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汉简与秦汉史中的两个问题(陈侃理)

历史存在不同的记载，这些记载构成研究历史
的资料，但并不等于历史本身。通过这些资料 来认识历史，需要首先分析它们的来源和目的。 比较史料记载的不同，不仅要判断是非，而且 要知其所以。
造成不同记载的原因，本身即是历史真实的一
部分。
谢谢！
2014年8月2日
泠 游 方
翁 壹 方
北大汉简的学术价值
一．北大汉简以道家和数术、方技类文献为主，对 认识西汉中期南方地区的文化氛围和学术风气， 很有启发意义。 二．综合多种因素分析，北大西汉竹书的原主人应 属于西汉王侯一级。这批竹书的内容构成，反 映出西汉中期社会上层所应具备的知识结构和 思想趣味，大大有助于增进对西汉思想史、学 术史的了解。
北大汉简与秦汉史中的两个问题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 陈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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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简介 从西汉中期墓葬简牍的构成看“独尊儒术” 有没有“沙丘之谋”？
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老子下经》
一、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简介
王国维《最近二三十年中中国新发见之学问》（1925年）：
• 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见。……自汉以来，中国学问上之最 大发现有三。一为孔子壁中书，二为汲冢书，三则今之殷虚甲骨文 字、敦煌塞上及西域各处之汉晋木简、敦煌千佛洞之六朝及唐人写 本书卷、内阁大库之元明以来书籍档册。此四者之一，已足当孔壁、 汲冢所出。
“独尊儒术”是一个过程：
• 独尊儒术——儒术独尊 • 用人政策——意识形态——社会文化和政治文化
理解此后的历史进程：
• 汉家法度：霸王道杂之 • 儒家理想——王莽改制
三、有没有“沙丘之谋”
《史记·秦始皇本纪》：
• 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 会咸阳而葬。”书已封，在中车府令赵高行 符玺事所，未授使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 沙丘平台。……高乃与公子胡亥、丞相斯阴 谋，破去始皇所封书赐公子扶苏者，而更诈 为丞相斯受始皇遗诏沙丘，立子胡亥为太子。 更为书赐公子扶苏、蒙恬，数以罪，赐死。 语具在《李斯传》中。
《汉书·艺 文志》分类 六艺 诸子 儒家 道家 《苍颉篇》 《儒家说丛》 《老子》、《周驯》 北大汉简文献
阴阳家 《节》、《阴阳家言》 小说家 《赵正书》 《反淫》、《妄稽》 诗赋 兵 数术 《节》中的一部分 《雨书》、《六博》、《堪舆》、《荆决》、 《日书》、《日忌》、《日约》 《医书》
方技
定州八角廊汉墓竹简文献分类
墓主人：中山怀王刘修
时间：宣帝时期
文献分类：
• 儒家：《论语》、《儒家者言》、《哀公问五义》、 《保傅传》 • 道家：《太公》（《六韬》）、《文子》 • 其他：《六安王朝五凤二年正月起居记》、《日书》
《史记·儒林列传》：武帝初，公孙弘为学官，
议以经学选官，著于功令，“自此以来，则公 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学之士矣。”
三．对研究隶书的演变和汉字发展史具有重要价值。
四．为研究古代简册制度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二、从西汉中期墓葬简牍的构成看 “独尊儒术”
《汉书·董仲舒传》：
• 自武帝初立，魏其（窦婴）、武安侯（田蚡）为 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 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 皆自仲舒发之。
北大汉简文献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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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淫》
现存竹简59枚， 1200余字 有篇题“反淫”
文体属“七”体， 与枚乘《七发》有 关
魂 曰 龍 門 之 桐 高 百 仞 而 無 枝
《妄稽》
现存竹简108枚， 2700余字 士人家庭內部的 妻妾矛盾
俗赋
日 書
日 忌 第 一
日約
揕 輿 第 一 占 產 子 圖 （ 春 夏 ）
《墨子·兼爱下》：
• “何知先圣六王之亲行之也？”子墨子曰：“吾非与之并世同时， 亲闻其声见其色也。以其所书于竹帛、镂于金石、琢于盘盂传遗后 世子孙者知之。”
2009年初，北京大学接受捐赠，获得了一批从海外回归的
西汉竹简。
1号盆揭开后
北 大 汉 简 拍 照 效 果
整 理 编 连 后 的 局 部
北大汉简《赵正书》：
• （赵正）至白泉之置，……病即 大甚。……赵正流涕而谓斯曰： “……其议所立。”丞相臣斯、 御史臣去疾，昧死顿首言曰： “今道远而诏期宭（群）臣，恐 大臣之有谋，请立子胡亥为代 后。”王曰：“可”。
《北大藏西汉竹书《赵正书》简说》，《文物》
2011年第6期：
• 《赵正书》的撰写年代早于《史记·秦始皇本纪》等篇的 成书年代，从而为我们认识秦朝这段历史提供了一个新的 文本。同时，也为了解西汉时期人们如何看待秦王朝，提 供了很有价值的信息。 • 大概在西汉早期，与《赵正书》类似的记述可能有多个版 本。《赵正书》的一些记载与《史记·秦始皇本纪》、 《史记·李斯列传》、《史记·蒙恬列传》等有一定出入， 但目前还不能断定何者更符合历史史实。 • 司马迁是一位严肃的史学家，作为太史令，他参考的典籍 更为广泛，其中还包括了秦国史书《秦纪》在内。《赵正 书》的撰写目的是“以史为鉴”，在史实方面未必都经过 详尽稽考。因此，对于一些大的史实，在无其它确凿证据 的情况下，并不能轻易否定《史记》的记载。
·
六博
雨 書
荊 決 節
《医书》
700余枚，其中完整简530 余枚。
每一医方均独立为一章， 有分章号“·”和数字编 号。正文前还有单独的目 录，记医方名和编号。 带 编 号 的 医 方
医 方 目 录
少数单方的章末 简正面下部，有 “秦氏方”、 “泠游方”、 “翁壹方”等篇 题
秦 氏 方
《苍颉篇》
秦李斯等所编字 数，后经改编
现存86枚竹简， 约1300多字 迄今所知存字最 多的古本
漢 兼 天 下
海 內 并 廁
《老子》
280余枚，近5300字 迄今发现保存最完整的汉代 古本 首次发现《老子上经》、 《老子下经》篇题，分别对 应今本的《德经》与《道经》 每章前均有分章符号，是目 前探讨老子分章问题最原始、 最齐全的资料
《史记·太史公自序》：
• 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
《史记·陈涉世家》陈胜、吴广起兵之后
“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从民欲也”。
陈胜：
• 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
《史记》在不同的记载之间，选择了扶苏当立
的说法。这不是来自秦的官方记载，而是反秦 的楚人对秦代历史的看法。
《周驯》
现存220余枚，约5000字。 战国后期东周昭文公对西周 共太子的训诫 包含上起尧舜、下至战国中 期的众多史事，以及大段关 于治国为君之道的议论。 《汉书·艺文志》“道家”： 《周训》十四卷
《赵正书》
存52枚，近1500字 围绕秦始皇之死及二世亡国， 记述秦始皇、李斯、赵高、 胡亥（秦二世）、子婴等人 的言论活动 编写《史记》的参考资料
北大汉简的年代： 孝 景 元 年 上限至少在汉武帝即位（前 140年）以后，很可能在太 初改历（前104年）以后； 下限为汉宣帝时期（前50年 左右）； 最有可能在汉武帝晚期。
文字书体比较
银雀山汉简
（景帝末至武帝初）
北大《老子》
北大《周驯》 八角廊汉简
（汉宣帝时期）
北大汉简的内容
3346枚，缀合后约有2500枚，17种古代文献 全部属于古代书籍，不见簿籍、律令等官府 文书档案，也不见遣策、书信等私人文书， 因此可称之为“西汉竹书”。竹书的内容极 为丰富，基本涵盖了《汉书·艺文志》所划 分的“六艺”、“诸子”、“诗赋”、“兵 书”、“数术”、“方技”六大门类，是迄 今所发现的战国秦汉古书类简牍中数量最大 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