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三国演义_人物性格缺少变化辩_以刘备_关羽_张飞为例

［收稿日期］2010－09－25

［作者简介］张真（1984－），男，浙江温州人，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2009级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

向：明清文学。

《三国演义》人物性格缺少变化辩

———以刘备、关羽、张飞为例

张真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830054）

摘

要：《三国演义》作为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的开山之作，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但长期以来有不少论者认为

《三国演义》在塑造人物方面有类型化的倾向，人物性格单调稳定，缺少变化。其实这种观点值得商榷。当我们细读文本时就会发现

，《三国演义》主要人物的性格，如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曹操等都有很明显的变化。关键词：《三国演义》；人物性格变化；刘备；关羽；张飞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588（2011）02－0076－05

一

许多论者认为，《三国演义》的人物性格类型

化、单一化，即只具有一般性而无个别性，只具有明确性而无复杂性，

只具有恒定性而无层递性。如游国恩主编的《中国文学史》：“《演义》在艺术上也有明显的缺点，这就是人物性格缺少发展，好像曹操生来就奸诈，孔明生来就聪明。”①章培恒、骆玉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

：“《三国演义》

写人物的笔墨还不够细致，人物的性格层次也不够丰富……《三国演义》写人物，与其截然分明的道德评判相关联，有一种‘类型化’的倾

向，他们的品格性情，大都可以用简单的语言概括出来。如刘备的宽厚仁爱，曹操的雄豪奸诈，关羽

的勇武忠义，

张飞的勇猛暴烈，诸葛亮的谋略高超和勤于国事，周瑜的聪明自信和器量狭小……这

种单纯鲜明的性格，犹如京剧的脸谱化表演，容易为读者所把握。

”②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

：“他们的性格特征一般都显得比较单调和稳定。

”③“小说所塑造的这些具有特征化性格的人物，往往没有内在的冲突，缺少性格的变化和发展”④。

罗宗强、陈洪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发展

史

》：“《三国演义》中人物和主要特征及其他因素基本稳定不变，缺少纵横诸方面的发展变化。

”⑤郭英德、过常宝著《中国古代文学史》：“小说中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一般都比较单一、比较稳定，带有类似于戏曲中程式化、脸谱化的表现特征，

而缺乏纵向的变化或横向的展开。”⑥以上说法虽各不相同，但都指出《三国演义》人物性格单一稳定，缺少变化。至于其他各式各样的文学史著作或《三国演义》的研究论文，也多执此说。其实，这种说法是很值得商榷的。

毋庸讳言，《三国演义》的某些人物形象确有类型化的倾向，存在单一型的性格特征，并且采用了“出场定型法”，后文缺少变化。如写董卓，则百恶而无一善；写赵云，则百美而无一丑。但因此来给《三国演义》的人物塑造方法下定论，显然不合适。只要细读文本，就不难发现小说着墨较多的人物，如刘备、关羽、张飞、曹操、诸葛亮、鲁肃、司马懿等，都是具有多重性格的人物，各个性格侧面不是对抗矛盾的，而是融合共存的。作者在塑造这些人物时，已经开始注意到环境对人物性格的影响，人物性格随着环境的变迁而有所变化。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编写组编写的《中国文学史》说

：“罗贯中刻画人物时总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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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教育学院学报

JOURNAL OF XINJIANG EDUCATION INSTITUTE Vol．27，No．2Apr. 2011

从生活的复杂性和性格的多方面入手的做法。他不把人物当做单一性格来描写，而是写出性格的多方面，同时突出他的一个方面，有主次、有轻重，使得形象分外鲜明。”⑦本文以刘备、关羽、张飞三个典型人物为例，试分析其性格变化曲线。

二

（一）从忍辱屈膝到傲慢霸道的刘备

刘备是作者心目中典型的仁君形象，但他的性格绝不仅仅是仁慈宽厚这么简单。姑以占据荆州为界，将刘备的生平活动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的刘备曾先后17次投奔过16个“山头”⑧，他夹着尾巴周旋于吕布、曹操、袁绍、刘表等人之间，历练出一整套无与伦比的自我保全、辨识风向的人生经验。例如，刘备在徐州时收留走投无路的吕布，而吕布却趁刘备出击袁术之时，偷袭了徐州。刘备得知，不仅不举兵攻吕布，反而忍气吞声回徐州给吕布赔礼道歉，还说自己要让徐州于吕布久矣。关羽、张飞不服，刘备无奈地说：“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第十五回）许田围猎之时，曹操僭越无礼，关羽大怒，将欲杀之，刘备急忙阻止，他的理由是：“‘投鼠忌器’。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第二十回）关羽不服，刘备还再三嘱咐其不要张扬。然后自己在家里种菜，以为韬晦之计。曹操疑心，煮酒试探刘备，大论天下英雄，最后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第二十一回）刘备假装为雷所惊，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这才把曹操瞒过。后来败投袁绍，受尽袁绍与手下众人的侮辱，文丑甚至当面说：“刘玄德屡败之将，于军不利。既主公要他去时，某分三万军，教他为后部。”（第二十六回）袁绍答应了，而刘备并不敢吭一声。投奔荆州刘表时，刘表欲以荆州相让，刘备哪里敢要？只是暂借新野小县居住。在刘表面前，酒后偶然说了一句“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第三十四回），自知失语，便借故离席而去。他只能在厕所里，一个人偷偷地流泪，感叹“髀肉复生”而已。刘备确实是受尽了委屈，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当然这样的人生阅历，也铸就了他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独特性格。另外，十八路诸侯伐董卓时，他对袁绍说自己“小县令安有坐礼”（第五回），表现出其强烈的自卑心理；在襄阳席上遇险侥幸过檀溪后，见牧童而感叹“吾不如也”（第三十五回），流露出对安闲舒适生活的羡慕情绪；被曹操大军追杀时为收买民心而欲投江，以及赵云舍死救出阿斗后，刘备又将阿斗掷于地上的行为等未免有虚伪做作之嫌。这些性格侧面，都展现了刘备性格的复杂性。

后期的刘备性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周瑜用美人计诓刘备入吴完婚，刘备先是不敢只身入虎穴，与此前投奔无数山头相比，胆子好像小了很多。入吴后，又流连忘返，沉湎于声色。后来得知，这是一场阴谋，千辛万苦逃回荆州，在刘郎浦，居然想起在吴繁华情景，不觉潸然泪下。说明此时的刘备因为有了一点点基业，便立刻露出了贪图享乐的本性。得到荆南四郡后，一向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刘备，面对与诸葛亮齐名的庞统时，竟嫌其相貌丑陋，心中不悦，以“荆楚稍定，苦无闲职”（第五十七回）为由，打发庞统去充当耒阳县令。这时的他似乎已经觉得像庞统这样的大贤来投奔自己就是为了求个官做、混口饭吃而已。傲慢无礼，一反常态。取西川时，开始为了取信于刘璋，两人亲热非常。后来以刘璋不借粮草和兵马为借口，便翻脸不认人，发兵夺取成都，将刘璋远置公安县。取涪关之后，与庞统置酒相庆时，刘备表现出了洋洋得意的姿态，庞统说了句“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也”（第六十二回），刘备便怒而将其逐出帐外。当然，使人最惊讶的是刘备伐吴前后的表现。这时，刘备已经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帝，就在这个本来要与关羽、张飞二弟共享富贵之时，得知二弟关羽被害，出兵伊始，又闻讯三弟张飞遇刺，刘备像是中了邪一样，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诸葛亮谏阻，结果奏章被丢掷于地；秦宓谏阻，结果险些丢了性命；赵云谏阻，结果被置于后军押运粮草。伐吴过程中，又自矜作战经验丰富老练，连营七百里，当马良建议将连营画成图本送与诸葛亮观看时，他一再宣称自己也熟读兵书，久经沙场，颇知兵法，拒绝向诸葛亮求教，与此前对诸葛亮言听计从、自喻鱼水之谐的态度迥然相反。又因误称老将无用，致使黄忠激愤，最终死于阵前；因蔑视小将无能，致使大败于陆逊，险些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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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三国演义》人物性格缺少变化辩———以刘备、关羽、张飞为例

刘备性格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不但使人毫无矛盾之感，反而觉得入情入理，十分真实。因为刘备辗转了大半辈子，游历了大半个中国，好不容易才开创了蜀汉基业，他也和历史上多数统治者一样，一旦愿望实现，就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失去理智。更何况，此时的刘备连失亲如骨肉的关羽、张飞二弟，又失去了兵家必争的荆州重地，加之年老之人本爱倚老自用。在诸多因素综合之下，刘备伐吴前后的一系列言行便不难理解了。

（二）从成熟稳重到刚愎自用的关羽

出场不久的关羽，给人老成持重的感觉，每当遇事，张飞急躁浮动、刘备沉默不语之时，关羽总是好言相劝，张飞方才按住怒气。刘备出击袁术时，商议安排留守徐州之人，关羽请留，刘备却说：“吾早晚欲与你议事，岂可相离？”（第十四回）最后无奈留下自己很不放心的三弟张飞守城。说明在刘备心目中，关羽不仅是一个可以力敌万人的勇将，还是一个颇有见地的智谋之士，所以他宁愿留下张飞，也要把关羽带在身边。在对待王忠这件事上，刘备认为“云长若去，我却放心”（第二十二回）。生擒王忠后，关羽主动解释说明：“某知兄有和解之意，故生擒将来。”（第二十二回）充分说明此时的关羽不但不肯造次冒进，而且还能体察刘备的深刻用意，与刘备是心有灵犀的默契。

可是到了后来，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之后，尤其是刘备取西川途中因军师庞统战死不得不将诸葛亮调往前线而留关羽专督荆州之后，关羽的性格有了巨大的转变，他不再温文尔雅，不再成熟稳重，变得刚愎自用，浮躁冒进。他听闻马超与张飞夜战，不分胜负，便要放下荆州重任，入川与马超比武，后经诸葛亮书信劝阻，极尽赞美之词，方才罢议，并将书信遍示宾客。后来诸葛瑾讨荆州，刘备推托于关羽，并说：“吾弟性如烈火，吾尚惧之。”（第六十六回）诸葛瑾自然没讨成荆州，反而极受关羽侮辱，差点连性命都丢了。鲁肃约会关羽商议归还荆州之事，关羽不但去了，而且还是单刀赴会，他的理由是：“吾于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忧江东群鼠乎？”（第六十六回）在他眼里，江东的主要人物居然只是群鼠。他不但看不起江东群鼠，也看不起蜀汉内部的一些人物。刘备进位汉中王之后，封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为五虎上将。关羽不喜反“怒曰”：“黄忠何等人，敢与吾同列？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第七十三回）老将黄忠，勇武绝伦，对刘备忠心耿耿，但在关羽眼里却就是一个“老卒”罢了。

东吴、西蜀人物如此，曹魏人物在关羽眼里就更不值一提了。他北取襄樊时，留下毫无能力的糜芳、傅士仁、潘濬三人守荆州，又不听参军王甫良言。听到曹魏派庞德来增援襄樊，关羽闻言“大怒曰：‘天下英雄，闻吾之名，无不畏服。庞德竖子，何敢藐视吾耶？’”（第七十四回）后来又骂庞德为“匹夫”“鼠贼”。骂于禁为“狗彘”，杀他简直是“空污刀斧。”（第七十四回）于禁是曹营良将之一，但在关羽眼里，连杀他都成了一种耻辱。他在严重违反诸葛亮“东和孙权，北拒曹操”的战略方针下，一意孤行，面对孙权主动示好，派诸葛瑾求婚，关羽当面“勃然大怒曰：‘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不看汝弟之面，立斩汝首！休再多言！’遂唤左右逐出。”（第七十三回）此时的关羽，怒得毫无道理，要杀诸葛瑾，更是匪夷所思。东吴终于被他激怒，吕蒙、陆逊定计取荆州。面对吕蒙以退为进、陆逊口蜜腹剑的假象，关羽深信不疑，主动撤去了荆州守兵，全力取襄阳，成了他最终死于东吴之手的直接原因。曹魏在屡败的情况下，派出徐晃抵敌关羽。关羽虽与徐晃有旧交，却完全不知道他的价值观取向，在阵前还和徐晃称兄道弟、回味当年交情，而徐晃攻其不备，致使关羽一败涂地，败走麦城。最后商议乘夜逃出麦城，王甫曰：“小路有埋伏，可走大路。”（第七十七回）此时的关羽语出惊人，说了一句令现场人物和后世读者都大吃一惊的话：“虽有埋伏，吾何惧哉？”（第七十七回）王甫也只有无语凝噎了。最后，关羽被东吴所获，父子归神。他死后，诸葛亮说：“关公平日刚而自矜，故今日有此祸。”（第七十八回）总而言之，随着关羽地位和声望的不断提高，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刚愎自用、浮躁冒进、目中无人、唯我独尊。

（三）从急躁粗莽到渐知用智的张飞

小说中另一个性格变化比较明显的人物是张飞。刚刚出场的张飞一声大吼：“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第一回）叫醒了刘备，也叫醒了读者，给人留下了粗莽的第一印象。后来他怒鞭督邮、醉打曹豹，与吕布的多次冲突，三顾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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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时的诸如“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第三十八回）、“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第三十八回）之类的言行，都表现了张飞急躁粗莽的性格。但作者也写了张飞一生中五次用计：初次用计，活捉了刘岱，刘备大喜“曰：‘翼德自来粗莽，今亦用智，吾无忧矣！’乃亲自出郭迎之。飞曰：‘哥哥道我躁暴，今日如何？’玄德曰：‘不用言语相激，如何肯使机谋！’”（第二十二回）点出了张飞性格变化的开始，而变化的是刘备激之使然。如毛宗岗所说：“柔人激之则刚，直人激之则反曲。奇甚。”（第二十二回夹批）第二次用计，是曹操虚张旗号于黎阳，却实率大军来攻徐州，刘备闻报求救于袁绍，袁绍未许，刘备大惊。此时张飞却语出惊人地说：“兄长勿忧。曹兵远来，必然困乏，乘其初至，先去劫寨，可破曹操。”（第二十四回）刘备说：“素以汝为一勇夫耳，前者捉刘岱时，颇能用计，今献此策，亦中兵法。”（第二十四回）乃从其言，分兵劫寨。由于张飞的过分自信，也由于曹操远非刘岱等辈可比，弟兄二人劫寨不成，反在乱军之中失散。正是一计成功之后，紧接着写一计不成，才能更真实地写出张飞智谋尚不成熟，尤其是遇到曹操这样的高手亲自挂帅的时候，必然要吃败仗，如果百战百胜，就无法使人信服，也就不真实了。第三次用计是张飞在长坂桥独拒曹兵百万之时，刘备一溃千里，张飞只引二十余骑，至长坂桥。二十余人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曹操的百万大军，如何是好？张飞“见桥东有一带树木，飞生一计，教所从二十余骑，都砍下树枝，拴在马尾上，在树林内往来驰骋，冲起尘土，以为疑兵。”（第四十一回）后来曹操果然看见林中有尘土，以为有埋伏，才被张飞吓跑。毛宗岗批书至此，无不感叹地说道：“翼德渐能用智，想为孔明陶镕故也。”（第四十一回夹批）只是等曹操退去之后，张飞急于拆桥，致使曹操得知张飞心虚，又回军来追。毛宗岗又说道：“马尾树枝，是翼德巧处；拆断桥梁，是翼德拙处。莽人使乖，到底是莽。”（第四十二回夹批）说明此时的张飞已渐渐学会用计，只是还不很成熟，和曹操这样的高手相比，张飞当然还是小儿科了。

第四、第五次用计，却已经显示了张飞成熟的战术智谋。第四次用计智擒严颜，获得诸葛亮“张将军能用谋，皆主公之洪福也”（第六十四回）的赞叹。毛宗岗说：“冀德生平有快事数端：前乎此者，鞭督邮矣，骂吕布矣，喝长坂矣，夺阿斗矣。然前数事之勇，不若擒严颜之智也；擒严颜之智，又不若释严颜之尤智也。未遇孔明之前，则勇有余而智不足；既遇孔明之后，则勇有余而智亦有余。盖一入孔明熏陶，而莽气化焉。勇不可学，而智可学。翼德之勇固其素有，而其智则孔明教之云。”（第六十三回回评）他甚至说：“张飞此时不减孔明之谋。”（第六十三回夹批）第五次用计智取瓦口关，连续四番设计大胜张郃，简直成了小诸葛了。毛宗岗评道：“若欲以酒而行其巧与智则难矣。胆与豪，则与酒相近者也；巧与智，是不与酒相近者也。不与酒相近，而卒能于酒中用之，则饮如张公更不可及。”（第七十回回评）“今日以醉取瓦口之张飞，大非昔日以醉失徐州之张飞，是前后竟有两张飞也。”（第七十回回评）“一步细腻一步，翼德何尝莽来。”（第七十四回夹批）当然，在得知关羽被害的噩耗后，张飞又一反渐知用计的常态，情绪完全失控，又重新回到了暴躁粗莽的初始形态。这时的他已被悲痛冲昏了头脑，无心再用计，只想杀个痛快，早日手刃仇人，为二哥报仇。

总之，作者尽量避免将张飞写成粗莽秉性的典型，力图以秉性的定中有变写出其性格的丰富多彩，因而令人信服地写出张飞粗莽秉性随着环境和处境的转换所呈现出的粗中有细的性格变化。

三

《三国演义》人物性格随着环境的变迁而有所变化的远非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像全书的主要人物诸葛亮，前期主要表现他的足智多谋，后期主要表现他对蜀汉事业的忠贞不贰，至于他“智”的一面，则越来越不突出。在六次北伐时，动辄顿足大哭，作者虽用了“以胜写败”的手法，把导致诸葛亮北伐失败的责任都推给他人，但我们还是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此时的孔明颇有江郎才尽之嫌。

另一个作为对立面的主要人物曹操也是如此。前期的他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从谏如流，从他对待郭嘉、许攸，甚至在对待关羽、赵云的态度上都可以看得出。可是后期的他变得嫉贤妒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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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忌刻薄、傲慢自大、疑神疑鬼，从他对待杨修、荀彧、荀攸、张松等人的态度上以及编造“梦中杀人”等谎言，都体现曹操性格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司马懿的性格更是变化多端。曹操在时，他韬光养晦从不轻易出头，但每到关键时刻却都起着关键作用；在与孔明对峙时，非常注意把握进退分寸，以不败而胜；对付辽东公孙氏，好似老叟戏顽童般在出战之前就将凯旋之日算好了；曹爽主政时，他竟能缩居十年，最后诈病赚曹爽，一举夺取曹魏执政权。

此外，如初遇孙权便显雄才大略的鲁肃，在赤壁之战时竟成了周瑜、诸葛亮的陪衬，甚至成了他们斗智的工具，变得老实憨厚、简单无能。

因此，关于《三国演义》人物性格的变化问题，还是要从细读文本入手，举出实证，对过去的各种说法做细致的思考，不能被成说所囿，以免失之公允。

注释：

①游国恩．中国文学史：第四卷［M］．北京：人民文学

出版社，2004．②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下册［M］．上海：复

旦大学出版社，2003：180－181．

③④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M］．北京：高等

教育出版社，2005：28－29．

⑤罗宗强，陈洪．中国古代文学发展史：下册［M］．天

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4：59．

⑥郭英德，过常宝．中国古代文学史：下册［M］．成

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335．

⑦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编写组．

中国文学史：第三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851．

⑧按时间顺序分别是：刘焉、卢植、皇甫嵩、朱儁、刘

恢、刘虞、公孙瓒、孔融、陶谦、吕布、曹操、袁谭、袁绍、刘辟、龚都、刘表。其中两投袁绍。

参考文献：

［1］关四平．三国演义源流研究［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3．

［2］刘敬圻．明清小说补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

［3］罗贯中．三国演义［M］．北京：中华书局，2005．

An Argument against the Opinion of the Shortage of the Change of the

Characters＇Characteristics in The Three Kingdoms：

Taking Such Characters As Liu Bei，Guan Yu，and Zhangfei as Examples

Zhang Zhen

（College of Literature，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830054，Xinjiang）

Abstract：As a pioneer for China＇s ancient novels，The Three Kingdoms has achieved great success．But for a long time，many commentators think that there is a tendency of types in creating the characters in the novel，for instance，the characters＇characteristics are dull and stable，and short of supposed change．In fact，this o-pinion is debatable．When reading the novel in details，it can be found that there is an obvious change of characteristics in such leading characters as Liu Bei，Guan Yu，Zhang Fei，Zhu Geliang and Cao Cao．

Key words：The Three Kingdoms；change of characteristics；Liu Bei；Guan Yu，Zhang Fei

［责任编辑：袁晓玲］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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