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多少梦幻和憧憬

儿时的多少梦幻和憧憬
儿时的多少梦幻和憧憬

儿时的多少梦幻和憧憬

客观地讲,我少儿时期的夏夜单调、暗淡,似乎是乏善可陈。家门对着的是一条当时堪称干线的马路与另一条马路交叉的十字路口,路口中央权充路灯的一盏瓦数并不很大的白炽灯泡聊胜于无;车辆稀稀拉拉,不会也不可能形成喧嚣;路边的槐树像是终日昏睡,连树梢也懒得摇一下;也闷,也热,却不知空调为何物,连电扇也是百家未必有一……

可是在我感觉中,小时候的夏夜却又情趣盎然,挺令人回味。

一领从床上淘汰下来的、边幅不整的旧凉席,就可以承载莫大的快乐——天刚擦黑,吃罢、甚至正吃着晚饭,楼上的小哥俩小刚和小强,赤膊的胳肢窝下夹着卷成筒的凉席,手里拿把秃噜了边儿的破蒲扇,就在窗外喊上了:“…大罗天?,我们先占地界儿去!”

“大罗天”像是建国前一个娱乐场所的名称,我们压根就没见过,其原址上早就盖起了日报社的大楼。我们口中的“大罗天”,不过就是马路边至报社楼根儿的一块宽十来米、长几十米的空地儿,离我住的院子约百米来远,覆着平展展的水泥地面,那可是我们多少孩子心目中的乐园;夏日夜晚,那里总是遍布着或坐或躺乘凉的人们。刚和强是亲哥俩,刚比我小一岁,强比刚小一岁。别看比他们大不许多,在他们眼里我可有相当的威望,当我空着手、也光着上身、大模似样地找到他们时,旧凉席早在水泥地面上铺开了,有时还在一端的下面垫

上两块砖充做枕头,小哥俩若是躺着的话一定是一边一个,中间空着的一块是留给我的。见我“驾临”,哥俩欢叫起来:“讲故事,讲故事!”

想起了某小品中一句方言味儿的台词:“我骄傲!”那时我真的很骄傲呢,竟拥有这么两个铁杆儿“粉丝”。现如今自量一些地说起来,那时的我不过是想方设法、饥不择食地多读了几本《少年文艺》、民间故事之类的课外书,加上小时候的记性好些,有趣味的细节记得清楚些,给他们哥俩演绎起来再努力绘声绘色一些,总能够让他俩入了迷,时不时地“嘎嘎”笑一顿。偶尔前仰后合地闹得太热闹了,竟吸引了几个编外的小听众坐在四周,这时我那小哥俩可神气了,呼扇着破蒲扇大呼小叫:“闪开点儿,闪开点儿,挡住风了!”

也有讲腻了、听累了的时候,这时候破凉席也许是小舞台或运动垫子,可以在上面比比划划拉个架势,翻个跟头;也许就是一张极安全的板床,躺在上面指点着楼上的灯光、天上的星,绝不用担心从床上摔下来。不是错觉,五十年前的夜空就是比现在的清朗,比现在的蓝,星星也自然比现在的亮,我可以自以为高明地告诉小哥俩怎样循着北斗七星找到北(极星),也可以连蒙带哄地指给他们哪个是刚讲过的牛郎织女化作的牵牛星和织女星。能看到的有限的一块星空,不知藏有我们儿时的多少梦幻和憧憬。望着,想着,指点着,有时候便昏昏入梦。

运气不好的时候,“大罗天”人满为患,无处铺展我们的舞台或卧榻,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们便转移到所住老楼旁边的人行便道上。我家有一个窗口临街,一般我们就“安营”在窗外这块,隔一道墙,实际

上与我的家人近在咫尺。没有了人众之中的喧哗,感觉总有些异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讲的内容也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恐怖题材:便坑里伸出的红手绿手,裹着黑袍子走动的骷髅……讲得他们小哥俩掩着耳朵却又直往我身边凑,讲得一旁的窗子里传出妈妈的一声呵斥:“别胡说八道!”其实,不受斥责我也讲不长的,讲着讲着思路一入了境,自己也禁不住身上起鸡皮疙瘩的。

不胡说八道,又该犯困了,小小的骨头架子包着薄薄的一层肉皮,躺在铺于水泥地面的凉席上竟也从未觉得硌得慌,睡意涌上来便甜甜睡去,不论刚讲过什么也从不做噩梦。直到身旁传来爸爸或妈妈低声的呼唤:“……醒醒,回家睡。”那就总要在十一点多了。若是在暑假期间转天不用上学,被叫醒的时间往往还会晚些,但是在记忆里好似从没有在外面睡个通宵的情况。有一回我们几个没用人叫竟也同时醒来,那是因为不期而至的大雨点子突然砸在我们身上。几个人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趿拉上塑料鞋,把破凉席一抻顶上头顶,嘻嘻哈哈地往家里跑,给老天爷突兀上演的雨夜奏鸣曲中又添入一串欢快的音符。快活的夏夜当然不会仅局限于一片破旧的凉席上的,不过有些活动就要出汗了。没有游戏机、Mp4、ipad2的年月里,我们的乐趣多半是大自然赐予的。那盏并非光芒夺目的路灯周围,总是转圈飞着那么多被我们称作“油壳螂”的金龟子,飞着飞着,其中总有一些不知何故便“扑嗒”坠落在地上,愣一愣,就爬动开来。这时候它们就成了我们的猎物,手拿一只罐头瓶,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地捡拾就是了,收获好的一晚上能捡大半瓶子。再晚些,有蛐蛐儿叫了,家里有手电

筒的便偷偷地拿出来,去墙根儿、草丛间照着,循声觅迹去捕捉。寻觅本是就是刺激的,若再实有捕获更是大喜过望,转天白天便又添了内容。便道边的树若有那粗细、高矮适中的,爬上去,骑坐在树杈上冲熟识的人大声招呼,似感到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唉,如此这般朴实、简单、本色的夏之夜,在光阴的河流里已经漂去约半个世纪了,而今可哪里去寻?在今天如我们当年那般大的孩子里,有些奢华的消遣方式真可使我看了眼晕,可我若是把如上这些说给他们听,他们会不会给我也敲出个“晕”字来?那日妻让我把一领破席子拿到楼下扔掉,我就曾突发奇想,如果我还在这夏夜里把它铺在道边坐或躺在上面,会怎样?想象中的一幕动人场景简直要使我热泪盈眶了:几个孩子用满含爱心的目光看我良久,然后在席子上放下些许零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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