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李丽的“变脸”之路

相传，“变脸”最初是古代人类为了生存，将脸部用不同的方式勾画出不同形态，借以吓唬入侵的猛兽。之后川剧把“变脸”搬上舞台，最先用于神怪角色。加之变脸一技的技术要求和一些历史原因，从事变脸这一行的多是男性。因而，当记者看到坐在采访时里的变脸大师是位美丽的女性时，着实吓了一跳。

当天，李丽身穿白色圆点上衣，下着黑色哈伦裤，显得很是时尚和干练——乍一看，很难将这样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士和古老的川剧变脸艺术家联系起来。李丽说，很多次表演结束后观众的表现总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我在台下变脸，会跟观众有互动，比如握手啊拥抱啊，很多人都不愿意搭理我，有的人看我戴着脸谱觉得我很恐怖，还会害怕，结果面具一摘发现是个女生的时候，很多男士就会表现出很后悔的样子，特别好笑。”

艰辛求学路

李丽出生于魔术世家，从小惯看父亲表演魔术，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李丽却觉得父亲的魔术不再满足她，因为“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魔术其实就是那一些套路，一揭秘就不稀奇。”就在那个时候，李丽看了一部电影——《变脸》，马上就被电影所展现的变脸技艺所吸引，“我当时就觉得变脸好神奇好神奇，特别想学它。”

为了学习变脸艺术，李丽四处寻找变脸大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丽得知父亲的一位同事的父亲就是川剧变脸大师，立马通过父亲的关系，千里奔赴四川，寻得这位变脸大师，“这也算是缘分吧，我觉得注定我要学变脸。”

然而，自古以来，中国民间的“绝活”都有着“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传统，作为国家二级机密的变脸技艺更是如此。这位老师傅当场拒绝了李丽的拜师请求，李丽虽然难过却并不放弃，“我就在他门口天天等，天天跟他讲：‘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女孩子一样也可以做。’我等了他足足有两个月，反正他到哪里我就缠着到哪里，一直磨。慢慢地师傅就被我感动了，他就觉得我真的是太喜欢了，就肯教了。”

拜师成功仅仅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很快“变脸”就给了李丽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变脸的学习在于两个方面：一是训练速度，手法要快；二是训练张数，并且甫一学习便是多张脸谱。李丽刚开始学习的时候，脸上一下子就贴了10层脸谱，“开始很不适应，脸上一下子就多了那么多层东西，又不透气，没办法呼吸，而且这些脸谱一戴上就很难拿下，我当时练着练着就差点闷死过去，就很抓狂，拼命抓自己的脸，我爸爸一看，吓得不得了。”李丽笑言她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在学变脸，“我爸爸觉得太危险了，一直劝我放弃，但是我就一直坚持，没办法，太喜欢了。”

不是敬业，是热爱

微博上流传着一个段子，说全世界的女孩子最统一的梦想就是变瘦变苗条。然而，李丽为了表演变脸，却足足让自己胖了10公斤。“如果瘦了，衣服撑不起来就很不好看，把自己

弄得比较壮一点，在舞台上也显得比较有气势，舞台效果也好。”李丽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却有着更多的自豪，“而且我们表演变脸，确实需要很足的肺活量和气血，如果气血供应不足，生命都很有危险的，所以必须把自己变得比较魁梧。”

变脸的手法大体有“抹脸”、“吹脸”、“扯脸”三种，李丽学的恰好是变脸中技术性最强的扯脸，难度极大，对肺活量的要求极高。李丽表演的时候，一般会在脸上贴12张到15张的脸谱，舞台越大，和观众互动的效果越好，脸谱贴在脸上的时间就越长，最长的一次李丽足足憋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脸谱拿下。“那次的演出环节出了问题，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我，可是我们表演变脸一般要提前半小时把脸谱戴好，再加上演出，都憋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哇，只能拼命挠眼睛，把吸管从眼睛那边的洞捅出去呼吸，真的很抓狂。”

变脸之于川剧，有如喷火之于秦腔，皆属招牌路数、看家绝技。而回脸，则是川剧绝技中的绝技，许多精通变脸的大师都做不到回脸。顾名思义，回脸是让表演者把脸谱变完之后，再把脸谱变回脸上——我们都知道，要将一张纸从墙上瞬时撕下不难，但若要瞬间贴回并保持平整，着实不易。李丽，一次可以回两张脸，她的师傅则可以回三张。“这个真的是太难了，不过我喜欢它，所以一切的困难都可以克服，再难都可以学得会。”李丽回脸的速度很快，只要三秒。

这么些年来，李丽为了表演变脸，孤身一人走南闯北，从安徽到四川，从陕西到深圳，从中国到欧洲，陪着她的只有她的那一个行李箱。也有人问过李丽，她容貌不俗，家世甚好，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她只淡淡说，“没办法，就是喜欢啊，喜欢的事情我们就愿意去做。”

创新才有未来

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曾经说过，形式本身就是内容。

李丽一直想着对古老的变脸艺术进行创新，开始她只是小打小闹。得益于魔术师父亲给她的灵感，李丽开始在表演变脸的过程中，变些雨伞、扇子之类的道具来增加观赏性，将魔术的元素进行展示，反响颇好。这次尝试的成功无疑给了李丽更多革新的勇气，“把扇子变出来之后，我就开始琢磨，能不能嘴里叼着东西，然后把脸谱变掉，这样是不是会更神奇呢？”很快，这个疑问就变成李丽新的创新课题——叼扇变脸，“开始都很不成功，脸谱都变不掉，而且因为戴着脸谱又叼着扇子，脸谱都会坏掉。”这个课题李丽攻克了一年多，“我们一边戴着脸谱，一边嘴里咬着扇子，然后脸谱变掉，扇子依然好好地在嘴巴里。哇，大家看到都好惊讶，想也想不出这个是怎么变出来的。”对于叼扇变脸的成功，李丽显然很是自豪和得意。

2009年，李丽在厦门人民剧场演出的时候，看了一场木偶表演，“我当时就想，人可以变脸，这木偶可不可以变脸啊？”之后，李丽就一直探索将变脸和木偶两种艺术形式进行结合的可能，“木偶变脸比真人变脸更难，因为我们表演时不单要想着怎么变脸，还要想着怎么去操纵木偶……功夫不负有心人，琢磨了一年多终于给琢磨出来了。”

李丽一直在创新的路上。“我们现在也在研究更加现代的变脸，不要穿得那么古老，那

么厚重，想打破常规的变脸，改变以前那种恐怖的表现形式，看看能不能跟舞蹈、戏曲之类的艺术形式结合起来。”

中国的古老艺术在今天，几乎都面临着传承的危机，李丽却抱持着一种宁缺毋滥的心态在等待那个“有缘分的人”，“这个人最起码要能感动我，如果他连我都感动不了，怎么去感动我的师傅，感动我们的观众呢？”

李丽，中国川剧变脸史上这位耀眼的新星，凭借着对变脸艺术的追求和热爱，成功实现了从懵懂小女生到令人瞩目的川剧变脸大师的华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