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才子书――〈三国演义〉中的权术与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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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才子书――〈三国演义〉中的权术与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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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宗岗

⒊董卓爱妇人,曹操亦爱妇人。乃卓死于布,而操不死于绣,何也?曰:

卓之死,为失心腹猛将之心;操之不死,为得心腹猛将之助也。兴亡成败,止在能用人与否耳,岂在好色不好色哉!吴王不用子胥,虽无西施亦亡;吴王能用子胥,虽有西施何害?袁中郞先生作《灵岩记》曰:

“先齐有好内之桓公,仲父云:

‘无害霸’。蜀宫无倾国之美人,刘禅竟为俘虏。”此千古风流妙论。

……

爱兵而不爱民,不可以为将;爱将而不爱民,不可以为君。故善将兵者,必能治兵,兼能治他人之兵,于禁是也。善将将者,必能治将,兼能治他人之将,刘备是也。曹操击绣之兵,以手扶麦而过,则知操之能为将矣!袁术攻徐之将,于路劫掠而来,则知术之不能为君矣。民为邦本,故此卷之中,三致意云!

……

夫田丰前欲缓战,今欲急战;前则无隙可伺,今则有虚可乘。审时势而为谋,惜袁绍之不能用耳。然吾怪郭图、审配独无一言,何也?盖二人与田丰不和,故前者丰不欲战,二人以宜战之说争之;今者丰既欲战,二人更有不宜战之说阻之。但从自己门户起见,不从国家大事起见。古来朋党之害,往往在此。唐有牛、李之互持,宋有朔、洛、蜀之角立。朝廷且受其患,况袁绍一隅之主乎?

……

高帝踞床洗足而见英布,是故为傲慢以挫其气;曹操披衣跣足而迎许攸,是故为殷勤以悦其心。一则善驾驭,一则善结纳。其术不同,而其能用人则同

也。光武焚书以安反侧,是恕之于人心既定之后;曹操焚书以靖众疑,是忍之于人心未定之时。一则有度量,一则有权谋。其事同,而其所以用心不同也,帝王有帝王气象,奸雄有奸雄心事,真是好看。

……

苏老泉读书至此而叹曰:

“此孟德、本初之所以兴亡乎?”孟德既胜乌桓,曰:

“吾所以胜者,幸也。前谏吾者,乃万全之策也。”遂赏谏者曰:

“后勿难言。”本初败于官渡,曰:

“诸人闻吾败,必相哀。惟田别驾不然,幸其言之中也。”乃杀田丰。为明主谋而忠,其言虽不验,而见褒;为庸主谋而忠,其言虽已验,而见罪。何其不同如此哉!

……

天下有最失意之事,必有一最快意之事以为之前焉!将写赤壁之败,则先写其“舳橹千里、旌旗蔽空”;将写华容之奔,则先写其“南望武昌、西望夏口中”。盖志不得,意不满,趾不高,气不扬,则害不甚,而祸不速也!写吴王者,极写采莲之乐,非为采莲写也,为甬东写耳。写霸王者,极写夜宴之乐,非为夜宴写也,为乌江写耳。然则曹操之横槊赋诗,其夫差之采莲,项羽之夜宴乎?

……

曹操前哭典韦,而后哭郭嘉。哭虽同,而所以哭则异——哭典韦之哭,所以感众将士也;哭郭嘉之哭,所以愧众谋士也!前之哭胜似赏,后之哭胜似打。不谓奸雄眼泪,既可作钱帛用,又可作梴杖用。奸雄之奸,真是奸得可爱。

……

君子观于南郡之战,而叹兵家胜负之不可知也——曹操于赤壁大败之后,而遗计于曹仁,遂使周郎于赤壁大胜之后,而中箭于南郡。以八十三万之众,不能胜瑜,而一曹仁足以胜之;以江口、乌林之兵,未尝失利,而一南郡则失之。斯已奇矣!更可异者——由前而观,则黄盖之中箭,为大胜中之小挫;周瑜之中箭,又为大胜后之小挫。由后而观,则曹操之算周瑜,为大挫后之小胜;曹仁之失南郡,又为小胜后之大挫。夫事之难料,至于如此。用兵者其何得以败而沮,胜而骄乎?

……

当马超战潼关之时,孙、刘两家若乘虚而袭许都,此大快事。而孙权不为,刘备亦不为,其故何也?盖东吴之兵但能应敌,而不能取敌。一合淝且不下,而何有于许都乎?且其所欲得者荆州耳,志固不在中原也。刘备则欲养其兵力以取西川,即东吴求救,且不肯轻劳我师,而何暇于袭许昌乎?是其志虽在中原,而西川未得,不敢遂图中原也。曹操有可乘之势,而两家未有能乘之兵力。呜呼!岂非天哉?!

……

兵有迟则得,速则失者:

郭嘉之定辽东是也;兵有速则得,迟则失者:

吕蒙之取皖城是也;城有战则失,不战则不失者:

曹洪之守潼关是也;城有战则能守,不战则不能守者:

张辽之守合淝是也。或迟、或速、或战、或不战,用兵之道,变动不拘,可当《孙子十三篇》读。

……

曹操善疑,而孔明即以疑兵胜操。此非孔明之疑操,而操之自疑也。然虽操之自疑,而非孔明,则不能疑之也。烧于博望,挫于新野,困于乌林,穷于华容,操之畏孔明久矣!见他人之疑兵,未必疑,惟见孔明之疑兵,而不敢不疑。故善用疑兵者,必度其人之可以疑而疑之,又必度我之可以用疑兵,而后

用之耳。即如韩信以背水胜,徐晃以背水败,同一法,而今昔之势异;徐晃以背水败,孔明以背水胜,同一时,而彼此之势又异!兵之善用,岂不视乎其人哉?

……

孙权前后如二人。前之拔剑砍案,何其壮也!后之俯首称臣,何其惫也!所以然者,失在争荆州而开隙于刘耳。其始也,结刘为援,则以周郎五万人,足以西向而遏曹操百万之师;其既也,与刘为仇,则以江东八十一州,乃至北面而受曹丕孺子之命。君子于此,叹与国之不可绝,而辅车相依之势为不可离云。

……

从来未有不忍辱而能负重者——韩信非为胯下之夫,则不能成兴汉之烈;张良非进圯桥之履,则不能成报韩之功。又未有不能负重而能忍辱者——子胥惟怀破楚之略,故能乞食于丹阳;范蠡惟怀沼吴之谋,故甘受屈于石室。古今大有为之人,一生力量,只在负重二字;一生学问,只在忍辱二字。熟读一卷《老子》,便当得一卷《阴符经》。

……

周郎之战赤壁,庞统与有力焉。吕蒙之袭荆州:

陆逊亦与有力焉。乃鲁肃荐统,而孙权不听;阚泽荐逊,而孙权听之。岂信鲁肃不如其信阚泽哉?亦前后之势有不同耳。一当赤壁大胜之后,故气骄而言难入;一当猇亭新败之日,故心小而谋易从也。

……

赵括之母,预知其子之必败,以其好言兵,而又易言兵也。先主之知马谡,亦犹此乎?以战为戏之子玉,其病在玩;过门超乘之三帅,其病在轻;若举趾高之莫敖,其病在骄;截善谝言之杞子,其病在佞。此数者,皆法家之所忌。观马谡之事,可为用兵者鉴,又可为用人者鉴。

……

中原之兵所以难于取吴者,有前事以为之鉴也——周郎有赤壁之捷,陆逊有猇亭之捷,徐盛有南、徐之捷,朱桓有江陵之捷,周鲂有石亭捷,丁奉有徐塘之捷,斯诚未易图矣!而孰知从前之难,则屡战而不克;向后之易,则一战而成功?贯索之舰断之以刀,连环之舟焚之以火,吴之摧敌者有然;而横江之锁镕之以炬,沉水之锥冲之以筏!吴之受摧于敌者,又有然。时移势改,险不足恃。凡古今成败无常,皆当以此类之。——毛宗岗《天下第一才子书——〈三国演义〉中的权术与谋略》

(这本书我在1993年便已购入,十余年来数次翻出,均未细读。近日逐字逐句咀嚼,虽尚有不明之处,但仍获益不浅。此书为毛宗岗批《三国演义》之作,不知哪位才高八斗的仁兄想出这么个符合时代潮流的书名。注:

当时流行的是《商场厚黑学》、《商战三十六计》、《恋爱口才学》之类的剪刀加浆糊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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