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群的企业网络分析_以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为例

产业集群的企业网络分析

———以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为例

张　娟

摘　要:目前,企业网络理论已经渗透到市场理论和组织理论的研究领域,被用于解释产业集群等现象。本文通过对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的调查,发现企业纵横交织形成的网络组织促成了该

产业在上海的集聚,而企业网络优势与其他因素的权衡也影响着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

关键词:集成电路　产业链　企业网络

集成电路产业是国民经济中具有先导性、战略性的基础工业,其技术水平和产业规模已成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科技进步的重要标志,其发展严重影响着整个信息产业以及装备制造业。美国、日本、台湾等国家和地区放松“技术出口”限制,使更多的半导体设备商进入中国市场,在我国相继形成三大集成电路产业集群。其中,上海的集聚效应最为显著。产业集群实质上是企业网络的一种表现形式。本文将借助企业网络理论,深入分析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集群现象。

一、企业网络的内涵

网络是企业网络理论的核心概念。戴维斯?迈拉特、奥立佛?克莱瓦塞和布鲁诺?莱克格等从经济、历史、认知和规范等多个维度对网络进行概括,认为网络是一种跨越了传统的关于市场与企业两分法的复杂的社会经济组织形态或组织制度。而且这种组织形态具有动态性,能够按照一定的路径不断演变。

企业网络强调组织系统中各成员之间的相互交流与协作。企业网络模式是有着利益关系但又相互独立的盈利组织间的长期战略安排,旨在使网络成员获利并保持竞争优势。企业网络以单元结点之间纵横交叉关系及更复杂的多项联结关系构成具有网络型逻辑关系的组织,由于其联结关系与联结方式的差异性形成了不同形态的企业网络结构。它不再按照传统程序从设计到制造,从制造到市场,然后再到分配顺次进行,而是为完成特定目标而形成具有密切协作关系的“组织之网”。网络对效率和有效信息交流的促进有助于市场效率的提高。正是依靠网络的同步运作使其能全面而系统地满足高效、低成本、高质量、多品种、迅速及时和极高的柔性来适应竞争的要求,实现由一个统一的生产系统难以达到的目标。网络的存在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一些地区在初始时资本设施较小,而后逐渐形成为商业活动中心。

网络理论的产生是网络经济产生与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对传统企业理论的发展完善。不同于科斯及其之后的制度经济学家的理论,企业网络理论重视企业间的合作,将社会经济活动放到更加现实和更为广阔的背景下进行分析,探讨了导致企业间相互联结的网络安排及其演进的各种要素,把分析的重点确定在对企业内部或外部能够诱导和实际存在的各种各样交互作用的网络关系及其构造的研究上,提出企业和市场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相互联结、相互渗透的,并促成了企业间复杂的网络结构和多样的制度安排。90年代以来,企业网络理论不仅被用于研究企业家行为和中小企业,而且渗透到市场理论和组织理论的研究领域。

相似或相关产业在相同的区位集聚是经济活动最突出的空间特征。随着理论研究的发展,对这种现象的解释日趋完善。企业集群环境的形成不仅取决于经济因素本身,而且取决于社会和文化因素。企业网络理论认为企业的经济行为是嵌入在网络和制度之中的。而集群环境的产生源自企业本质上是一种群体活动。由于“资源依赖”,企业必须跨越自身的边界,实现企业间资源共享和互补。由此可见,这种相互依赖的网络关系对企业行为极具约束力。

二、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集群的企业网络组织

企业集群网络是最接近于市场的企业网络组织类型。企业集群是众多企业根据专业化分工、协作聚集在某一特定的区域内,形成的一个立体、多层次、大规模的企业群体。这个群体包括生产企业、物流配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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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服务等行业的企业。这类网络的典型代表是美国的“硅谷”、“128公路”等企业集群。企业集群网络往往与特定的区域经济紧密相关,是参与企业数量和类别最多的一种企业网络。

表1　上海市主要的集成电路企业行业分布

行　业企　业

集成电路设计威盛、智原、扬智、凌阳、旭上、芯成、新茂、泰鼎、华虹、复旦微电子、芯华、展讯、SST、ISSI、Tri2 dent、PIXEL WOR KS、ICSI

光掩膜Photronics

集成电路制造中芯、宏力、华虹N EC、贝岭、先进、新进、台积电

集成电路封装、测试英特尔、宏盛、金朋、松下、新康、阿法泰克、长丰、华旭、安靠、宏一、日月光、泰隆、豪威

集成电路配套业杜邦、液化空气、普莱克斯仪电、晶华电子材料、三井、精技机电、东电、Applied Materials、Lam Research、Novellus Systems、Photronics、Synopsys、艾迪、蔚华

资料来源:转引自https://www.360docs.net/doc/cf13010749.html,,并根据https://www.360docs.net/doc/cf13010749.html,修改。

上海正在建设亚太地区规模最大的集成电路产业基地。虽然上海是我国最早的集成电路产业基地,但是它曾一度错失发展机遇,丧失在国内的领先地位。经过整个90年代的恢复发展,在政府产业政策的大力支持下,上海集成电路产业抓住世界集成电路产业结构调整以及产业转移的机遇,大力推进外资(特别是台资)集成电路产业向上海进行技术转移,于90年代末走上高速发展的道路。由表1可见上海市主要集成电路企业的行业分布情况。中芯国际、宏力、台积电等一批大项目及上下游企业的相继落户,使上海初步形成了结构合理、分工明确的集成电路产业链框架。因为集聚效应,各厂家纷纷在上海扩产或新增生产线。仅浦东的集成电路设计公司就已经达到100多家,其中包括威盛等强势企业和一批优秀的设计服务公司,而且还有大量风险资本流入。在测试环节,Intel、日月光、阿法泰克等著名厂家也大规模进驻浦东。

表2描述了2000-2004年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的主要经济指标。虽然受全球集成电路产业衰退的影响,2001年的产值比2000年有所下降,但是整体看来,该产业的企业数目、从业人数和产业产值在这几年发展迅速。2002年起,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产值已占全国的一半左右。2005年产值更是达到300亿元。上海已经投产的8英寸晶圆生产线占到全国的75%,大规模集成电路的产量占全国的80%以上。2004年上海市与美国应用材料公司合作推进集成电路公共研发平台建设,国家集成电路专利数据库也落户上海硅知识产权交易中心,致力于解决知识产权使用问题。这些指标都表明上海已形成了全国最具规模的集成电路企业网络,其制造环节也因为占全国产能的份额之大而受到广泛关注。

表2　上海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概况(2000-2004年)

2000年2001年2002年2003年2004年

企业数目70家左右160家左右170家180多家220家左右

从业人数N/A近9000人3近2.5万人 3.7万人 6.3万人左右

产业产值

(元人民币)

59.5亿51.3亿70亿左右108.6亿232.1亿

产业产值占全国的比例产值占全国40%

左右。制造业占

60.8%;设计业占

23%;封装业占

28.5%

销售额占全国

35%。集成电路制

造业占49.4%,设

计业占21%,封装

测试占30.2%

总体规模已占全国

的一半。设计业销

售额占全国的20%

左右

产值占全国51%。

集成电路制造总产

值占我国的94%

产值占全国一半。集成电路

制造总产值占我国的72.5%

产业结构制造企业3家,设

计企业38家,封装

企业9家,配套企

业13家

设计业、制造业、封

装/测试业三者的

相对比例为6.5:

38.3:55.2

制造企业6家,测

试封装企业22家,

各类设计企业100

家,设备及材料等

配套企业约40家

制造企业6家,封

装测试企业22家,

设计企业106家,

设备材料等配套企

业约40家

7条8英寸的晶圆生产线投

产,月产量达19万片,同时

还拥有4-6英寸生产线4

条,106家设计公司,全球排

前4位的专业封装测试企业

中已有3家入驻并投产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相关资料整理。

注:3截止2001年3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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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集成电路制造工厂主要是代工企业。中芯国际在8英寸、0.18微米集成电路制造方面具有绝对优势。贝岭、先进、新进在小尺寸集成电路制造方面较具优势。世界排名第一的台积电也在松江投产8英寸厂。中芯国际主攻CMOS市场,依靠投资实力和规模与宏力、华虹N EC、先进及贝岭展开竞争。而新进则专攻占市场小份额的模拟集成电路市场,体现投资小、盈利周期短,竞争面小的优势。各集成电路制造企业的产品类型、市场不尽相同,形成了合作竞争、优势互补、互利互惠的企业网络。主要代工厂的产量不断提高,并跻身全球大企业之列。

三、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集群的企业网络优势

集成电路作为全球竞争的高科技产业,不但需要大量高素质的技术人才、大规模资金投入、良好的投资环境、完整的上下游配套,而且还需要国际一流的研发水平、生产制造能力、市场营销与顾客服务网络。从上下游配套来看,中国正在成为消费电子产品全球最大的制造基地,集成电路企业距离生产基地越近,周转时间就越短、物流就越便捷、沟通就越方便。集成电路产业在上海集聚是历史的影响、累积循环的自我实现机制和预期作用的结果。上海的独特企业网络使其产业链优势与政府政策优势,在国内集成电路产业格局中占据领先地位。

上海的集成电路企业网络优势既包括上游产业的产业链效应引起的集成电路产业集聚,又包括集成电路产业中某个环节的产业链效应引起的该产业的集聚。从上海集成电路产业的投资方来看,台资企业占相当大比例。大陆劳动力成本是台湾的十分之一,土地成本是台湾的三分之一,而建厂成本也只是台湾的三分之一;台湾企业多为国际大厂代工,而代工追求低成本的制造能力。在成本压力下,电子制成品厂商为降低生产成本纷纷将生产线移至大陆。上海具有良好的工业基础、成本优势和政策优势,因此受到这些电子企业的青睐。

在企业网络关系作用下,上游产业的转移牵动了集成电路产业集群的转移。在产业的前、后向联系作用下,最先受影响的是属于半导体下游、且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封装、测试厂;接下来,中游的晶圆代工厂出于类似的考虑将工厂迁至上海:最后,处于上游的集成电路设计企业为配合中、下游企业也落户上海。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早期的集聚可以用电子制成品厂商和集成电路产业的关联来解释。电子制成品厂商的增加使得对集成电路的需求增加,从而使集成电路企业收益增加,集成电路企业纷纷追随电子制成品厂商而来。在一些集成电路企业逐渐落户之后,集成电路产业链形成的既有企业网络带来的成本优势则是对该产业集群现象最好的解释。上海集成电路企业的增加使某些投入品的供给增加,价格下降,生产成本降低。擅长集成电路代工模式的台商看重大陆市场而落户上海;欧美IDM公司和国际封装测试巨头为降低成本、跟进市场,也将封装测试线转移到上海。以代工为主的垂直分工的集成电路企业网络已成为上海当前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主要模式。

具体来看,中芯国际、宏力、先进和台积电等集成电路制造企业与威盛和日月光等上、下游企业都具有台资背景。上海集成电路产业中形成的台资企业网络可以节约交易费用。随着台湾放松技术限制,台湾集成电路产业建立的企业网络逐渐转移到上海,这是因为原有网络经验使其在进行异地投资时可以复制成为可运用的资源。使用这样的网络关系可以降低交易成本。由于市场机制不健全、信息不完备、对法律制度不熟悉而产生的风险,都可能以有信任基础的网络来降低。因为(1)集成电路产业链上的制造厂商投资大陆后,作为其上、下游的设计、封装测试企业为了节省运输成本与关税、维持彼此间的网络关系、及时供货,自然也前来上海;(2)大型台资企业在上海投资后,配套厂商愿意配合跟随大型企业来上海。这样的一个产业共同体共存于上海,由于已有互信互利关系,已建立起良好的网络关系,大型企业会支持为其配套的中小企业在上海市场发展,共同维护在新市场上的共生关系。这样的网络结构可以降低对交易的信息要求、提高交易频率、降低交易费用。

政府政策优势也有利于形成企业网络优势。各集成电路发达地区的经验表明,政府推动对集成电路产业的成功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无论日本,韩国、新加坡,还是台湾地区,其集成电路产业的成功崛起都与政府扶持政策密切相关。立足于上海建设国际大都市的宏伟目标,充分发挥上海人才集中、技术先进、开放程度高,以及长江三角洲地区电子制造业集中的优势,上海市确立以集成电路制造业为主体,以培育、扶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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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公司为突破口的集成电路产业发展主要模式。在产业资金使用上,注意发挥政策导向作用,除了参与国家项目配套,集成电路研发中心建设等大项目外,主要用于建设园区,改善产业发展环境,设立风险引导资金,改善企业融资条件。这大大加强了产业政策的导向作用。

四、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集群发展的制约因素及解决方案

目前,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已经形成了一条比较完善的设计、制造、封装测试、设备产业链,并成为上海市的重点产业之一,在我国同行业中发挥着领导作用。但是它的发展也遇到一些制约因素。

(一)集成电路设计业落后、中高级技术人员不足

集成电路价值链中最核心的部分是设计和制造,而这两者之间的配合与衔接决定了集成电路产业的整体竞争实力。从上海集成电路产业产值的分布来看,其产业结构不尽合理。与制造业相比,附加值较高的设计业比重偏低、规模小,而且水平不高、自主创新能力弱。设计业在产业化方面,大都集中在中低档次的消费类电子应用领域,产品类同、缺乏个性,既无法满足市场也跟不上需求。而这正是缺乏整机和系统设计的人才的结果。同时,大规模的人才流失也危及着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集群。

(二)商务成本提高

虽然集成电路业特别强调企业网络的完善性,但是商务成本(包括土地成本、劳动力成本等)等因素也会显著影响产业链上某些环节的分布。土地作为一种不可再生资源,近年来随着上海经济的发展而价格飞涨。上海的劳动力成本和周边的苏州、无锡相比也逐渐丧失优势。集成电路企业选址时不得不权衡上海的集聚效应带来的成本降低、较高的要素成本与预期利润。因此,2004年起,一些集成电路制造厂投资项目最后主要因为上海的商务成本过高而选择了上海周边的城市。

上述问题将影响该产业集群的发展。虽然商务成本的提高不可避免,但是企业网络优势却可以通过以下调整来强化。

(一)设计公司重新定位,改善产业内的网络组织

集成电路设计业属于脑力密集型,封装测试业属于劳动密集型,而制造业则属于资金密集型。从投资回报和风险来看,集成电路设计的回报最高而且风险也最大,封装测试和制造业的回报和风险都比较低。集成电路设计的单项投资额度大大低于制造业。因此,集成电路设计的特点显然最适合资金投入。上海需要抓住契机,积极实施“以集成电路制造业为主体,以集成电路设计业为突破口”的战略。

好的设计离不开相关IP储备。而大多数中小型集成电路设计公司自有IP很少,因此难以设计世界级的集成电路。要改变这种状态,可以通过联合或者交换的方式,重新为集成电路设计公司定位,形成合作竞争的企业关系。

(二)提高员工待遇,加强产业间的网络联动

目前集成电路产业最缺人才,既包括技术人员,也包括有经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我们可以借鉴国外经验,制定高工资、低(零)个人所得税、股权奖励等优惠的人才吸引政策,吸引海外集成电路设计、制造、管理专家前来工作。同时重视技术人才的培养,为基层作业员、技工、工程师提供较好的专业素质培训。这样的措施对设计企业和制造企业至关重要。对于本土人才的流出和海外人才的流入,薪酬待遇和归属感或成就感只是表象,上海集成电路产业化薄弱才是本质。集成电路产品难以商品化、产业化,企业的发展就难以为继,从而难以留住人才,无人才则无产品。集成电路的设计和产业化的起因和归宿都在于电子信息系统和电子整机市场,游离于电子整机系统产业之外的集成电路设计难以产业化。所以,抓住整机业与集成电路设计业的联动环节,形成从集成电路设计到产业化应用的大产业链,是解决集成电路设计及其产业化出路问题唯一切实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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