西安为中心的渭河平原地区。它东有函谷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故称关中。关中地区南部为我国南北气候地域的分界线——秦岭,北部为高低起伏的丘陵,滔滔渭水贯穿其间,滋润着两岸膏腴的土地。包括长安在内的西起宝鸡,东至潼关的渭河流域,号称“八百里秦川”。这一地区土地肥美,经济发达,人口稠密,自古以来享有“陆海”、“天府”的美誉。西安地区河流纵横交错,有“八水绕长安”之说。“八水”即指泾、渭、浐、灞、沣、滈、涝、潏等八条河流。关中地区自古号称“四塞之国”,境内有关山带河之险,沃野千里之富,具有较强的独立性和封闭性。同时,由关中东出函谷,可联络中原;西逾千陇,可沟通河西;南越秦岭,可抵巴蜀、江汉;北上黄土高原,可进入阴山南北,具有较强的开放性和外向性。因此,西安在军事战略上的重要性极大。 西安是东方世界的文明中心,浩浩千年古都,位居我国古代众多古都之首。西安与意大利的罗马,希腊的雅典、埃及的开罗并称为“世界四大古都”, 编辑本段南京 南京奥体中心、总统府、中山陵和鸡鸣寺 南京是中国著名的四大古都及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千百年来,奔腾不息的长江不仅孕育了长江文明,也催生了南京这座江南城市。南京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古迹众多。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著名文学家朱自清先生

38 真题研究:全国卷选择题命题语言分析“夷夏观念”

38 真题研究:全国卷选择题命题语言分析——“夷夏观念” 一、“夷夏观念”的概念分析 华夷之辨,或称“夷夏之辨”、“夷夏之防”,用于区辨华夏与蛮夷。古代华夏族群居于中原,为文明中心,因此逐渐产生了以华夏礼义为标准进行族群分辨的观念,区分人群以礼仪,而不以种族,合于华夏礼俗者并与诸夏亲昵者为华夏、中国人,不合者为蛮夷、化外之民。魏淑霞在《“夷夏之辨”的近代嬗变》中指出,中国近代历史充满着抗争、探寻和裂变,给中国人以前所未有的冲击,旧观念的突破、新思想的形成、社会思潮的空前活跃,在这个多变的时代,中国传统文化观念也同样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在外来因素和内部生成因素的双重作用下,旧有的观念和思维模式不断地被打破和改变,新的观念和见解逐渐生成。在这样的背景下,传统的“夷夏之辨”观念就被重新提上议程来。“夷夏之辨”的近代嬗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从“夷”到“洋”的称谓以及涉外事务从“夷务”到“洋务”的变化,从本质上则反映了中国人思想观念中对传统的“华尊夷卑”思想的纠误,反映了中国人对西方列强的重新定位,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第二,从“宗藩体制”到“条约外交”的转变,是传统的“华夏中心论”、“华夷朝贡体系”等观念走向末落的表现。第三,具有近代意义的大民族观的萌生与形成,辛亥革命期间“夷夏之辨”重新被提起,目标

直指“反满”,这是革命形势的需要。革命在完成反满之后, 会向着更深层发展,而正是在革命继续深入的过程中,民族革命、大民族精神才被唤醒,即近代意义上的民族观形成。贾小叶在《1840-1900年间国人“夷夏之辨”观念的演变》中 指出,19世纪中后期,夷夏观念的演变是复杂的。就下层民众而言,他们仍然依据传统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自目排外;而在上层,夷夏之辨的演变则呈现出两种趋向;一种是在文化层面发挥夷夏之辨开放的一面,主张学习西方,但在政治层面仍然强调夷夏对立,主张制夷、御侮。这种强烈的族类认同为近代民族主义的兴起提供了重要思想基础;一种是依据夷夏之辨封闭的一面,自目排外,反对学习西方。在维新派收拾西方学理构建民族主义理论后,无论主张学习西方者,还是反侵略者,都不再在“夷夏之辨”上做文章。到 了20世纪初,革命派又重新拾起“夷夏之辨”的理论。不过,这一次,他们所针对的己经不是西方,而是满族。“夷夏之辨”一度成了他们排满革命的思想资源。二、高考命题分析1.(2017·海南高考·7)在中国历史上,人们习惯以“夷”称呼西方国家。然而,徐继畬《瀛寰志略》(1848年)对西方各国的称谓是“外国”“英吉利”“葡萄牙”等,很少称“夷”。同治初年,清廷下旨不再以“夷”称呼西方各国。这反映了()A.中国半殖民地社会形成B.天朝观念已被摒弃C.清朝政府接受国际惯例D.洋务运动成为

2018高考江西省吉安市第一中学2017届高三下学期第二次模拟考试语文精校试题解析(解析版)Word版含解斩

第I卷阅读题 一、现代文阅读 (―)论述类文本阅读(9分,每小题3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国内外学界在讨论中国古代对外关系时,首先就会想到古代的朝贡制度以及中国中心主义,由此关注起中国儒家的天下观。不过,天下观只是儒家的世界秩序学说,在涉外实践中如何实现理想的世界秩序,儒家学者们还提出了一套涉外理念与之配合。 儒家的天下观旨在构建理想的“天下”秩序。要使“天下”有序,就要“协和万邦”。《尚书〃尧典》中记载,帝尧家族内部关系融洽后,又先后在各部落以及更远的外邦间次第推行德治与仁爱,使各部落以及外部邦国和平有序。儒家把“和”看作是处理中国与外国关系的思想准则。“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即“和”是天下通行的道理,是天下各安其所的交往方式。而“和”的本质是“仁”,“仁”不仅适用于人际关系,也适合于国家间的关系。《左传》将这种“仁”推及国家间的关系,认为“亲仁善邻,国之宝也”。 儒家崇尚和谐,强调“和为贵”。如何达到“和为贵”?其中的重要途径是“和而不同”。孔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而不同”,在处理国家间的关系上,就是要允许、承认并尊重各国间的文化、信仰和制度的不同,求同存异,从而达到和谐共处。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尽管儒家主张“天下一家”,但后世儒者却多主张“王者不治夷狄”。他们旨在阐述,“中国”帝王不要去直接统治“夷狄”,应与“夷狄”各守其境,和平相处。所以,即使是明朝派遣郑和率领庞大水军巡游东南亚以及印度洋诸国时,他们也是秉持着“圣王”对于“夷狄之邦,则以不治治之”的坚定理念,来处理与这些国家间的政治关系。 亲仁善邻,协和万邦,还要处理好“王道”与“霸道”之间的关系。所谓“王道”,就是用道德来感化四夷。孔子说“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而“霸道”,则是使用武力以制服四夷。儒家并不是完全排斥武力的使用,而主张“以力辅仁”。《左传》曾谈到军事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于此可见,“兵”只是昭示“文德”的手段。 厚往薄来”也是儒家治理天下的一条原则。孔子所总结的周朝治理天下的九条纲领中就有“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关于“厚往薄来”,据唐朝孔颖达解释:“厚往,谓诸侯还国,王者以其材贿厚重往报之。薄来,谓诸侯贡献使轻薄而来。”“君子”(统语文试治者,有德者)应当以“义”作为自己最高的行为准则。不过,孔子并不否定“利”。孔子所否定的是不义之利。在“义”与“利”的关系上,孔子将“义”臵于“利”之上,提倡“以义制利”。而孟子主张,“君子”应持“义”而忘“利”。后来的中国封建帝王,为了表现“天子有德”的风度,对于“四夷来朝”的行为也就一概施行“厚往薄来”的方针。譬如,十分节俭的明太祖就曾指示:“诸蛮夷酋长来朝,涉履山海,动经数万里,彼既慕义来归,则赍予之物宜厚,以示怀柔之意。”

大同文化

中国古都天下大同 北魏京华,辽金陪都,明清重镇,久远的历史,瑰丽的文化,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大同被誉为“塞外名城”的大同市位于山西省的最北端,处在内外长城之间,是山西第二大城市。这里三面环山,桑干河的支流御河纵贯南北。长期以来,人们对大同的认识止于煤都的富饶、云冈的瑰丽、华严寺的雄浑,其实,早在1982年,大同市就与北京、承德等24个城市一起首批入列“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成为山西唯一一座首批入列的城市。那么,大同这座城市究竟承载了怎样的历史和文化,使它得以获此殊荣呢? 第一点,大同的历史确实悠久,准确的说两千多年,大同的历史是有了,而且在这个历史长河中,它建过一次都—首都,做过两次陪都。 第二项就是文化,一个句注山(雁门关)一隔,我们的太原、晋南属于黄河流域文化,句注山以北,如果勉强说的话,就是桑干河流域文化,那么这两个文化大不相同,这两个文化的差异点在什么地方呢?我觉得这么来看,句注山以南是中原的农业经济文化,句注山以北是游牧文化与农业文化相结合的文化,那么这地方的文化特点就出来了,它是一个少数民族文化的特点,正是由于少数民族文化给大同的文化带来了特色,高不能算高,但是它有特色,特色就可贵呀! 第三条就是都城,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建过都的,比如西安、洛阳、北京、南京,这都是几朝的都城,而且时间也很古,特别西安、洛阳这是古都嘛,那么大同作为都城,仅仅是一朝,北魏,而且是南北朝分割的时期,它是北方的一个都城,但是准确的说,有九十七八年的历史,在这个地方建都,在这九十七八年中,这个都城有过一段辉煌,这个辉煌的状况,那还是文献记载不多,通过近年的研究,那还是可观的,都城加上遗址加上它的历史,加上它的文化,使大同成为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当之无愧。 大同古称平城、云中,辽代改称大同。历史上这里是中原的汉民族和塞外的游牧民族争夺天下的古战场,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大同绵延数千年的战争史和民族交融史。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就是在这里摈弃汉人笨重的战车长袍,推广轻便的胡服骑射,从而成就了一代霸业。汉朝时,刘邦率军抗击匈奴,在平城白登山被困七天七夜,后来用陈平的计策,贿赂匈奴单于的妻子阏氏,才得以突围。这一次战争失利使西汉政府改变了对匈奴的策略,与匈奴结下了和亲之约,也就有了后来传为佳话的昭君出塞。 一座历史名城,总是与一些傲视古今的历史名人联系在一起的。公元398年,一位来自草原深处的鲜卑族首领拓拔圭统一北方、建立北魏,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与南方汉族政权抗衡的少数民族王朝。北魏定都平城,就是今天大同市内的东北部。直到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为止,平城作为北魏的都城近百年之久。“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经过近百年的苦心经营,平城成为当时北方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书写了大同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章。至今,在大同还有北魏风韵的遗存,那便是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云冈石窟”。云冈石窟位于大同市西16公里的武周山麓,依山开凿,东西绵延一公里,现存洞窟53个,石雕造像五万多尊。其中尤为珍贵的是第十六至二十窟,世称“昙曜五窟”,是北魏名僧昙曜奉文成帝旨意开凿的,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令人惊奇的是昙曜五窟中的五尊大佛,竟然是北魏几代帝王的真实写照,连脸上脚上的黑痣也相吻合。《魏书》记载,“是年诏有司为石像,令如帝身。既成,颜上足下各有黑石,冥同帝体上下黑子。”这种天衣无缝的配合当然不会是巧合,而有着更深层次的政治原因。北魏之所以尊崇佛教、大兴石窟,是基于佛教对于皇权有“济益之动”的考虑。拓拔圭借高僧法果之口喊出了“皇帝即当今如来”的历史强音。礼佛崇帝的要求,迎来了北魏在云冈浩大的开窟造像工程,昙曜五窟也就应运而生,从而实现了

章舜粤《“夷夏之辨”之于近代中国》阅读练习及答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中国的近代史开启之际,老大帝国愚昧颟顸,执迷于“夷夏之辨”,以“天朝上国”自居,在西方先进的器物、制度和思想文化面前仍然自以为是,造成了“天朝的崩溃”。这种因过度文化自信导致的“华夏中心主义”大大地阻碍了中国向先进的西方学习,造成了落后挨打的屈辱的百年近代史。然而,这种历史叙述没有看到“夷夏之辨”在近代史上一度也为中国向西方学习提供了一定的思想资源。 夷夏之辨,是传统中国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之一。它将天下划为“华夏”诸邦与“夷”“戎”“蛮”“狄”等部落。它产生之初,便有依文化与血统作区分的两重含义在内。但随着中华文化的发展,不再以血缘的亲疏而以文明程度的差异作为区别华夷的标准,而且逐渐被广为接受。 在历史上,中国长期以来在东亚处于文化、政治、经济领先的地位。久而久之便使得人们习惯性地将中国与“先进文化”画上等号。然而,当清王朝面对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而丧权辱国,遭遇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时,中国是否仍是文化最为先进的国家,就成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在此问题面前,如果仍然不假思索地将大清即是华夏作为无须怀疑的前提,那么大清便还是文化先进之国,因此就没有必要向西方的“蛮夷”学习。即便要学习,最多也是学习器物上一些优点,即“师夷长技以制夷”“中体西用”。换言之,华夷观在此时对中国走向现代化就起到了相当大的阻碍作用。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批有识之士慢慢注意到西方列强不仅有极为发达的物质文明,在精神文明上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因而大清是否在文化上也领先于西方列强便值得怀疑。中国首位驻外使节郭嵩焘在深入了解西方社会之后,便感慨道:“三代以前,独中国有教化耳……自汉以来,中国教化日益微灭;而政教风俗,欧洲各国乃独擅其胜,其视中国亦犹三代盛时之视夷狄也。”在他看来,中国已经沦为“夷狄”,而西方列强因为文化昌盛,俨然已有“华夏”气象。维新派的代表谭嗣同、梁启超则将民主、共和制度视为辨认夷夏的重要标准,在他们看来,在与西方世界的较量中,中国早已落后而成为夷狄了。 因此在这些“睁眼看世界”者看来,以地域定夷夏是不符合“夷夏之辨”的本义的;夷夏是可以转换的;西方的政教风俗、伦常礼义并不逊于中国,甚至胜于中国;西方俨然已是“华夏”而中国沦为“夷狄”了。而“夷狄”必须向华夏学习,亦即大清必须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文明成果。郭嵩焘从“夷夏之辨”的义理出发,指出“自西洋通商三十余年,(西方)乃似以其有道攻中国之无道,故可危矣”。从这个意义上说,“夷夏之辨”在近代史上并非完

中国古代的涉外理念

国内外学界在讨论中国古代对外关系时,首先就会想到古代的朝贡制度以及中国中心主义,由此关注起中国儒家的天下观。不过,天下观只是儒家的世界秩序学说,在涉外实践中如何实现理想的世界秩序,儒家学者们还提出了一套涉外理念与之配合。 儒家的“天下”包含有两层含义:一,指与形而上意义上的“天”相应的一切形而下世界的总和,包括了普天之下的自然万物和人文世界生发存灭及其联结互动的具体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礼记·中庸》)。而人在天地之间,其行为要合于天道,才能尽天命之性,化育万物。二,指中国与四方的总和,包括地球上所有国家和人民。“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礼记·月令》)因此,人们都应遵从上天的旨意与命令。 儒家的天下观旨在构建理想的“天下”秩序。如何来构建“天下”秩序?在儒家看来,拥有崇高德性的“圣王”上承“天命”,作为“天子”来执政天下。就是说,“天命”只落实在“天子”的位置上,而不是具体人上,“天子”保持有“天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敬德”。孔子指出,治理天下国家者,首先要修养自身、尊重贤人、爱戴亲人、尊敬大臣、体察群臣、爱护百姓、招来百工、怀柔四夷、安抚诸侯(《礼记·中庸》)。如能依此九项而为,则天下归服。 要使“天下”有序,就要“协和万邦”。《尚书·尧典》中记载,帝尧家族内部关系融洽后,又先后在各部落以及更远的外邦间次第推行德治与仁爱,使各部落以及外部邦国和平有序。显然,儒家把“和”看作是处理中国与外国关系的思想准则。“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礼记·中庸》)也就

是说,“和”是天下通行的道理,是天下各安其所的交往方式。而“和”的本质是“仁”,这是儒家所倡导的“忠恕”之道。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仁”不仅适用于人际关系,也适合于国家间的关系。为此,孔子还从“仁”的普遍伦理确立了人际关系的两原则,“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这两条原则,就是要求自尊和尊人,把自我与他人同等看待,承认他人与自我的相同心理需求。从这个“推己及人”的过程中,体现了一种崇高的宽容和尊重精神。《左传》作者曾将这种“仁”推及国家间的关系,认为“亲仁善邻,国之宝也”(“隐公六年”条)。 儒家崇尚和谐,强调“和为贵”。如何达到“和为贵”?其中的重要途径是“和而不同”。孔子曾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就是说,君子追求和谐,不但承认差异,而且尊重并容许有差异;而小人却是强求一致而造成相互之间不和谐。“和而不同”,在处理国家间的关系上,就是要允许、承认并尊重各国间的文化、信仰和制度的不同,求同存异,从而达到和谐共处。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尽管儒家主张“天下一家”,但后世儒者却多主张“王者不治夷狄”(东汉何休语,载于《春秋公羊传注疏》卷二;宋代苏轼语,载于《苏轼文集》卷二;明朝邱浚语,载于《大学衍义补》卷一四五)。他们旨在阐述,“中国”帝王不要去直接统治“夷狄”,应与“夷狄”各守其境,和平相处。显然,这也显示出“和而不同”的原则理念。所以,即使是明朝派遣郑和率领庞大水军巡游东南亚以及印度洋诸国时,他们也是秉持着“圣王”对于“夷狄之邦,则以不治治之”的坚定理念(明朝费信《星槎胜览·序》),来处理与这些国家间

传统夷夏观的产生及其内涵

传统夷夏观的产生及其内涵 1、传统“夷夏观”的产生 “夷’’、“夏”观念由来已久,萌芽于夏朝时期,但在西周中原文化崛起之前,华夷界 限并不像后来那样泾渭分明。夏商时期,并不存在“夷夏之辨”的观念。夏朝时,夷夏实为一家,夏人本兴起于山东,先夏时期,山东半岛有着众多的方国部族,这些方国部族皆自称为“人”,即“夷”,夏人即其中之一。其后,这些“人(夷)”逐步联合成酋邦制国家,其中较为强大的方国或部族被诸人(夷)共举为酋邦联合体的首领,如夏人即是。其 首领方国的领袖即是联合体中的王,如夏王。后人便用此方国部族名作为这个方国部族统治时期的朝代名,夏王朝即是也。夏朝所属方国部族即是诸夷,所以夏王治理夏民而居于山东的东夷之地。商是西北的一个游牧民族,原来臣服于夏,强大后便与夏为敌,后来,汤在山东西部击败了夏人,但并没有在山东站住脚,便匆匆收兵回毫了,因为夏人的主力军队虽然败了,但留在山东的有夏诸夷的势力仍然十分强大,他们不能容忍异族异类的商人来统治自己,汤也知道仅凭自己的“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在山东这块地方根本无法和这些夏民抗衡,所以很快便收兵回到毫邑去“践天予位,代夏而朝天下’’了。商朝 建立后,把它的所属方国部族或敌对的部族一律称为“方",而在东方的夏朝遗民不服商制,仍然称自己为“人(夷)",于是商王朝便干脆把山东半岛的有夏诸夷一概称为“人方”(或作“尸方"),即夷方,并敌视之、鄙视之,自此以后,“夷"这个词才有了贬义。有 商一代,虽然商王朝和人方(尸方)明显对立,但也不存在夷夏交争的问题,因为商人一 直自称为“商”,不称为“夏”,所以“夷夏交争’’也无从谈起。 “夷夏之辨”观念的产生是从周代开始的,周人本来是夏族的同姓方国,周人的姬姓 实际上就是夏人的姒姓,也就是说“姬"和“姒"本为一姓∞,周本来也是夏王朝的重要 方国之一。夏亡后,随夏人一起迁徙到了西北的戎狄地区,后来为了对抗戎狄和谋求发展,归附了商王朝,他们把商称为“大邦”、“大国”,自称为“小邦周’’,但是他们向来以夏人的正统自居,所以他们一直自称为“夏”、“有夏”,把和周之同姓和有血缘和亲缘关系的 国家称为“诸夏"。这个时候,东夷诸部已经臣服于商人,周人灭夏之后,东夷便和周人 为敌,周武王伐灭殷商之后,首先就是征伐东夷。《史墙盘铭》云:“强圉武王,通征四方,达(挞)殷唆民,永不巩(恐)狄,恺伐尸(夷)童(东)”,杨宽云:“武王名副其实, 以‘通征四方’作为其开国方针,克商之后,首先伐东夷。"②从武王伐东夷起,周人便和东夷开始了激烈的争斗,这才是真正的“夷夏交争"的开始。此后双方互相攻伐,诸夏进而诸夷退,直到公元前567年,最后一个东夷方国莱被齐入所灭,近五百年的“夷夏之争”最终以诸夏的获胜而告终。“东夷"一词也是在西周金文中才有的,写作“东尸’’(如《小 臣趣簋》),所以,真正的“夷夏交争’’是在周代才有的,夏、商之时无之。 西周初年为维护统治而进行的政治思想建设是史无前例的。它一改夏商对诸部落、方 国的臣服政策,而把自己的宗族成员派到各地实行直接统治,把它势力所及的部落文化逐步同化到中原文化中来。例如,封到少昊之墟的伯禽,“变其俗,革其礼”①;封到营丘 的齐太公“因其俗,简其礼”②;封到殷墟的卫康叔“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封到夏 墟的唐叔“启以夏政,疆以戎索”@,都对当地部落文化进行不同程度的融汇和同化,从而“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丑类,以法则周公"@。这样,在中原地域形成了一个积 淀异常深厚的华夏文化中心。其周边地区一律被视为夷狄。因此,最初的“夷夏之争”实际上是自认为正统的周朝与非正统的周边少数族(尤其是东夷)的斗争。 2、传统“夷夏观"的内涵及其演变 周王朝之所以以正统自居,而把同为夏朝附属的其他各族视为夷狄,是因为周朝建立 后在文化上较其他各族的领先地位,而非就地域而论。孟子说:“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歧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得志行乎中国,若合

_天下观_视野中的中国战略文化传统

【历史学】 “天下观”视野中的中国战略文化传统 杜永吉 (南京政治学院科研部,江苏南京210003) 摘 要:在中华文化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一种融世界观、政治观和文化观于一体的“天下观”,它崇尚礼、德、仁等文化价值观念,希望构建一个“协和万邦”的天下秩序。在“天下观”的指导下,中国注重运用政治、文化手段处理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对军事与经济目标则较少重视,从而形成了以求和平、重防御、谋统一为基本价值取向的战略文化传统。 关键词:天下观;协和万邦;对外战略;战略文化传统 中图分类号:K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8444(2006)0120096205收稿日期:2005210218 作者简介:杜永吉(19742),男,江苏邳州人,讲师,军事学博士,主要从事文化研究。 在近代中西方文明相互撞击之前,中华文明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独立而又成熟的文化体系,成为东亚文明的核心区。“这一文明的政治结构即东亚体系:核心地区与半边缘地区通过文化和经济交往形成一个同心圆状的东亚社会。随着文化的扩散,周边国家开始学习汉人的礼仪、儒家的文化,在政治军事制度上更是竭 力效法。”[1]28 中华文化不但对周边国家和少数民族的政治制度、社会生活和文化心理产生了深远影响,在东亚体系的形成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中,融世界观、政治观和文化观于一体的“天下观”,不仅影响着中国人对世界秩序的根本看法,也决定了他们对东亚秩序的价值追求。在“天下观”的指导下,中国一直试图与周边国家共同构建一个和谐共处的天下秩序。在此过程中,孕育了中国求和平、谋统一、重防御的战略文化传统,至今还潜移默化地规范着中国的对外战略行为。 一、中华“天下观”的形成及其秩序追求 “天下观”既是中国古代的地理观、世界观, 也是中国古代的文化观、价值观。从中华“天下观”的形成及其内容来看,崇尚礼、德、仁等价值观念是其文化核心。它体现了在高度发达的农 业文明熏陶下的中国先人对自己文化所产生的高度自信。由高度发达的农业文明孕育的中华伦理政治文化,注重伦理道德的社会规范,主张君主推行德治仁政的王道理想。由于中国传统伦理政治文化特质的规范,几千年来中国追求的是文化立国、建设礼仪之邦的政治文化理念。“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历代统治者都把文化的化育作用摆到突出位置,文化成为建立和维护天下秩序的重要支柱。 (一)“天下观”与“朝贡体系”的秩序构建。“天下观”反映了古代中国人对于自己所处世界的看法,代表了他们的世界秩序观。在中华文化“天下观”中,“天下”不仅包括周边的少数民族,还包括周边的一些国家。中国封建士大夫们不但有志于实现中华和谐一体,还试图把这种理想目标推行到整个世界,以谋求世界秩序的和平与稳定。在“天下观”的指导下,中国按照儒家关于社会秩序的思想,在东亚构建了一套礼仪制度,即“朝贡体系”。在“朝贡体系”中,作为中心的中国以文化规范来处理与各个国家间的关系,把和谐有序的东亚秩序作为自己的追求目标。因此,“朝贡体系”也可以看作是夷夏关系的延伸和扩展。 “朝贡体系”从汉开始,经隋唐重兴,至明清 6 9

中国古都名胜与文化(自己整理)

此为本人自己整理查找的,考到了很多,需要的同学自己参考。 什么是古都? 1、时间上,应当是较为长久的。 2、空间上,其古代遗址应当能够确指,并与当代相关城市相近。 3、性质:是一个不受外来控制的、独立王朝或政权的政治中心所在。 八大古都 西安、洛阳、安阳、郑州、开封、杭州、南京、北京。 依据:在中国的历史上,八大古都都是主干王朝的都城,在时间,空间上有相对的稳定性,在历史上发挥过重要作用,故其有代表性,具有影响力。 古都北京 主要时期: 1、先秦燕国都邑:蓟 2、辽陪都南京:燕京析津府 3、金中都:燕京,1149年后为都。 4、元大都:忽必烈1260抵中都,1267建大都。 5、明北京城:永乐19年即1421年以后为都。 6、清北京城:顺治元年即1644年~1911。 古都西安 西安曾经是12朝古都,其为都的时间千年以上,主要有以下统一王朝: 1、西周:丰镐 2、秦:咸阳 3、西汉:长安 4、隋:大兴 5、唐:长安 古都洛阳 主要时期: 夏中晚期:二里头遗址 商:西亳(偃师) 周:洛邑 东汉:雒阳 曹魏西晋:洛阳 北魏:洛阳 隋唐东都:洛阳 北宋西京:洛阳 古都郑州 主要时期: 1、文明肇始 轩辕故里(新郑西山古城) 禹都阳城(登封王城岗遗址)

2、夏启、少康之都(新密新砦遗址--夏邑);还有巩义、荥阳等地都有遗址(公元前2070~)。 3、商汤亳都(郑州商城,3600年前) 4、郑韩故都(新郑) 古都安阳 (一)地理特点: 地处洹漳流域,由安阳和邺组成。 (二)主要时期: 1、殷商:公元前1300年第20王盘庚迁至北蒙,叫做“殷”(今安阳小屯),以后8代12王为都254年。 2、曹魏邺都 3、十六国时期的邺都 4、南北朝时代的邺都 古都开封 主要时期: 1、夏都:老丘(陈留镇国都里村) 2、战国魏:大梁,公元前365年。 3、五代时期:后梁的东京、后晋后汉后周的东都。 4、北宋东京:开封 5、金朝南京:汴京 6、明初北京:大梁 古都南京 主要时期: 1、东吴:229年建都建业。 2、东晋:317年都建康。 3、南朝(宋齐梁陈)420年都建康。 4、十国时期的南唐,937年都金陵,称江宁府。 5、明初都城:南京应天府,又称京师。 古都杭州 主要时期: 1、五代十国时期吴越:923年都杭州。 2、南宋:1138年正式都临安府。 古都迁徙特点 宋代以前,由西向东,南宋以后,南北交替的大十字迁徙,最后定都北京,是经济发展及民族融合的结果。 古都布局与规划 (1)平面布局:方正型;自然型 (2)城市规划: 1、以宫殿建筑为中心 2、中轴对称

国内空间计量经济学最新进展综述

国内空间计量经济学最新进展综述 摘要:随着计量经济学的飞速增长,它已经从社会科学的边缘学科成长为多个学科的主流研究分支。文章对国内的最新发展状况进行了介绍,分别从经济增长、技术创新、FDI、财政和金融、环境和农业等方面探讨了其研究动态。 关键词:空间计量;经济增长;技术创新;FDI 空间计量经济学是以计量经济学、空间统计学和地理信息系统等学科为基础,以探索建立空间经济理论模型为主要任务,利用经济理论、数学模型、空间统计和专业软件等工具对空间经济现象进行研究的一门新兴交叉学科。最近几年,国内众多学者对于空间计量经济学的兴趣几乎成指数型增长,在计量分析中融入对空间因素的考察正在成为一种趋势,导致相关文献大量涌现。文章主要对其21世纪以来的国内最新发展进行了一个初步梳理,理清其研究发展的脉络和领域。 国内学者在方法上有深入研究的不多,除了个别学者在方法上有一定的研究外,比如孙洋和李子奈发展了一个在空间矩阵间进行选取的非嵌套检验方法[1],林光平等和龙志和等对Bootstrap方法进行了深入的研究[2-3],其他学者基本上是处于将国外的理论应用到国内的阶段,不过在研究领域上

呈现日益多元化的趋势。 1 经济增长 随着我国地区间经济联系的日益紧密,区域间的空间相关性对于各地区经济增长的作用越来越大。值得一提的是,吴玉鸣、林光平等学者进行了开拓性的研究,使得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进入这一领域。吴玉鸣和徐建华运用面板数据分析了中国31个省级区域经济增长集聚及其影响因素,认为中国省域经济增长具有明显的空间依赖性,在地理空间上存在集聚现象,忽视这种空间效应必将造成模型设定的偏差和计量结果的不准确。吴玉呜的研究进一步证明了地理因素和空间效应一起对经济增长和收入差距产生重要影响。何江和张馨之使用空间固定效应模型验证了增长过程中区域外溢显著存在。刘名远使用DURBIN空间面板计量经济模型测度了我国区域规模经济效应,发现区域经济空间聚集回波效应大于辐射扩散效应。 林光平等利用空间计量模型研究了我国28个省区年间人均GDP的β收敛(增长率上的趋同)和σ收敛(人均收入水平上的趋同)情况,研究结果表明,考虑到省区间相关性,我国地区间经济存在收敛性,尤其是近几年省区间经济表现出σ收敛的趋势,但是β的估计值表现出增大的趋势。不过随后的研究结论略有不同,有学者认为在中国经济地区增长考虑空间依赖性的情况下,标准的β收敛模型存在收敛

王夫之夷夏之辨与民族爱国主义

第31卷第5期2010年10月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 f Heng yang N o rmal U niv ersit y N o.5V o l.31 O ct 2010王夫之夷夏之辨与民族爱国主义 刘立夫 (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湖南长沙 410083) 摘 要:中国传统民族主义是以 夷夏之辨 的形式体现出来的。从王夫之关于夷夏问题的基本观点看,王夫之夷夏论的核心仍然是维持 道统 与 治统 的一致性,并未突破中国传统夷夏观的基本格局。王夫之作为一个传统的儒家士大夫,他的爱国主义思想和实践,始终都与民族问题联系在一起,他在夷夏之辨中所流露出来的民族爱国主义不可避免地带有传统 家国同构 的历史局限,但其中所传达出来的爱国如家、忠于祖国的道义精神仍然具有超越时代的积极意义,是中华传统爱国主义精神的重要体现。 关键词:王夫之;夷夏之辨;民族爱国主义 中图分类号:B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 0313(2010)05 0001 06 王夫之作为一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和伟大的爱国主义思想家,是当之无愧的。不过,在理论形态上,王夫之通过传统的 夷夏之辨 来阐发其民族主义情感和爱国主义精神,故有人又称之为 民族爱国主义 。由于民族主义在中国是一个近代才出现的概念,很容易引发争议。这不是说古代中国没有 民族主义 或 民族问题 ,而是说,古代中国的民族观念和民族问题的性质与现代社会大不相同。对于王夫之而言,我们可以称他为 民族主义者 ,但这样的界定首先是 古典的 ,其次才是 现代的 ,首先是 具体的 ,其次才是 抽象的 ,这其中的内在关系仍然需要梳理。我们说王夫之的民族主义是 古典 和 现代 的统一,是因为王夫之以中国传统的夷夏观念来阐发其民族大义,这种民族大义又与中国近现代以来的民族主义思想有着一脉相承的联系;我们说王夫之的民族主义是 具体 和 抽象 的统一,是因为王夫之的民族主义乃明清易代这一特定历史背景的产物,只有将其置于这一特定的历史情景中才能获得同情的理解,从而在现代语境中提炼出其本质性的内涵。至于对王夫之民族爱国主义精神的总体评价,也必须首先立足于中国古典的民族主义传统和王夫之所处的特定的时代环境,然后才能讨论其是否带有 狭隘性 、 局限性 ,是否具有超越时空的意义。 一、中国传统夷夏观与王夫之的夷夏之辨 中国传统的 民族主义 是以 夷夏之辨 的形式体现出来的。古代中国常以华夏族所居住的地方为世界的中心,对周边的民族和国家皆称 夷狄 。早在商代就有 四夷 之分。周末至春秋时期,边疆各族大规模内迁,与文化先进的中原各诸侯国杂处,文化的、心理的、族类上的巨大落差使得中原各国本能地爆发出 夷夏大防 的民族意识。经过春秋战国到秦朝的统一,中国历史出现第一次民族大融合和诸夏大认同,当时的华夏族事实上已经形成比较稳定的民族共同体。在统一的、多民族的秦帝国内部,已经不再存在夷夏之辨,而在帝国的疆域之外,则形成新的 四夷 区。秦汉时代,随着华夏一统,春秋以来的夷夏大防观念逐渐为新的民族观所取代,而这种民族观的核心就是封建大一统政治下的 天下一家 观念。在这种 天下一家 的思维方式下,又发展出两大基本的民族主义信条:一是华优夷劣论,一是华正夷偏论。前者指文化的正统,即所谓 道统 ;后者指王朝的正统,即所谓的 治 收稿日期:2010 04 30 作者简介:刘立夫(1966 ),男,湖南东安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中国哲学、中国佛学、传统伦理研究。 1

人教版高中语文选修【中外传记作品选读】测试卷二及答案解析

高中语文选修【中外传记作品选读】测试卷二 (考时150分钟;满分150分) 第Ⅰ卷阅读题(共70分) 甲必考题 一、现代文阅读(9分,每小题3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国内外学界在讨论中国古代对外关系时,首先就会想到古代的朝贡制度以及中国中心主义,由此关注起中国儒家的天下观。不过,天下观只是儒家的世界秩序学说,在涉外实践中如何实现理想的世界秩序,儒家学者们还提出了一套涉外理念与之配合。 儒家的天下观旨在构建理想的“天下”秩序。要使“天下”有序,就要“协和万邦”。《尚书·尧典》中记载,帝尧家族内部关系融洽后,又先后在各部落以及更远的外邦间次第推行德治与仁爱,使各部落以及外部邦国和平有序。儒家把“和”看作是处理中国与外国关系的思想准则。“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即“和”是天下通行的道理,是天下各安其所的交往方式。而“和”的本质是“仁”,“仁”不仅适用于人际关系,也适合于国家间的关系。《左传》将这种“仁”推及国家间的关系,认为“亲仁善邻,国之宝也”。 儒家崇尚和谐,强调“和为贵”。如何达到“和为贵”?其中的重要途径是“和而不同”。孔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而不同”,在处理国家间的关系上,就是要允许、承认并尊重各国间的文化、信仰和制度的不同,求同存异,从而达到和谐共处。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尽管儒家主张“天下一家”,但后世儒者却多主张“王者不治夷狄”。他们旨在阐述,“中国”帝王不要去直接统治“夷狄”,应与“夷狄”各守其境,和平相处。所以,即使是明朝派遣郑和率领庞大水军巡游东南亚以及印度洋诸国时,他们也是秉持着“圣王”对于“夷狄之邦,则以不治治之”的坚定理念,来处理与这些国家间的政治关系。 亲仁善邻,协和万邦,还要处理好“王道”与“霸道”之间的关系。所谓“王道”,就是用道德来感化四夷。孔子说“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而“霸道”,则是使用武力以制服四夷。儒家并不是完全排斥武力的使用,而主张“以力辅仁”。《左传》曾谈到军事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于此可见,“兵”只是昭示“文德”的手段。 “厚往薄来”也是儒家治理天下的一条原则。孔子所总结的周朝治理天下的九条纲领中就有“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关于“厚往薄来”,据唐朝孔颖达解释:“厚往,谓诸侯还国,王者以其材贿厚重往报之。薄来,谓诸侯贡献使轻薄而来。”“君子”。(统治者,有德者)应当以“义”作为自己最高的行为准则。不过,孔子并不否定“利”。孔子所否定的是不义之利。在“义”与“利”的关系上,孔子将“义”置于“利”之上,提倡“以义制利”。而孟子主张,“君子”应持“义”而忘“利”。后来的中国封建帝王,为了表现“天子有德”的风度,对于“四夷来朝”的行为也就一概施行“厚往薄来”的方针。譬如,十分节俭的明太祖就曾指示:“诸蛮夷酋长来朝,涉履山海,动经数万里,彼既慕义来归,则赍予之物宜厚,以示怀柔之意。” 儒家文明在今天仍然具有极强的普遍价值,如上所述的这些涉外理念,今天对于我们也有十分宝贵的理论价值。 (摘编自陈尚胜《中国古代的涉外理念》) 1.下列关于原文内容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研究中国古代对外关系,既要关注古代的朝贡制度、中国中心主义和儒家的天下观,还要考虑与之配合的涉外理念。 B.儒家认为,“和”是构建理想“天下”秩序的思想准则,是国家之间理想的交往方式,应以此实现“协和万邦”,使各国和平相处。 C.外交上,儒家主张既要有“王道”,又要有“霸道”,但是要“以力辅仁”,即以“王道”为主,以“霸道”为辅。

中国八大古都简介

中国八大古都简介 “八大古都”是指由中国古都学会通过并经国内史学家承认的古代都城。 中国八大古都按定都时间先后,: 洛阳(从夏朝始)、郑州、安阳、西安、开封、南京、杭州和北京。 由于中原地区不仅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的主要发源地,而且长期是中国古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所以八大古都中,有四个位于今河南。这些古都,在建筑、风景及文化上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也是中华文明的代表和结晶,那么这些名胜古迹你都去过哪些呢? 中国八大古都 一.中国八大古都按目前国际影响力排名: 1.北京; 2.西安; 3.杭州; 4.南京; 5.洛阳; 6.郑州; 7.开封; 8.安阳。 二.中国八大古都按历史建都政权数量排: 1.洛阳,建都或迁都至此的政权:帝喾、夏(早期、末期)、商(初期)、西周(成王五年后)、东周、战国韩(早期)、秦末河南王、西汉(高祖初)、更始、东汉、曹魏、西晋、北魏(493年后)、隋(炀帝后)、李魏、王郑、唐、武周、大燕、后梁、后唐、后晋(高祖初)、中华民国(32年)。二十三个政权。 陪都政权:新莽、后赵、东魏、北周、后汉、后周、北宋、金。八个政权。 合计:三十一个政权。 2.西安,建都或迁都至此的政权:西周(初年、末年)、秦、西汉、新莽、更始、赤眉、东汉(献帝初)、西晋(愍帝)、前赵、前秦、后秦、西燕(一个月)、东魏、北周、隋(文帝)、唐、武周(2年)、黄齐、大顺(一个月)。十九个政权。 陪都政权:曹魏、后赵、五胡夏、后唐、中华民国。 合计:二十四个政权。 3.北京,建都或迁都至此的政权:诸侯蓟、诸侯燕、秦末燕王、前燕、安史燕、刘燕、辽(1125年)、金(中期海陵王后)、元、明(成祖后)、大顺、清、中华民国(早期)、洪宪、中华人民共和国。 合计:十五个政权。 4.南京,建都或迁都至此的政权:东吴、东晋、桓楚、侯汉、宋、齐、梁、陈、南唐、南宋(初期)、明、南明、太平天国、中华民国。十四个政权。 陪都政权:杨吴。一个政权。 合计:十五个政权。 5.开封,建都或迁都至此的政权:夏(帝杼后)、诸侯杞、战国魏(前364年后)、后梁、后晋、辽(辽太宗三个月)、后汉、后周、北宋、张楚(一个月)、刘齐、金(海陵王及宣宗南迁后)、韩宋。十三政权。 陪都政权:明。一个政权。

“夷夏之辨”之于近代中国

“夷夏之辨”之于近代中国 长期以来,这样一种历史叙述占领着我们的思想市场:中国的近代史开启之际,老大帝国愚昧颟顸,执迷于”夷夏之辨”,以”天朝上国”自居, 在西方先进的器物、制度和思想文化面前仍然自以为是,造成了”天朝的崩溃”。这种因过度文化自信导致的”华夏中心主义”大大地阻碍了中国向先进的西方学习,造成了落后挨打的屈辱的百年近代史。而中国走向现代化的过程,某种意义上便是抛弃原有的以”天下”“夷夏之辨”为核心的传统天下观而融入 以民族国家为基础的现代世界体系。然而,这种历史叙述略有过于简单化之嫌,它没有看到”夷夏之辨”在近代史上一度也为中国向西方学习提供了一定的思想资源。 夷夏之辨,或者说华夷观,是传统中国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之一,产生于西周后期与春秋之际。它将天下划为”华夏”诸邦与”夷”“戎”“蛮”“狄”等部落。 它甫一产生,便有依文化与血统作区分的两重含义在内。但随着中华文化的发展,不再以血缘的亲疏而以文明程度的差异作为区别华夷的标准,而且逐渐被广为接受。《礼记·王制》中说:”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其性也,不可推移。……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而唐初大儒孔颖达便从文化的角度予以注解,指出”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华、夏一也”。韩愈在《原道》中指出,”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它表达了两个观点:首先,华和夷是可以辨别的,而辨别的标准正在于文明的程度;其次,华夷固然有别,是有界限的,但这界限并不是永恒不变的,华夷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日本学者宫崎市定指出,”‘武 ‘的有无,不能决定。但‘文‘的有无,却可确定华与夷的区别。换句话说,

河北省南皮县高三上学期第二次摸底考试语文试题

河北省南皮县高三上学期第二次摸底考试语文试题 姓名:________ 班级:________ 成绩:________ 一、语言文字运用选择题。 (共5题;共10分) 1. (2分)下面语段中划线的词语,使用恰当的一项是() A . 2013年11月9日,代表中国出战的广州恒大技高一筹,战平韩国豪门首尔FC,依靠客场进球多的优势夺得中国足球职业化之后首个亚冠联赛冠军。 B . 农村各地婚丧嫁娶大操大办、一饭千金等现象有所回潮,各种封建迷信活动也有所抬头,这不但加重了群众的精神和经济负担,而且污染了社会风气,影响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 C . 最近,医患矛盾十分突出,经常有患者家属把医院闹得天翻地覆,伤害医护人员的恶性事件也时有发生。 D . 得知将要征用村里的土地建新开发区的消息后,村民们为了多得拆迁补偿款,突击装修、非法建房在村里蔚然成风。 2. (2分) (2017高二·宜昌期末) 下列各句中划线成语的使用,不正确的一项是() A . 医疗质量是关系到病人生命安危的大事,救死扶伤是医务人员义不容辞的天职。 B . 从去年春节开始,派发微信红包已成为亲友间节日的新问候方式,可以说大快人心。 C . 而今政通人和、国泰民安,老百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视在月圆之日阖家吃饼赏月。 D . 昨日,在学校男子篮球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中,我们班代表队在经历了匪夷所思的窘况后及时调整,最终以82:78战胜了对手,获得了冠军。 3. (2分)下列各项中,没有语病的一项是() A . 责任感是沉甸甸的,为我们社会所需要,每个人都应该具备,在所有价值中它处于最高的位置是毋庸置疑的。 B . 为了防止交通堵塞的现象不再发生,一些大城市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实行科学管制,使问题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百姓的满意程度非常之高。 C . 针对农产品价格步步攀升,政府认真进行调查研究,采取了打击囤积居奇、投放紧缺商品等措施,对抑制价格过快上涨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最美的遇见》随笔(最新)

流火的七月,我生命中第二十九个夏天,注定会经历一个不一样的暑假。小小的山城,依然如常一样热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一些冰封的记忆,一些陈年的老事,一些冻结的情思,一些茫然的畅想……在心底悄然流窜,也许它们在等待一个出口,寻找一次旅行。 最适宜的时候,遇到最适宜的人和机缘,无须考虑和准备太多,背上简单的行囊出发,去找寻和遇见梦里的风景。草原,沙漠和大海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梦想了好久,在心里无数次想象投入她们怀抱的样子,这一刻来得有些突兀,没有预知,就已在怀中。 蓝天,白云,风车,羊群,骏马,蒙古包……金色的阳光铺满绿色的一望无际的原野,放眼望去,绿草和蓝天相接,白云像个顽皮的雪娃娃紧随其后。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有一些小担心,知道马儿是有灵性的,用身体的每一细胞去和它对话,就放心把自己交给马儿,带着草原气息的风迎面吹来,我的长发飘舞,这草原在我的眼里无限拉远,没有尽头。山里的孩子生活在山的褶皱和起伏里,心里总藏着太多的秘密和故事,还有忧伤。在这一刻,我的心无限舒展,无限拉远,每一个阴影里都洒进阳光,直到心里装着一个小小的草原。 累了,倦了,在草原的怀抱里静静地躺下来,深深的呼吸,每一叶小草,每一瓣小花,都温柔的呼吸着。 在黄花沟的满谷长风里,我们绽放如花,身着蒙古格格的服饰,我们穿越到梦想的国度,原来生命可以这样优雅和丰足。 风车悠闲地转着,羊群随意地徜徉,一潭池水低迷地浅吟,一切都很自在。视线里不免涌进了一些马粪,烂泥,无草的光地,零乱的碎石,平凡的小草……这些草原都完全的把它们拥入怀中。真想在这个自由又宽广的国度里静静地入眠,变成随意的草,盛开的花,翩飞的蝶。 如果说草原是滋养我心灵的牧场,那么沙漠就是收纳我灵魂的疆域。 沙漠有些神秘,有些莫测。刚来时,阳光灿烂,我们坐沙漠探险车,享受刺激。过了一会,风起云涌,大雨如注,看着游人买了超价的`雨衣,匆忙逃走,我们安然在蒙古包下避雨,观看鄂尔多斯婚礼。之后,天晴了,我们继续在沙漠行走,脱掉鞋子,赤脚走在沙漠上,沙子细腻、轻柔地按摩着我的脚掌,一种细密、柔软的感觉流进身心。骑骆驼,骑沙漠摩托、沙漠自行车,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尖叫。时而静静行走,听沙低语;时而追逐狂奔,与沙共舞。忘记时间,也忘记自己。 风来,享受风的抚摸;雨来,躲在雨里休憩。一路同行,有相伴的朋友和知己,六岁的凯凯我和好不亲密,有小朋友拿沙袭击我,凯凯用手蒙住我的双眼,他亲妮地要和我同坐一辆车,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用纯真和信赖目光看着我问:“沙沙姐姐,你是沙子的沙吗?”是啊,我是沙子的沙,那细密、柔软又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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