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字的字体及其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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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汉字的字体及其种类

刘金荣

(绍兴文理学院　上虞分院,浙江　上虞312300)

摘　要:汉字的形体是丰富多彩的,从甲骨文算起汉字形体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汉字形体一直是汉字研究中的重要内容,却又是一个还不被人们重视的领域,至今文字学论著都没有界定什么是汉字字体,也就使汉字字体的种类不甚明了。本文从界定字体入手,将汉字形体依其性质和功能区分为字体和书体两个范畴。汉字字体是在某一历史时期在官方文书中使用过的有一定规范标准的汉字结构体式,并以此标准归纳汉字字体的种类。

关键词:汉字;字体

中图分类号:H1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93X (2007)01-0077-06

汉字的字体有多少种类型?现在比较通行的《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教材,以及一些文字学著作大都认为汉字字体的演变经历了甲骨文、金文、篆文、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几个阶段,因此,给我们的印象是汉字有甲骨文、金文、篆文、隶书、草书、楷书和行书七种类型的字体,或把篆文分为大篆和小篆两种,即

为八种。也有认为只有四种的,如启功先生将汉字字体分“篆、隶、草、真”四种〔1〕5,张斌把汉字字体分为

“篆、隶、草、楷”四种〔2〕99,沃兴华则分为“甲骨文、金文、篆书、分书、楷书”五种〔3〕178。我们认为,这些观点值

得商榷,首先,什么是字体没有人界定;其次,没有说明划分的标准是什么。所以,我们很有必要弄清什么是字体,确定汉字字体的标准是什么,汉字有多少种字体。

一、字体与书体的界定与区别

字体是什么?现有的辞书对“字体”有三解:一是指文字的书写形式,如篆书、隶书、草书、楷书等;二是指书法流派;三是指字的形体结构。不难猜测,人们在使用“字体”一词时会因语境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含义。在汉字学论著中,“字体”就是“汉字形体”的同义词。因此,以往的论著在讨论汉字外在形式的演变发展时,一般使用的是“汉字形体”这个术语。但是,“中国汉字的发展,自商代到今天,足有四千多年的历史。

它标志着中国历史的悠久绵长,从来未曾中断。它的形状变化,异常复杂多样。”〔1〕1汉字形体应该说是一

个十分宽泛的概念,书写下来的汉字都有一个形体,不同时期、不同的人所书之汉字,形体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如果我们关注所有汉字的形体差异与变化,就很难对汉字形体的演变发展进行有效地分析。

在汉字形体演变的研究中,应该区别不同性质和功能的汉字形体变化,把它们归为字体与书体两个不同的次范畴。这种意识,应该说早在启功先生的《古代字体论稿》一书中就已经产生。启功先生说:“所谓字体,即是指文字的形状,它包含两个方面:其一是指文字的组织构造以至它所属的大类型、总风格,例如说某字是象什么形、指什么事、某字是什么形什么声;或看它是属于‘篆’、‘隶’、‘草’、‘真’、‘行’的哪一种。

其二是指某一书家、某一流派的艺术风格。例如说‘欧体’、‘颜体’等。”〔1〕1沃兴华在其《中国书法史》一书

中,提到了字体与书体的区别,他说:“字体是汉字的点画结构在不同历史时期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形态。如甲骨文、金文、篆书、分书和楷书等。书体是被社会民承认的特殊的书写风格,如颜(真卿)、柳(公权)体、欧

(阳询)体等等。两者概念不同,书体属于个人的创造成果,而字体却是约定俗成的社会实践结果。”

〔3〕178所谓字体就是指汉字在不同历史时期所使用的正规结构体式,是因为载体、书写工具和时代的不同而形成的汉字书写形式、组合笔划及组合结构等方面特点的总和;而书体则是指汉字的书法体式,主要指汉字不同的书写风格特点的总和。启功先生认为字体的不同,要看构造和风格两个方面:(一)组织构造的变化,其中包括:(1)各个组成部分的不同,也可以说各个单位或偏旁的不同。(2)各局部的安排以及笔划数

第27卷第1期2007年2月 绍　兴　文　理　学　院　学　报JOURNA L OF SH AOXI NG UNI VERSITY V ol.27N o.1Feb.2007Ξ收稿日期:2006-11-28

作者简介:刘金荣(1963-),男,江西大余人,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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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不同。(二)书写风格的变化,其中包括:(1)笔划转折轨迹的不同,即圆转或方折等差别。(2)点划姿态的不同。(3)表现字迹的条件的不同,即用途、工具、方法等等的差别。(4)书写习惯的不同。以上各项中间,当然也各有一些相互交叉的地方。尤其是两种大类型紧接递嬗时,也常是先从书写风格变的较多。并且凡一种大类型中也必兼具组织构造和书写风格两项条件的。〔7〕其中:(1)各个组成部分的不同;(2)各局部的安排以及笔划数量的不同;(3)笔划转折轨迹的不同,即圆转或方折等差别三项属于字体差异。而(1)点划姿态的不同;(2)表现字迹的条件的不同,即用途、工具、方法等等的差别;(3)书写习惯的不同三项则是书体差异。汉字研究应该是以字体为主,研究汉字字体———即汉字形体结构演变的轨迹和规律。书体是书法学家们研究的范畴,书法家们研究汉字书写风格的演变过程和规律。

字体和书体都是指汉字的外在形式特点,但二者有很大的区别。从表层次看,字体主要是指汉字结构形式的特点,不同的字体有不同的形体结构特征,比如篆文的结构与隶书不同,隶书的结构与楷书也不相同;而书体则主要是指汉字书写形式的特点,并不要求汉字的形体结构一定不同,比如柳体与颜体的区别,就不表现为结构上的差异,汉字的结构形体还是相同的。是否有比较固定的形体结构特点应该是字体标准之一。从深层次看,(1)字体具有社会性。我们说一种字体,应该是这种结构形式为社会约定俗成,为社会所认可,而书体则不必为社会所认可,尤其是不需要为全社会的成员来认可,比如说柳体、颜体,它可以只局限于书法界,因此,书体明显具有个体属性。(2)字体具有规范性,而书体具有随意性,甲骨文和金文离我们太远了,加上考古资料的缺乏,我们还无法说明其规范性,但从一个甲骨上我们看到学习刻字的痕迹,似乎说明那个时候还是有规范的。当然,早期文字的规范要求肯定要比后世的低,但汉字从《史籀篇》开始,无疑就算是有了规范字体———篆文,后来的《仓颉篇》同样也是篆文的规范。唐宋时代出的大量字样书,意在强调字体的规范。而书体则没有这样的规范要求,因为书体更多的是个人的书写风格,因此,怎么写往往取决于个人喜好。(3)字体是官方认可的汉字形体,书体只是民间流行的汉字形体。秦代以前官方用字已不可考,但从秦代开始,社会通行的汉字形体、特别是公文用字的形体是由官方规定的,比如秦开始使用小篆,后来允许使用隶书。所谓官方认定的字体,即是指允许在正式公文中使用的字体。书体则不属于官方认定范围,比如狂草无疑是一种书体,但从来没有被允许使用在公文中,因此,狂草不能算是字体。启功先生说:“从字体的用途上可见一种字体在当时的地位,例如草稿、书信,与金石铭文不同。凡一种字体在郑重的用途中,如鼎铭、碑版之类上出现,即是说明这种字体在这时已被认为合法。”〔1〕7即使一种形体已经算是合法了,但还一定就能称之为字体,我们还得看这种形体是否用之于正规的公文中。就如同现阶段,有很多很多的汉字形体,但在正规公文中,要求手写楷书,打印则要求用宋体楷书。我们认为,是否为官方认定的公文书写形体是判断一种汉字形体是否为字体的重要依据之一。(4)从文字运用的角度来看,字体形体是正体,而书体形体是俗体。所谓正体就是在比较郑重的场合使用的正规字体,所谓俗体就是日常使用的比较简便的字体。任何一种字体,都会存在正体与俗体的差异,正体是规范的形体,而俗体则是在不那么规范的场合使用的形体,俗体明显具有个体性的特点。(5)字体还具有稳定性,一般来说,尽管一种文字的形体是多种多样,复杂多变的,那只是从书体角度来说的,就比如同是楷书字体,就可以演化出无数的书体,成名成家的就有诸如柳体、颜体、欧体、王体等等。从字体角度来说,则是有限的,一种字体一旦为社会约定俗成,就处于一种稳定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太发生变化。比如繁体楷书,王羲之使之成熟,至少在唐代楷书已经成为了一种规范字体,而这种字体一直使用到现代。书体即使我们不把无名小辈们的写法考虑进去,那也是主要表现了书法家的个人风格,因此,书体的变化要比字体的变化丰富得多,楷体字体形成以后,书体还是层出不穷。“字体命名的角度也各有不同。有单由构造或单由风格的,也有兼由他项条件的。还有同属一种字形,由于用途的不同,而得两种以上名称的,情况非常复杂。但总的来说,兼包构造与风格的大类型,可以说有四种:即篆、隶、草、真。其他如行书是草、真的混合物,各种花体字只是各类字的变态或说装饰体而已。”〔1〕5启功先生从构造与风格双重标准概括汉字有篆、隶、草、真四种,如果纯粹从风格着眼,变异的形体(即书体)肯定要多得多。

影响字体与书体形成的因素不同。影响字体形成的因素主要有:(1)汉字形体自身发展演变规范所致。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社会对文字的需求的增长,势必要求文字能书写得快一些,这就促使文字不断趋简,趋简是文字发展的规律。文字趋简,就必然引起文字结构的变化,汉字从甲

骨文、到金文、小篆、隶书和楷书,始终贯彻着一个形体结构简化的过程。(2)书写工具与载体。书写工具和载体是汉字字体形成的一个重要外因,甲骨文、金文、篆文、楷书的差别就蕴含了书写工具与载体的不同因素。(3)时代。当然,时代是一个大概念,并不是说时代变了字体就会变,但时代的演变意味着社会的发展变化,社会的发展变化,往往会导致生活节奏的加快、审美情趣的变化、社会交往的增加等,而这些因素又会促使字体发生变化。影响书体形成的因素则主要有:(1)用途。用途不同人们所书之形体往往不同,比如正式的公文用字的形体往往与日常书信用字的形体不同;(2)方法。书写方法不同,典型的如不同书法家在运笔时往往采用不同的方法,于是形体就不同;(3)写者。书体是个人的书写风格,因此,书体往往因人而异,这本身与每个人的审美情趣不同相关;(4)地区。不同地区的人,也可能会有不同的审美观,由此也会产生书体的差别,比如南北朝时期,南方和北方的书体风格就存在明显的区别。

字体与书体虽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二者之间存在密切联系,不能截然分开,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从结构上看是字体,从书写风格上看是书体,字体中有书体,书体中有字体。从规范的角度字体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正体,标准的结构体式;(二)俗体,正体的变异体式。从结体的角度书体也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结体书体,结体不同的书法形体。如篆书书体、隶书书体、楷书书体等;(二)风格书体,同一种结体的不同风格书法形体。如柳体、欧体和颜体等等。字体的形成与书体的演变发展息息相关,字体是书体演变发展的结果,是成熟书体的大众化和定型化。“古代有些字体,从甲一大类型变到乙一大类型时,也常是从一些细微风格变起的。例如篆和隶现在看来是两种大类型,但在秦代,从篆初变隶时的形状,只是

艺术风格比较潦草一些、方硬一些而已。这足见字体的演变常是由细微而至显著的。”〔1〕1其次,字体是书

体的基础,书体是对字体的合理变异,同一种字体会产生多种不同的书体。书体反过来也作用于字体,书体是字体变化的前奏,字体是书体演变的结果。甲骨文、金文、大篆、由书体向字体的过渡已经是不可考了,但小篆、隶书和楷书的形成过程却是有迹可寻的。旧字体的变异而有了不同的书体,书体的发展成熟,得到社会认可,并被官方规定为规范的形体,于是就有了新字体。由于历史的原因,字体和书体使用同样的称呼,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楷书既是字体名称,同时也是书体名称。

二、汉字字体的种类

在界定了什么是字体以后,我们认为,判定汉字字体种类有二个标准:(一)有相对稳定的形体结构,形体结构包括笔画特征、组字构件特征和字的组合特征;(二)是某一个历史时期的通行形体,所谓通行,是指公文用字形体,以及报刊、书籍用字形体,尤其以公文用字为准。尽管汉字的每一种字体在符合上述两个条件上会有参差,但应该基本具备这两个特征,才能说是一种独立的汉字字体,以此,我们划分汉字字体有以下几种:

(1)甲骨文就目前的考古发现来看,甲骨文是最早的汉字字体。甲骨文是主要通行于殷商时期刻写在龟壳和兽骨上的汉字,说甲骨文是汉字的一种独立字体是有些勉强的,从这个名称上我们就可以看出,它是以载体而得名,所以,有的专家把秦以前的文字统统称之为篆文。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这种文字是我们目前所发现的最早成熟文字,不承认它是一种独立的字体,我们讨论汉字字体的演变就失去了坐标。甲骨文字体的特点主要是形体的象形程度很高,写法不固定,笔画瘦削,转角方折。这些特点一方面是由于其载体和书写工具的特殊性而形成的,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其处于汉字发展的早期阶段。

(2)金文金文是第二种汉字字体,金文是指刻铸在青铜器上的文字,主要通行于两周时期。金文作为汉字的独立字体同样也是有些勉强的,因为,金文的形体跟甲骨文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而且,我们现在几乎说不出甲骨文与金文的标志性分界代表物。但金文与甲骨文也存在差别。裘锡圭先生在其《文字学概要》

中就说:“首先应该指出,甲骨文和金文在字体上有不同的特点。”〔4〕43即使从后代的书法作品也可以看出

这一点,金文书法与甲骨文书法是不同的,人们不会把金文书法说成是甲骨文书法,这就说明二者之者的差别明显。金文字体的笔画显得粗肥,不少是填实的团块,看起来甚至比甲骨文还象形。金文的特点一方面也是由其载体和书写方式的特殊性形成,这是形成金文与甲骨文形体差异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则可能是由于其使用的特殊性所构成。裘锡圭说:“我们可以把甲骨文看作当时的一种比较特殊的俗体字,而金

文大体上可以看作当时的正体字。”〔4〕42金文一般出现在较为庄重的场合,因此,其形体也给人以厚重之感

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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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篆大篆是汉字的第三种字体,在许多文字学论著中,往往把大篆和小篆合为篆书论述,我们认为,还是要把大篆分立为汉字的一种独立字体。首先,大篆往上比较的是金文和甲骨文,大篆的意义在于大篆是对早期文字的整理与规范。尽管大篆是不是周宣王时候的太史籀所作,我们今天是不可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从汉字字体的变化角度来看,大篆的出现毫无疑问是经过了某个人的整理与规范。启功先生认为,在周宣王时期,汉字的形体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这不会仅仅是历史的巧合,现在越来越多学者承认周宣王太史籀编定《史籀篇》是可信的。《史籀篇》是大篆的规范字书,而出土的石鼓文则是大篆的代表作了。汉字的字体在大篆时期是一个重大的变化,笔画较金文整齐匀称,笔画圆转,形体简化,字形的线条化和汉字结构的规范化,都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汉字形体的象形程度明显降低了。

(4)小篆大篆是篆文的开始,而小篆是篆文结束。大部分文字学著作都不主张区分大篆和小篆为两种字体,而是混言之为篆文,其理由就是二者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我们不这样认为。甲骨文和金文也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我们不也区分为两种不同字体吗?金文与篆文的分界又在哪里呢?如果把两周的文字资料依时间的先后一字排开,同样不能找出分界线。“古代有些字体,从甲一大类型变到乙一大类型时,也常是从一些细微风格变起的。例如篆和隶现在看来是两种大类型,但在秦代,从篆初变隶时的形状,只是艺术风格比较潦草一些、方硬一些而已。这足见字体的演变常是由细微而至显著的。”〔1〕1汉字的形体的演变总是渐变,因此,任何一种字体的形成说要找到明显的分界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们怎么来把握字体的分界呢?应该根据代表人物和代表字样。大篆有代表人物和代表字样,那就是周宣王时期的太史籀和他的《史籀篇》,小篆也有它的代表人物和代表字样,即秦代的李斯和他的《仓颉篇》及“秦四山刻石”的文字。小篆视为汉字的一种字体,是因为相对于大篆而言,小篆的线条有了变化,更为圆润,字形结构也有了一些变化。小篆是大篆的发展,所以,没有李斯,大概小篆也会产生,但我们不可否认,小篆作为一种独立的汉字字体出现,李斯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作为汉字的一种独立字体,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得到官方的认可,这一点,显然李斯是起了重要的作用的,是他提出书同文,必须采用秦国字体———即小篆形体。必备条件之二是要有标准形体,李斯带头编写了《仓颉篇》,加上他随始皇帝出游而一路留下的刻石文字,都成了小篆的标准形体。李期的小篆,是在大篆的基础上进行省改,故小篆形体与大篆形体还是有区别的,正唯此,我们认为小篆应该独立为汉字的一种字体。

春秋战国时期,除了大篆和小篆之外,还有所谓的六国文字,即许慎称之为古文的文字,这些汉字形体都可以视为是大篆的变异形式,不是独立的汉字字体。

(5)隶书首先有必要正名,历史上隶书这个名称用得很多,既可能指分书,也可能指草书,还可以指楷书。有时隶书与分书又不同,隶书只指秦代时期的篆文的草体,有时隶书指汉代成熟的分书。我们在这里,还是将隶书看成是与分书相同的一个概念,只是从众称谓罢了。隶书指自秦代开始至汉代的那种有蚕头雁尾的字体。隶书字体的主要特点在于:变曲为直,有了点、横、竖、撇、捺等笔画,改造了小篆的偏旁,省减了笔画,使汉字的象形意味基本上失去了,从而步入了符号化时代。从现在的考古发掘来看,隶书形体出现的时间是很早的,在战国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后世隶书的笔划。但是,我们认为,隶书作为汉字的一种字体,还是秦代。虽然我们也不能证明程邈发明隶书的可信性,但是,不可否认,隶书字体的形成确如传说中程邈发明隶书时的社会背景相当。比较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早在战国时期,人们所书写篆文就出现了隶书的笔画,甚至不排除有些笔画简单的字与后世隶书写法基本相同,后来,程邈把这种写法进行了创新与整理,就跟后世书家的做法一样,经过推广成为许多人所接受的写法,并广泛运用于公文的书写,最终成为汉字的一种字体。程邈应该算隶书的一个代表人物,他的字迹已不可考,而后来的“熹平石经”和“三体石经”可谓是隶书的字样。石经书法是为了正定文字而钦定的字样,作为学书者的楷模和规范。

(6)楷书楷书是在隶书的基础上演变发展而来的,最初只是一种变异的书体,早在东汉时期,民间写手的日常手写体中就出现了楷书的写法,后来这些写法逐渐为书法家们吸收,成为了书法家们创新的写法。由于文献所缺,最早吸收楷书笔画的书法家是谁也不可考了,也许就一如传统的说法,钟繇领楷书之先。钟繇在其书法中,改变了隶书的一些笔法,算是创了新体,故对后世影响极大,但其楷法还残留着一些隶意。后来,王羲之师法钟繇,对楷法作了进一步的创新,把隶意完全去除了,真正地创立了一种新的书体,这种书体后来广为模仿,并应用于日常手写体中,最终成为“公堂”所用汉字形体,于是成为了汉字的一

种独立字体。楷书与隶书区别很小,楷书的点、横、竖、撇、捺等笔画更为平直,形体更为方正,没有了隶书的挑法,在摆脱古汉字的图形意味上比隶书更进一步。

(7)简体楷书简体楷书应该视为是汉字最新的一种字体。以往的论著都没把简体楷书看作是汉字的一种独立字体,而是认为晋代王羲之创立的楷书字体一直沿用至今。“楷书萌芽于西汉,成熟于东汉末年,

魏晋以后就大大流行,直到现在,楷书仍然是汉字的标准字体。”〔5〕141书法学家普遍认为,楷书的点画形态

比分书多样,结体变化也比分书丰富,而且所有笔画在书写上非常连贯。字体发展到楷书,既美观又便捷,融艺术与实用于一体,因此生命力强大,才能一直流行到今天。我们以为这可能是受到名称的影响,自王羲之创立楷书书体之后,到唐代楷书成为汉字的一种独立字体,再到宋代开始以楷书之名来指称这一字体,至今人们没有再改变名称了,但是,如果我们把旧楷书(繁体楷书)与简体楷书对比一下,我们就可以发现,虽然名称还是那个名称,其内容却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繁体楷书与简体楷书在运笔上没有多少差别,还是采用直线,但在组字构件上,在结构上却有了很大的区别。比如。我们以“鸡”和“鸡”、“乐”与“乐”、“学”与“学”相比,前者与后者的差异很大,简体楷书既有其固定的形体特点,也已经成为正式的规范形体,有统一的标准,因此,我们不能把繁体楷书与简体楷书看成是同一种字体。字体的分类是以汉字形体的笔划和结构而定的,对比楷书和简体楷书,我们不难发现,由于汉字的简化,汉字已经有了新的结构体式,因此,我们认为,从汉字字体的角度,应该区分旧楷书与简体楷书为两种不同的字体。

三、草书和行书不是汉字字体

草书源自于草体,而草体只是正体字的快写形体,即是正体的变体。“草体相对于正体而言,是正体字的潦草快写。正体字具有标准的含义,点画清楚,结体端正,有一个比较固定的样式。草体字出于实用的

需要,没有严格的规范,书写随意,点画和结体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变化的弹性范围很大。”〔3〕166所以,草书

有广义狭义之分。

广义的草书,是各种字体的自然简化,是由于书写快速而自然形成的,凡是字体写得草率都可以称之为草书。以此而论,每一种正体都有相应的草书。“文字是语言的记录符号,是社会交际的工具,它在使用过程中,有时为了让人看得清楚,一丝不苟地写得很工整,有时为了提高效率,简笔省形,写得很潦草。文字的性质决定了每一种字体都具有正体与草体两种形式。草体比较随意,没有固定写法,多一笔,少一笔,笔画的轻与重,结构的长与扁,可以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所以它始终在不断地量变。而正体则法度森严,规矩束缚较大,所以变化缓慢,只有当草体发展到一定阶段(与前一种正体相比,点画和结构都根本不同了)的时候,才在它的基础上加以整饬厘定,逐渐发展为新的正体。新正体确立之后,不仅肯定了草体的演变,而且将新正体在整饬时所夸张强化的某些形式特征反馈给草体,促使它向更新的方向发展。汉字字体中无论篆书、分书,还是楷书,都各有各的草体,而且它们都是在正体与草体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过程中

不断变化发展的。”〔3〕206胡裕树的《现代汉语》也说:“广义地说,自有汉字以来,各种字体都有草率的写

法。”

〔5〕142狭义的草书是指特定的书体,是汉代才形成的,现在一般是在狭义范围使用草书。草书分章草、今草和狂草。章草是由隶书的草写体发展而来,大概形成于东汉时期,今草则认为是由章草演变而来,形成于魏晋时期,狂草是一种比今草更为草率的形体,书写疾速,字形诡异,变化多端,很难辨认。张怀　《书断》:“章草即隶书之捷,草(指今草)亦章草之捷也。”章草、今草和狂草实际上是三种比较独特的草体罢了。专家认为章草是指带有隶书意味的草书,而今草则是章草的进一步发展,并带有了楷书意味。

草书没有固定的结构,草书的形体往往因人不同,或者多一点笔画,或者少一点笔画,而且颠覆了汉字的点、画结构,使许多原本分开的笔画连在一起了。草书也不是正规使用的字体,这种情况从赵壹的《非草书》就可以理会得到。他说:“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圣人所造。”“且草书之人,盖伎艺之细者耳。”“乡邑不以此较能,朝廷不以此科吏,博士不以此讲式,四科不以此求备,征聘不问此意,考绩不课此字。”译成现代汉语,赵壹说的就是草书来路不正,学之无意义,这种书体老师不会教,考试不用考,办公时不能用,纯粹是一种一无是处的汉字形体。

我们认为,草书还不是正规的汉字形体,还不能登“公堂”,尚属于正体的变体,因此,不能说草书是汉字的一种字体。草书书体跟风格书体不同,草书有其独特的形体特点,是一种结体书体。

18第1期 刘金荣:论汉字的字体及其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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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书也不能称之为汉字的一种字体,因为行书同样只是楷书的一种变异体式。启功先生认为是草真的混合体,他说:“其他如行书是草、真的混合物,各种花体字只是各类字的变态或说装饰体而已。”〔1〕5所以,启功先生在其《古代字体论稿》一书中,并没有专门讨论行书的章节。沃兴华则把行书看成是一种草体。他说:“草体字出于实用的需要,没有严格的规范,书写随意,点画和结体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变化的弹性范围很大,根据不同的潦草程度可以分为若干等级,以今草为例,就有行楷、行书、行草、草书和狂草的区别,而一般来说,人们习惯于把草体分为行书和草书两大类。草体是种概念,行书和草书为属概念。”〔3〕166“隶书是一种潦草程度不高的草体,在向行书演变的过程中,经历了三个阶段,秦和汉初是篆书的快写,姑且叫做篆隶,汉代是分书的快写,姑且叫做分隶,魏晋以后,快写中出现许多楷书的点画和结体特征,被称之为行书。”〔3〕167薛夫彬在《王羲之行书刍议》中说:“与其它各种字体比较,行书是最难规范的字体,同一个字不同书家有不同的写法,甚至同一书家可以有多种不同的处理样式。其它书体各有规范:篆有篆法,隶有隶法,楷有楷法,草有草法,惟行书无法可依。以至自有行书以来,未有专论其法者。”〔20〕从结构上说,行书没有固定的结构体式,行书往往因书写者不同而结构也略有差异。从标准性方面来说,行书也不作为正规体式使用,典型的就是在有印刷术之后,一般并不使用行书作为印刷字体,正规出版物很少使用行书,行书还主要是作为手书体出现。现行汉字经常使用的是楷书和行书,楷书主要用于一般的报刊、书籍及各级政府正式发布的文件,行书是楷书的辅助性字体,主要用于日常的书写。

参考文献:

〔1〕启功.古代字体论稿〔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9.

〔2〕张斌.现代汉语〔M〕.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03.

〔3〕沃兴华.中国书法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4〕裘锡圭.文字学概要〔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3.

〔5〕胡裕树.现代汉语〔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

〔6〕薛夫彬.王羲之行书刍议〔J〕.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2,(2).

On Chinese letterform and its kinds

Liu jinrong

(Shangyu C ollege,Shaoxing University,Shaoxing,Zhejiang,312300)

Abstract:All the thesis on Chinese characters in the past didn’t properly define the real meaning of letter forms,thus caused the con fusion between letter form and chirography and therefore resulted in s ome problems in description and research of Chinese letter forms.The thesis to2 day analyses Chinese charact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tter form and divide the characters into tw o categ ories and points out that Chinese letter form refers to innate structural form of formally used Chinese characters and with this standard,the author reaffirms the ev olution of Chinese letter forms.

K ey w ords:Chinese characters,Chinese letter 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