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产业链视角的旅游扶贫效应研究方法
基于产业链视角的旅游扶贫效应研究方法
郭舒
（辽宁大学亚澳商学院，辽宁沈阳110136）
［摘要］现有旅游扶贫效应研究多以贫困地区旅游总收入，而不是贫困家庭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来衡量旅游扶贫效果。这种研究指标选取存在的先天缺陷十分明显。无论是贫困地区的旅游接待人次还是旅游总收入，都属于宏观指标，能够反映旅游为贫困地区带来的总的经济回报，但却不能反映总的经济回报中有多少进入了目的地的贫困家庭。事实上，许多在贫困地区从事旅游经营的企业是外来投资，旅游总收入的相当一部分流向了企业的所有者而不是贫困家庭。旅游扶贫收入指数作为微观指标，能反映贫困家庭收入占当地总收入的比重，但是如何通过田野调查测算这一指标需要新的研究方法。针对这一问题，论文对现有旅游扶贫效应的研究方法进行了梳理，设计了可以用于微观指标分析的“产业链跟踪法”。自2012年开始，课题组应用该方法对东北6个典型贫困地区进行了多年数据跟踪，检验了这一方法的适用性和解释力。
［关键词］扶贫旅游；产业链；研究方法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5)11-0031-09
Doi:10.3969/j.issn.1002-5006.2015.11.008
1问题的提出
中国贫困地区的旅游业始于20世纪80年代，最早的国内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中叶[1-2]。国家旅游局于1996年召开了全国旅游扶贫开发工作会，介绍贵州、广东、福建等省的旅游扶贫经验。1999年国际旅游千年发展峰会上“扶贫旅游（pro poor tourism，PPT）”术语被正式赋予学术含义，旨在探索旅游业是否会为减少贫穷作出贡献。在早期的文献中，谨慎的研究人员声称旅游在经济落后地区的扶贫效应被高估了[3-5]。例如，酒店或景区的投资方或控股方如果不在本地，收益中很大的部分就会流出当地，成为经济漏损，而酒店或景区支付给当地雇员的报酬则非常低并且是季节性的。这种谨慎观点一直受到乐观观点的挑战：如《中国农村贫困地区旅游扶贫PPT战略研究》[6]、《广西旅游扶贫开发及效应分析》[7]、《旅游扶贫的理论研究以及在四川应用的实证分析》[8]、《西部贫困山区生态旅游与农民增收相关性研究》[9]，都持乐观支持的观点。这些成果从不同角度阐释扶贫旅游“好”，“应该”发展扶贫旅游，同时为特定地区扶贫旅游发展提出建议。扶贫旅游为什么“好”？在理论研究方面，研究人员的观点趋于一致[10-11]，认为发展旅游增加贫困地区收入的路径有3条：一是通过直接影响；二是捕捉其间接的和引致的影响；三是跟踪旅游业发展的长远的、动态的影响。在实证研究方面，延续采用多年的2个指标，“旅游接待人次”和“旅游收入”，依然是用来反映贫困地区旅游发展总体面貌最常用的指标[12-13]。
通过文献分析发现，现有旅游扶贫效应研究存在的最常见的问题是：“旅游接待人次”和“旅游收入”属于宏观指标，用它们反映旅游扶贫效果的好坏过于粗放。宏观指标反映的是旅游对整个地区的收入贡献，而事实上，总收入中只有一部分，常常是一小部分流向了贫困家庭。为了能更准确地衡量旅游扶贫效应，应该重视对微观指标“旅游扶贫收入指数（pro poor tourism income index，PPI）”的应用。该指标反映的是贫困家庭旅游收入占目的地全部旅游收入的比例，更适合作为衡量旅游经济扶贫效应的主要依据。现有研究往往以宏观指标替换微观指标进行分析，对微观指标缺乏关注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具有可操作性的研究方法。
2现有旅游扶贫效应研究方法回顾
经常被采用的研究方法有10种，分别针对4类
［基金项目］本研究受辽宁省社科规划基金“大数据时代辽宁旅游产业振兴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及对策”（L14DJY053）资助。[This study was supported by a grant from the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Liaoning Province(to GUO Shu)(No.L14DJY053)]［收稿日期］2015-04-03；［修订日期］2015-06-08
［作者简介］郭舒（1973—），男，辽宁锦州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城市旅游发展与管理、旅游产业链纵向关系控制，E-mail: guoshu401@https://www.360docs.net/doc/f412259581.html,。
核心问题[14-16]：第一类，研究旅游业到底有“多大”，即旅游产业的规模与边界研究。一般采用投入产出分析、旅游卫星账户法。第二类，研究旅游业从哪些方面、通过哪些途径影响贫困人群。一般采用回归分析、社会核算矩阵（SAM）、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第三类，研究旅游业对于本地贫困人口及其他行业的联动效应。一般采用民生分析、微观企业分析、面向贫困人口的本地经济关联分析。第四类，研究旅游业如何被“扩大”，即旅游产业的增长与旅游竞争力问题，一般在旅游总体规划中采取市场预测与投资收益分析，或采用传统的产业链分析方法。
投入产出分析法，包括投入产出表分析和投入产出模型分析在内的综合方法，在计算旅游业增加值、就业效应等方面能够清晰地显示经济要素之间联系的复杂性。旅游投入产出表分析主要反映旅游部门生产和消耗的产品与服务以及旅游与其他经济部门彼此之间的依赖和互相提供产品与服务的过程，是投入产出模型建立的基础。静态投入产出分析模型的建立首先依据投入产出表计算系数，然后依据投入产出表的平衡关系建立投入产出函数表达式[17]。
旅游卫星账户分析法，实际上是运用投入产出分析方法，以国民经济账户为基础，延伸出来的反映旅游业信息的专属账户系统[18]。该方法得到世界旅游组织的推广，通过横向和纵向相互对应的矩阵，反映旅游业整体的规模和综合经济效应。在统计和应用中，来自旅游需求一方的旅游支出账户信息，与来自旅游供给一方的旅游收入账户信息，进行供求平衡分析，能够反映旅游业的范围和产业地位。
回归分析法，通过连续几年的统计数据进行多元线性回归，检验旅游业对贫困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回归分析方法的一般程序是首先进行变量之间关系的确定，明确哪些变量是被解释变量，哪些是解释变量，这个阶段需要定性判断；然后建立回归模型，通过恰当选择数学模型来反映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之间的线性或非线性关系；根据模型和获得的样本数据确定回归方程的参数；对确定好的回归方程进行检验和修订，使其能更加真实地反映客观现实，并可以作为判断性或预测性的工具。在这个过程中，SPSS软件可以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周波和李毅对广西巴马地区旅游扶贫贡献率的研究就采用了回归分析的方法[19]。
社会核算矩阵方法（SAM）实际上是一种通过结构化描述的办法，汇总完整、详细、一致的信息，揭示整个经济中各种经济要素的结构和经济现象之间的关系。在边界清晰的前提下，该方法能够反映较大尺度区域内旅游的生产和消费之间、旅游收入的分配和构成之间的联系。SAM方法的这种框架性和基础性的经济数据组织方式，经常为其他方法的建模提供依据。因此，通常在研究中SAM分析方法都不是直接被应用的，而是间接成为建模分析的基础，包括基于SAM的乘数分析和路径分析及以SAM为基础的可计算一般均衡（CGE）分析。在旅游领域该方法的应用越来越成熟[20]。
可计算的一般均衡模型（CGE）可以解释旅游对于经济的影响是如何传递到整个地区的经济系统的，被认为是一种扩展了的投入产出分析模型。该方法的运用首先需要针对具体的研究目标地区建立一个CGE模型，其次围绕该模型的建立需要进行数据采集以及参数的确定，最后需要对通过模型计算出来的各类结果赋予经济学的意义并进行解释。在应用范围上，这种方法更胜任于区域经济分析[21-22]。
民生分析将经济活动的发展和居民幸福指数联系起来，对于反映并指导经济活动的实践具有现实意义。民生幸福指数与经济活动的总量有关，更与资金的使用状况、投入方向、管理效益以及收入的结构与流向有关。民生分析一般需要进行较长时期的监控和测度，通过建模反映具备复杂系统性和综合性的经济活动的影响。用该方法分析旅游扶贫效应，经常采用的主观指标包括居民参与旅游扶贫的意愿、居民对旅游扶贫正负效应的感知等，客观指标包括教育水平、文化水平、交通设施和医疗设施等方面[23]。
微观企业分析方法关注企业维度的业务分析、财务分析、管理分析、风险分析和价值分析等，能够反映旅游企业扶贫效应的分析主要是：经营盈利能力，指标是营业收入，特别是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毛利率、净利润增长率和净资产收入率；财务安全能力，指标有负债率、应收账款、流动及速动比率；企业的吸纳就业能力，指标是企业员工数、弹性就业人数、培训类临时性岗位数；企业的利税能力等。本地经济关联分析（local economic mapping）在区域经济学领域应用广泛，经常应用于研究给定区域的某个产业的联动效应和区域贡献。
出现在旅游总体规划中的市场预测与投资收益分析也经常会被用来分析旅游可能为贫困地区带来的经济影响。在旅游开发规划中，以旅游目的
地生命周期内的全部成本和费用，以及项目实施后带来的企业、居民、环境等方面的全部收益，进行综合考虑，可以对投资方案做出全面客观的评价与选择。该方法的核心问题是项目生命周期长、不确定性多的情况下，如何对未来收益进行准确估算[24]。
传统的产业链分析方法在旅游扶贫中的作用类似于关联分析，产业链分析传统的功能是通过“链”的方式解释旅游经济活动与经济现象之间的联系，再通过“结构”的方式反映旅游供应商分销商、消费者之间的整体轮廓[25]。该方法能够从概念认知角度解释“关系”、反映“整体”。本文所探索的产业链跟踪法就是在该方法的基础上进行的尝试。
各种研究方法在研究侧重、地域范围、政策条件、采用成本等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别。从研究覆盖的空间范围看，微观企业分析、经济关联分析、传统的产业链分析更适合在旅游景点附近或范围确定并且相对较小的旅游目的地。包括传统的产业链分析法在内，上述大多数研究方法只适用于经济效应的分析，而无法涵盖非经济效应的分析。适用范围最广泛的是投入产出法和回归分析。相对而言，由于需要大量研究假设和第一手资料的调研，经济关联分析法与传统的产业链分析方法在应用上非常受限制。从应用成本上看，卫星账户法的应用成本较高，投资金额巨大的旅游目的地的市场预测与投资收益分析成本偏高，其他研究方法成本适中。
3产业链跟踪法的建立及其与传统产业链分析法的比较
产业链跟踪法首先依照预先问卷与访谈获取的信息，描述每一个贫困地区的旅游产业链结构，刻画旅游经济与当地经济的联系，梳理各类成员之间的关系。旅游产业链跟踪法要对旅游者在目的地消费的每一元钱的去向进行跟踪，因此作为田野调查分析工具的产业链结构必须是具体的。传统的旅游产业链描述通常是抽象的，一般有2种类型，一类是通过上游、中游、下游的层次来反映产业链结构，对每个层次上的具体企业采取典型列举的方式；另一类是通过直接经济联系、间接经济联系和引致的经济联系3种不同的关联程度来模拟产业链形态。这2种方式都属于模型化的结构，不适合用于产业链跟踪法。作为工具的“产业链跟踪法”则需要描绘出一个针对给定研究区域的具体的产业链结构（图1），将旅游者的全部支出通过该产业链的各条支流分别进行追踪，直至流入贫困家庭。
在具体应用上，该方法分为3个阶段：
阶段1，基础调研和数据采集阶段。主要目标是完成描绘旅游业产业链，跟踪旅游者支出，识别旅游扶贫的效果。具体任务是明确产业链成员之间的关系，直接、间接、引致影响的路径，与供求相关联的数据。把与旅游经济相关的成员及其关系通过一个完整的系统进行反映，作为理解当地旅游经济运行、分析扶贫效应的框架。依据产业链分析框架识别贫穷在哪里发生、贫困家庭如何进入旅游系统。开始接触调查对象，对产业链上每一类成员实施田野调查，包括抽样的旅游者、供应商、代理商，现实和潜在的贫困家庭。跟踪产业链内旅游者支出的流向，估算流入低收入家庭的部分。考察贫困家庭的净收益，考察导致贫困家庭收益增加或减少的因素。
阶段2，确认旅游扶贫程度和优先发展领域阶段。扶贫程度是指扶贫覆盖的时间范围、空间范围、贫困家庭数量、收入分配比例；优先发展是指优先发展产业链上的哪些部分更有利于贫困家庭增加收入。判断当地旅游产业链的哪个环节可以改变，哪种功能或角色适合贫困家庭承担或参与，并可能增加其收益。分析优先发展领域可能遭遇的阻碍、备选解决方案、可能的进入者，尽可能多的提出积极的干预手段。
阶段3，对策拟定阶段。推荐优先发展领域成为值得投资的项目，拟定建议性的干预手段。为扶贫项目的规划提供前期依据，明确实施干预手段的
细节和资金预算。帮助制定优先发展领域的目标、
图1用于旅游者支出跟踪的喀喇沁旗旅游产业链框架
（课题组，2012）
Fig.1Tourism industry chain framework for tourist
监管指标、制度安排、预算限额，干预手段的可行性和细节（如资金来源等）。
图1以喀喇沁旗核心旅游景点蒙古王爷府附近的旅游者活动为例，以王爷府和酒店为核心企业进行旅游产业链结构的构建，对当地旅游者支出进行跟踪，调查旅游者支出在产业链内部流动去向以及最终到达贫困家庭的情况。该旅游产业链框架为当地旅游扶贫效应的田野调查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技术支撑。
产业链跟踪法与传统的产业链分析工具既存在联系也存在区别：首先，传统的产业链分析工具在应用中更加侧重从概念或模型上反映旅游经济系统的形态[26]、链状或网状的产业关联[27]，通过促进产业链形成与延伸来实现旅游扶贫的目的[28-29]。在传统方法中，旅游产业链大多是抽象的、模型化的，而不是具体的、有针对性的。其次，大数据时代，大量在线成员进入，改变了传统产业链的结构[30-31]，因此降低了传统旅游产业链理论工具的解释力。第三，产业链跟踪法是对传统方法加以改进并应用于扶贫调查的一种“接地气的”分析工具。该方法对目标地区的旅游产业链进行微观具体的描述，形成产业链分析框架，可以用于指导田野调查。根据分析框架，研究人员可以对旅游者全部支出（即当地旅游总收入）的流向进行跟踪，一直追踪到流向贫困家庭的部分。
4产业链跟踪法在扶贫效应调查中的应用及启示
4.1扶贫效应调查与发现
关于“低收入地区”、“贫困地区”、“连片困难地区”的定义、标准及其识别，自20世纪90年代初就有讨论[32]。国务院曾在1986年、1994年和2006年共进行过3次国家级贫困县标准的认定工作。10多年来，中国主要贫困地区分布格局及扶贫开发思路都有了新变化[33]。2012年国务院公布的最新“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名单”中包含了592个贫困县。这个名单沿用的国家扶贫标准是，农民人均年纯收入2300元作为扶贫标准线。按照这个标准，全国贫困人口约为1.28亿，占总人口（除港澳台地区）的近1/10[34]。其中，东北地区的内蒙古东部、辽宁、吉林、黑龙江共有国家级贫困县总数53个，占全国的8.95%。自2012年起，课题组在这个地区抽样了6个贫困县进行了3年的典型样本跟踪调查（表1、表2），对产业链跟踪法进行应用与完善。这些贫困县分布在东北大中城市之间广阔的农村地区，地理上覆盖大兴安岭和长白山山区、松花江上游以及临近蒙古、俄罗斯、朝鲜的边境地区。当地主要的旅游活动类型包括乡村游、民俗文化游、自然观光游、生态游、探险游、冰雪游、边境游等。调查按照前述3个阶段进行，从基础调研和数据采集，到确认旅游扶贫的程度，再到提出针对性的对策。
旅游者支出分布在贫困县的景点门票、餐饮、住宿、交通、土特产品等方面。这些类别的旅游者支出，作为当地旅游收入，流入到贫困人群的比例，会因为贫困人群在上述分类中的参与方式和参与程度的不同，存在很大差异。由于收入跟踪调查的复杂性，在对贫困人群收入调查的过程中，最先掌握的是贫困人群目前主要收入来源所对应的岗位类型的分布。①在餐饮收入跟踪调查中，部分贫困人群选择在景区门口售卖自己养殖、栽种的、经过简单加工的食品。对该部分贫困人群所得收入的
表1东北贫困县典型样本（课题组，2012—2014）
Tab.1Typical samples of northeast poverty counties(Research group,2012—2014)
省份
Province
内蒙古
Inner Mongolia
内蒙古
Inner Mongolia
吉林
Jilin Province
吉林
Jilin Province
黑龙江Heilongjiang Province 黑龙江Heilongjiang Province
贫困县
Poor county
喀喇沁旗
Kalaqin
翁牛特旗
Wengniute
靖宇县
Jingyu County
安图县
Antu County
延寿县
Yanshou County
甘南县
Gannan County
面积（平方公里）
Square kilometer
3071
11807
3094
7444
3149
4792
景点
Attraction
喀喇沁亲王府
Harqin prince house resort
玉龙沙湖旅游区
Yulong desert adventure resort
白山湖风景区
White hill lake tourism zone
长白山自然保护区
Changbai mountain nature reserve
长山越野滑雪场
Changshan snow sports resort
音河水库
Yinhe reservoir holiday resort
旅游类型
Tourism form
历史文化
History and cultural
沙漠探险
Desert adventure
自然观光
Natural sightseeing
自然生态
Natural ecotourism
冰雪体育
Ice&snow tourism
乡村度假
Rural holiday
景区等级
Grade
AAAA
AAAA
AAA
AAAAA
-
AA
统计，采用的是景区门口商贩的平均年收入，并且对体量接近的景点附近贫困人群的零售收入做了近似性比对。较为正式的餐馆，员工多以家庭成员为主，很少雇佣雇工，调查只关注在餐馆中打工的贫困人群，通过同类餐馆实际工资的平均水平，估计在该贫困县中餐馆雇工的全部收入。此外，部分贫困人群会通过向餐馆提供初级农产品的方式，参与到贫困县旅游餐饮供给的环节中来。对于该部分收入，调研关注农作物供应者身份的贫困人群在旅游旺季获得的农作物收入的增加量，通过农作物收入增加量乘以从事农作物生产的贫困人群所占比例进行估算。②旅游景区的收入，以工作报酬的形式支付发给不同岗位和职责分工的员工。景区中贫困人群的主要特征是教育水平比较低、年龄偏大，集中于保洁、安保等岗位。调查重点是景区中工作的贫困人群数量以及保洁、安保等基层工作岗位的平均工作报酬水平。③住宿方面，贫困人群以家庭式旅馆形式接待游客，尚属于自发形式。不仅数量有限，而且在调研中极难获取相对准确的数据。样本中，贫困县旅游产业多数处于初级阶段，旅游饭店以及接待条件尚可的连锁旅馆数量较少，调研主要跟踪的是旅馆雇佣的贫困人群所获得的年收入。④对于一些技术含量较低的初加工土特产品，调研比照餐饮零售进行跟踪。对于那些比较知名的加工企业，在贫困县当地以特色的农、牧、矿资源为原料所进行的深加工，课题组的调研跟踪包括2部分，一部分是贫困人群提供加工原料的收入，另一部分是贫困人群以雇员身份获得的收入。⑤此外，贫困人群在旅游季节获得的临时性收入也被考虑进来。比如人力三轮车，停车场的杂工，帮助景区散发宣传单，代售门票，这些收入在调查基础上按照季节性增加值的比例进行估算。
调查针对不同的调研任务采用了不同的技术方法。针对“描绘并确认当地旅游业产业链框架”，采用案例研究法中的深度访谈、现场观察、档案分析等技术。深度访谈是推断产业链形态的基础方法。现场观察由于不被观察对象察觉，便于获得第一手资料。档案分析可以从月度、季度、年度报表中尽可能多地采集数据。针对“旅游者支出流向跟踪调研”，采取了质化研究法中的关键事件访谈、清单式问题调查、焦点讨论等技术手段。关键事件访谈可以为开发量表获得较为丰富的素材，还可以帮助判断所采集信息的真实性。清单式问题调查对象可以自由地发表观点，有助于课题组收集更广泛的资料、获得始料未及的研究启示、使问题研究得以深入。针对“扶贫效应诊断与对策拟定”，采用多
表2样本地区的社会经济与旅游发展状况（课题组，2012—2014）
Tab.2Tourism development status of6poverty counties as survey samples(Research group,2012—2014)
贫困县Poor county
喀喇沁旗Kalaqin
翁牛特旗Wengniute
靖宇县
Jingu County
安图县
Antu County
延寿县
Y anshou County
甘南县Gannan County 旅游收入构成
Sources of
income
门票
餐饮
住宿
门票
餐饮
住宿
门票
小吃
门票
住宿
餐饮
交通
纪念品
停车场
小吃
餐饮
旅游产品特点
Tourism products
草原蒙古族风情
（2区1府3寺1窟
2陵）
草原蒙古族风情
(1寺1教堂1明
代遗址1王爷府)
抗联旧址（1风景
区1纪念馆）
长白山天池、边境
旅游、朝鲜族风情
（吸引物丰富）
滑雪赛车雪场
水库
客源接待与
收入情况（2014）
Arrivals and incomes
(2014)
67.6万人次，
收入8亿元
70万人次，
收入6.5亿元
22万人次，
收入1.8亿元
230万人次，
收入30亿元
无年度统计
无年度统计
当地经济与
旅游业地位
Local economy&tourism
degree
旅游建设与开发区建设
并重，是当地经济发展
的重点之一
重点发展采矿、农牧产
品加工、酿酒，其次发展
农牧业，再次发展第三
产业，旅游比重很低
煤炭、木材加工、中药为
主，旅游小弱
旅游业是安图的领航产
业，产业地位高
绿色食品、大豆、亚麻为
主，旅游业比重忽略不
计且呈现季节性
农产品加工，乳肉产品
加工为主，旅游业比重
忽略不计
旅游开发现状
与模式
Tourism investment
城区周边和公路沿
线乡镇有示范点和
参与性项目开发
开发缓慢，牧民自发
接待旅游者
起步不久
完善
旅游餐食自发供应
状态
水库风景旅游规划
刚刚启动
旅行服务与
住宿设施
Travel services&
hotels
8家较大宾馆和
3家旅行社
少量旅行社和
少量宾馆
极少量旅行社
和极少量宾馆
旅行社与宾馆
众多
极少量旅行社
和极少量宾馆
极少量旅行社
和极少量宾馆
轮问卷调查法。包括小规模问卷调查、预试问卷调查、正式问卷调查。课题组将细化调研数据的目录和编码，分类保存访谈和观察记录、研究文献、图表资料、文字与数据、访谈时间和地点、报告应用索引。问卷方法经过小样本实施、答案解读、命题修订、多轮循环，以确保信度和效度。在获得原始资料后，研究者进行了交叉分析，将推理与现实佐证相互验证，以确保数据、素材与理论构建之间的一致性。通过调查统计测算了样本地区旅游扶贫的收入指数（图2）。4.2对产业链跟踪法的检验
研究发现，产业链跟踪法继承了传统方法的系统性、综合性优势，作为一种旅游扶贫效应的分析工具，不仅可以用于指导田野调查、跟踪贫困地区旅游收入的流向，而且能够帮助贫困地区进行问题诊断与对策识别。该方法在对策研究领域的应用侧重是旨在提高贫困家庭收入比例。该方法具有的优势包括：第一，作为观察工具，产业链跟踪法能清晰刻画贫困家庭是如何参与目的地旅游经济活动的。考虑到产业链进入与退出都存在着一定的障碍，用产业链分析工具考察贫困家庭的收入变化和旅游带来的其他影响，具有相对的稳定性。第二，产业链跟踪法，能有效诊断低收入者面临的关键问题，并帮助判断利贫对策的有效性。例如，进入障碍能够决定在产业链中谁能够从生产与交易中获益，这就有助于扶贫研究者集中注意力在如何更好地帮助产业链中的那些贫穷的参与者。产业链上的成员包括富有的投资者和参与其中的贫困者承担着各自不同的产业链功能。良性发展的产业链是以所有参与者都能够双赢的结果为目标的。产业链分析方法提供了一个从整体上对贫困地区资源和旅游市场进行匹配，以确保全部成员获益的框架。它能够发现特定目标成员的关键问题或者获益的阻碍，并且能辨识哪些政策和发展战略
是有力有效的。第三，相对其他工具，产业链跟踪
法是偏向证实的。不同地区，贫困居民进入产业链的角色分工、参与程度、获益比例，以及利贫对策都存在个性化差异。产业链跟踪法也是规范的，有效的产业链分析既能解释为什么资源匮乏的地区会贫穷，也有助于理解产业链对资源的组织与利用低效率也会导致贫穷。
4.3对扶贫旅游开发的启示
旅游扶贫背景下，增加贫困家庭收入的对策有2个角度：一类对策是从产业链内部入手，着眼于旅游扶贫收入指数（PPI ）的提高。如改变产业链结构、降低进入障碍、帮助贫困家庭承担产业链上那些收入更多的功能。在吉林安图县长白山自然保护区，旅游者每花费100元就会有14.74元流入当地贫困家庭，而在黑龙江甘南县的音河水库，如果旅游者在当地支出100元，只有6.21元流入当地贫困家庭。这组对比数据反映的是不同旅游地旅游收入流向贫困家庭的比例上的差异，也反映出贫困家庭参与旅游产业链上某些功能的程度不同。从参与方式上看，间接经济联系（如给景区的餐厅供应山野菜等特产）和长期动态的经济联系（如二次消费中旅游从业人员消费的贫困家庭饲养的家禽）越多，越有利于当地贫困家庭增加收入。贫困地区通过直接经济联系（如在酒店做保安获取薪酬）的方式，能提供给贫困家庭参与旅游经济的机会相对较少。值得一提的是，旅游业可以给目的地带来较高收益并不意味着同样可以给当地的贫困家庭带来较高收益。被调研的样本地区的旅游扶贫收入指数多数在10%以下，说明从产业链内部分工角度帮助贫困家庭进入产业链的利贫对策是多么重要。有利于贫困家庭进入产业链的策略：提高产业链系统效率、改进旅游产品质量、提升旅游产品差异化、完善接待地的社会和环境质量、为旅游者消费提供便利的环境。
另一类对策是从产业链外部入手，着眼于增加贫困地区旅游总收入。在我们的跟踪调查中不难发现，旅游者支出在旅游产业链中流动，流向非贫困者的比例远远多余流向贫困者的比例。但是，当某一年整个地区的旅游总收入明显增加时，“周期性脱贫”的比例会增加，即会有部分贫困家庭人均年纯收入超过2300元，从而实现某个年度的“脱贫”。这个现象，反映了旅游扶贫的覆盖面可能不大，但被“覆盖在”
旅游产业链内部的贫困家庭有了
图2样本地区旅游扶贫收入指数（课题组，2014）Fig.2Pro poor tourism income index in sample areas
(Research group,2014)
较多增加收入的机会。以完善产业链整体功能并增加贫困地区旅游总收入的目标，主要策略应该围绕当地政府部门、旅游协会、小型商业团体和旅游培训机构等“支持系统”提出建议。
此外，旅游线上代理商的增加，会通过隐性方式吸走一部分旅游收入。传统旅游产业链成员一般包括航空公司、车船公司、酒店住宿企业、景区景点、餐饮企业、纪念品企业、地接社、组团社等。而线上新成员则增加了包括艺龙、携程等旅游批发商或代理商，以及大量营销平台企业，包括门户网站的旅游频道；综合搜索引擎如百度和谷歌；垂直搜索引擎如去哪儿、酷讯；点评攻略如马蜂窝、豆瓣；社交媒体如新浪微博、腾讯微博。例如，作为典型样本的内蒙古翁牛特旗玉龙沙湖旅游区附近就有35家住宿酒店、336家餐饮企业和5家娱乐企业选择携程网作为在线代理商。大数据时代，移动互联技术支持下的在线旅游企业数量与规模的扩大，传统旅游产业链成员自身功能的网络化演变，将为旅游扶贫带来怎样的影响是未来值得研究的课题。
最后，并非任何种类的旅游都可以是利贫性的。贫困地区扶贫旅游开发依然需要警醒那些对资源和环境带来不可逆的损耗与破坏的旅游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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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ustrial Chain Tracing Method for Assessing Pro Poor Tourism Impact
GUO Shu
(Asia-Australia Business College,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100136,China)
Abstract:Pro Poor Tourism can alleviate poverty in poor rural areas.It can increase the incomes of families and provide sustainable economic https://www.360docs.net/doc/f412259581.html,monly,Total Tourism Income(TTI)and Pro-poor Tourism Income Index(PPI)are two key indexes identifying tourism economic impacts on a poor area.TTI describes the overall economic impact on a community and it outlines the tourism income shared by both the poor and the rich in rural destinations.PPI calculates the proportion of the tourism income that is earned by the poor in the tourism area.If the TTI is high but the PPI is low,then this represents that poor people employed in tourism might not be benefiting from PPT,even though tourism prosperity is reported in local newspapers.In a rural tourism area,TTI can be easily calculated by investigating tourists’expenditures.However it is not so easy to calculate the amount of money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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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earned by poor people working in tourism.This is because there is lack of methods for obtain income data and calculate PPI.This study developed the Industrial Chain Tracing Method(ICTM)to track tourism income streams and assess PPI.
From2012to2014,ICTM was applied in a field investigation of6rural poverty counties in the northeast region of China.Focus groups and in-depth interviews were conducted to collect data and assess the PPIs of each county.Based on the data collected from the focus groups,an ICTM map is created for each poor county.The ICTM maps the relations among all stakeholders from tourists, tourism agencies,wholesalers to tourism suppliers into networks.The ICTM maps identified poor people working in tourism.These poor people were marked in the network map as nodes and were interviewed.Based on the ICTM,the focus groups and in-depth interviews were used to collect data for calculating PPIs of6poverty counties.The counties were ranked 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ces of their PPIs.
The research found that ICTM is a reliable tool for tracing income streams in rural tourism destinations.Being a stable observation tool,ICTM described the economic relationships clearly and mapped the location of poor people as nodes in a tourism network.ICTM was also found to be a diagnostic tool to identify the obstacles that are confronted with low-income residents.This research argues that if poor people could change their place in the ICTM map and move to another key nodes in the network,they might be better income.
Keywords:PPT;industrial chain;approach
[责任编辑:吴巧红;责任校对:刘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