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的飞虎队老兵
一个飞虎队老兵的抗日家史

套 8 平 方 米 的三 室 一厅 的普 通 住 3
宅 ,是飞虎队老兵吴其轺的家。 因连续几场降雨 ,7月中旬的
杭 州 多 了些凉 意 。
20 05年 ,抗 战胜利六十周年, 这一年,蜗居在杭州的吴其轺被媒 体发现,吴其轺的美国飞虎队队友 们纷纷前来杭州探望。在 吴其轺和 家人的申请下 ,浙江大学将原来分
给 吴 其 轺 的 5 方 米 的 小 二 居 换 6平
浙江一院的一间老干 部病房 , 9 岁高 龄的吴其轺 在这里躺 了五 2 年。一个月后 ,随着他的老 战友、 8 岁的飞虎队老兵彭嘉衡的去世, 9 吴其轺成为美国飞虎队第五大 队在 国内唯一的幸存者。但他现在更多 被人称谓的是 : 8 3 号病床吴其轺。 这天傍晚, 刚刚睡醒的吴其轺,
六 子 吴其轺 ,飞虎 队 队员 。
击落过 5架 日本 战斗机 、运 输飞机,共获 这些傲人的战绩背 后,是吴其轺三次 被 日军击落,中弹数发 。这 导致他六十年 来病痛缠身 ,如今伤 口上还插着一根根冰 冷的输液管。
14 年 8月 2 95 1日, 吴 其 轺 等 人 驾 驶
在国将不国的离乱年代 ,吴銮仕让膝
亮光 。但他已基本无法言语。只能 在有剧烈痛感时从嗓子缝里挤出低
低 的 、囫 囵不清 的 声音 。
吴其轺的侄子 ,古稀之年的吴
贤书携妻女、外孙前来与病床上的 吴其轺道别 。这是失散 6 年后叔 3
侄 第一 次 见面 ,这 也 是那 么 多 年 以 来 ,吴贤 书第 一 次真 切地 触 摸 到这 个 家族 的血 脉 。
学 成 后他 去 了台 湾 。
14 年 l 的一天 ,吴 其轺 终于从 划足见 当时之慎重 ,似有与过去做个 了断 9 9 2月
中国唯一健在的飞虎英雄:龙启明

通 道—— 滇缅 公路 。为此 , 中美两 油 量都 是经 过严 格计 算 的,多 一滴 也 1 日这 天 ,龙启 明 的名字 出现在 录 取 国被 迫开 辟 了这条 世界 航空 史上 最危 不 行 。 因 此 , 靠 有 限 的 油 料 决 不 敢 在 0 险 的空 中航线 。这 条航 线穿 行于 青藏 空 中超 时 飞行 ,如 果迷航 或遭 遇 日机 6 天之后 ,龙启明被送往 四JI 宾 高原 的喜 马拉雅 山脉 中,峰 峦叠 嶂密 袭击 ,那就几乎没有 生还 的机会 了。 I 宜
一
航 空 学 校 学 习 飞 行 理 论 ,结 业 后 又 先 布 ,气 候 条件恶 劣 , 因此素 有 “ 次 龙 启 明驾 机 从 昆 明飞 往 印 死亡 后 到 昆 明 航 空 学 校 、 印 度 拉 柯 尔 航 空 航 线 ”之 称 。 度 ,快 到达机 场 时 ,机 场 正遭遇 日机 学 校 飞 行 员 训 练 中 心 学 习 飞 行 。 天 资 龙 启 明 心 里 非 常 明 白 , 飞 行 在 空 袭 ,机 场 塔 台 电 告龙 启 明不 要 降
时 , 父 亲 想 起 了 何 香 凝 女 士 曾 书 赠 给 自 己 的 廖 仲 恺 先 生 的 遗 作 诗 句 “ 仇 国 悲 痛 万 分 的 龙 启 明 从 此 切 齿 痛 恨 地 驾驶着 飞机 刚冲 出云团 ,蓦然 发现
日本侵 略者 ,他 时刻 牢记 父 亲手 书给 正 前 方2 里处 耸 立着 一座 山峰 。龙 公
的临别 赠 言 ,龙 启 明踏上 了回祖 国大 绩提 前 毕业 , 回国投 入 了打击 日本侵 机离 山峰 越来 越近 ,龙 启 明心里有 些
陆 的流 亡 之 旅非 常丰 富的 瑞 恩斯镇 定地 带着 微笑对 他 说 : “ 别 慌 , 听 我 的 指 令 。 ”就 在 飞机 离 山
寻找忠魂:远征军阵亡将士遗骸回家之路

寻找忠魂:远征军阵亡将士遗骸回家之路19位远征军将士的英魂在游荡异邦几十载后终于回到祖国。
他们都是无名氏。
云南信息报记者段玉良摄吴缘捧着四伯吴其璋的遗像,因为墓址存疑,他此次未能迎来伯父的遗骸回国。
吴其璋(前右二)从马来西亚回国参加抗日时和当地朋友们合影。
吴其璋牺牲后被战友们抬下来。
美军摄影师为他留下了最后的影像。
吴缘的大伯于1948年拍摄的吴其璋墓。
本栏图片均由家属供图2011年9月13日,中缅边陲小城腾冲。
当护送着19位远征军将士骨灰的灵车沿着腾密公路缓缓驶过猴桥边防检查站时,那段尘封弥久的壮烈终从历史的迷雾中走进现实。
这些已经游荡异邦几十载的二战英魂,以一种生前不曾想过的方式“魂归故里”。
沉重而肃穆的仪式,祭奠一场迟到了70年的凯旋。
他们仅是长眠于海外中国军人的极小部分。
此前,他们的遗骸散落于缅甸北部的密支那、西保等地,寂寂孤冢常见于荒郊草丛,或早被夷为平地。
这是缅甸一隅中国远征军军人墓地的基本形态,也是全部情势的大抵呈现。
史料刊载,长眠于此的中国远征军军人几近10万人。
实际上,“让阵亡将士遗骸回国”的呼声由来已久。
及至本次19位将士“魂归故里”,是中国海外军人遗骸回归的首次,亦开启了中国军人海外遗骸回国的新纪元。
这是一次由民间、学界开始酝酿至军方人士、人大代表直至政府参与的回归之旅,也是一次从淡忘到确定,从迷茫到铭记的再远征。
老兵永远不死,他们终究要回家了。
寻找吴其璋两代人的不懈接力上午10时30分,护送骨灰的车队沿着腾密公路缓缓驶向腾冲。
槟榔江水轻轻呜咽,天空飘落丝丝细雨,道路两旁,行人、学生、愿者拉起“远征军忠魂归国”的横幅,肃目敬礼。
正当灵车准备驶过猴桥口岸边防检查站时,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
手扶黑色相框的吴缘老人突然拦住灵车护送人员,像一个交不出作业的孩子,急切发问:“忠魂回国了,我家的忠魂呢?”一边是即将踏入国门的19具远征军将士遗骸,一边是近千名翘首以盼的迎灵队伍,老人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知道他的人,都会恍然明白他的焦虑,并理解他的冒失。
飞虎队的故事

飞虎队的故事飞虎队,是中国空军的一支特种部队,成立于1932年,是中国空军历史上的传奇存在。
飞虎队的故事,是一部关于英勇、拼搏和无畏的传奇。
他们在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为保卫国家、保护人民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飞虎队的成立,源于中国抗日战争的需要。
当时,中国面临着日寇的侵略,国土沦陷,人民遭受着沉重的苦难。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飞行员克莱尔·陈纳特率领着一支志愿军,前来中国参加抗战。
他们的到来,给中国的抗战注入了新的力量。
1937年,飞虎队正式成立,成为了中国空军的一支特种部队。
飞虎队的队员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他们有着共同的信念——为了正义和自由而战。
他们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磨练出了顽强的意志和过硬的战斗技能。
在战场上,他们不畏艰险,勇往直前,与日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中国的国土和人民的安全。
飞虎队的故事,充满了荣耀和牺牲。
他们在战斗中,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毅力。
无论是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执行任务,还是在敌人的猛烈轰炸下保护友军,他们都表现出了顶尖的战斗素质和出色的团队合作精神。
他们的英勇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民,成为了中国抗战史上的传奇。
飞虎队的故事,也是一部关于友谊和情感的传奇。
在战场上,飞虎队的队员们同甘共苦,互相扶持,建立起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他们不畏牺牲,守护着彼此的生命,成为了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这种战友情谊,成为了飞虎队的精神支柱,激励着他们勇往直前,勇敢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
飞虎队的故事,是中国抗战史上的一座丰碑。
他们的英勇事迹,永远铭刻在中国人民的心中。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国家的尊严和人民的安全,书写了中国抗战史上的辉煌篇章。
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中国人民,传承下去,成为中国抗战史上的光辉传统。
飞虎队的故事,是一部关于英雄和传奇的史诗。
他们的事迹,将永远被后人传颂,成为中国抗战史上的光辉一页。
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中国人民,勇往直前,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
王延周:飞虎队中的中国兵

环球掠影| 21| 往事今年是美国第14航空队援华80周年。
第14航空队的前身便是有名的美国飞虎队。
看到美国飞虎队老兵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向抗战英烈献花的新闻,我不由想起我的家乡山东日照已故的一位抗战老兵王延周。
曾是飞虎队成员的王延周从军达半个多世纪,参加过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后又跟随志愿军入朝参战,立下赫赫战功;两次驾机参加国庆典礼,接受毛主席的检阅;85岁那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王延周一生许国,经历可谓传奇。
加入飞虎队痛击日寇王延周,山东日照孙家村人,童年时上过私塾,15岁去青岛当学徒工。
其间,他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种种罪行,感受到日寇妄图吞并中国的野心。
每每这时,他就又气愤又不解,为什么作为外国人的小日本,敢在中国土地上胡作非为?1936年春,在国民党29军当连长的堂兄王延德来青岛,他表示愿带王延周去参军。
这正中王延周的下怀,于是在堂兄的引荐下,他来到29军北平南苑军训团接受军训。
1937年7月7日,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爆发。
军训团在29军副军长佟麟阁将军的指挥下,在南苑机场一带阻击进攻北平的日军。
在激战中,军训团未能抵挡住日军的凶猛进攻,佟麟阁将军阵亡,军训团1000余名年轻战士捐躯。
17岁的王延周与另外四名战友趁着天黑和大雨突出重围,逃到陕西。
1938年,王延周考入黄埔西安分校,开始接受系统正规的军事教育和训练。
1940年12月毕业后,考入笕桥空军军官学校,随即被派往美国航空部队强化训练。
1941年8月1日,美国空军退役军官陈纳德出面招募美国陆海军预备役及退役飞行员,在中国成立空军美籍志愿大队。
开始时志愿大队由美国飞行人员组成、后来加入中方的空军部队官兵。
该部队在中国、缅甸等地对抗日军,因队徽是插翅的老虎,故称其为“飞虎队”。
1943年春王延周回国,被分配到飞虎队第三大队八中队任飞行员,正式成为飞虎队成员。
飞虎队的王牌飞行员1943年6月1日,王延周首次参加大机群编队执行轰炸任务,他负责掩护9架“B-25”型轰炸机,袭击目标是驻扎郑州火车站的日军,列车上载有大量的军火辎重。
中国大陆最后的飞虎老兵还有谁?

中国大陆最后的飞虎老兵还有谁?
今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广播,北京一位,98岁。
当过大学教授,还著书立说。
儿子从美国回来照顾他。
在抗日战争时期,在美国援华空军里当电报员。
(2014-10-8)这位教授还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节目里讲了话。
思维,基本清澈。
标题“最后的”和“最后一位”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最后的”可以是一个群体。
下面是吴缘先生的文章,以证实:“《关于龙启明消息的报道不实所在》”。
下面,笔者转载吴缘先生的文章。
@重庆日报@新浪重庆,你们编造"国内唯一健在的飞虎队员龙启明"一文,绝对会贻笑大方!以下三位,他们都是有据可查的抗日飞行员:
现居住在成都的张义声老人空军官校12期毕业第三批赴美学员,中美混合团(CACW)一大队三中队B一25飞行员。
现居上海戴自瑾,空军官校14期毕业第三批赴美学员,中美混合团(CACW)一大队二中队B一25飞行员。
现居天津何其忱,空军官校15期毕业第六批赴美学员,中美混合团(CACW)一大队一中队B一25飞行员。
请你们也把唯一健在的龙启明服役证据拿出来,让事实说话。
成都张义声
上海戴自谨,我方军写过详细的报道。
本文章:上海诺唯雅婚纱摄影有限公司|
本文章:江苏海纬集团有限公司|
本文章:宁波墨西科技有限公司|
本文章:上海萱懿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本文章:北京百慧智业科技有限公司|。
抗日战争中的飞虎队简介

抗日战争中的美国“飞虎队”随着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纪念日的到来,二战期间飞虎队的故事再一次被人们诉说。
那些为了和平而挥洒青春、热血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英雄,那些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值得每一个生活在当今太平盛世的中国子民铭记。
飞虎队,正式名称为美籍志愿大队(英文:American V olunteer Group,简称A VG ),又称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中华民国成立,由美国飞行人员组成的空军部队,在中国、缅甸等地对抗日本。
美国飞行教官陈纳德招兵买马创建飞虎队“飞虎队”队长美国人陈纳德(左)及其夫人陈香梅(右)(资料图片)“飞虎队”创始人是美国飞行教官克莱尔·李·陈纳德。
陈纳德1893年9月6日出生于得克萨斯州,1937年7月初,陈纳德抵达中国考察空军。
几天之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陈纳德接受宋美龄的建议,在昆明市郊组建航校,以美军标准训练中国空军。
他还积极协助中国空军对日作战,并且亲自驾机投入战斗,迫于日本外交压力,陈纳德的活动逐渐转为非公开。
1941年,陈纳德在罗斯福政府的暗中支持下,以私人机构名义,重金招募美军飞行员和机械师,以平民身份参战。
7月和10月,200多人分两批来华,队员多半是勇敢,渴望冒险,性格不拘的年轻人。
由于形式上并非正规军,他们的战术研究和训练反而得以自由挥洒。
不久,他们在昆明初试身手,首战便对日本战机予以痛击,此后并连创击落日机的佳绩。
在31次空战中,志愿飞虎队员以5至20架可用的P-40型战斗机共击毁敌机217架,自己仅损失了14架,5名飞行员牺牲,1名被俘,“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插翅飞虎队徽和鲨鱼头形战机机首名闻天下,其“飞虎队”的绰号也家喻户晓。
在飞虎队建立时,陈纳德根据队员飞机上的标志(飞虎队队员们在飞机上作画),将飞虎队按作战编成了3个中队:第一中队由前陆军驾驶员组成,队长是罗伯特·桑德尔,即“亚当和夏娃队”。
“飞虎将军”陈纳德

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人民正遭受着日本法西斯的疯狂蹂躏。
战争中,从空中给予日本敌机致命打击的,是赫赫有名的美国“飞虎队”,其队长则是有着“飞虎将军”美称的陈纳德。
1937年,中日之战一触即发,增强中国空军作战能力迫在眉睫,当时,陈纳德已经从美国空军退役,他的朋友,在中国担任中央信托局机要顾问的霍勃鲁克非常欣赏他精湛的飞行技术和过人的军事才能,推荐他来华担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顾问,并给他寄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的亲笔邀请信。
5月,陈纳德来到上海开始为期三个月的考察。
在上海,陈纳德受到民众的热情欢迎和宋美龄的接见。
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终于在中国了,希望能在这里为正在争取民族团结和争取新生活的人民效劳。
”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陈纳德听到消息,当即决定留在中国,表示愿在任何能尽其所能的岗位上服务。
他认为“中国对日之战,是美国也将卷入的太平洋之战的序幕”,他要为中国,也为自己即将卷入战争的祖国尽一份力量。
此后,陈纳德在芷江、昆明等地筹建航校,训练飞行员,悉心传授战斗机飞行技术和作战技术,他多年前的军事理论著作《防御性追击的作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同时,他着手建立一个全国性的地面空袭警报系统,以便战斗机驾驶员及时拦击敌机。
为了增强空军的战斗力,1940年10月,陈纳德赴美招募志愿者,虽然遭遇了很多挫折,但他从未放弃。
经过将近一年的艰苦努力,志愿队组建成功,后被编入美国陆军航空队。
1942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发,太平洋战争全面展开。
20日,志愿队在昆明和日军进行第一次正面交锋。
日军来犯的10架轰炸机有6架被击落,逃跑的4架中又有3架损于途中。
而志愿队的飞机全部安全返航,只有1名驾驶员受轻伤。
首战告捷,给饱受日机轰炸的昆明人民以极大的鼓舞。
当天晚上,昆明各界人士为志愿队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陈纳德深受感动,热泪不禁涌出……报纸头版头条报道战斗经过,称美国志愿军的飞机是“飞虎”,“飞虎队”从此成为志愿队的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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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的飞虎队老兵中美混合团的飞行员当时驾驶P-40战机参加战斗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日正式宣战,由中国政府招募的美国空军自愿航空队(俗称“飞虎队”)解散,在美国受训回国的中国空军和美国陆军航空兵驻扎中国的十四航空联合组成中美混合团(Chinese American Composite Wing,简称CACW)。
中美混合团战斗空域包括华东、华北、华南及台湾和越南,可以说,只要是主力战机P-40、P-51能达到地区,都有中美混合团的战鹰出现。
他们每次出击,都是中美两国将士共同编队,空战中,相互支持、相互掩护。
中美混合团(CACW)向北攻击到郑州,向南出击到香港、台湾,向东袭击到上海,向西轰炸越南河内、海防……可以说,在中美两国之间,这是唯一一次荣辱与共,并肩作战!抗战胜利后,中美混合团迅速撤消,为防止内战,美方将很多不准备带回国的新式飞机用推土机拦腰斩断并大量销毁军事物资,美国军人回国,厌倦内战的中方空军相当一部分转飞运输机,另有部分改做其他工作,仅有一小部分留在作战部队。
在其后的四年内战中,这些原中美混合团队员有的殉职,有的被俘,有的驾机起义,但大部分追随国民政府退往台湾。
而就在退往台湾不久,朝鲜战争爆发,或许谁都没想到,他们之中的一人,竟然险些卷入朝鲜战争,而这次卷入,并非是被推上朝鲜战场,而是带领美国记者,准备深入大陆……《时代周报》记者近日专赴旧金山,采访原中美混合团三大队三十二中队少尉飞行员虞为,听他讲述在抗日战争中浴血杀敌和朝鲜战争中,奉命带领美国记者潜往大陆前惊魂动魄的一幕。
搭战友飞机脱险虞为,江苏省吴县渭泾塘镇萧家滨村人。
从萧家滨至渭泾塘再经过吴凇江直接到外白渡就是黄浦江,所以在虞为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带着全家到上海生活。
1937年,抗战爆发,正在耀华中学读高三的18岁的虞为参加了地下学生组织“抗日锄奸团”,8月19日这一天,和另一女同学用定时燃烧弹将日租界内的“中原百货公司”烧成废墟,被缉捕后辗转来到昆明,后加入中国空军官校十三期,于1942年随队赴美受训,归国后加入中美混合团(Chinese American Composite Wing简称:CACW)第三大队三十二中队,成为一名少尉飞行员。
虞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在他的记忆中,在三十二中队调动并不多,先是驻扎四川汉中,后来又调至广西桂林,但在桂林没呆多久,又回到汉中。
让虞为至今难以忘却的是1944年4月,为防止美空军袭击日本本土,日军开始执行一号作战计划,急于打通平汉路的日军匆匆从郑州向南推进,8月18日这天,三十二中队奉令出动六架P—40战机,从汉中起飞后,一路向东疾驰,阻击南下日军。
当飞行到河南许昌上空,队员们发现地面有大量日军辎重,队长一声令下,全体队员立刻反复对地扫射、投弹。
地面日军顽强抵抗,把轻重武器集中起来对空射击,当所有战机全部把子弹打光返航时,六架飞机全部受伤,虞为自己的P-40战鹰也受伤严重。
虞为努力操纵着伤痕累累的P-40,艰难地跟随在返航的队伍中,只过了十几分钟,少尉就落了单,此时,他唯一想的,就是多坚持一会儿,晚一点迫降、就能离日本人远一点儿。
飞行中犹如一只踯躅独行的孤雁,再也坚持不住了,前面是一片厚厚的云层,受伤的P-40努力地想挣扎着飞高一点绕开,但无论虞为怎样努力都不行,P-40的高度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大地迎面而来,还没来得及跳伞,P-40一头扎进了小河沟。
幸运的是成功迫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虞为只是额头受了一点轻伤。
虞为从机舱内奋力跳出,向附近百姓打听到此处是漯河附近后,他定准方位,开始向卢氏方向行进。
周围是日军占领区,小鬼子随时都会出现,他要赶紧离开这里。
昔日用翅膀“走路”的年轻飞行员此时下定决心,靠两条腿走到西安!昼伏夜行,整整走了四天,少尉来到河南西部卢氏县。
在县城郊外,虞为发现一处简陋的“机场”,这是国军设在敌后的一个小型迫降场,少尉先是惊喜,再细查看过后,失望至极—因为年久没有维护,泥泞被暴晒后变得坑洼不平的“跑道”,别说是飞机起降,恐怕连行车都无法正常骑行。
虞为失望在跑道边坐下来,边歇气中边计算,也许再用20天,能走回汉中,眼下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据刚才路过这里的百姓讲,日本人说了,发现被击落的盟军飞行员,要马上报告,皇军重重有赏。
8月的中原,骄阳似火,空荡的“机场”上,只有少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地平线尽头,和孤零零的少尉一样,出现一只大鸟……“大鸟”越来越近,少尉能看清,在鸟身的两端,伸出两只大大的翅膀。
“小鬼子的零式机!”发现飞机后,虞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日本人来追寻他,他起身正要隐蔽,恍然间,机头下方的机徽让他顿时心跳加快,热血沸腾—是战友。
中美混合团第三大队分队长透纳(Willian Turmer)为寻找失踪的战友,不顾安危,已单机从汉中到卢氏间飞了多少个来回了。
现在,他在空旷的大地上看见了虞为,异常兴奋。
空中,P-40不断地对地面摇摆机翼;地面,年轻的少尉冲着上面频频摆手。
P-40在少尉头上转几圈,丢下一个小包。
已被饥渴交加折磨多日的虞为连跑带跳地上前拾起:四包香烟、一包消炎片、一壶酒,还有一叠钱。
虞为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在下意识地对着渐远的P-40挥挥手—再见,我的战友,相信我,一定会走到安全地带!渐远的P-40又折回身,并且高度在一点点下降。
原以为是分队长是来再次告别,但看着一点点下降的飞机,虞为仿佛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的脸刷白,急忙摆手示意—拒绝降落!这样的“跑道”根本无法降落,弄不好就是机毁人亡。
退后一万步,就是降下来,也不能再次起飞,关键是,单座的P-40,现在是两个人,就算是起飞,也还只是能搭一个人,这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虞为瞪大的眼睛中,P-40连蹦带跳地在龟裂成结块状的“跑道”上停稳,透纳迅速跳出机舱,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虞……快!”来不及再多说什么,远处已经传来了枪声,那是日本兵看见有飞机落地,循声而来。
虞为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飞机前。
透纳似乎也没了主意,他站在机翼上,呼呼喘着气。
突然,他一步蹿到机背上,弯下身,喊叫一声,使劲地把飞行座后边的机载电台拽下来,摔在地上。
“Hurry、Hurry……”(快、快)透纳手忙脚乱地回身,把虞为拉上P-40,使劲地把少尉按到那个丢掉电台后空出来那个狭小空间,接着跳进机舱,发动引擎,再顾不及想太多,也不可能再想什么,虞为只有蜷缩在透纳座椅背后那个狭小的空间中。
枪声,越来越密集。
透纳驾驶着P-40马达轰鸣,像一个负重过多的老牛一样,费力地在“跑道”上缓慢地挪动着身子,就是不愿意离开地面。
透纳一边咒骂着一边开足油门。
“跑道”已经用了三分之二了,若在平日,P-40早就该升空了,可是现在,它却毫无一点抬起头来的迹象。
从身后射来的子弹“嗖嗖”地从头顶掠过。
20米、10米、5米……就在飞机即将冲出跑道那一刻,P-40终于怒吼着抬起机头。
操纵着飞机正在爬升的透纳回头,对着蜷缩在背后的少尉把食指和拇指弯成一个圈—“OK”!虞为双手紧紧把住分队长的肩,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救我……”透纳再次回过头,同样也是大声地:“把你一个人抛在那儿受苦,我不忍心……”这么多年过去,回想起此事,虞为仍然泪流满面,“本来我准备半个多月才能走完的路,结果飞机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那个分队长好哇,真是好哇。
”奉令潜往大陆三年内战结束,退守台湾后,虞为转调空军第二署(空军内部单位),多次跟随王老虎(王叔铭,空军总司令)乘坐教练机飞进大陆侦察,进入大陆最频繁时候平均每天一次或两次,也就是这个期间,虞为接受了带领两名美国记者进入大陆拍摄电视画面的任务。
适时,朝鲜战争已经全面爆发,中国也被西方世界称为红色铁幕下的国度,西方媒体迫切希望能看到红色中国的真实情况,但中国大陆犹如一个滴水不漏的水桶,组织、防范之严密让西方媒体啧啧称奇,想尽一切办法都不得要领,所以,一时乱言四起,众说纷纭。
为彻底搞清楚大陆民众的真实生活,也是为了在同行竞争中能脱颖而出占得头筹,有两位美国记者突发奇思异想,竟想私自“秘密”潜入大陆拍摄电视画面,便于抢得“独家新闻”。
在西方自由竞争的媒体,或许这不算什么犯规,所以两位电视台的记者自告奋勇买了机票跑到台湾,进而又找到空军当局,要求派飞机搭载他们进入大陆,他们两人跳伞深入采访、拍摄电视画面。
虞为告诉记者,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或许是能通过他们自己也能“单方面”享受独家大陆信息或情报,或许是对“盟友”采取的是“百依百顺”的政策,或许是“国防部”中有人思乡情甚想看看家乡美景。
国民党“国防部”竟然答应了这两名美国记者的要求,不仅指派好飞机运送他们,还命令此时已经升为空军联络官的虞为陪同两名记者一同进入大陆,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虞为深知对岸全民联防,组织严密,此去深入内地肯定是有去无回,但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根本没顾及家中还有美丽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但这份搭飞机进入大陆的计划在上报送时传到了时任“国防部长”的蒋经国那里,蒋经国认真地看过计划书后,立即召见虞为。
见到急忙赶来的虞为后,蒋经国告诉他,搭乘飞机进入大陆目标太大,又非常危险,已出现几次情报人员搭飞机空投后即被地面共军俘虏或击毙(无情报发回)的事件,所以,这次又是带领友邦人员,应采取更隐秘的措施。
蒋经国最后建议,应以用机动舢板进入大陆沿海为佳。
最后,蒋经国特别嘱咐虞为,进入大陆后,不宜久留,那两位美国电视记者拍摄一些大陆电视画面就足矣,切不要访问当地民众,免得日后给对方带来麻烦。
适时,浙江外海的大陈岛尚在国民党残军手中,虞为又带领两位美国记者三人共同乘船抵达大陈岛,在这里,大陈岛情报人员已同早已潜伏大陆的谍报人员联系妥当,制定好进出大陆路线,拟接应虞为及两位美国电视记者。
第二天,不知是上面计算好的还是如此之巧合,月黑风高,虞为全副武装,两名美国电视记者拎着摄像机等器材。
海滩上,一条小舢板静静卧躺在那里,三人将舢板推下海,然后依次跳上船。
为绝对保密,没有雇佣船工,这一次大陆之行,要全凭三人的力气。
虞为正要划动桨叶,远处黑暗中传来尽量压低声音的喊叫—快停下!三人起身,紧盯着岸边黑黝黝的山坡,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须臾,一个人急匆匆从山坡上面跑下了,近了,虞为认出,是驻岛军队传令兵。
传令兵见到三人,站到沙滩上上气不接下气喘起来,虞为和两位美国记者焦急地等待对方平静下来。
感觉是足足过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时刻,传令兵终于从嘴中吐出一句还是不连贯的话:“接上级紧急电话,惟恐你们这次潜入大陆引起国际纠纷,美国国务院特来急令,必须取消进入大陆采访行动!”就在暗夜中的沙滩上,两位美国记者顿时破口大骂美国国务院,而虞为则长长地舒口气—生命、生活,真好!虞为:一旦被俘直接就地成仁时代周报:您为什么要加入“抗日锄奸团”,那时您还在读书?虞为:我是在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