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代词的拟人化用法及其原因探析

第２４卷第４期　２０１１年８月　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Ｐｕｙａｎｇ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Ｖｏ１．２４　Ｎｏ．４　

Ａｕｇ．２０１１　

人称代词的拟人化用法及其原因探析　王胜男　（广西大学，广西南宁５３０００４）　

摘要：人称代词作为一种语用学中的指示词语，人们通常关注其指示用法。笔者发现人称代词在一定的语境中出现了一种新　的用法，暂时把它们称之为“拟人化”用法。本文试图从人称代词本身的性质来解释这种现象及其深层的原因。　关键词：人称代词；拟人化；原因　中图分类号：Ｈ１４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９１６１（２０１１）０４—００５３—０３　

指示是人类语言中带有普遍性的现象（何兆熊，　１９９９）。语用学把代词作为一种指示语进行研究，主　要在语境中探讨代词文外照应和句内指示功能。代　词是一个特殊的词类，前代学者主要关注代词的名　称、性质、句法功能以及代词的历时演变。随着对代　词认识的不断发展，人们试图从语用方面研究代　词。国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运用并改进管制约束理　论从句法角度解释汉语现象，如徐列炯（１９９９）、胡建　华、石定栩（２００２）等；从篇章的角度研究代词的功　能，以及从不同角度对代词回指现象的研究，如廖秋　忠（１９８３）、陈平（１９８７）、徐赳赳（１９９０，２００３）、王灿龙　（２０００）等；后来还有从认知语言学以及心理学角度　对代词的研究，比如许余龙（２０００）、马博森（２０１０）　等，以及范继淹、徐志敏等人运用计算机技术对代词　消解的研究。前代学者主要关注的是代词在句法和　功能方面的内容，但是对代词本身性质的关注还不　够。词语在使用过程中也会出现一些新的特征，今天　我们要探讨的关于人称代词出现的“拟人化”现象就　是一类代词使用中的现象。我们试着描写这种现象　并且分析其原因。　吕叔湘在《近代汉语指代词》中指出：近代汉语　三身代词包括我、你、他。“说话的人自称为我，这是　第一身；称对面听话的人为你，这是第二身；称这以　外的人或物为他，这是第三身”（吕叔湘、江蓝生，　１９８５）。今天我们讨论的内容主要涉及通常所谓的三　身代词“你、我、他”。从这里我们就发现，这三个词所　处的地位是不同的，“我”作为说话人，“你”作为听话　人，而“他”是这以外的人或物，也就是说“他”是存在　于对话之外的。通常认为代词具有称代和指示作用，　对人称代词的研究主要关注的是人称代词跟语篇外　现实的照应以及语篇内部其他词项的照应。人称代　词一般是用来自指或指称他人的，除了“他”有时可　指物以外，其他人称代词不会轻易地运用到事物身　上。但是我们现在发现，人称代词在一定的条件下可　以用来指称物的现象，（本文的例子的选用基于北大　语料库，没有注明出处的来源于中国知网）比如：　（１）希腊，让我揭开你的面纱凝视你的美。　（２）党啊，我要永远为你歌唱！　（３）侵略战争，你这遍身是血的妖魔！（引自张新　华，２００７）　（４）下沙，我想对你说。　（５）七月，我看见你成长。　（６）故乡，你听我说。　（７）祖国，我是你十月的孩子。　（８）金陵，我爱你。　（９）草原，我是你的马头琴。　（１Ｏ）似水流年，我只是你的风景。　（１１）网络，我爱你有Ｎ个理由。　（１２）神奇的黄土地啊，你这般地吸引着我，恰似　一部浓缩的中国史。（人民日报，１９９５年）　（１３）鞋底泥饼，一步一打滑，艰辛地走着那沟沟　坎坎。贫瘠的黄土地啊，你这般地困扰着我，让我梦　不安宁。（人民日报，１９９５年）　（１４）你这泥土味的信天游。你这苦涩的信天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４—２７　作者简介：王胜男（１９８６一），女，河南省鹤壁市人，广西大学２００９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理论。　

一５３—　游。你这神曲般的信天游。（人民日报，１９９５年）　从上述例句中我们发现人称代词从通常的指称　人过渡到可以指称事物。张新华在《现代汉语语篇句　的指示结构研究》中指出：“这是拟人化表达”，“这个　事物通过‘你’被视为具有了主体性”。这里涉及到　“主体性”的问题，《外国哲学大辞典》中对“主体性”　的解释是：“与客体相对的主体所具有的特性，包括　鼓励性、个体性、能动性以及占有和改造客体的能　力。”主体性的问题一直被哲学界所关注，后来逐渐　过渡到语言学的研究中，人们开始注意语言学中主　体性的研究以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研究。本维　尼斯特很早就注意到语言的主体性问题，他在《普通　语言学问题》中指出人通过使用语言才确定了自我　这个主体，语言的基本特性就是主体性，语言主体性　的实现需要依靠人称代词。我们结合上文中的例子　可以看出“希腊”、“党”、“黄土地”、“信天游”、“侵略　战争”都是事物，不具有人的特征，即不具备人的主　体性特征，但是在这里却运用了“你”这个人称代词　来指称这些事物，让这些事物具有了人的色彩。在修　辞学上，“比拟就是运用联想，把甲事物当成乙事物　来描写。拟人就是把生物或无生物当做人来描写，给　予它们人的思想感情，让它们具有人的声情笑貌。”　（王希杰，２００４）上述例子中的这些事物本身不具有　人的特性，但是我们却把它们当成人来指称。这种用　人称代词指称事物的用法我们暂时把它称之为人称　代词“你”的拟人化用法，这种拟人化用法使物体暂　时具备了人的主体性，所以我们可以把它们当成人　来看待，来跟物进行对话。　在上文的例子中我们发现，当我们把这些事物　作为人来对待的时候，这些句子就蕴含了一种隐含　的对话性。对话应该是两个具有主体性的人进行沟　通交流的过程，本维尼斯特指出在一个陈述中，　“‘我’一词指的是进行陈述的个体，而‘你’一词则指　作为受话者在场的个体”。对话的实现一般应该包括　发话者、受话者以及传达的内容。在上文的句子中，　就蕴含了一种对话性，句子中基本是用一个“我”或　者一个潜在的“我”来跟“你”进行对话。这些句中的　“你”都是作为事物而存在的。例（１）中是“我”和希腊　的对话，希腊用“你”来指称。例（２）中是“我”和党的　对话，党用“你”来指称。例（３）和（１４）中虽然没有出　现“我”，但是从句子中可以看出有一个隐含的发话　者“我”的存在。这些例子中对话性比较明显，句首一　般都有呼语成分，也就是“希腊”、“党”、“侵略战争”、　一５４一　“下沙”、“七月”、“故乡”等。这些呼语成分就像句子　“老张，你在干什么？”里的称呼语“老张”一样，可以　用来启动一个对话。　对话一般应由发话者、受话者以及传达的内容　三部分构成。既然是对话，那么交际双方可以在对话　中转换角色，即从发话者到受话者再到发话者的转　换过程。本维尼斯特指出语言实现了人的主体性，人　的主体性的实现让人们可以把语言据为己有，还指　出人称代词是实现人的主体性的条件之一。这里我　们就要涉及到关于人称代词性质的讨论了。我们通　常所认为的把人称代词分成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　第三人称的分类其实不一定是合理的。前文已经指　出，我们发现这三类人称代词其实不在一个层面　上。“对话是两个平等主体在同一个时空域的交流”，　并且“对话行为的主体只有两个‘我’和‘你’，对话的　构成首先是‘我、你’相关，然后‘我、你’与言说对象　‘他’相关”。（张新华，２００７：１２０）可见对话要由两个　主体构成，并且这两个主体是“你”和“我”，并不包括　“他”。因为“你”和“我”有它们特定的独一无二性：　“正在陈述的‘我’，‘我’所称呼的‘你’每次都是独一　无二的。然而‘他’可能是无数个个体——或者谁都　不是。被‘我’指称为‘你’的个体自认为‘我’并可转　化为‘我’，而原先的‘我’此时变成了‘你’。两个人称　中不论哪一个都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相同的关系，　因为‘他’本身既不特指某物也不特指某人。”（本维　尼斯特，２００８）本维尼斯特进一步对“我”和“你”进行　了定义，指出“我是指正在陈述含有我这一语言载体　的当下话语时位的个体。”你是“在含有你这一语言　载体的当下话语时位的个体。”而他把第三人称“他”　排除到了人称范畴之外，认为“他”是非人称，跟前两　个人称不处在同一个层面上。并且指出“第三人称的　特性是它是唯一使某物通过言说方式被道出的人　称”。（本维尼斯特，２００８）所以人称代词所处的地位　其实是不同的，第三人称“他”其实是一个非人称。　在上文说到的人称代词的拟人化用法中，我们　发现的都是人称代词“你”的拟人化用法。为什么　“他”和“我”没有拟人化用法，前文的论述可以得知　主要是因为“他”本身不可能作为对话的主体而存　在，对话的主体只能是由“你”和“我”二者构成，“他”　只是一个处在和客观事物同等地位的代替指涉物的　词，“他”的作用就是代替，既然“他”不能作为对话的　主体出现，而且和客观事物的地位是一样的，那当然　不可能出现拟人化的用法了。　再来看“我”为什么也没有拟人化用法，因为　“我”作为第一人称代词还有和第二人称代词“你”不　同的地方。当我说出“我”的时候只能是指向自身，而　不是自身之外的其他东西，当我说出“我”的时候也　许是一种对自身作为主体存在的意识。所以作为自　己存在的“我”不能过渡到对他物的指称身上，因为　只能体会自己或者站在别人的角度体会他人，而不　可能把指向自身的“我”运用到他者身上。这是“我”　区别于“你”的特性之一。对话构成需要这样一个过　程，在话语中我可以用“我”来指称言说的自己，把话　语的接受者称作“你”，当“你”成为发话者，此时作为　发话者的受话者同样可以用“我”来指称自己，然后　无限循环，构成交流的对话链。这是人称代词“你”和　“我”的特殊奇妙之处。虽然很多学者从语境以及对　话的角度作了相关的研究，但是关于人称代词的特　殊性质以及内部的机制还有待探讨。关于“我”这个　人称代词说出的时候是否是一种自我意识还需要进　一步探讨。　不能简单地从句子的语义和句法功能角度来分　析，或者仅仅把这些语言现象归为一种语言中的修　辞现象，要在语言现象中找出其背后的根本原因，即　还是由于人称代词本身的性质造成的，也就是人称　代词之间的的不平等地位，以及“你”和“我”这类人　称代词所具有的主体性特征以及作为对话行为的两　个主体而出现的地位。关于人称代词的“拟人化”用　法必须放置到一定的语境中去考虑，其实人称代词　本身的性质没变，只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人称代词本　身的性质和事物的某些性质发生的一种临时性的交　换或者渗透。　拟人化本质上是把人所具有的主体性运用到物　的身上，是一种从人到物的渗透，在一定的语境中，　人称代词本身的性质没有发生改变，只是达到了临　时性的使物人化的效果，归根结底是一种属性之间　的借用或者临时转移渗透。　通过前文的探讨，我们初步分析了人称代词出　现的拟人化用法，并且从人称代词本身的性质试着　对拟人化现象出现的原因做出解释，本文只是初步　从人称代词的性质角度对这种拟人化现象进行分　析，关于人称代词的性质以及内部机制的问题还有　待进一步深入的研究。这对重新认识代词以及对代　词的分类、性质以及定性定量研究都具有十分重要　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