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水画的当代特征

(转)---工笔画在第十一届全国美展遭诘难的思考(管苠棡)(2011-11-11 00:20:27)转载▼标签: 杂谈
中国山水画,受中国诗、词、歌、赋所表述的意境的蒙养和启发,以老子、庄子思想为精神指向而形成中国山水画的审美理想。它一开始就以一种形而上的审美心态,直指人们灵魂深处的心理渴求。孔子在泰山顶上发出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感慨,便是山水画形成和发展的原动因,儒家和道家思想一直影响着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中国人赋予山以“仁者”容纳万物、吞吐八荒、宽厚博大的人格道德秉性,即—厚德载物。赋予水以“智者”的机敏万变、玄妙和善的人性特质,即—上善若水。山水已发展、演变成为一种文化的概念,一种画山的文化,成为了中国人的精神家园。
文人士大夫的“林泉之志”是中国山水画产生的社会心理基础;诗、词、歌、赋是中国山水画的文化支柱;对自然的敬畏、崇拜和依恋是中国山水画的思想根源;老子关于道的学说,“天人合一”成为中国山水画的精神本质;道法自然,道的规则—阴阳两极,是中国山水画的方法论;冥想、神遊的精神状态形成中国山水画宏观的世界观;在中国画的体系中,山水画是神遊八荒的宏观世界所寄托的人类理想境界;花鸟画是在人文关怀下的生灵所呈现出的生命状态表现人的大爱情怀;人物画是直指人性本身表现对人生的体验。
中国山水画的第一次成熟是以工笔全景山水形态体现出来的,这种形态所折射出的是那个时代社会稳定、繁荣昌盛、歌舞升平、人心悠然的社会特征。“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的全景图式反映出的是社会繁荣的大民族心志,“五日一石,十日一树”的绘画状态反映出的是社会安定、从容不迫、衣食无忧的生活状态。其可观、可游、可居的审美理想使士大夫的“林泉之志”得以实现。由此中国山水画反映在21世纪的图式和精神状态,仍然没有远离中国山水画的本体。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了傅抱石、石鲁、林枫眠、李可染、陆严少等回归自然的探索实践后,产生了一批大师。这一时期山水画呈现出与传统山水画不同的充满生机和当代特征的精神状态和图式。“85美术思潮”的积极意义在于使中国山水画呈现出了对传统的全面反思后的广泛借鉴和探索,形成了山水画有史以来空前的多样性。但是由此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负面效应。
在“85美术思潮”后相当长的时期,中国山水画处于一种对传统的否定后无所适从的尴尬局面。
一些画家抛开传统,借签西方的观念,不择手段,大搞加胶撒盐,拓印对印,水油泼撒一起上,以新奇

的肌理效果为能是,这种作品在全国大展中有五、六年的风光便暗然失色。究其原委是这些肌理、痕迹,不是画家在绘画过程中心手相通留下的“心迹”,背离了绘画的本体。
另一批画家毅然放弃学术思考,全身心投入到港、台民众家庭装饰需求的装饰风景画巨大的买卖热潮中,在经济上收获不小,在绘画上却落入了市井文化消费的泥潭。十年前《成都美术报》关于成都山水画大讨论时,一篇以萧风署名在头版头条发表的题为《在市井文化消费中堕落的成都山水画》的文章引起强烈的反响,著美术评论家水天中先生还致信《成都美术报》,对该文大加赞赏。有一部份画家觉醒而自救,有一部份则随浪潮的消退而消退。
另一方面是对文人画笔墨功能的无限扩大,以至于将其约定成俗地推崇为品评中国画的唯一标准,导至中国山水画图式的雷同,笔墨形质的单一,造型的弱化,空间的拼弃,意境的消解,又一次脱离生活,形成一个新的“八股”,在一个时期出现全国山水画“千人一面”的局面,到2005年举办第二届《中国当代山水画?油画风景展》时受到理论界的严励批评。如果我们回顾一下影响近当代的山水画大家谢稚柳、吴湖凡、张大千、傅抱石、石鲁、林枫眠、李可染、陆严少等,似乎都没有完全被文人画笔墨体系所束缚。
近几年的第十届、十一届全国美展上,中国山水画大有向大幅面、大场景、精制作方向发展的趋势,由此引起主张写意的画家和理论家为主导力量的强烈质疑。在讨论当代中国画审美标准问题时,有感叹:“……‘多元化’成为‘去笔墨化’的理由,中国画的特质越来越模糊,中国画与西洋画的距离越来越近……”,并引用黄宾虹:“国画民族性,非笔墨之中无所见”为佐证。有疾呼:“第十一届全国美展作为研究当代中国美术的个案,……可以说到本届为止已经显现出了危险的信号”。这些呼声在第十届后就十分强烈,而四年之后“工而大”的现象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除了年青一代对传统笔墨精神的轻视和“功力不够”而外,这种现象是否还有当今社会形态特征的关系。历史的发展规律有时会出现惊人的重复,我不敢妄言这就意味着当前的情势像大唐社会繁荣为山水画成熟的起点,进而产生两宋时代工笔全景山水画一样,21世纪“新时代新工笔山水画”期时己经开始。但是,这种“屡禁不止”、“棒喝不休”的现象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我个人认为,当前不尽人意的新图式工笔全景山水画的快速崛起,有着深层的社会原因,不能因写意而废工笔,也不能因工笔而废写意。诚然,书法的引入

使中国山水画增强了“表现性”,提高了山水画绘画过程中直抒情怀、即时畅神所显现出的人性品格,使中国山水画的发展步入了新的历史阶段。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为了突显笔墨情趣,这些年的写意山水画出现的造景概念化,造型卡通化,笔墨单一化,意境空泛化等问题。如果文人画的笔墨精神全部取代中国山水画精神内涵,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断言两宋山水画没有笔墨、没有书法用笔的书写性、没有高尚的人性品格。
在对宋代山水画的研究中体会到,宋代山水画山石轮廓的勾勒多用行书笔法,树干树技、舟桥楼屋多用楷书的笔法。问题出在勾勒后皴、擦、点、染的漫长过程消解了情绪的感性渲泄,而以资要求的则是在理性表现中所描绘的风物显现出作品整体的境界,严谨而不失灵动、机趣,理性中隐含思辩,在咫尺千里的神游品味状态下,体验、感悟情感的寄托,精神的愉悦,人生的境界和畅神的快感。

写意更重感理的瞬间感受和体验;工笔更重在理性、唯美的悠然品味后畅神联想中的精神寄托。如果从审美心理学的角度深究:写意画更接近西方表现主的审美状态,而工笔画更接近东方参蝉悟道的审美境界。这两者都是中国人在解读绘画艺术作品时的心理需求,并无高下之分。人为的带有派系之见的褒贬都有失公允,单一而强势的审美心态对中国山水画全面健康发展有害而无益。
我们放开“工笔”、“写意”之争,来关注一些中国山水画当前的实质问题:
一、创新,据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策展之初早己定调为推新人新作,这是一件好事,这也是中国美术持续发展的大事。山水画李明先生在《国画家》杂志发表关于《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山水画参展现状分析》一文中谈到:“……推新人完全应该,但要适时、适当,不能为了需推新以至干拨苗助长”。从这些年全国大展山水画评选现状来看,李明先生的担忧是有原因的,评选中甚至会出现山水组评委初选的作品到综合评奖后,山水组评委对最终获奖作品不满意的情况,这既有中国画的评判标准同时也有山水画自身的评判标准问题。前几年看重的是笔墨,并且是以文人画的笔墨样式为唯一标准,导制了全国山水画从笔墨到图式、风格的趋同。这几年看重的是样式,不讲人文内涵一味标新立异的样式,这种较妄过正的评选方式有可能造成为形式而形式的泛滥。创新不是筒单的花样翻新和纯碎的技术革命,这是老话题,关键是你的形式是否具有语言表述的基本功能,是否包含民族的和你个人的审美语义,是否带给观众以人文精神的怡养、

树以民族文化的信心、体现文化的价值。
二、风格,没有人文思想、没有人格品位、没有审美意义的风格是没有价值的雕虫小技。去年有几位画友在三圣乡画家村喝茶时,为地域性与个人风格的关系问题产生过激烈的争论,这种学术上的争论是有益的。为此我在2009年《成都美术》第一期上发表了《写生?从实景、真境到神境》的文章。我始终认为:学画之初找不方向,究其原因是被丰富多彩的大自然所迷惑,被四川美丽的风景蒙住了眼晴,被时下的流行风潮所诱惑,被纷繁复杂的各种“主义”、“观念”弄晕了头脑,自己晕了还不知道,所以晕头都不转向!在““泛文化”、泛艺术”、“泛山水”的空泛概念中苦苦寻找,的确很艰辛,其实就是没有解决回到大自然的基点问题。四川有取之不尽的绘画素材,有撼人魂魄的大山大水,有风情各异的少数民族人物和市井百态,有奇禽异兽的各类动物,有形态各异的野花野草,这些被传统绘画冷落的风物在四川这种气象万千的大自然中,不加修饰的本真生存环境中所呈现出的生命状态,对开拓中国画的新境界难道不是上天的恩赐吗?往往题材的更新会要求画家用新的表现形式去表现,由此也会带给画家对新的物象产生新的形象思维和新的形式感悟。
我们应该带着个人的审美理想和时代的审美需求,去寻找大自然中感动你的物象和与之对应的新的图式和笔墨样式,它是画家的心性与自然规律真相完美结合,画家表达出的心象与自然所呈现的天地垂相完美结合,是民族大美与个人小美的完美结合。
三、时弊:当前在工笔〈或小写意〉山水画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令人不安的写实素描的倾向。水墨画像黑白素描,设色水墨像着色素描,这的确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中国画与西画的一个明显区别是中国画的一笔一划一点都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象一篇文章中的文字和单词而具有明显的语义表述功能,而非单是为了表现质感和体感。2003年8月德国西亚洲美协主席尤切克先生在访问四川省诗书画院座谈时,我向他提出如何看待传统的问题。主席回答说:“我们德国有一个艺术家七十多岁了,非常了不起,他提出了很多新观念,但他的作品里面包含的是我们传统的精神,它是传统的积极的发展。……我们到中国来希望看到在你们的传统艺术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如果全世界的文化艺术都一样了,我们出来旅游就没有意义了”。他谈的实质上是画种之间的边界问题,是保持每个民族绘画独特性的问题。

在当下多元并存的文化语境中,工笔山水画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使山

水画在继承和发扬中国山水画精神的前题下,从技法到图式,从风格到精神面貌呈现出山水画的现当代性。思考四川工笔画群体在审美取向、风格趋势和个体风格特征上与其它地区有无差异,小情小景和单纯的笔墨情趣不是我们的优势,更不符合四川大山大水对我们心情的滋养。如果我们把世界美术需要各国各民族保持独特性的事实缩小到中华民族范围内,发展我国各区域、各民族绘画的独特风格面貌,就显得犹为重要,唯有如此中国美术才更加丰富多彩。
巴蜀山水,雄秀神奇,为我们建构具有当代性的新图式,寻找个性化的新语言,开拓山水画的新境界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素材,巴蜀山水养育了张大千、石鲁、陈子庄,成就了黄宾虹、傅抱石、陆严少等前辈山水画大师。面对大自然恩赐给四川这一片美论美奂而又蕴涵独特审美价值的山山水水,认真思考、探索四川山水画的未来走向,是四川山水画家义不容辞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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