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语文教学中几个令人困惑的问题

中学语文教学中几个令人困惑的问题

福建泉州市教科所谢贵荣

困惑一：文体

我们教什么文体?我们考什么文体?如何明白得教、考与课标的公然背离?

当前的中学语文教学，不管是在阅读教学领域依旧写作教学领域，总有一个挥之不去回避不了的、为宽敞一线教师头痛不已的、看起来是“无解”的问题，即“文体之惑”。

阅读方面，我们教的教材有“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有“小说”、“诗歌”、“剧本”、“散文”，还有“寓言”、“童话”、“书信”、“演讲稿”等等;我们的教参、我们的课堂、我们的考试，也是将以上“文体”一锅煮。可我们的写作呢，情形看起来就有点不一样了，面对学生们的作文，老师们经常困惑的是：到底什么样的文章叫“记叙文”，什么样的文章是“规范的议论文”?如何区别“记叙文”和“散文”、“记叙文”和“小说”?每年高考、中考后什么缘故总有那么多对作文文体的质疑和问难?

再看一看我们的高考、中考试题。各省市高考卷，除文言文外，阅读分别为论述类文本、文学类文本和有用类文本。细加比较，不难发觉，这三类文本也全然无法与议论文、记叙文和说明文这传统的三大文体一一对应。再看各地市中考卷，有的考三道大阅读题(文言文除外)，有的只考两道大阅读题。考三道大阅读的，一道是说明文，一道是议论文，还有一道呢，是记叙文吗?几乎不是，要么是散文，要么是小小说。考两道大阅读的，一道要么是说明文要么是议论文，另一道呢，是记叙文吗?也不是，依旧散文或者小小说。至于写作，不管是高考依旧中考，文体更是饱受诟病，十年来一直主持湖南省高考作文评卷工作的陈果安教授曾说：“湖南省2021年3 8万考生，2021年42万考生，我在评卷中竟没有发觉一篇中规中矩的议论文或记叙文。”①

因此，便显现了令人费解的现象：我们教学生阅读记叙文，但是考试又不考记叙文阅读，而是考“文学作品”(小说、散文)阅读;我们教学生写记叙文、议论文，考试也要求学生写记叙文或议论文，但是在实际考试中，

又有大量的学生不写记叙文或议论文，或者可不能写记叙文或议论文，而去写“文学作品”，写所谓的“议论性散文”甚至“四不像”。

更令人困惑的是，2021年一般高中进入课程实验，高中语文新课标一下子就把传统的、经典的、权威的“记叙文”、“议论文”和“说明文”三个概念“踢”进了历史垃圾堆，而改称为“文学类文本”、“论述类文本”和“有用类文本”。但是，没过几年，大伙儿突然发觉，高中毕业生写出来的文章难道“文体”大都不规范，因此，一些省市比如福建、江西等又“冒课标之大不韪”，明确在高考作文中要求写“记叙文”或“议论文”。“课程标准”被称为语文课程的“宪法”，可我们的高考命题者们难道无视“宪法”，甚至“知法犯法”，还堂而皇之地要求考生把“宪法”废止的文体(记叙文、议论文)写得“规范”，写得“中规中矩”，岂不荒谬?

现在，2021年版义务教育新课标看起来也在步高中新课标之后尘，以“记叙性文章”、“议论性文章”和“说明性文章”取代此前的“记叙文”、“议论文”和“说明文”。中学语文教学中“阅读”与“写作”在“文体”上的不对等和种种疑问连续蔓延，给中学语文教学带来越来越严峻的负而阻碍。

困惑二：阅读教学的指向

为读而读?为写而读?为语文素养而读?

众所周知，阅读教学始终是中学语文教学中最重要的教学内容。作为中学语文教学中耗时最多的教学内容，阅读教学的目标怎么说是什么，是“为读而读”，依旧“为写而读”，抑或是“为素养而读”，宽敞一线教师都心知肚明吗?

就现代语文传统而言，阅读教学的指向可能更多是“为读而读”。叶圣陶曾撰文指出：“咱们不妨凭实际的体会想一想，关于写作因此是咱们学习语文的目的，但是阅读仅仅是达到那个目的的手段吗?关于阅读不也是学习语文的目的吗?”在此基础上.经由张志公、吕叔湘等人的继承和进展，最终导致现代语文教学中“阅读本位”思想的确立。因此，阅读教学被简单地等同于“精读”教学，其要求，一是“讲透”，一是“多练”。叶圣陶为此还说过：“精读的指导，必须纤屑不遗，发挥净尽。”最终，讲读教学一统

天下，阅读课堂成为一个又一个废话垃圾场，也就造成了吕叔湘所批判的2 700多课时劳而无功的状况。

在此背景下，2021年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看起来有了“新动作”。2021年版课标将旧课标“阅读是搜集处理信息、认识世界、进展思维、获得审美体验的重要途径”校定为“阅读是运用语言文字猎取信息、认识世界、进展思维、获得审美体验的重要途径”。这尽管是一处看似细微的修改，但这一修改一方面连续并表达了新课标语文课程的核心目标，另一方面重新定义了阅读教学的手段、方式、方法、任务、目标，即：语言文字运用。新课标明确地在“课程性质”中提出：“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同时指出义务教育时期语文课程的目标是“使学生初步学会运用祖国语言文字进行交流沟通”。从而一举确立了语文课程的核心，即“语言文字运用”。作为语文课程的要紧教学内容，阅读教学无疑将为“语言文字运用”这一语文课程核心作出应有的奉献。

从新课标的这一改动，我们是不是能够敏捷地捕捉到如此的信息，即新课程标准背景下的阅读教学，应当由此前的“为读而读”的教学转变为以写作为指向的阅读教学。换句话说，确实是要从重阅读转变为重写作，努力做到潘新和教授所言“为写而读、为写择读、以写促读、由读悟写、读以致写”。

另外，只要略微翻阅课程标准，语文课程应培养学生的语文素养这一差不多理念无处不在，作为要紧教学任务的阅读教学，因此不能缺席。但令人遗憾的是，“语文素养”这一概念的确过于笼统，其外延与内涵都过于“丰富”：既包括“热爱祖国语文的思想感情”，还包括“语言积存”、“语感”、“思维”和学习语文的“差不多方法”、“良好的学习适应”，以及“适应实际生活需要的识字写字能力、阅读能力、写作能力、口语交际能力”，甚至包括学生的“道德修养和审美乐趣”、“良好的个性和健全的人格”，等等，面对如此“语文素养”，宽敞教师显得无所适从;在阅读教学实践中，“语文素养”于不知不觉间成为空中楼阁，几近虚无。

困惑三：作文文风

要华丽依旧要淳朴?教、考与课标为何错位?

进入新课程改革以来，对学生作文文风的批判及争辩从未停止过。不管教师依旧学生，深深地迷失在“华丽”依旧“纯朴”的困惑中。

第一，考纲与课标要求产生莫名其妙的错位。义务教育语文2021年版课标对写作教学的总目标要求为“能具体明确、文从字顺地表述自己的意思。能依照日常生活需要，运用常见的表达方式写作”，2021年版为“能具体明确、文从字顺地表达自己的见闻、体验和方法。能依照需要，运用常见的表达方式写作，进展书面语言运用能力”。由此可见，新旧课标对写作教学始终坚持的差不多要求是“具体明确、文从字顺”。这一点，与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书面表达要观点明确，内容充实，感情真实健康;思路清晰连贯”的要求明显是一致的。在此基础上，初高中语文课标才期望“表达力求有创意”、“鼓舞自由表达和有创意的表达”。可与课标要求相对应的“考纲”，情形却是另一番模样。不管中考考试说明依旧高考考试说明，抑或依照考试说明制订的中高考“作文评分标准”，不但具有浓郁的应试味道，而且多与课标“具体明确、文从字顺”、“内容充实，感情真实健康”的写作要求相抵牾。中高考“作文评分标准”尽管大体上都采取“基础等级”(“内容”、“表达”)和“进展等级”两级评分法，却在“内容”与“表达”中附加了诸多要求：比如立意(审题)、情感、中心，比如文体、结构、字迹，等等。其结果确实是，评判角度过于“多维”，“具体明确、文从字顺”、“内容充实，感情真实健康”的写作核心要求往往被其他评判角度遮挡。而“进展等级”对“有文采”的“诱导”更是导致作文文风趋向华丽的“温床”。

其次，教师教学行为不可选择地发生异化和错位。如上所述，尽管课程标准对写作的要求“历历在目”，但是，由于“考纲”的“有法不依”，对一线语文教师来说，不管是阅读教学依旧写作教学，“讲美文”(或日观赏美文)、“写美文”自然成为教学常态。更加之我们现有的教材选文都“具有典范性，文质兼美，富有文化内涵和时代气息”(《全曰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因此，教师的目光，自然会更多地流连于教材中随处可见的“文美”之上;至于那数量少得悲伤的“淳朴”且“质美”的文章，教师的教学重点也往往不是分析、揣摩、习得淳朴的语言，而是立足“质美”大讲特讲情感态度价值观，或“顾左右而言他”。写作教学的情形看起

来更糟，试问有多少写作课堂回旋着作文语言要“纯朴”要“平实”的倡导之声?

纯朴或是华丽，或许本身就不能“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地机械分割，或许二者确实是有机的整体。时至今日，中学生作文到底应该写什么样的作文，我们感到的除了困惑，可能依旧困惑。

困惑四：语法

语法要不要教?如何样教?教学的“度”如何把握?

我国现代语文教育中的“语法”教学经历黎锦熙等筚路褴褛地艰巨草创，至叶圣陶、吕叔湘、张志公等轰轰烈烈地参与语文科学化进程，再到新世纪的“淡化语法”、“取消语法”甚至“扭断语法的颈项”的喧嚣，最后，“现代汉语语法学，至今依旧未能适切地进入语文教学的应用，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滞后于教学实践的需要。

由于我国“重感悟”的传统语文教育并没有形成整严的语法体系，“换文”时代的语文教育思想、语文研究方法大多是“舶来品”，这看起来也最终注定了我国现代语文教育中的某些“先天不足”。表达在语法教学上，确实是语法理论本身不完善，语法体系纷杂。如此的状况不仅让师生无所适从，即便叶圣陶那样的语文教育家也不由地为语法“体系不一，术语分歧”而苦恼，并说这实在“大是苦事”④。张志公也曾对语法教学有过无尽的苦恼与沉痛的反思：“中学教师是从我们的语法著作里学到语法的，是从我们高等学校的课堂里走出去的。在我们讲语法的著作里和课堂上，语法确实是如此讲的，中学教师如何会不跟着走呢!中学的语法教学要是不能收到较好的成效，我认为语法研究工作者是不能辞其咎的。”在实际教学中，语法教学更是显得“杂乱无章”：“据调查，初高中有45%的教师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语法教学，而其中有95%以上的教师进行单纯的语法教学，同样有9 5%以上的学生对教师的语法教学不感爱好，有65%和88%的学生认为语法教学作用不大。”⑥

也许正是考虑到语法教学的敏锐性或难以操作，初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在对语法教学的要求上看起来显现出高度的统一：“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正文部分只字未提及语法，仅在“附录二、选修课程举例”和“语言文字专

题”课程举例中建议“梳理有关语言文字结构和运用的规则”，“能够设置文字、语法、修辞、逻辑、一般话与方言等方而的专题”，比如“语法专题”等。相对高中语文课标的“无视”，2021年版义务教育语文课标只是在7～9年级的“阅读”时期目标中蜻蜓点水似地提到“语法”：“了解差不多语法知识，用来关心明白得课文中的语言难点。”轻描淡写的表述，暖昧审慎的态度，难以给实际教学与评判带来实质性的指导。如此的态度连续到刚刚颁布实施的2021年版义务教育语文课标。新课标不动声色地将“了解差不多语法知识”微调为“随文学习差不多的词汇、语法知识”。从“了解”到“学习”，新课标对语法教学的态度着实耐人揣摩。尽管新课标于“具体建议”中新增一条“6.关于语法修辞知识”，从课标表述的文字量上来看，语法修辞俨然已与“识字写字”、“阅读”、“写作”、“口语交际”与“综合性学习”相提并论、并驾齐驱，成为语文教学重要内容之一。可遗憾的是，“关于语法修辞知识”长达两大段字数(超过“口语交际”)的内容中，并没有对语法教学展开十分具体的阐释，语法教学的“度”如何把握?在实际教学中如何合理操作?如此要紧的问题，新课标却让教师与学生“在实际运用中逐步品味把握”，这不能不让人困惑。

困惑五：细节描写

怎么说什么是“细节描写”?是教“生动细致地描写”依旧教“细节描写”?

不管阅读依旧写作，细节描写差不多上无法回避的重要教学内容。但怎么说什么是细节描写?笔者曾以此请教过一些闻名特级教师，得到的答案差不多上是，细节描写确实是把它描写得专门细。但假如真要深入地摸索探究一下，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把它描写得专门细”，这应该是获得普遍认可的观点。因为，细节描写是“对人物的肖像、语言、行动、服饰、表情变化、心理活动及事物的细微之处进行具体而细致的描写，于细微处见精神”⑦，“一样认为，文学作品中的细节，确实是细小的情节，是相关于重大情节来说的”⑧。

专家教授的观点直截了当阻碍了一线教师并导致对细节描写的错误认知。比如有教师认为“细节实际上确实是对人物、环境的某一局部、某一

特点的具体描画，或对事件进展中的某一细微事实(事态)的形象描写”。⑨该教师还举例分析道：“‘尽管她的皮肤专门细腻，颜色却专门接近古铜。她的眼睛有点斜，但是专门深沉～…露出来的一排牙齿白得像刚刚去了皮的杏仁。她的头发可能专门粗，只是专门黑，黑得像乌鸦的又长又亮的翅膀，发出一种蓝色的光荣。’(梅里美《卡尔曼》)上段文字中，有多种色彩，如‘古铜’、‘白’、‘黑’、‘亮’、‘蓝色’，从这些色彩细节中，我们能够估量作者描写的对象是一位健康、有着一头乌黑秀发的美女。作者运用了比喻的手法，来写她的头发、牙齿的颜色，使人物的美更加突出。可见，色彩细节描写能够让对象更加形象可感，且更具个性。”此处的疑问是，那个地点到底是细枝末节的“细致描写”，依旧具有强烈艺术感染力的“细节描写”?假如一段话中处处差不多上“细节描写”，那作为写作能力最高表达的“细节描写”岂不贬值得厉害?

据说，“描写”一语“是从绘画上来的”，“写作的人把文字作为彩色，使用着绘画的手法，记叙他所选定的事物，使它逼真，使它传神。这确实是写作上的描写。”假如真是如此，那么，细节描写就应当是绘画中的“画龙点睛”之笔;既为“画龙点睛”，那么，细节描写明显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片段中具有“这些”、“共用了五个”如此的数量，而应是“以一当十”。正因为如此，王光祖、杨荫浒主编的《全国高等教学自学考试教材·写作》突出的是“细节描写”的“具有典型意义”、“最细微、最本质”：“细节描写是对生活中具有典型意义的细枝末节的描写，它是记叙性文章的最小描写单位。不管是人物性格的刻画，依旧故情况节的展开、典型环境的描画，都需要真实生动的细节描写，把它们最细微、最本质的情状特点，鲜亮而又逼真地出现在读者的面前。”@细节描写的典型意义及“最本质”性，在福建师大赖瑞云教授那儿，被更直观、形象地概括为“有特点的细节”：“细节要紧指人物的语言、动作、心理、外貌、表情等方面的细叙，它们往往展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因此称这些细节是有特点的细节。”赖教授还为此举例道：“《荷花淀》中水生女的一句‘你总是专门积极的&r

squo;，既有埋怨更有赞扬的话，一下子‘亮’出了一个‘外静内秀’的贤慧女子的形象。”

一句“你总是专门积极的”明显不是所谓的“把它写得专门细”;这告诉我们，假如不是具有典型意义的、具有特点性的“把它描写得专门细”，往往等于“凑字数”。

我们平常口口声声地教学生如何分析“细节描写”、学习“细节描写”，可能差不多上在教如何分析“细致描写”、学习“细致描写”。因为，我们必须牢记叶老等先辈的教诲：“没有体会写不来文章;仅有微少的体会只能作简略、呆板的记叙;必须有广博的体会才能作详密、生动的描写。”“详密、生动的描写”姑且如此困难，更遑论具有典型意义的、具有特点性的“细节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