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际直接投资理论(郑小洁)

1 第二章 国际直接投资理论（郑小洁） 学习要点与要求 本章要点：（1）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的发展历程；（2）垄断优势理论及其发展；（3）产品生命周期理论及其发展；（4）比较优势理论及其发展；（5）内部化理论及其发展；（6）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及其发展。 学习要求：要求读者通过本章的学习，基本了解国际直接投资理论形成与发展历程，对主流国际直接投资理论有较为系统和全面的认识，并且能够运用直接投资理论分析一些国际直接投资现象。

国际直接投资理论是研究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决定因素、发展条件及其行为方式的理论，它的形成和发展与国际直接投资实践有着密切的关系。二战后，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跨国公司的迅速崛起及其对外直接投资的急剧增长引起了西方经济学家的普遍关注，他们开始注意到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并相继提出了许多观点各异的直接投资理论进行解释。 从理论的发展阶段来看，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20世纪60年代初至70年代中期，这一时期对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的研究主要以美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为研究对象，分析和解释不同国家对外直接投资的特点与决定因素，如垄断优势理论和产品周期理论，可以称之为对外直接投资的理论。第二阶段从70年代中期开始，研究重点由对外直接投资转向研究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主体跨国公司，因此可称之为跨国公司的理论。研究重点的转变主要源于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新兴工业化国家跨国公司的出现，国际直接投资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因此理论研究逐渐走向建立统一或一般理论的领域，致力于涵盖不同国家和不同行业的投资行为，解释所有国际直接投资的共同运动规律和行为模式，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就是其中的主要代表。第三阶段，80年代中期以来，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新发展促使理论研究的重点从解释跨国公司的存在机制转向解释发展机制。除了对以前的国际直接投资理论进行局部修正以外，更多的研究围绕着环境、战略和组织结构的动态调整而展开。此外，许多学者还另辟蹊径，针对发展中国家的现实和特点，纷纷提出关于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的理论，如“小规模技术理论”等。 本章系统地评价了六种在当代国际投资学中占据主导地位、影响广泛的国际直接投资理论，它们是：垄断优势理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比较优势理论、内部化理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和公司战略理论；并在最后对80年代以来涌现的、较有影响的理论进行了简单的介绍，以使读者对近20年来国际直接投资领域的新发展有所了解。

第一节 垄断优势理论 垄断优势理论亦称之为特定优势论、产业组织论，是关于跨国公司凭借其特定的垄断优势从事对外直接投资的一种跨国公司的理论。这种优势主要体现在知识资产上，使用知识资产产出当地企业无法与之竞争的高技术产品或异质化产品，从而在海外获取额外利润，这成为跨国公司从事国际直接投资的原动力。

一、垄断优势理论的形成 2

（一）垄断优势论的提出及其主要内容 垄断优势理论（Theory of Monopolistic Advantage）是关于大公司依仗其特定的垄断优势拓展对外直接投资的一种跨国公司理路。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学者海默在其博士论文《国内企业的国际经营：关于对外直接投资的研究》中最早提出垄断优势论。他在解释对外直接投资时提出了两个基本命题，即垄断优势和市场不完全。后经其导师金德伯格（Charles P. Kindle Berger）的发展而形成理论体系，并得到广泛的重视，成为研究国际直接投资最早、最有影响的独立理论。西方学者常将金德伯格和海默并列为垄断优势理论的创建者，并将这一理论称之为“海默－金德伯格学派”。海默理论的开创吸收了产业组织理论之精华，区分了国外证券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指出传统国际直奔流动理论的套利假设无法说明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行为，自此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理论首次以独立的理论姿态从传统理论中开创出来。由于这一理论利用了产业组织理论，因此也被称为产业组织理论分析法。 垄断优势理论认为，传统资本流动理论只是用于说明证券资本的国际流动，它无法解释二战后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以及投资企业对海外子公司的控制。而美国公司不同于战前英国公司，是凭借其对外直接投资控制国外企业的经营。由此，金德尔伯格认为，对外直接投资定义应主要包含实施对投资企业长期控制的资本流动。垄断优势理论的分析方法是，摒弃国际资本流动理论惯用的完全竞争假定，根据厂商垄断优势和寡占市场组织结构来解释对外直接投资，它的基本论点是：在市场不完全的情况下，任何关于对外直接投资和企业国际化经营的考察都要涉及垄断问题。进行海外直接投资的企业就是一个垄断者，它对外直接投资的根本原因就是要利用自身的垄断优势，而市场不完全假设则是这些垄断优势存在的必要条件。 （二）垄断优势理论与传统国际资本流动理论的比较 20世纪50年代以前，对外证券投资在国际投资实践中占较大比重，西方学者主要以它作为研究对象来解释国际投资。早期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的研究没有区分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将直接投资混同于一般国际资本流动来进行分析。垄断优势理论正是在批判传统国际资本流动理论的基础上形成的。 首先，海默认为传统的国际资本流动理论说明的是证券资本的国际移动，它不能解释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现象。这是因为直接投资不同于证券资本流动，它是与投资企业对海外子公司各种程度的控制和技术与管理才能的转移相联系的。此外，从运动形式上看，直接投资往往并不同时发生资本的实际流动，投资者可在当地资本市场筹款；另外，直接投资还可以实物形态进行，例如通过交换技术或机器设备等来进行投资；而且直接投资还常以利润再投资的形式进行。这些投资都没有通过外汇市场或资本市场来实现资本流动。再者，证券投资的目的在于谋取短期的货币利润，而直接投资的目的在于控制海外企业的经营，占据东道国的市场，进而赚取长期的垄断利润。 其次，传统的国际资本移动理论假定各国产品和要素市场是完全竞争的市场，而垄断优势论推翻了这一前提，明确指出，促使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必要条件是其具备东道国企业没有的垄断优势，而企业的垄断优势应源于市场的不完善。金德伯格则进一步分析了跨国经营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他认为这种优势主要来自商品市场和要素市场的不完善、内外经济规模差异和政府对生产或进入的限制等。如果存在完全竞争的市场，各国生产要素的价格由其生产要素禀赋的相对差异决定。生产要素会从供给丰裕、价格较低的国家流向供给稀缺、价格较高的国家，从而实现价格的趋同。那么企业生产同类产品可以平等地获得所有的生产要素，就没有可以支配市场的优势可言，对外直接投资也就没有必要了。 再者，根据传统的国际资本流动理论，国际资本流动的原因是各国间利率的差异，资本流动只是从供给丰裕的国家流向利率较高的资本稀缺国家，这就不能对发达国家之间的直接投资对向流动现象进行解释。 3

（三）不完全竞争与对外投资企业的垄断优势 海默通过对美国企业进行大量实证分析后发现，对外直接投资与寡占的部门结构有着密切的联系。美国从事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主要集中在资本集约程度高、技术先进、产品差异性强的一些制造业部门，而这些部门都是寡占程度较高的部门，进行海外投资的企业也多是这些部门中的主要生产厂家。因此海默主张放弃传统国际资本移动理论中关于完全竞争的假设，从不完全竞争角度来解释对外投资。 所谓不完全竞争，是指由于规模经济、技术垄断、商标及产品差异等引起的偏离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寡占是不完全竞争的主要形式。由于不完全竞争的存在，企业才能在海外生产中拥有和维持各种垄断优势，以抵消在海外经营中的不利因素，取得高于当地企业的利润。 不完全竞争究竟带来了什么垄断优势呢？金德伯格曾详细地列举了投资海外企业拥有的各种垄断优势。这些优势分为四类：一是来自产品市场不完全的优势，如产品差别、商标、销售技术与操纵价格等；二是来自要素市场不完全的优势，包括专利与工业诀窍、资金获得的优惠条件、管理技能、原材料优势等；三是企业拥有的内部规模经济与外部规模经济；四是由于政府干预特别是对市场进入及产量限制所造成的企业优势。专利和专有技术可以使企业的产品区别于同类产品，从而获得对价格和销售量的控制能力，同时还可以限制竞争者进入，维护公司的垄断地位。水平或垂直的一体化经营，可以使跨国公司取得当地企业不能达到的生产规模，从而降低成本。当一体化经营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还可以对产品价格或原材料价格拥有一定的控制力，进而谋取利润。另外，跨国企业可以通过国际专业化生产，利用各国生产要素价格的差异，合理布置生产区位以取得企业内部与外部规模经济，获得一定的竞争性优势；

二、垄断优势理论的发展 海默与金德伯格的垄断优势理论为西方直接投资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20世纪60年代与70年代初期，西方学者主要是沿着他们的传统，进一步补充和发展垄断优势理论。其中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进一步论述跨国经营企业的各种垄断优势；二是论证跨国经营企业在出口、直接投资与许可证交易三种方式中选择直接投资的根据与条件。 （一）对跨国经营企业各种垄断优势的进一步论证 1． 约翰逊（Harry G. Johnson）的研究 以约翰逊为代表的“占有能力论”，强调信息（技术、知识）的专有性，认为企业对信息所产生成果的占有也是其拥有的重要优势。约翰逊在《国际公司的效率和福利意义》中指出：“知识的转移是直接投资过程的关键。”知识包括技术、诀窍、管理与组织技能、销售技能等一切无形资产在内，垄断优势来自企业对知识资产使用的控制。他认为，知识资产生产成本很高，但通过直接投资利用这些资产的边际成本却很低，甚至等于零，这是因为企业在过去为获得这些资产已经支付了成本。而且知识资产的供给富有弹性，可以在若干不同地点同时使用。由于知识资产的这些特点，企业对它的占有能力使其在对海外直接投资中拥有优势，子公司可以花费很少的成本就可利用总公司的知识资产，而当地企业获取同类知识资产却需要付出全部成本。 2． 凯夫斯（Richard E. Caves）的研究 以凯夫斯为代表的学者在70年代初提出了“产品差异能力论”，强调创造差异产品的能力是跨国经营企业拥有的重要优势。为了扩大销路，适应不同层次和不同地区消费者的各种偏好，企业可以利用其技术优势使其产品发生诸如质量、包装及外形等实物形态的差异；也可以通过销售技能使产品在消费者心理上发生差别，如商标、品牌等。通过使本公司与其他公司的产品有所差别，公司便可获得对产品价格和销售量的一定控制，进而谋取利益。 3．其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