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黄鹤楼》、李白《登金陵凤凰台》两诗

崔颢《黄鹤楼》、李白《登金陵凤凰台》两诗
比较浅析
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作者唐·崔颢(704—754)汴州(今河南开封)人,开元11年(725)进士,天宝中为尚书司勋员外郎。他早期诗多写闲情,流于浮艳,后经历边塞生活,诗风一变,遂有健爽充实之作。《全唐诗》录存其诗42首,事见《旧唐书》卷190下,《新唐书》卷203。
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作者唐·李白(701—762)天宝初受荐召入京供奉翰林,因不合时宜,遭诋毁,赐金放还。长期漂泊,浪迹江湖。其诗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被世人誉为诗仙。有《李太白全集》30卷传世,《旧唐书》卷190下,《新唐书》卷102有传。
以上两首七律均为千古传颂之名人名篇。其艺术价值前人早有定论,无须多言。本短文试图通过对比分析,对其写作技巧及欣赏角度的多元化进行浅尝辄止的有益探索。
不难看出,两诗所赋对象相同,均为长江中游之名胜。一为武汉黄鹤楼,一为金陵凤凰台。故其载体相同,人与鹤、凤、楼台。体裁便均为律诗近体。妙者手法亦相同,凭高望远,写景抒怀。最为奇处用韵亦相同,平水韵下平声十一尤,其颈、尾二联竟同韵、同字、同词性!
世传,当年李太白登黄鹤楼揽崔诗,自叹不如掷笔而去。然文人本性,耿耿于怀、心有不甘的李太白,终于金陵凤凰台一较高下而留下此名篇。
就诗而论之,两诗大不同处在于尾联。崔收之于乡愁,李收之于士忧。崔诗以景结情,眼前美景勾起乡愁无限。况且以日暮时分、江上烟波烘托出一个浩瀚而苍茫的悲凉境界,使读者如临其境,身同感受,心弦为之震颤,激发千古共鸣。如此直称之为以景语代情语,情景交融、诗意浓郁之范语也。全诗更以黄鹤、白云而一咏三叹,晴川、芳草而交相辉映,则可窥见诗人内心世界已然物我皆忘,超脱了世俗的羁绊。
诚然,李诗以情结景也是水到渠成。吴宫花草,晋代衣冠早就埋下伏笔,故三山二水皆为之延伸,则终因浮云蔽日,长安不见伤怀不已而收笔。虽说李诗另辟蹊径,但是“长安”这个名利之代义语束缚而深深刺痛着作者的心灵。挣脱不了的红尘之恋,是李白的心灵轨迹之自然流露。 以至于后来李有追随永王璘兵败流放夜郎之厄。宋·苏子由念及此叹曰:“太白

不识理,固然。”
按说怀才不遇、奸佞当道、报国无门总为千古之残酷现实,不过窃以为这种纯发情感的士忧之语终逊之于诗之空灵含蓄的第一要素。何况崔诗则基于最大人群的共鸣而阐发着永恒了的乡愁之凄美。乡愁与士忧的最大区别不仅仅是占人数比例大小的问题,就诗而论之更主要是表现手法的虚与实。虚者,虚空无限也,留给读者的想象时空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
当然,士忧在古代不失为知识分子的一种伟大情操。也自然形成永恒的主题。但就李白此诗而言。这里的士忧更无法与杜甫相比,亦不能与陶渊明相提并论。“少陵伤风忧国,感事触景,忠诚激切,寓蓄深远”《宋· 溪诗话》语。且看杜甫之同题材同体裁之《登楼》一律: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真所谓忧国忧民之心昭然天地。“渊明贫士,当忧则忧,遇喜则喜,忽然忧乐两忘,则随所遇而皆适。未尝有择于其间,所谓超世遗物者要当如是而后可也”《宋·蔡宽夫诗话》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何等的境界!
此外就崔李这两首诗之意旨、趣味、隽永而言,窃以为崔颢应胜于李白。何况就律诗的平仄、对仗的准则方面,崔诗亦胜李诗一筹。由于律诗近体在唐早中期正是方兴未艾,尚未完全成熟故崔诗颔首联也有不协律处,但不为大碍。李诗则不然,颔联与首联平仄转换失粘,尚停留在古体风格上。另颔颈两联的对仗崔诗也极为工稳,李诗亦欠之。特别是李笔下的“青天外”对“白鹭洲”词性本身不对,明显失妥。奇怪的是《唐诗鉴赏大词典》中我们现代的理论权威们却视而不见,都一口认定李诗胜于崔诗,恐怕是今人的“三唯”通病“唯上、唯亲、唯贵”在作怪吧。
文学评论,文艺批评如此有失公允,对文学艺术的发展亦恐非好事,人们常说平心而论,实不知这些大家之心究为何心?窃以为 真正的心之标准也是三唯:唯真、唯善、唯美。真情、善感、美意,才能推动文艺的健康正常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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