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
安乐死法案:谁有死的权利

在美国,有关医生协助自杀和自愿安乐死的辩论很快就要进入最重要的阶段。
去年春天,第二和第九巡回上诉法院宣布了意义重大的判决,废除纽约州和华盛顿州禁止医生协助自杀的法律。
尽管这两家法院的判决强调的是医生协助的自杀,尽管这种自杀与自愿安乐死之间有重大差别,但是赋予医生协助自杀以合法性的法律依据,几乎可以肯定也会适用于自愿安乐死。
最高法院已受理对这两家法院的判决进行复审,在等待最高法院今年做出判决期间,有关这两个问题的辩论必将日趋白热化。
所谓医生协助的自杀,是指医生提供致死的药物,例如巴比土酸盐,但由患者自行了结性命。
而自愿安乐死则指医生确定患者的确想要结束自己生命后,采取行动使患者死亡。
这两种术语不适用于患者拒绝使用生命维持技术,例如人工呼吸装置或人工营养装置,也不适用于患者要求撤掉这类装置;多年来,美国全国已在道德和宪法上认可了这些作法。
这两种术语也不适用于人们有时所说的间接安乐死,即让患者服用主要用于镇痛,但可能有致死性副作用的药物,而医生对此十分清楚。
这种作法也在道德上和法律上得到了认可。
第二和第九巡回法院的法官们在做出判决时,对积极介入造成死亡的,实际情况或可能的氛围提出了一些想当然的假设。
他们的判断所根据的是对历史的误解,对调查数据的错误理解,错误的论据,和纯粹的错误信息。
谬论一:主要是由于生物医学技术(特别是生命维持技术)的进展,使公众对医生协助的自杀和自愿安乐死的关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死因改变、医学进展和新技术开发,不可避免地带来一种权利,使个人可以在医生的帮助下迅速结束自己的生命。
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帮助以平静而体面地结束生命,而满足这种要求的能力也大有提高”(第九巡回上诉法院)。
自西方医学二千多年前问世以来,医生协助的自杀和安乐死一直是医生们面临的道德难题。
今天无论是认可、还是谴责这两种作法的论据,在现代生物医学技术问世之前,都已有人提出过。
古代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要求医生,”无论任何人提出要求,也不要开出致命的药方,也不得做出有此含义的暗示。
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

美國醫生的臨終選擇>>面對癌症,大多數患者走著這樣一條路:>>先手術,花掉數萬元;>>然後化療,花掉數十萬元;>>不行再放療,再花掉數十萬元;>>接著轉戰中醫治療,花掉數萬元,最終人財兩空。
>>親人離去後,很多人發現,我們對癌症並不瞭解,對治療投入了太多情感和期望,>>反而沒來得及讓逝者享受最後的親情。
>>美國是癌症治療水平最高的國家,當美國醫生自己面對癌症侵襲、生命臨終時,>>他們又是如何面對和選擇的呢?>>多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骨科醫師,同時也是我的導師––查理,被發現胃部有個腫塊。
>>經手術探查證實是胰腺癌。
負責查理手術的主刀醫生是國內同行中的佼佼者,>>並且他正巧發明了一種針對此類胰腺癌的手術流程,可以將患者生存率提高整整3倍––從5% 提高至15%。
>>查理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他第二天就出院回家,再沒邁進醫院一步。
>>他將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放在與家人相處,非常快樂。
>>幾個月後,他在家中去世。
>>沒有接受過化療、放療或手術。
>>他的保險商因此省了一大筆錢。
>>有些醫生重病後專門在脖子上掛著“不要搶救”的小牌,以提示自己在奄奄一息時不要被搶救,>>甚至還見過有人把這句話紋在了身上––人們通常很少會想到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醫生也是人,>>也會面臨絕症、死亡。
>>但醫生的死法似乎和普通人不同。
>>不同之處在於:>>和盡可能接受各種治療相反,醫生們幾乎不選擇被治療。
>>因為他們知道病情將會如何演變、有哪些治療方案可選,>>儘管他們通常有接受任何治療的機會及能力,但他們選擇“不”。
“不”>>的意思,並不是說醫生們放棄生命。
临终关怀(知识讲座)

临终关心护理如何做看这一篇就够2021-02-03 15:30 来源:丁香园空心菜字体大小-|+对于临终患者来说,临终关心可以缓解患者将逝前的数周或数月痛苦。
但是,临终关心到底怎么做?有何标准?2021 年 1 月的NEJM 给了我们答案。
NEJM 发表了一篇临终关心护理综述,该文由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的Blinderman 博士和哈佛医学院医学中心的Billings 博士共同撰写,旨在为不同领域的全科医师和专科医师提供指导,而不是提供以缓解临终患者病症的实践性方法。
虽然沟通技巧对个体化护理和目标设定至关重要,但在本文中描述简略,晚期患者及家属所承受的精神心理痛苦那么附带提及。
舒适护理用于描述一组最根底的临终关心干预,这些措施用于快速缓解病人不适。
用于缓解患者早期痛苦的诊断或治疗方法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
舒适护理的需要多种痛苦病症均可影响危重症住院患者,其中一些病症还会随着病人临终而加重。
病症控制不佳常见于晚期癌症、充血性心力衰竭、慢性阻塞性肺病〔COPD〕以及一些其他的危重症疾病。
痛苦病症的精细化管理在疾病的任一阶段都很重要,但它却是临终关心中需要优先考虑的事。
临终关心可以减少疾病给患者造成的痛苦,改善患者临终前生活质量。
但是,临终关心专家的短缺意味着,为确保临终患者得到优质护理的护理责任那么主要落到了全科医生和专科医生身上。
因此,对所有的临床医师来说,熟悉根本的临终舒适措施至关重要。
临终关心的目标设定:沟通的重要性临终舒适护理的广泛目标和方法应当可以反映患者期望。
表1 简略的总结了一些沟通技巧,可以帮助晚期病人确认他们的价值观、目标和偏好。
讨论护理目标的谈话很重要,指定的护理效劳方案也应符合患者期望。
继续或放弃维持患者生命干预的讨论应当被考虑在内,如透析或心肺复苏,并作为可供选择的一种的诊断性测试,如PET-CT 或生命体征的监测。
表1 讨论患者价值观、目标和偏好指南讨论患者价值观、目标和偏好指南〔1〕如果可能,尽早进行这些谈话,而不是等到发生危急情况或到生命晚期时才说。
临终前最后悔的五件事(中英文对照版)

临终前最后悔的五件事(中英文对照版)最近有一篇文章在Facebook、twitter上频频被转,名叫“Nurse reveals the top 5 regrets people make on their deathbed”。
它的原文是一名叫Bronnie Ware的护士写的。
Bronnie Ware专门照顾那些临终病人,所以有机会听到很多人临终前说出他们一生裡最后悔的事。
她作了一个概括,有5件事是大多数人最后悔的。
很好奇为什麽这麽多人转载它,也许,因为这是一种你永远无法提前经历的事吧。
你不会时常面对别人的死亡,你更不怎麽时常有机会听到一个临终前的人告诉你他最后悔的事是什麽。
而即便你听到,你又会觉得自己来日方长。
我们似乎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也许,只有我们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时,我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麽,最后悔什麽。
我最近收到不同朋友发来的中英文不同版本,现综合如下转发与大家共享。
*********************Top Five Regrets- By Bronnie WareFor many years I worked in palliative care. My patients were those who had gone home to die. Some incredibly special times were shared. I was with them for the last three to twelve weeks of their lives.People grow a lot when they are faced with their own mortality. I learned never to underestimate someone's capacity for growth. Some changes were phenomenal. Each experienced a variety of emotions, as expected, denial, fear, anger, remorse, more denial and eventually acceptance. Every single patient found their peace before they departed though, every one of them.When questioned about any regrets they had or anything they would do differently, common themes surfaced again and again. Here are the most common five:1. I wish I'd had the courage to live a life true to myself, not the life othersexpected of meThis was the most common regret of all. When people realize that their life is almost over and look back clearly on it, it is easy to see how many dreams have gone unfulfilled. Most people have had not honored even a half of their dreams and had to die knowing that it was due to choices they had made, or not made. It is very important to try and honor at least some of your dreams along the way. From the moment that you lose your health, it is too late. Health brings a freedom very few realize, until they no longer have it.我希望當初我有勇氣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別人希望我過的生活。
人的25个临终遗愿

美国版:临终关怀护士的亲耳所闻最近,一个“临终前你会后悔的事”的帖子在国内外网站上被疯狂转载,瞬间点醒了数万人。
它的作者是美国一名叫博朗尼?迈尔的临终关怀护士,文中总结了生命走到尽头时人们最后悔的5件事情。
最悔:“希望当初我有勇气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第二:“希望当初我没有花这么多精力在工作上,错过了关注孩子成长的乐趣,错过了爱人温暖的陪伴”第三:“希望当初能有勇气表达我的感受,而不是长期压抑愤怒与消极情绪”第四:“希望当初我能和朋友保持联系,而没有因忙碌的生活忽略了曾经闪亮的友情”第五:“希望当初我能让自己活得开心点,而不是习惯了掩饰,在人前堆起笑脸”日本版:1000名患者向护士倾吐临终遗憾无独有偶,在日本也有这样一位年轻的临终关怀护士大津秀一。
他在亲眼目睹、亲耳听到1000例患者的临终遗憾后,写下了《临终前会后悔的25件事》一书,与美国的热帖内容不谋而合。
其中,“没有注意身体健康”、“没能谈一场永存记忆的恋爱”、“没有留下自己生存过的证据”等,都成为了人们的“人生至悔”。
活着的我们又该如何拥有一个不留遗憾的人生呢?别让这些遗憾变成你的遗憾本报请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夏学銮、上海市心理行业协会会长王裕如、苏州荣格心理咨询中心督导王国荣为大家一一解读,这25件事为何榜上有名?第一个遗憾: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津秀一说:“人们临终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这一辈子啊,太短了。
”有人削尖脑袋往上爬,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自甘平庸,也有人孜孜以求。
人生有很多活法,千万别被别人的价值观“绑架”,不要把别人希望你过的生活当作是你想要的生活。
想谈恋爱,现在就行动吧;想学点什么,现在就开始吧。
人生就像个旅行团,你已经加入了,不走完全程,岂不可惜?第二个遗憾:没有实现梦想。
当人们在生命尽头往回看时,往往会发现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
“真正的后悔,其实不是因为没有实现梦想,多半是责怪自己没能尽100%的力量实现梦想。
”坚持梦想是一件“知易行难”的事。
“一刀夺三命”的疯狂医生

“一刀夺三命”的疯狂医生作者:来源:《新传奇》2021年第47期由于刀速过快,利斯顿不仅切开了患者的大腿,还切掉了助手的手指,又划伤了一名旁观者的外套,最终导致了3人死亡。
但鲜为人知的是,利斯顿也曾创造医学巅峰:仅用28秒做截肢手术,这一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在外科医学史中,流传着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一名医生为患者截肢,但由于刀速过快,不仅切开了患者的大腿,还切掉了助手的两根手指,最后又划伤了一名旁观者的外套。
结果,旁观者因过度惊吓命丧当场,患者和助手也因感染而死。
据说,这是已知唯一一场300%的死亡率的截肢手术。
实施这场手术的,是19世纪的英国外科医生罗伯特·利斯顿。
抛开这个“一刀三命”的故事,他对外科作出了鲜为人知的贡献。
他为手术而生1794年,利斯顿出生在英国苏格兰的一个富裕家庭。
他14岁就进入爱丁堡大学学习,16岁被爱丁堡著名解剖学家约翰·巴克莱聘为助理和解剖教员,18岁担任皇家医院的外科助理,后来又去伦敦医院学习。
1818年,24岁的利斯顿被爱丁堡外科医学院聘为教员,讲授解剖学和外科手术。
同时,他还加入了爱丁堡和伦敦的皇家外科医师学会,成为当时入會年龄最小的成员。
利斯顿在解剖和外科领域越来越得心应手,逐渐超越了身边的同行甚至师长。
但他十分看不惯那些医术拙劣的同行,还为学术问题当众狂怼上级领导。
结果没过几年,皇家医院就解雇了利斯顿。
没有手术室,利斯顿就临时租房搭诊室,或者直接去患者家里服务。
助手不够,他就请患者的亲友来帮忙。
其他外科医生不敢治或者治残了的病人,只要抬到他这里,他都来者不拒。
很快,凭借精湛的医术和对患者的仁爱,利斯顿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那时,一个外科医生能如此受百姓欢迎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
因为19世纪初的医学界基本进行的是“三无手术”(无消毒、无止血、无麻醉),即便是当时欧洲著名的圣巴塞洛缪医院,平均每4台手术就会治死一个人。
以至于外科医生在当时相当于半个屠夫,若非万不得已,许多人宁愿病死也不愿去找外科医生。
医学伦理学真实案例

医学伦理学真实案例医学伦理学真实案例简介:医学伦理学是研究医学实践中涉及的伦理问题的学科。
在医学领域中,人们经常面临着一些伦理问题,例如生命权、隐私权、自主权等等。
本文将介绍一个真实的医学伦理案例,让读者更深入地了解医学伦理问题。
案例描述:这是一个发生在美国的真实案例。
一位名叫凯西(Kathy)的女士被诊断出患有晚期癌症,已经到了无法治愈的阶段。
她非常痛苦,整天躺在床上无法自理。
她曾经表达过不想继续接受治疗和延长生命的意愿,但她的家人却希望她能够尽可能地活得更久一些。
凯西最终被送到了一家临终关怀中心(Hospice),这里提供舒适的环境和专业的护理服务,以帮助患者度过最后的日子。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第一部分:治疗选择在临终关怀中心,凯西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她的疼痛得到了控制。
然而,她的家人仍然坚持要求医生给她进行一些治疗,例如输液和化疗。
医生认为这些治疗并不能够改善凯西的病情,反而会增加她的身体负担和痛苦。
医生开始与家人进行沟通,并向他们解释治疗对凯西的影响。
最终,家人同意停止对凯西进行治疗。
第二部分:饮食护理在临终关怀中心,凯西开始变得非常虚弱。
她不再能够进食,并需要靠输液来维持生命。
然而,她的家人仍然坚持要求医生给她进行胃管插入手术,并通过胃管来喂养她。
医生认为这种做法并不合适,因为它会增加凯西的身体负担和感染风险,并且在这个阶段还是让患者享受舒适、无痛苦地度过余生更为重要。
最终,在与家人进行沟通后,医生决定停止胃管插入手术,而是通过输液来维持凯西的生命。
医生还与家人一起制定了一个适合凯西口感的、易于消化的饮食计划。
第三部分:安乐死在临终关怀中心度过了几个星期后,凯西的病情开始恶化。
她的疼痛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她开始失去意识,并且无法自主呼吸。
此时,家人开始考虑是否应该给凯西进行安乐死。
医生向家人解释了安乐死的概念和程序,并告诉他们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在美国,安乐死是非常敏感和争议性的话题,法律规定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能进行安乐死。
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

龙源期刊网 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作者:Ken Murray来源:《37°女人》2012年第11期编者按:面对癌症,大多数患者及家属都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积极治疗,但最终结果多是人财两空。
亲人离去后,很多人才发现,我们对治疗投入了太多情感和期望,反而没来得及让逝者享受最后的亲情。
美国是癌症治疗水平最高的国家,当美国医生自己面对癌症侵袭、生命终结时,他们又是如何选择的呢?多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骨科医师,同时也是我的导师——查理,被发现患上胰腺癌。
他的主治医生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并且正巧发明了一种针对此类胰腺癌的手术流程,可以将患者的生存率提高整整3倍。
查理却丝毫不为所动,第二天就出院回家,停了自己的诊所,并自此再也没迈进医院一步。
他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家庭生活上,非常快乐。
几个月后,他在家中去世。
医生的“死法”似乎和普通人不同。
和尽可能接受各种治疗相反,医生们几乎不爱选择被治疗。
他们和死神的殊死搏斗太过频繁,以至于当死亡即将来临时,反而出奇地平静。
因为他们知道病情将会如何演变、有哪些治疗方案可供选择,以及他们通常拥有接受任何治疗的机会及能力。
但他们选择——不。
“不”的意思,并不是说医生们放弃生命。
他们想活,但他们很清楚医学的局限性,而且明白人们最怕的,就是在痛苦和孤独中死去。
他们会和家人探讨这个问题,以确定当那一天真正来到时,他们不会被施予抢救措施——他们希望人生在终结时,不要伴随着心肺复苏术和随之而来的肋骨断裂(注:正确的心肺复苏术可能会致肋骨断裂)。
几乎所有医务人员在工作中都目睹过“无效治疗”,也就是在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采用一切最先进的技术,来延续其生命。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同事跟我说过:“答应我,如果有天我也变成这样,请你杀了我。
”为什么医生们在病人身上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却不愿意将其施予自身?不妨想象一下,一个病人失去意识后被送进急诊室,通常情况下,病人家属会面对一大堆突如其来的选择,变得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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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
(时代在进步,观念也在改变,你呢?)
美国医生的临终选择
面对癌症,大多数患者走着这样一条路:
先手术,花掉数万元;然后化疗,花掉数十万元;不行再放疗,再花掉数十万元;接着转战中医治疗,花掉数万元,最终人财两空。
亲人离去后,很多人发现,我们对癌症并不了解,对治疗投入了太多情感和期望,反而没来得及让逝者享受最后的亲情。
美国是癌症治疗水平最高的国家,当美国医生自己面对癌症侵袭、生命临终时,他们又是如何面对和选择的呢?
多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骨科医师,同时也是我的导师——查理,被发现胃部有个肿块。
经手术探查证实是胰腺癌。
负责查理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国内同行中的佼佼者,并且他正巧发明了一种针对此类胰腺癌的手术流程,可以将患者生存率提高整整3倍——从5%提高至15%(尽管生活质量依然较低下)。
查理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第二天就出院回家,再没迈进医院一步。
他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与家人相处,非常快乐。
几个月后,他在家中去世。
没有接受过化疗、放疗或手术。
他的保险商也省了一大笔钱。
有些医生重病后专门在脖子上挂着“不要抢救的小牌,以提示自己在奄奄一息时不要被抢救,甚至还见过有人把这句话纹在了身上——人们通常很少会想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医生也是人,也会面临绝症、死亡。
但医生的死法似乎和普通人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和尽可能接受各种治疗相反,医生们几乎不选择被治疗。
因为他们知道病情将会如何演变、有哪些治疗方案可选,尽管他们通常有接受任何治疗的机会及能力,但他们选择“不”。
“不”的意思,并不是说医生们放弃生命。
他们也想活着,但对现代医学的深刻了解,使得他们很清楚医学的局限性。
职业使然,他们也很明白人们最怕在痛苦和孤独中死去。
他们会和家人探讨这个问题,以确定当那一天真正来到时,他们不会被施予抢救措施——心肺复苏术和随之而来的肋骨断裂(正确的心肺复苏术也可能会致肋骨断裂)。
几乎所有的医务人员在工作中都目睹过“无效治疗”。
所谓的无效治疗,指的是在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采用一切最先进的技术来延续其生命。
病人气管将被切开,插上导管,连接到机器上,并被不停地灌药。
这些情景每天都在ICU(重症监护病房)上演,治疗费可达到1万美元/天。
这种折磨,是我们连在惩罚恐怖分子时都不会采取的手段。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医生同事跟我说过:“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这样,请你杀了我。
”甚至有些同道专门在脖子上挂着“不要抢救”的小牌,来避免这样的结局。
我甚至还见过有人把这几个字纹在了身上。
有时家属所谓的“一切措施”的意思只是采取“一切合理的措施”,但医生们会尽力做“所有能做的事”,无论它合理与否——
为什么医生们在病人身上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和治疗,却不愿意将其施予自身?答案很复杂,或者也可以说很简单,用三个词足以概括,那就是:病人、医生、体制。
先来看看病人所扮演的角色。
假设甲失去意识后被送进了急诊室:通常情况下,在面对这类突发事件时,甲的家属们会面对一大堆突如其来的选择,变得无所适从。
当医生询问“是否同意采取一切可行的抢救措施”时,家属们往往会立马说:“是”于是噩梦开始了。
有时家属所谓的“一切措施”的意思只是采取“一切合理的措施”,但问题在于,他们有时可能并不了解什么是“合理”;因为医生在抢救时,他们会尽力做“所有能做的事”,无论它“合理”与否。
不难看出,知识的不足、错误的期待是导致糟糕决定产生的主要原因。
当然病人只是原因之一。
少数医生用“有治疗,就有进账”的思路去做他们能做的事,更多医生只是单纯出于害怕被诉讼,而不得不进行各项治疗——
医生们也是因素之一。
问题在于,即使医生本人并不想进行“无效治疗”,却因为有制度和法律在约束,他也必须得找到一种能无愧于病人和家属的方法。
假设一下:急诊室里站满了面露悲痛,甚或歇斯底里的家属们——他们并不懂医学。
在这种时候,想要建立相互的信任和信心是非常微妙且难以把握的。
如果医生建议不采取积极的治疗,那家属们很有可能会认为他是出于省事、省时间、省钱等原因才提出的这个建议。
有些医生能说会道,有些医生坚定不屈,但无论如何,他们面对的压力都一样大。
当需要处理涉及“临终治疗选择”一类的事宜时,我会尽早把自己认为合理的方案一一列出(任何情况下均是如此)。
一旦病人或家属提出不合理要求,我会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该要求可能会带来的不良后果一一解释清楚。
但在很多时候,医患双方都只不过是这个推广“过度医疗”的庞大系统中的受害者而已。
在一些不幸的例子中,少数医生用“有治疗,就有进账”的思路去做他们能做的事,为了钱而不择手段。
而在更多的医生们只是单纯出于害怕被诉讼,而不得不进行各项治疗。
医生们仍旧不对自己过度治疗,研究发现,生活在临终护理所的终末期病人比患有同样疾病但积极寻求治疗的病人活得更久——
不过,医生们仍旧不对自己过度治疗。
因为这种治疗的结局他们见得太多,几乎所有人都能待在家里宁静地离去,伴随的疼痛也可以被更好地缓解。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医学的进步,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临终关怀和过度医疗相比,更注重为病人提供舒适和尊严感,让他们能安然度过最后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研究发现,生活在临终护理所的终末期病人比患有同样疾病但积极寻求治疗的病人活得更久。
多年前,我的表哥生了一场病,事后查出是肺癌,并已扩散至脑部。
我带着他去了各种专家门诊,最后明白了:像他这种情况,如果采用积极治疗的话,需要每周3~5次去医院化疗,而即使这样他也最多只能活4个月。
最终,表哥决定拒绝任何治疗,仅仅服用防止脑水肿的药物,回家休养。
我们在之后的8个月里共度了一段快乐时光,做了许多小时候爱做的事。
最后他昏睡了三天,安静地走了。
表哥不是医生,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生活的质量,而非生命的长度。
假如死亡也有一种艺术形式,那它应该是:有尊严地死去。
至于我,已经清楚地向我的医生说明了我的意愿。
当死亡最终来临的时候,我可以不被奋力抢救,而是安详地睡去,就像我的导师查理,我的表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