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中的传统中国社会意识现象分析
《大地》中的中国哲学思想

安徽文学ANHUIWENXUE 安徽文学2018年9期总第422期《大地》中的中国哲学思想汪桃红江苏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摘要:赛珍珠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曾提到一部中国古典佛学著作《法句经》,并称自己的创作受到这部经书的影响。
而影响其创作的远不止一部经书,其源头可追溯至中国传统哲学集大成者《周易》。
以中国题材的著作《大地》中中国农民和土地相互依存的血肉联系蕴含着天人合一朴素的世界观;王龙一家的兴衰历程则体现着阴阳调和、兴衰交替、“保合大和”的和谐发展观;王龙个人则是进德修业,恪守孝道的代表,却又是“不骄不忧”的处世哲学的反面例证。
《大地》是从世界观,和谐发展观和个人修养三个层面对中国传统哲学智慧的系统体现。
关键词院周易大地中国哲学★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现代主义视野下薇拉·凯瑟文化身份研究”(2016SJD750038);江苏科技大学人文社科重点项目“薇拉?凯瑟的现代性研究”(2015YW064J)赛珍珠193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学界普遍认为,《大地》促进了东西方两种文化的沟通,让西方人以自己熟悉的语言形式了解了另一个神秘的国度。
“她的创作是文学的,更是文化的,其文学创作的文化价值要大于其文学价值,尽管其文学性丝毫也不容抹杀。
”[1]207除去中国“俗”文化的描写,它也是一部蕴含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小说。
因为在赛珍珠的眼里,中国农民都是有着生存智慧的人。
赛珍珠深知中国传统文化中和谐理念,其作品也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主要表现在人和自然的共生互生的关系描述,阴阳两性的互动融合促进人类的繁衍之“象”;在人与自然、男性和女性的互动中贯穿“易”的思想,即事物发展变化的相对稳定的规律和趋势。
以及“致命遂志”,面对逆境,中国农民自强不息,坚忍不拔的精神实质。
可以看出,从中国哲学中“内圣外王”的人生追求来看,王龙是改造自然,处理两性关系角色中的“王”者的角色,由于自身农民阶级的局限,与“圣”人之间鸿沟不可逾越。
跨文化视角解读赛珍珠的《大地》中的文化意象

跨文化视角解读赛珍珠的《大地》中的文化意象作者:王丽新来源:《消费导刊》2017年第04期摘要:赛珍珠(Pearl S.BUCk)的代表作之一《大地》对中国农村生活进行了细致入微的生动真实描述,以一个外国人独有的视角向世界展现了中国农村面貌。
本文旨在分析赛珍珠在《大地》中对于乡村中国意象的理解。
并试图从文化身份角度探究赛珍珠对于乡村中国意象理解的原因,进而指出在全球一体化的背景下,弘扬中国传统乡土文化的重要意义和必要性。
关键词:赛珍珠《大地》中国文化意象文化身份一、引言国内关于赛珍珠《大地》的研究颇多,但却鲜有对于《大地》中意象所表达的中国文化内涵的研究。
通过赛珍珠在《大地》中的描写,一幅幅生动的乡村中国面貌画面展现在我们眼前,向我们传递着质朴的中国传统乡土文化。
如今,中国农村相比赛珍珠《大地》中描写的面貌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文中所体现出的中国传统文化始终未变。
赛珍珠作为西方作家,架起了一座中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
因此,本文将分析《大地》中赛珍珠对于乡村中国的意象的理解,并文化身份角度分析赛珍珠在《大地》中的对乡村中国意象理解的原因。
一、赛珍珠对于乡村中国意象的理解中国是她理想的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家,作为一个外来客,最让她看中的是有千年历史的中华文化传统。
她希望中国能坚持按照我们的传统文明永恒发展,并且这种发展应该是和谐的,简单纯粹的。
赛珍珠的《大地》展现了她独特的生活经验和双重的文化背景。
她注意到中国和西方国家的共同特质并选择了乡村中国这个永恒的意象。
乡村中国《大地》的文化蕴涵是通过土地的意象展现的,并且这些意象在感情上是一致的。
文学源于人性,基于人性,终于人性。
在《大地》中,赛珍珠准确地将乡村中国展现出的意象作为人性的基础,揭露了埋藏于它们中的文化。
赛珍珠为世界打开了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的窗户。
1.土地是中国农民的支柱赛珍珠的《大地》通过她塑造的一系列角色表达了土地就是中国农民的精神支柱。
融合 分裂 回归——浅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中国农民的恋土情节

融合分裂回归——浅析赛珍珠《〈大地〉三部曲》中国农民的恋土情节【摘要】恋土情结是乡土小说的基本主题之一,赛珍珠的《<大地>三部曲》生动的展现了中国农民的恋土情结。
“恋土情结”指的是人与土地血肉相联、生死相依的关系以及由此引发的人对土地至高无上的爱。
主人公与土地的关系是贯穿这部作品的主线,两者的关系经历了融合-分裂-回归的发展过程,赛珍珠把中国农民身上的“恋土情结”写得意蕴深刻,并且揭示了深刻的精神内涵。
【关键词】赛珍珠;中国农民;恋土情结赛珍珠(1892 - 1973),原名珀尔·赛登斯特里克·布克( Pear S. Buck),美国女作家。
她在中国生活的近四十年,深受中国古典文化教育的熏陶。
为了考察农业实况,她与第一任丈夫约翰·布克( John Buck) 在安徽宿县生活了五年时间,因此她与中国农村有着广泛的接触,对中国农民有着深刻的了解。
赛珍珠一生创作的一百多部作品大部分涉及中国题材,著名的有《〈大地〉三部曲》、《母亲》、《爱国者》、《龙种》等。
其中《大地》获得美国普利策奖,被60多个国家翻译出版,是被翻译最多的文学作品之一。
1938 年,由于“她对中国农民生活的丰富和真正史诗气概的描述,以及她自传性的杰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中国农民的形象随着赛珍珠的小说流播到世界各地,影响了欧美整整两代人对中国和中国人的看法。
[1]本文旨在从赛珍珠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大地”一词出发,就赛珍珠笔下的“恋土情结”进行探讨。
“恋土情结”指的是人与土地之间血肉相连、生死相依的关系以及由此引发的人对土地至高无上的爱。
瑞典学院秘书长佩尔·哈尔斯泰龙的授奖词中有这样一段话:“王龙是用耕田里的褐色泥土做成的,他怀着一种虔诚的快乐,把他的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土地上,他和土地是不可分的,两者将随着他平静地迎来死亡而重新整为一体。
”[2]王龙与土地的关系是贯穿这部作品的主线之一,两者的关系经历了融合—分裂-回归的发展过程,这不是一种简单的重复,而是一种情感的升华。
人与土地的亲合与疏离——生态文学解析赛珍珠的《大地》

人与土地的亲合与疏离——生态文学解析赛珍珠的《大地》论文导读:正是循着这条思路,赛珍珠写出了表现中国农民生活的巨著《大地》,较为真实而准确地写出了中国农民以土地为家族命脉的民族意识,从而在这一点上到达了史诗的高度。
生态文学,也叫生活文学,是特指诞生于工业化进程造成的现代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的背景下,通过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来映现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关系,表现人类所面临的自然生态危机及其背后所蕴涵的深层的精神生态的危机,对自然、人、宇宙的整个生命系统中的处于存在困境的生命(这里的生命,不仅指人、动物和植物,还包括生机勃勃的大地、天空、河流等)进行审美观照和道德关心,呼唤人与自然、他人、宇宙相互融洽和谐,从而到达自由与美的诗意存在的文学。
亲合式生态文学是在生态危机和精神困境中,通过描绘人与自然的亲合关系,表现人与自然的亲密融合的精神交往和从中获得的安宁、诗意与美的精神体验,从正面抗击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的文学。
疏离式生态文学是在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中,通过描绘人与自然日益疏离的关系,表现人对自然生态的破坏及人所面临失去自然家园和精神家园的危险,从反面抗击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呼唤人与自然通过精神交往和谐相处,渴望自由、诗意与美的生态文学。
关键词:生态文学,《大地》,亲合,疏离小。
《大地》就是处于受自然力支配的时空状态。
《大地》里自然力对王龙一家的生活有着持续不断的重要影响,有时甚至操控着王龙一家的命运。
生态文学,也叫生活文学,是特指诞生于工业化进程造成的现代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的背景下,通过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来映现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关系,表现人类所面临的自然生态危机及其背后所蕴涵的深层的精神生态的危机,对自然、人、宇宙的整个生命系统中的处于存在困境的生命(这里的生命,不仅指人、动物和植物,还包括生机勃勃的大地、天空、河流等)进行审美观照和道德关心,呼唤人与自然、他人、宇宙相互融洽和谐,从而到达自由与美的诗意存在的文学。
影片《大地》对中国传统女性身份地位的解读

影片《大地》对中国传统女性身份地位的解读作者:张丽来源:《艺术科技》2014年第04期摘要:影片《大地》改编自赛珍珠的普立兹奖小说,是好莱坞在三十年代开始注意东方题材的代表性作品。
影片虽是描写中国农村夫妇的悲剧故事,但主角均由美国人扮演,在制作上相当严谨认真。
这在当时的美国是第一部描写中国人的文学作品,剧情中路易丝·莱娜扮演的女主角阿兰形象尤为深入人心,她在动荡之下对于整个家庭的维护和解救引发人们对于中国传统女性的重新认识。
关键词:《大地》;女性地位;“他者”解构1937年由好莱坞导演维克托·弗莱明拍摄的影片《大地》获得1938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另三项提名等众多奖项。
剧情描写保罗·茂尼与路易丝·莱娜饰演的中国男女主人公王龙和阿兰本来是贫困的农民,面对饥荒的威胁甚至以烤土充饥。
后来,茂尼得到了一笔财富,竟整天花天酒地迷恋情妇,莱娜只有发挥贤妻的耐性期待丈夫浪子回头。
今天看来类似故事已显得老套,但本片的拍摄与特技表现杰出,路易丝·莱娜亦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影片取材自赛珍珠获得普利策奖和诺贝尔文学奖的同名小说《大地》,作者赛珍珠以一位异国人的身份自幼在中国长大,目睹了中国人民悲惨生存现状,将中国农民经历的动荡变化用史诗般的语言呈现出来,在美国一经出版即可引起轰动。
作为美国文学界第一部描写中国人的文学作品,同时也作为唯一先行者,《大地》奠定了美国人根深蒂固的对中国民众的解读:贫穷、落后、愚昧、戏子等等。
“她与中国人民一起饱经沧桑,经历了好年景和饥馑的年景,经历了血腥混乱的革命以及狂热且不切实际的改革。
与她所交往的既有知识阶层,又有处在原始状态的农民,在见到她之前,他们几乎没有见过西方人。
她经常处在致命的危险中,她是异国人,可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异国人。
总的看来,她的见解保持着其深刻而温暖的人性。
她完全客观地把生命注入于她的知识,并且给了我们这部使她举世闻名的农民史诗”,在瑞典学院常务秘书佩尔·哈尔斯特龙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的这段授奖词中算是对于赛珍珠最客观的一种描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存在的一种解读有西化经典和深化黑暗面的可能。
浅析赛珍珠《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

浅析赛珍珠《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美国作家赛珍珠的中国农村题材小说《大地》是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的产物。
在这部被瑞典文学院誉为“对中国农村生活”具有“史诗般描述”的作品中,赛珍珠以同情的笔触和白描的手法,塑造了一系列勤劳朴实的中国农民的形象,写出了“农民灵魂的几个侧面”。
标签:大地;中国农民;农民灵魂描写20世纪20-30年代中国北方农民生活的巨著《大地》三部曲的问世,使赛珍珠享誉文坛。
其中出版于1931年的《大地》,“因其对中国农民生活的丰富而真实的史诗般描写”〔1〕而先后获得美国普利策小说奖、豪厄尔斯最佳小说奖和诺贝尔文学奖。
本文无意全面评价赛珍珠其人其书,只想就《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谈些粗浅的看法。
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30多年,接触过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但她所关注的首要对象是农民,这固然是受到她的丈夫、美国农业专家约翰·洛辛·巴克的影响,同时也不能不说明赛珍珠切入中国人生活的角度是独特的、准确的、深刻的。
因为当时中国社会的主体仍然是农民。
赛珍珠紧紧抓住农民,通过农民与土地之间的永恒关系来表现时势的变化和人物命运的兴衰。
过去,中国的古代文学一直给人展示那些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以至于人们只看到了中国文明中的士人文化和儒士雅兴。
在现代,尽管有许多作家关注农民的命运,特别是鲁迅对农民的描写深入骨髓,但都不是以农民与土地的关系为核心。
而赛珍珠则以一种朴素的、古老的、甚至是愚昧的农民文化来界定中国的传统,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中渗透着泪水的人们,祖祖辈辈生于土地、长于土地,与土地相伴而终。
他们的土气、愚笨恰恰是中国人另一种高尚情怀的表现。
他们“乃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紧贴着泥土,紧贴着生与死,紧贴着乐与悲。
……在他们中间,我看到的是真而又真的人。
”围绕着王龙与土地的关系,赛珍珠从人与土地间不可分割的关系和土地使人性净化、土地使人性堕落这两个层次刻画了中国农民的形象。
赛珍珠在《大地》中塑造了一批栩栩如生的农民形象,这些人物的性格有的单纯、有的复杂。
解读《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以王龙为例

解读《大地》中的中国农民形象——以王龙为例中国自古就是“男耕女织”农业社会。
农民的生产生活、离合悲欢一直是文学作品描绘的重要对象。
美国女作家赛珍珠以其在中国长达30年的生活阅历写下具有划时代意义“对中国农民生活史诗般的描述,这描述真切而取材丰富”的《大地》。
小说描写了当时多灾多难的中国,下层普通民众贫困状况。
再现中国传统乡村社会生活的原貌,塑造一批逼真十足有血有肉的中国农民形象,扭转19世纪以来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国人负面形象小说讲述农民王龙由一个自食其力的农民慢慢变成富甲一方的王财主的过程。
而王龙,就是当时中国农民的典型:穿着一身破衣服畏畏缩缩、憨厚而腼腆,“抱着单纯的信仰过着单纯的生活信着单纯的命运观”,生于斯死于斯,终其一生都与中国传统息息相关,都与土地休戚与共。
一,对父辈的仁孝与宽容 1中国传统道德奉行“百行孝为先”。
男主人公王龙每天早上都会为老父亲做早饭烧开水润喉,当父亲责骂说:“难道我今天不吃饭了?”王龙回答说:“我这就去做”。
以及“他(王龙)一般都煮玉米粉粥给他父亲,而自己不吃”;闹灾荒的时候,有点吃的也要先给老人,“谁也不能说他在生死关头忘了自己的老爹,即使割自己的肉给老人吃也是应该的”;逃荒南方老人在墙角晒太阳,全家照样把最好的留给他2还有贪婪懒惰的叔父,“诸姑伯叔,犹子比儿”,经常以这样的孝道威胁王龙一家养活他们,王龙也都应承下来。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是要遭人耻笑的”。
通过王龙对老父、叔父的奉养,使中国孝道得以重要体现二,对生命的执着与坚韧 1作为《大地》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他的生活状况是十分困窘不堪的,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都达到为人的一种边缘状态。
但是他没有退缩,与妻子阿兰向命运积极抗争,显示他们顽强的生命力。
他们努力劳作,他们背井离乡逃荒,对火车惊恐不安,他们甚至参与抢劫富豪行列,忍受着一个有一个接踵而来的天灾人祸,历经身心煎熬最终得以生存下来。
“相忍以饥寒,相强以劳苦”,在时时面对死亡的威胁,抑制心中的恐惧,以顽强坚韧的求生意志和力量实践着对生命不屈不饶的渴望。
赛珍珠《大地》研究综述--基于“中国知网”的数据

赛珍珠《大地》研究综述--基于“中国知网”的数据张媛【摘要】从“中国知网”数据库就“篇名”栏检索“赛珍珠”并含“大地”出现了116条(篇)论文。
中国大陆学界对赛珍珠《大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对创作主体的研究,主要从赛珍珠的特殊西方身份、与中国的特殊关系、多元文化身份、思想倾向、在东西方协会的工作等方面展开分析;二是对《大地》主题的研究,主要从“史诗”意义、土地乡土情结、女性主义视角、政治文化视角、生态学视角、中西文化交流视角、宗教视角、儒家思想视角、东方主义视角、后殖民主义视角、神话原型视角、文化相对主义视角、文学人类学视角、婚姻视角等不同角度展开分析;三是对《大地》人物形象的研究,主要从方法论角度、性格塑造角度、具体形象、群体形象展开分析。
相对来说,对《大地》艺术特色的研究还有待加强。
【期刊名称】《常州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4(000)006【总页数】7页(P29-35)【关键词】赛珍珠;《大地》;研究综述;创作主体;主题;人物形象【作者】张媛【作者单位】江苏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镇江 212003【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106.41938年,赛珍珠的作品《大地》获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她对于中国农民生活的丰富和真正史诗气概的描述,以及她自传性的杰作”,由此《大地》顺理成章地成为中国赛珍珠研究者最为关注的作品。
查“中国知网”的“检索”,在“主题”栏输入“赛珍珠”并含“大地”,出现了272条(篇);在“篇名”栏输入“赛珍珠”并含“大地”,出现了116条(篇);在“关键词”栏输入“赛珍珠”并含“大地”,出现了99条(篇);在“参考文献”栏输入“赛珍珠”并含“大地”,出现了286条(篇)①。
从这一系列数据可以看出赛珍珠的《大地》在中国大陆学界的研究热度,为了避免低水平重复研究,对其研究情况展开综述无疑是有意义的。
笔者拟以“篇名”栏检索到的116条(篇)论文为线索,对此展开评析。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大地》中的传统中国社会意识现象分析作者:曹人龙巫绍华来源:《文学教育》2020年第02期内容摘要:赛珍珠的双重文化身份使其具有双重文化意识,这种意识充分体现在《大地》中。
本人认为《大地》的隐性读者为西方读者,受西方深层文化意识的影响,她是站在西方文化的角度来解读并向西方世界介绍传统中国社会意识现象的。
因此,尽管她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但她的西方优越文化意识占了上风,她用一种自上而下的眼光在俯视中国传统社会意识现象。
关键词:大地西方深层文化意识中国社会意识现象一.引言赛珍珠,原名伯尔·赛登斯特里克·布克(Pearl Sydenstricker Buck),20世纪一位多产的美国女作家。
赛珍珠特殊的人生经历使其具有中西方双重文化身份,成为一名“文化异乡人”或“文化边缘人”,并因此产生出中西方双重文化意识。
这种双重文化意识使赛珍珠用独特的“双焦透视”在审视中国的传统生活。
因此,《大地》一经问世便引起了世人的广泛关注,直至今日,仍有许多学者在研究这部经典著作。
前人对赛珍珠的研究有多种见解,有接受亦有批判,西方人认为美化了中国而中国人却认为丑化了中国,其人其作亦几经沉浮,饱受争议,呈现较为复杂的局面。
陈敬在其博士论文《赛珍珠与中国--中西文化冲突与共融》用“双焦透视”的观点说明赛珍珠不是站在一种文化的“此岸”去审视另一种文化的“彼岸”,而是“脚踩双船”,横跨两岸,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对多元文化进行综合审视。
孙宗广也从双焦透视角度指出赛珍珠作品中所表现出的积极与消极的封建社会传统社会品格。
本人认为前人从赛珍珠的中西双重文化意识及其“双焦透视”角度研究这部作品是不完全透彻的,《大地》的隐性读者为西方读者,赛珍珠是从西方深层文化意识的角度来解读并向西方世界介绍中国传统生活的,尽管她在中国生活了近四十年,但她背后的西方深层文化意识始终存在,《大地》这部作品就在不经意间受到了她西方深层文化意识的影响。
二.西方深层文化意识的定义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认为深层意识是人类最本能的认知和欲望,这层意识完全是由人的本能和本性决定的,同时也受人出生后的环境所影响,是最深层的意识,可能人类自己本身也察觉不到。
西方深层文化意识是一种以基督教文化为其存在基础的文化意识形态。
基督教文化是属于扩张型的,其哲学观念认为时间是有始有终的,而空间是无限可重复的,强调对周围世界的扩张和征服,对自然的统治和利用。
主张“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神的物当归给神”,坚持精神世界服从上帝。
提倡社会要承担关注弱者的责任,强调夫妻是在上帝面前结合的。
基督教文化特别强调爱情、歌颂爱情,赞美对妇女的礼让和崇敬。
基督教对人非常重视,主张平等、自由、博爱和人道主义,认为人和自然界是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关系。
三.西方深层文化意识影响下《大地》中的传统中国社会意识现象1.王龙与阿兰的包办婚姻现象故事以王龙的大喜之日开头,一开始就将读者置身于中国农村的包办婚姻的氛围中。
王龙“想不出这天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家庭的贫窮让王龙不能对自己的大喜之日做任何的准备,对勤劳但贫穷的王龙来说,婚姻意味着美好幸福的开始,他对自己未来的妻子充满了期待,也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王龙的婚姻是父亲包办的,妻子是父亲挑选的,王龙对自己的另一半也有着自己的标准,“脸上有麻子的,缺嘴唇的我都不要”,但在这种家庭经济条件下,王龙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的,能娶上媳妇已是上天对他很大的眷顾了。
在王龙的这次婚姻中,赛珍珠描写了封建社会中的聘婚、订婚、迎亲、婚宴等多种风俗。
“他和父亲买了两只镀金的银戒指和一副银耳环,父亲把这些东西拿给了那家主人,作为定亲礼”。
旧时定亲礼被称为“纳征”,“征”是成功的意思,只有纳征了的婚姻才是能成功的婚姻,而纳征则是父母为儿子做主完成的。
在王龙迎亲时,黄家看门人的百般刁难、黄家老太太的刻薄话语都显示出鲜明的贫富差距。
王龙的婚宴很简单,只是邀请了几位朋友参加,但王龙很满意,更满意的是阿兰在新婚之时“不想在别的男人跟前露面”,这时的王龙认为阿兰只属于自己,而不愿见别的男人,很明显王龙内心已将阿兰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
王龙与阿兰在父亲和主人的包办下结为了夫妻,组成了自己的家庭,但这种基于包办婚姻基础的家庭却王龙和阿兰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阿兰沉默寡言,王龙亦觉得经常找妻子说话是不合适的。
在赛珍珠笔下,这种在传统包办婚姻安排下组成的婚姻和家庭有着太多的不理解和陌生感,而这种陌生感最终也使得阿兰虽然勤劳一生,却难逃被王龙抛弃的悲惨结局。
赛珍珠笔下的包办婚姻及其家庭意识一定程度上符合当时的社会现实,赛珍珠看到了这种婚姻制度对家庭的不利影响,但赛珍珠在其西方深层文化意识影响下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婚姻意识的历史合理性及其对家庭的作用她忽视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西方“天赋人权”、“自由、平等、博爱”思想的影响下,中国先后经历了维新变法运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及妇女解放运动,国人在这些运动中努力冲破封建思想,要求“婚姻家庭革命”,提倡婚姻自由。
2.纳妾与收丫头现象纳妾是封建制度的陋习,在“一夫多妻”的中国封建时代是非常普遍的。
对于以种地为生,传统的王家来说,王龙的爷爷只有一个老婆,王龙的父亲也只有一个老婆,纳妾是违背了种田人的道德标准的,更何况荷花还是一位妓女。
因此王龙对这段婚姻不敢大张旗鼓,只是暗地里为自己的纳妾准备着:修建后院、铺设砖地、购买雕花木床,修建水池、投放金鱼等,这都与王龙与阿兰的婚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读来感觉不到婚姻的喜庆,而不由的心生厌恶。
同时王龙还背地里让他的婶婶充当“媒婆”,而王婶说媒的真实目的并非真心的想撮合王龙与荷花,只是为了能长期吃住在王龙家和赚些银元。
此时,王婶那“媒婆”的丑陋嘴脸真实的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赛珍珠对王龙的心理描写也刻画的很生动。
王龙经历了茶饭不思、忐忑不安、害怕、痛苦和高兴的心理过程。
当阿兰知道丈夫要纳妾时,她大声的哭泣,“任何其他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哭过”,此时的王龙内心感到羞愧,“他不再做声,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在她面前感到惭愧,因而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
王龙毕竟是传统的种田人,尤其是当他背叛为自己生了三个儿子的阿兰时,他的内心是矛盾的。
梨花是王龙家的丫头,长相漂亮。
王龙出于善心保护梨花不受其侄子的凌辱,则收了梨花这个丫头作为小老婆。
“收丫头”是旧时中国纳妾的另一种方式。
它违背了家庭伦理道德,是世人所唾弃的一种婚姻方式。
王龙自身的婚姻整体来说体现了封建时代末期旧中国的包办婚姻和安排婚姻。
在西方深层文化意识的影响下,赛珍珠认为婚姻恋爱是自由的这种婚姻制度是落后和愚昧的。
3.土地神崇拜现象神灵观念是自然和社会在人们头脑中的虚幻和歪曲的反映。
中国古人从原始时代时期就开始崇拜神灵,对神灵的崇拜源于早期的原始宗教信仰。
《大地》中描述到当蝗虫飞来时,人们惊恐万分,害怕绝望,“女人们哭着进城买了香,到小庙的土地公公面前烧香求佛,有人去城里的大庙里给天神拜佛。
这样,地神天神便都求过了”。
当地农民用这样的方式祈求土地神能发善心避开自然之灾,好让土地丰产。
王龙在迎娶阿兰的途中,特意在香店买了两根香“并排的插在神像前的香灰里”,王龙与阿兰用这种方式拜了天地。
此时的王龙认为土地神已完全不仅是丰产之神了,而具有天地之神的功能。
同时王龙还希望土地神能像观世音菩萨一样保佑他婚后多子多福。
新年时,王龙“买了给土地神做新衣用的红纸”,“老人的手有些颤抖,他还是精巧的把衣服做了出来。
王龙拿了这些纸衣,给两尊神穿上;为了过年,他在神前烧了香”。
土地神在新年之时的王龙及其父亲眼中成了平安之神,祭祀土地神意为祈求新的一年中平安。
赛珍珠还在《大地》中多次表现当地农民对土地神的唾弃和咒骂。
在旱灾来临时,农民祈求雨水无果,王龙“故意把唾沫吐到和土地婆坐在那里的土地爷冷漠的脸上”。
王龙从南方返回老家时,看到那两尊小菩萨非常可怜,五官被雨水冲刷掉了,露出了泥胎,纸衣也是破破烂烂,“王龙冷峻而轻蔑的看着他们,然后像训斥孩子似的大声说‘菩萨欺负人,也有报应!’”。
这与往日王龙对土地神的敬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间接体现了王龙淡薄神灵意识,强化人的生命意识。
在王龙变得富有之后,他对土地神不再是唾弃和咒骂了,而演变成了抛弃神灵崇拜了。
“他的面前就是那些小小的神像。
他不怎么经心的注意到,这两尊菩萨正注视着他。
过去,他对神灵是何等的惧怕,现在,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他有钱了,不需要菩萨了”。
从以上赛珍珠《大地》中对中国人神灵信仰的描写中,我们可明显的发现:潜意识中,在赛珍珠的西方深层文化意识作用下,王龙的信仰经历从崇拜到唾弃的颠覆过程,他的信仰是一种复杂、矛盾而功利性的信仰,需要的时候敬重,不需要的时候则变成了咒骂和唾弃。
他对神灵的态度徘徊于敬重、恐吓、威胁、贿赂和唾弃之中往复不定。
赛珍珠很好的说明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在中国只有穷人才会因为敬重菩萨而惧怕,有钱人是不敬菩萨的,这也是王龙富有前后的心理变化过程。
4.传统中国女性的婚恋观赛珍珠注意到在中国社会中,女性地位的低下使得旧中国的传统女性失去了独立主体的身份和自由,她们成为了男人的玩物和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们的婚恋观念也像她们的身份地位一样不能自主。
阿兰从小被卖到黄家当佣人,她在黄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包括她的婚姻也是黄家老太太“在庙里许了愿,要积些功德”才安排给农民王龙的。
她因为长得不算漂亮才不至于沦为黄家公子或其他男佣人寻欢作乐的对象。
而在王龙家,她没有享受过任何婚姻带给她的幸福,她继续向黄家佣人一样服侍着王龙及其父亲,一辈子除了为王家传宗接代,就是在土地上辛勤劳作,为王家积累财富。
她一生为王龙生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在王龙看来,她出色的完成了为他延续香火的使命。
王龙纳荷花为妾,阿兰除了不伺候荷花外,依然像往常一样为王龙及其父亲在烧饭烧水,直到生命的终结。
阿兰是中国传统婚姻观的典型,从她身上可以看到中国传统的男主女从的婚恋观,也能发现传统婚恋中女性“忠贞不二”的爱情信条。
荷花则体现了与阿兰截然不同的婚恋观。
她长相美丽,妩媚多姿,是一位靠出卖身体取悦男性为生的青楼女子。
在荷花眼中只有金钱,愛情及婚姻对她来说是毫无现实意义的,她只希望凭自己的美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王龙因为私欲纳荷花为二姨太,荷花则开始了她寄生于王家的生活,她唯一的任务就是满足王龙的情欲,除此之外整日无所事事。
赛珍珠在《大地》中批判这类女子没有传统的道德及羞耻感,但另一方面也体现出这类女子因为生存而爱情婚姻不能自主的现状。
四.结语赛珍珠在小说中多次描写了那个时代中国的许多陈规陋习,这些陈规陋习中由许多是被中国人所忽略的,有些是并不完全符合当时社会现实的。
赛珍珠大篇幅的描写,潜意识中是为了满足西方人对中国这个古老国度的猎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