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史课程论文

中国现代文学史课程论文

试论《战长空》中文革时期的中国社会

摘要：《战长空》是一本由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三三二部队创作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于1973年4月发行第一版。这本小说集因特殊的时代背景和创作主体而附带了较其他作品更丰富的社会历史价值。从大的背景来看，《战长空》是新中国文革时期文艺政策下的典型产物，明显地暴露出新中国文学对政治的臣服和被奴役的状况。就文学的纪实性而言，尽管文学作品都会对现实生活进行不同程度上的艺术加工，但这种加工本身就带有明显的时代印记，是对现实的一种或正面或反面的反馈。因此，无论是从人物形象还是艺术技巧来看，《战长空》都对文革时期的中国进行了自觉和不自觉地记录和反应，并以文学独特的表现魅力通过近乎神圣的笔调极大的进行了强化。

关键词：战长空；文革；中国社会

新中国建立后，文学政策一直处于波动状态。尽管期间有过多次纠正，但封建社会的残余观念还是带着巨大惯性冲进了新的社会之中，并借助新的政治制度和国家体系以全新面目出现，在具体表现形式上，封建社会的专制和社会主义社会的民主交合在一起产生了不伦不类的政治面目，并以国家和政党力量扩散到整个社会。这些在《战长空》中有着明显的表现。通读全部十二篇小说，可以轻易从中归纳出三点：一是极端专制下的对毛泽东的神化；二是对个人价值从根本上进行否定和打压；三是极度膨胀的民族意识和无的放矢的世界责任感。

一：极端专制下的对毛泽东的神化

专制是中国的政治传统之一，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专制已经脱离了单一的政治色彩和标签而发展成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和普遍认同。尽管中国近代史上的两次革命都以专制为斗争对象，但新政权的建立永远只符合一种认识，即以新的专制取代旧的专制。民族劣根性的长久延续使得新民主主义革命并未成功改造大多数的精神世界，也没有如约建立属于全体公民的民主制度。

纵观中国历史，从无一段像文革这样疯狂的岁月，也没有一个帝王像毛泽东一样被如此神化。旧社会的恭维在新社会顺理成章的演变为阶级斗争甚至自相残杀的借口，并在如此大的范围内被执行。这无疑是中国历史上的最大笑话。抛开现实所表现的一切不论，单单《战长空》中就每篇必出现歌颂毛泽东的字样，而且还不止一次。如第一篇《战长空》中写到“要用毛泽东思想指挥战斗”，“韦志强平时认真攻读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钻研毛主席军事思想”，“一心为保卫毛主席”；第三篇《我的长机》中也写到“一个战士，他的首要责任是什么？是战斗，是为保卫祖国，保卫毛主席而战斗”以及“这不正是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培养出来的亦军亦民、亦工亦农的共产主义新人的形象吗”。诸如此类的陈述，在升华文章主旨的同时只指向了一件事，即毛泽东思想是万能的，更是神圣的。换句话说，毛泽东思想已经异变成一种假真理，并以过度支付信用的方式凭借巨大的影响力对人民群众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并最终成为唯一的思想，也成为整个社会的价值标准。

除此之外，将所有功绩归于毛泽东的伟大也是最常见的神化方式。在同时期的一本报告文学《钢铁战歌》中，这样的描写几乎随处可见。在《战长空》中也是和英雄人物的伟大事迹紧密相连的。《追逐魔影的“千里眼”》中有这样一句典型的陈述：只要我们时刻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去做，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攀登不上的高峰。《编外炮班》中也有类似的描写，这是一段对话中的一句，说的是“部队硬是出息人，都是毛主席教育的好啊”。最具有典型性的是《夜闯豹子岭》中的一段话，其这样写到：“在毛泽东思想哺育下迅速成长起来，吃得苦，耐得劳，机智、果断、沉着、乐观。”很明显，一个人的成就绝不是一种思想的单独功劳，至少在人类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符合这一特征的思想。然而，文学的纪实与真实的历史相比还存在面上和深度上以及深刻性上的区别，它只能在某种程度上有补于史实。而且，出于维护并神化毛泽东的特殊政治需要，负面性的描写和陈述只被允许存在于反面人物身上。这也就是说，正面人物都是十全十美的，他们不存在人类特有的自私和伪善。

在一本名为《疯狂岁月.文革酷刑实录》的书中讲述了很多文革时期的荒唐事，其中制造“莫须有”罪名的最常用方法就是拿毛泽东来做文章。有一个例子是一个女教师不小心把《毛泽东语录》掉进了厕所，并因此被折磨至死。所以《战长空》从整体来说完完全全的契合了一句话，这就是“毛主席万岁”。在一个号称民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出现一个和皇帝享受同样尊称的领导人，这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也正因为对毛泽东的神化才导致其在中国一手遮天，并发动整整持续十年的文革，导致成千上万人含冤而死。

二：对个人价值从根本上进行否定和打压

社会主义无论是在制度方面还是社会生活方面都确立了公共的价值体系。建国初期的三大改造基本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而且延续革命时期的种种传统以强化国民对共产党的认同感和支持度。但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没有个人的国家，传统文化所确立的家国二元结构使得个人必须也只能成为集体的一份子，而不能有个人独立的存在价值。建国后尤其是人民公社化时期，公有制被极度强化，甚至个人之生死也和集体存在密切的联系。到文革发生时，长久积累的感激被共产党诱导成狂热的个人崇拜，却并非希特勒式的，而是依靠在长期革命以及建设中所积累的政治资本来反要群众的忠心。

《战长空》作为一本小说集，自然无法具有概括性。但是从反馈效应来看，其代表性却是毋庸置疑的，能够起到以微知著、以小见大的作用。在个人价值方面，一个人自身的因素是取得成绩的必要因素，但是《战长空》中的英雄人物都极力推诿自己的努力而将所有功劳归功于共产党和毛泽东。就事实而言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时至今日中国仍存在类似的现象，将国家的培养置于首位而贬低父母的作用，并借此网织非论。从作用方面来说，否认个人价值和神化毛泽东是一种技巧的两个方面。在表现形式上，通常借助两种手法来达到这一目的，其一是英雄人物必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并且现在都很幸福；其二是所有正面人物都有极高的思想觉悟和政治意识。以《在展览馆门口》为例，其中的主人公名叫“杨国栋”，是一名空军飞行团团长。整篇小说继承了类似的文革文学的基本套路，即通过个人的成长来说明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历史功绩。内容上说的是“杨国栋”在出差进过自己家乡的时候，碰到了一次展览活

动，并和下属小李一起去参观然后被拒绝的事。小说开头的第四段以第三人称视角交代了“杨国栋“的苦难家史，说”杨国栋一家的遭遇真够悲惨的了。他的母亲在资本家的折磨下累死在车间里，父亲因参加罢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丢下杨国栋一个孤儿，还不满十岁便在厂里当童工，资本家也不放过他。“后文中对此有一句明显的概括：再一个就是介绍战斗英雄杨国栋解放前的苦难童年和在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指引下的成长。此外小说也通过主人公自己的讲述来深化主题，其中这样写到：”李参谋，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有什么牌子可打的，是毛主席，是共产党把我从苦海里解放出来，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指引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使我懂得了革命的道理，懂得了人生的意义“。类似的话在《夜焱缤纷》中也有印证，但采用了另一种形式，说“但是他懂得任务的意义，为了时间，为了胜利，为了提前到达指定的地点，把敌机拦截在保卫目标之外，必须如此，也只能如此”。这几句看似平常的话实则很耐人寻味，尤其是最后“也只能如此”五个字，让人不免觉得充满着无奈和不甘。

另一方面，所有小说都遵循了一种故事模式，表现在但凡遇到问题，只要记得毛泽东思想和共产党便必然会战胜所有困难。在这一模式下，所有主人公都有极高的思想觉悟和政治意识，也正因此才能理解被充分运用毛泽东的革命思想。然而，小说在叙事上的逻辑缺陷提供了自相矛盾的证据。作为丑化旧政权的手段，主人公都会对其满怀仇恨。从人性来说，一个从小记恨并矢志报仇的人必然会存在更多的性格缺陷。但是《战长空》中的主人公都成功地撕裂了人格，而且能够有效地控制自我，表现在其一方面极善，一方面又极恶。小说不但未掩饰这一点，反而进行了夸大。

毫无疑问，一个完美的人是绝不可能存在的。如果他出现了，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文学中，都只是被作为一个模本和毫无灵魂的傀儡来加工和操纵。因为这样的人根本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丑陋目的附身罢了。如此自然不存在什么个人价值，毕竟连个人也是不存在的。

三：极度膨胀的民族意识和无的放矢的世界责任感

新中国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社会主义国家，是社会主义阵营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共产国际的存在和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对立所导致的世界紧张局势继续分化着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民族解放运动便成为世界性的运动，出现了中国不顾国家实际情况进行国际援助的历史现象。

单就事理而言，建国后中国政府和人民对所谓的第三世界国家的援助其实是一种政治策略，意在拉拢广大发展中国家来共同对付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在政治上，朋友是一种妄想之物。《战长空》中讲述“韦志强”追击敌机的时候写到“韦志强面对眼前这可恶的敌人，胸中怒火万丈，热血沸腾，父亲被炸死的惨状，印度支那三国城镇村庄被炸的情景，一齐出现在眼前”。《我的长机》中写“谷副师长”时说“想到朝鲜，想到祖国，想到毛主席，他那极端疲劳的身体，又焕发出新的力量”。后文还有一处写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劳动人民在受剥削、受压迫，你要不劳动，就会把他们忘了。类似这样的描写虽然不多，但指向性却很明确。它反映了那个时代中国人，准确说是中国共产党的外交策略和国际视野，是探讨社会主义本质的一个门径。

从文革时期的世界环境来看，谋求独立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对所有国家而言，只能在两个阵营中选择并加入一个，至少在形式上必须如此。新中国的建立一改近代中国备受凌辱的局面，获得了国家和民族的独立。中国人民在漫长的困苦中所积压的自卑感在峰回路转之下彻底释放，并以极端的相对形式来掩盖自我。尽管在当时的环境下中国人再无选择，但如此赤裸裸的说辞犯了和所谓美帝拯救世界同样的道德错误，而且对绝大多说人而言，这种民族意识和责任感只会是随声附和、人云亦云的东西。

参考资料：《战长空》，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三三二部队创作组，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