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宋诗对唐诗的超越——一种哲学的考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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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对唐诗的继承与发展

宋诗对唐诗的继承与发展

宋诗对唐诗的继承与发展继承:宋诗是在唐诗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宋诗是在唐诗之后的另一个高峰,确立了一套异于唐诗的审美规范,但同时又学习唐代,表现出宋朝的时代特色。

宋人继承发展了唐人的精神,而最终与唐诗“双峰并峙,分水而流”。

对后世的影响都很巨大。

发展(不同):宋初以来,宋诗仍受残唐诗风的影响,尚未出现具体新创的系统。

真正的宋诗,是由宋真宗、仁宗时代的欧阳脩及其好友梅尧臣开其端。

欧、梅之后,出现了两个宋诗大宗——王安石与苏轼。

苏轼的门生黄庭坚后来的影响超过苏轼,形成“江西诗派”。

江西诗派除了黄庭坚之外,还有陈师道、陈与义两大诗人。

南、北宋之交,江西诗派的影响笼罩大半诗坛,流弊也因之而生。

南宋三大诗人——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刚好出现在这一阶段。

他们都受江西诗派影响,也都想在江西诗派之外另谋出路。

在他们之后,宋诗走向没落。

以上所提诸人,苏、黄、陆三人尤其重要,是可以跟唐代的李、杜、韩(愈)、白(居易)并称的大诗人。

鲁迅先生说过:“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以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

”而宋诗的代表作家如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陆游等,正是“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在极高的起点之上,苦心孤诣终与唐诗双峰并峙,各领风骚,亦不能不为后人称道。

唐诗与宋诗本是一脉相承,从整个诗史来看,宋诗正是唐诗发展的必然结果。

但又存在很大差异,宋诗对唐诗是在其基础上变革、创新发展起来的。

在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方面,宋诗都有新的开拓和创造。

宋诗比之唐诗,在反映民生疾苦,揭露社会黑暗和表现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等方面都有所扩展。

在诗歌基调方面,在民族矛盾异常尖锐剧烈的历史背景下,宋诗中所抒发的爱国主义精神比唐诗更炽热和深沉,成为宋代诗歌的基调。

在写作手法方面,唐诗主言情,寄情于景,即使说理,也多以抒情方式出之;而宋诗喜说理,寄情于理,崇尚议论。

宋诗同唐诗相同,优秀之作也来自生活,但往往先从理性上把握,然后再选择恰当的形式。

以宋代笔记为例看宋人对唐诗的认识-2019年文档

以宋代笔记为例看宋人对唐诗的认识-2019年文档

以宋代笔记为例看宋人对唐诗的认识唐诗在我国文学史甚至是文化史上,都堪称是璀璨的明珠。

对处于唐代之后的宋人而言,面对如此耀眼的明珠,必然有自己的体认和观点。

本文拟以宋代笔记为研究范畴,就宋人对唐诗的宏观认识做一浅探。

本文所谓笔记,即是指由撰著者随意记录而非刻意著作的文字。

所采宋代笔记,有三个来源:大象出版社《全宋笔记》第一编十册,共49 种,第二编十册,共45 种;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39册,共60种,除去唐人所著的5 种以及与《全宋笔记》重复的20种,共35种;泰山出版社《中华野史•宋朝卷》三卷205 种,其中,除去非宋朝人所著的7 种以及与前两者重复的76 种,共122 种。

三者相加,共251 种。

这251 种笔记,涉及当时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内涵极其丰富,其中论及唐诗的有50 余种,贯穿了两宋200 余年。

重要的笔记著作,有欧阳修《笔说》、《欧阳文忠公试笔》、《归田录》、苏轼《东坡志林》、《仇池笔记》、《渔樵闲话录》等。

研究宋人对唐诗的接受,笔记资料自然是一座宝库,不可回避。

其中有对唐诗作家、作品、流派的具体评点,也有对唐诗风貌的生动概括;有认真、刻意的分析,也有不经意的集体无意识的流露。

. 集体无意识的感性肯定在宋代笔记中,有一种现象格外耐人寻味。

即:唐诗被作为评判诗人诗歌优劣的不二标准,人们往往喜欢自比或者将人比作唐人。

欧阳公顷谪滁州,一同年将赴阆卒,因访之,即席为一歌以送……其飘逸清远,皆白之品流也。

一一文莹《湘山野录》材料所及为同时代人对欧阳修作品的赞扬:飘逸清远,得李白神韵。

翰林郑毅夫公,晚年诗笔飘洒清放,几不落笔墨畛畦,间入李、杜深格。

文莹《玉壶清话》文莹认为,郑毅夫晚年诗歌风格飘洒清放,不落俗套,有的作品甚至还有李白杜甫之风。

杨诚斋:“老夫此作,自谓仿佛李太白。

林玉露》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杨万里,亦以诗歌神似李白而颇为自得。

此种情绪中透露出的正是他对李白的崇敬之情。

宋诗选本与唐宋诗之争

宋诗选本与唐宋诗之争

宋诗选本与唐宋诗之争明李东阳云:“选诗诚难,必识足以兼诸家者,乃能选诸家;识足以兼一代者,乃能选一代。

一代不数人,一人不数篇,而欲以一人选之,不亦难乎?”[1]但选本作为一种特殊的批评方式,又为历代论诗家所喜用。

所以考察选本发展的历史,对于把握历代诗学思想的演进,关系甚大。

历代的宋诗选本,对于宋诗的态度,一般可归纳为以下几种:一、站在尊唐的立场上,认为宋诗也有似唐诗者。

选者或在宋诗尚处弱势地位时,借唐诗之尸,以还宋诗之魂,如元方回之编《瀛奎律髓》;或当唐宋诗之争激烈之时,通过编选宋诗而行贬抑宋诗、巩固唐诗地位之实。

总之,在不同的条件下,这是一种双方都可利用的策略。

宋诗固然与唐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如此而选宋诗,则其真面目自然难以尽显。

二、认为宋诗既有对唐诗的继承,更有对唐诗的发展,强调宋诗与唐诗之异,如清吴之振等所选之《宋诗钞》。

这在宋诗的认识史上具有突破性的意义,唯其如此,宋诗方有可能取得与唐诗分庭抗礼之资格。

三、在充分肯定宋诗价值的同时,以唐诗矫宋诗之失,并进而将唐宋诗视作一个整体的审美范畴,力图兼融唐宋,自立一家,如晚清之宋诗派。

如此,才算对宋诗的利弊与真精神有了一个比较完整、辩证的认识。

当然,实际的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有时往往几种情况交织在一起,一种思潮被击败之后,又会卷土重来。

但从总体上看,宋诗的地位经过数百年的斗争,最终得到了确立。

至钱钟书先生《谈艺录》“唐诗、宋诗,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态性分之殊。

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

唐诗多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多以筋骨思理见胜”[2]之论出,唐宋诗之争始随之暂时告一段落。

而对于宋诗的认识,即使当前仍处于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之中。

本文拟通过对历代主要宋诗选本的发展的探讨,来看诗坛上聚讼纷纷达数百年之久的唐宋诗之争。

有的选本,所收非止宋诗,但因其对宋诗的流传,曾产生过较大的影响,故理应也列入讨论的范围。

对于诗学思想不甚显明或影响一般的选本,则相应地在叙述上从略。

缪钺《论宋诗》

缪钺《论宋诗》

缪钺《论宋诗》看见有人讨论宋诗,说起这篇文章。

看得比较早,当时没读懂,自然也没什么印象,找来再读一下。

《宋诗鉴赏辞典》却不知是扔到家里还是压在某个箱子下面了,又是一本被我荒废掉了的书,叹。

缪钺《论宋诗》(《宋诗鉴赏辞典》序)宋诗沿袭五代之余,士大夫皆宗白居易诗,故王禹偁主盟一时。

真宗时,杨亿、刘筠等李商隐,西昆体称盛,是皆未出中晚唐之范围。

仁宗之世,欧阳修于古文别开生面,树立宋代之新风格,而于诗尚未能超诣,此或由于非其精力之所专注,亦或由于非其天才之所特长,然已能宗李白、韩愈,以气格为主,诗风一变。

梅尧臣、苏舜钦辅之。

其后王安石、苏轼、黄庭坚出,皆堂庑阔大。

苏始学刘禹锡,晚学李白;王黄二人,均宗杜甫。

“王介甫以工,苏子瞻以新,黄鲁直以奇。

”(《苕溪渔隐丛话》卷四十二引《后山诗话》)宋诗至此,号为极盛。

宋诗之有苏黄,犹唐诗之有李杜。

元祐以后,诗人叠起,不出苏黄二家。

而黄之畦径风格,尤为显异,最足以表宋诗之特色,尽宋诗之变态。

《刘后村诗话》曰:“豫章稍后出,会粹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搜讨古书,穿穴异闻,作为古律,自成一家,虽只字半句不轻出,遂为本朝诗家宗祖。

”其后学之者众,衍为江西诗派,南渡诗人,多受沾溉,虽以陆游之杰出,仍与江西诗派有相当之渊源。

至于南宋末年所谓江湖派,所谓永嘉四灵,皆爝火微光,无足轻重。

故论宋诗者,不得不以江西派为主流,而以黄庭坚为宗匠矣。

唐代为吾国诗之盛世,宋诗既异于唐,故褒之者谓其深曲瘦劲,别辟新境;而贬之者谓其枯淡生涩,不及前人。

实则平心论之,宋诗虽殊于唐,而善学唐者莫近于宋,若明代前后七子之规摹盛唐,虽声色格调,或乱楮叶,而细味之,则如中郎已亡,虎贲入座,形貌虽具,神气弗存,非真赏之所取也。

何以言宋人之善学唐人乎?唐人以种种因缘,既在诗坛上留空前之伟绩,宋人欲求树立,不得不自出机杼,变唐人之所已能,而发唐人之所未尽。

其所以如此者,要在有意无意之间,盖凡文学上卓异之天才,皆有其宏伟之创造力,决不甘徒摹古人,受其笼罩,而每一时代又自有其情趣风习,文学为时代之反映,亦自不能尽同古人也。

古代文学—对宋诗的研究资料

古代文学—对宋诗的研究资料

一、宋词对唐诗的继承关系唐诗宋词”一语,宋词与唐诗并称,不唯标示“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之义,而且也说明,宋词是庶几可与唐诗媲美的一大诗体。

宋季承唐,然而如鲁迅先生所言,好诗差不多已被唐人作完了。

所以,到了宋代,宋人在诗歌创作方面,要不落唐人的窠臼,确乎很难。

但是,唐人所留下的丰富的文学遗产,宋人也并不有白白浪费,而是将它们更多更灵活运用在“词”这一诗歌体式上,使词在宋代获得了空前绝后的发展。

我们在论宋词与唐诗的关系时,往往更多的注意于宋词与唐诗的区别。

差别的确是主要的也是重要的,在本书的宋词部分,笔者也主要着眼于宋词最主要的艺术特征(当然也是与唐诗的不同之处)来展开论述。

但在此绪论中,就像我们在论述唐诗的艺术特性前必须先说明唐诗对前代的继承关系一样,我们也必须先说明宋词对唐诗的继承关系。

可以肯定地说,宋词能取得如此显赫的成就,如果不是建立在唐诗如此卓越的成就和如此纯熟的技巧之上,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从后来挖掘出来的敦煌曲子词来看,词在进入文之手以前,除了它的句式长短参差不齐外,与此前的民间歌谣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主要是采用那种简单、质朴、直率的表现方法。

到中晚唐文人开始实验填词以后,就像一切民间文学向文人的文学的转变一样,词也就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渐渐地带有了文人的因而也是更艺术化的色彩(当然,也会有负面影响,例如少了质朴和直率,但这比竟是次要的)。

最早实验词的创作的白居易、刘禹锡,尤其是后来大量进行词的创作的温庭筠、韦庄等,他们本就是唐的重要诗人,他们的加入,必然地会把他们在诗歌创作中的种种技巧,带到词的创作中来。

另外,五代、宋的词作者,也几乎都是诗人,他们一面作诗、一面填词,唐诗的各种技巧自然就会融汇、渗入到词的创作中去,使词的创作更加精美。

实际上,我们只要对宋词的艺术稍稍加以分析,就会发现,宋词在意象、写景抒情手法的运用方面,在词的境界营造方面,甚至在语言的锤炼、借代、典故等手法的运用方面,与唐诗都有着明显的继承关系。

宋诗对白居易诗的受容与超越

宋诗对白居易诗的受容与超越
宋诗在传承白居易诗的基础上,进行了创新和发扬,体现了宋代文人的智慧和才情。
通过对宋诗中白居易诗受容与超越的研究,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宋代文人的文学追求和审美 趣味。
对未来研究的展望
深入研究宋诗中白居易诗受容与超越的内在原 因和外在因素,进一步挖掘宋代文人的文学思 想和艺术追求。
从比较文学的角度出发,将宋诗中白居易诗的 受容与超越与其他文学流派进行比较研究,进 一步揭示宋代文学的独特性和创新性。
02
宋诗对白居易诗的形式受 容
句法与用字的受容
句法
宋诗在句法上受到白居易诗的影响,采用了类似于白居易诗 的铺陈、对比、倒装等手法,使诗歌更加曲折有致。
用字
宋诗在用字上同样受到白居易诗的影响,采用了白居易诗中 常用的通俗、平易、形象生动的语言,使诗歌更贴近人民生 活。
声韵与格律的受容
声韵
宋诗在声韵上继承了白居易诗的特点,采用了类似于白居易诗的押韵方式,使诗歌具有和谐优美的音乐感。
白居易在宋代的接受情况与影响
白居易在宋代受到广泛的欢迎 和推崇,其诗歌风格平易近人 ,贴近生活,容易引起读者的
共鸣。
宋代的文人和士大夫们纷纷效 仿白居易的创作风格,使其在 宋诗中得到了广泛的传承和发
展。
白居易的诗歌理论和实践对于 宋代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 影响,推动了诗歌创作的繁荣
和发展。
宋诗对白居易诗受容与超越的原因分析
格律
宋诗在格律上也有所借鉴,采用了类似于白居易诗的节奏和韵律,使诗歌更加朗朗上口。
对白居易诗的模仿与改造
模仿
宋诗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了白居易诗的风格和主题,如对民间疾苦的描绘、对时政的批评等。
改造
宋诗在模仿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和创新,融入了宋代文人特有的审美情趣和思想观念,使诗歌更加丰 富多彩。

每日一题论述类文本阅读专题二含解析必修5+选修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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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述类文本阅读专题〔二〕【铁人中学2021-2021学年高二上学期期末】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唐朝内地与西域通过丝绸之路的交往,不仅表如今各种物品的输入与输出,更表如今不同文化背景人员之间多种形式的文化交流,内地有大量的戍卒、使节、文士、商贾等进入西域,而更多的还是西域人受到中华各地的吸引,纷纷前来通使,贸易、留学,甚至入仕、传教,因此丝绸之路成为中西文化频繁接触、交流的主要途径,唐代诗歌中的诸多西域名物品类以及文化事象均是这种交流过程的反映,丝路文化对唐代诗歌产生了重要影响。

空间之于文化,不仅仅只是地理概念,还应当包括时间是观念和思想空间。

唐代诗歌的地理延伸从“阳关〞“安西〞到“葱岭〞“西海〞,直至“条支〞“拂林〞,正是汉代之后丝绸之路的开展与延伸。

唐代承续汉事,积极开拓西北,经营西域,藉保关陇平安。

唐诗以汉喻唐,包含了对古人英雄业绩的向往、渴望建功立业的豪情,更重要的是表达了对民族历史的崇敬和对国家实力的强烈自信。

假如地域性和时间是性是向外的延伸,思想性就是向内的视,而对于唐代诗歌而言,外来的思想影响莫过于佛教。

佛教于汉晋之间自西域传入,我国僧人又赴天竺求法,得佛教真传而使中国也成为佛教中心,佛教至唐代到达鼎盛。

唐代文士礼佛及与佛教僧徒交往之风盛行,细密精深的佛理、意味幽远的禅意也使得唐代诗歌中弥漫着浓郁的佛学气息。

这种自觉自愿的能动选择、直指内心的深层体验,激活了诗人创作的灵感,他们借助长于抒情达意的古典诗歌,深入表达出了心灵深处的生命意向和对生存状态的终极关心。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并存、多元文化一共生的国家。

20世纪80年代,费孝通先生提出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概念和理论,并认为这个不可分割的民族统一体是历经几千年的历史过程所形成的。

唐王朝加强对西域的经营,通过一系列羁縻州府的设罝稳固了与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其开通的民族政策得到了西北诸族的拥护,唐太宗还被尊奉为西北各族一共同的领袖“天可汗〞,唐代诗人岑参两度西域入幕,远驻北庭、轮台,对边疆民族风俗感受至深,其诗歌就有对边疆和平安定、胡汉和睦一共处的赞颂,?赵将HY歌?:“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乌缩寒毛。

宋末元初唐宋诗之辨论析

宋末元初唐宋诗之辨论析

宋末元初唐宋诗之辨论析刘飞;赵厚均【摘要】唐诗宋诗孰优孰劣,无疑是宋代以来中国诗学批评史上焦点论题之一.历史上宗唐还是宗宋之论,显现出此消彼长、互不相服之态势.然论其发端,唐宋之辨当始于南北宋之际,魏泰、张戒、陈岩肖等堪为前驱,在宋末元初,更给人以热闹的印象,叶适、严羽、刘克庄等对此问题皆有深入的展开.宋末元初的唐宋之辨,有助于人们进一步审视诗歌的审美特征及价值低位,反思与总结宋诗的发展道路,从而建构新的诗歌发展走向.【期刊名称】《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2(000)004【总页数】6页(P135-140)【关键词】宋末元初;唐宋之辨;诗学建构【作者】刘飞;赵厚均【作者单位】安徽大学文学院 230039;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 200062【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2关于唐宋诗之辨,钱钟书先生有过精到的论述。

《谈艺录》第一“诗分唐宋”谈及如何看待唐诗宋诗之别的问题①钱钟书:《谈艺录》,北京:三联书店,2007年,第2-7页。

钱先生举出大量中外文论观点,尤其是明清以来的有关论述,认为在如何区别唐诗宋诗的问题上,不能简单地以时代为断。

同时,钱先生又表达了关于唐宋诗各自风格的见解,所作判断皆令人信服。

另外,钱钟书《宋诗选注·序》亦对宋诗的特点及价值地位作有分析,并认为宋诗的总体成就在元诗、明诗之上,也超过了清诗。

序中也包含有对唐、宋诗之不同特点的认识,认为明人批评宋人学唐而不像唐,恰恰是宋诗的创造性和价值所在。

不过,宋人在诗歌的“小结里”方面有很多发明和成功的尝试,但在“大判断”或艺术的整体方向上没有特著的转变。

风格和意境总多多少少不出唐人圈套②钱钟书:《宋诗选注·序》,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第10-11页。

关于唐宋诗之不同,除钱钟书先生外,现当代学者亦有论及者,如齐治平的《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唐宋诗之争》(《首都师范大学学报》1981年第1期)及其专著《唐宋诗之争概述》(岳麓书社1984年版)、王水照主编《宋代文学通论》之学术史篇第一章第一节“关于宋诗的论争:宗唐与宗宋”(河南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张毅《20世纪的宋诗之争及宋诗特征研究》(《淮阴师范学院学报》2002年第2期)、叶帮义、余恕诚《20世纪的“唐宋诗之争”及其启示》(《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2期)、秦良《唐宋之辨与唐宋诗之争的发轫》(《江西社会科学》2003年第5期)、李金慧《唐宋诗之争的萌芽和滥觞》(《学习与探索》2008年第5期)、赵娜《清代唐宋诗之争研究述评》(《苏州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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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宋诗对唐诗的超越——一种哲学的考究(一)内容提要:本文根据唐诗和宋诗所产生的不同社会背景,认为:唐代和宋代的知识分子在各自不同的社会背景之下,形成了不同的“学”与“养”,而这不同的“学”与“养”形成了他们各自性情的规定性。

唐代诗人的性情因是外在的、模仿的,故重浊而实;宋代诗人的性情因是内在的、凝聚的,故疏宕虚灵。

宋代诗人通过内在的修养工夫,接上了宋儒的心性之学,使得他们的诗整体上呈现素朴雅淡、平易简远的风格,而这种风格,正是中国诗歌的极致。

但宋诗这种风格的形成,不是诗人的外在艺术追求,而是诗人内在的心性修养的结果。

因此,本文的结论是:宋诗对唐诗的超越,实际上是心性修养的超越、实践工夫的超越和精神体认的超越。

关键词:唐诗;宋诗;性情;心性之学;工夫一唐、宋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大朝代,同时也是中国诗歌史上诗歌最为鼎盛的时期。

然宋诗之于唐诗,就一般学术史上的看法,似乎前者远不及后者。

下面这两段话即典型地代表着这种看法:诗者,吟咏性情也。

盛唐诗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故其妙处莹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近代诸公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

以是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

(严羽:《沧浪诗话·诗辨》)宋人不知诗而强作诗。

其为诗也,言理而不言情,故终宋之世无诗焉。

(陈子龙:《王介人诗余序》)“诗者,吟咏性情也”,这是严沧浪与陈子龙对于诗之所以为诗的基本肯认,他们认为宋诗之所以不如唐诗,正在于宋诗言理而不言情。

这可以说也是学术界的一般看法。

但笔者认为,“性情”既为世间之一物,必有其所以为“性情”之理(柏拉图云:万物皆有其理式——idea),不然,若任性情散漫飘荡而无收煞凝聚,则必归于虚无(黑格尔认为,一物若无任何规定性,则可称“纯有”,但“纯有”与“无”是同一的东西1])。

故性情必有其规定性,不必与“学”或“理”对立排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刘彦和才说:“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

”(《文心雕龙·神思》)袁子才也认为诗“须一气呵成,有议论波澜方妙”。

(《随园诗话补遗》卷三)当然,诗毕竟不同于哲学,它不能以理说理,诗之理须挂搭在性情之中,随性情而自然流出。

此时的所谓理,即是性情的规定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来理解性情的规定性?一般来说,人的性情个个不同,此即是人的个性。

切就人的个性而言,似乎亦有其规定性,但这种规定性不能称之为“理”,因为它是“性成命定”,是“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

(《荀子·性恶》)也就是说,对于个性这种规定性,人完全不能自我作主,自然无“理”可言,故孔子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论语·颜渊》)正因为个性这个地方不能谈“理”,故中国文化虽对个性不一概否定,但决不在此立足以成其人生态度。

所以,孔子讲“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论语·述而》)的“仁”;孟子讲“求则得之,舍则失之”(《孟子·告子上》)的“本心”;即便是讲“性恶论”的荀子,也不是站在“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后生之者”的“性”的立场,而是站在“感而不能然,必且待事而后然者”的“伪”的立场,而讲“化性而起伪”。

(《荀子·性恶》)无论是孔子所说的“仁”、孟子所说的“本心”,还是荀子所说的“伪”,都是“可学而能,可事而成”(《荀子·性恶》)的,人在这个地方,有切实的可把捉者,如此方可说“理”。

就文学或诗而言,刘彦和虽云:“吐纳英华,莫非情性”,但他所说的“情性”并非指“天之就也”的个性,而是指通过“学”与“习”塑造以后的性情,故他又说:“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

”(《文心雕龙·体性》)可见,惟有从“学”与“养”(或“习”)才能把握到性情的规定性。

本文正是从唐代士人和宋代士人不同的“学”与“养”,从而来把握他们各自不同的内在精神,进而来论述唐诗和宋诗的不同风格的。

在正式进入这个问题之前,先看唐诗和宋诗得以产生的不同社会背景。

二唐、宋在时间上相近,但就开国的气象来说,唐远胜于宋。

唐朝国力强盛,物质充裕,声威远播,唐太宗甚至被称为“天可汗”。

而宋朝则承五代败乱之局面,国力孱弱,且一直受到辽、金、西夏的武力骚扰与侵略,国势日见衰落。

正是唐、宋两朝不同的国力根基,促成了唐、宋两朝知识分子不同的生命类型和精神气质。

唐朝的知识分子在其强大的国力和充裕的物质条件之下,尽情地挥洒自然生命的才气,表现自然生命的华彩。

而宋朝的知识分子在其孱弱的国力和宽和的世风条件下2],尽情地发掘理性生命的灵光,表现人格生命的高致。

关于这两种不同的情形,王船山在《读通鉴论》卷二十六《武宗》里的一段话,或许可略见一斑:呜呼!士生无道之世,而欲自拔于流俗,盖亦难矣。

(《武宗》一)……盖唐自立国以来,竞为奢侈,以衣裘仆马亭榭歌舞相尚,而形之歌诗论记者,夸大言之,而不以为怍。

韩愈氏自诩以知尧、舜、孔、孟之传者,而戚戚送穷,淫词不忌,则人心士气概可知矣。

……继以五代之凋残,迨及有宋,膻风已息。

故虽有病国之臣,不但王介甫之清介自矜,务远金银之气;即如王钦若、丁谓、吕夷甫、章惇、邢恕之奸,亦终不若李林甫、元载、王涯之狼藉,且不若姚崇、张说、韦皋、李德裕之豪华;其或毒民而病国者,又但以名位争衡,而非宠赂官邪之害。

此风气之一变也。

(《武宗》四)唐朝人的生命精神,若用牟宗三的话说,即是综合的尽气之精神,即其精神是服从自然生命的强度原则,让自然生命充沛而不滞3]。

虽然唐朝人是服从自然生命的强度原则,但“若能尽气则不自觉中亦有近道者存焉。

其尽气中的‘自然的强度’亦含有精神的,而非为纯物质的也”4]。

故唐朝人总的来说,亦表现出一种健康向上的精神,这在知识分子中尤为如此。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别董大》),“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岑参:《逢入京使》),“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凉州词》),都是这种精神的表现。

但这种健康向上的精神是停留在主观状态中,始终不能客观化出来而成为规范者。

则这种尽气之精神在气尽时即提挈不住,堕落而为纯物化之气,于是便产生了以李林甫、李德裕为代表的一大批毒民病国之臣。

更有甚者,迨及唐朝灭亡,竟没有一个洁身自守之臣。

王船山说:士之不幸,生乱世之末流,依于非所据之地,以保其身,直道不可伸也,而固有不可屈者存。

不可伸者,出而谋人之得失也;必不可屈者,退而自循其所守也。

于唐之亡,得三士焉。

罗隐之于钱镠,梁震之于高季昌,冯涓之于王建,皆几于道矣。

胥唐士也,则皆唐之爱养而矜重者也。

故国旧君熸灭而无可致其忠孝,乃置身于割据之雄,亦恶能不小屈哉?意其俯仰从容于幕帘者,色笑语言,必有为修士所不屑者矣!以此全身安土,求不食贼粟而践其秽朝已耳。

至于为唐士以阅唐亡,则幽贞之志无不可伸者,镠、建季昌亦且愧服而不以为侮,士苟有志,亦孰能夺之哉?(王夫之《读通鉴论》卷二十八《五代上》三)这种情形任其发展,则是紧承而来的“藩帅劫财之风,甚于盗贼,抢夺枉杀,无复人理”(赵翼:《廿二史札记》)的五代。

面对五代廉耻、忠孝、节义沦丧的实际,宋代的开国者非常恐惧。

王船山说:夫宋祖受非常之命,而终以一统天下,厎于大定,垂及百年,世称盛治者,何也?唯其惧也。

惧者,恻悱不容自宁之心,勃然而猝兴,怵然而不昧,乃上天不测之神震动于幽隐,莫之喻而不可解者也。

(王夫之《宋论》卷一《太祖》一)与唐不同,宋王朝“以宽大养士人之正气”(王夫之:《宋论》卷一),在此种风气之下,不但“中外缙绅知以名节相高,廉耻相尚,尽去五季之陋矣”(《宋史·忠义一》),而且还产生了“充养有道,和粹之气,盎于面背”(《宋史·道学一》)的程颢,“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宋史·道学三》)的朱熹,而有学有养的程门和朱门弟子及再传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相互砥砺品行,讲论学术,不但使“《诗》、《书》,六艺之文,与夫孔、孟之遗言,……至是皆焕然而大明,秩然而各得其所”,而且“其于世代之污窿,气化之荣悴,有所关系也甚大”。

虽然“宋弗究于用,甚至有厉禁焉”,但“后之时君世主,欲复天德王道之治,必来此取法矣”(《宋史·道学一》)。

宋朝人的生命精神,若用牟宗三的话说,便是综合的尽理之精神,服从的是理性原则,即他们“由浑一的生命中看出一个异质的东西,即:生命不徒是自然生命,清一色的生物生命,而且有一个异质的理性生命,由心灵所表现的理性生命”5]。

因此,宋代的心性之学,就是肯定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觉的修养工夫,把先天本有的道德心性扩充出去,以完成德性人格应有的事功。

王船山说:言何容易哉?言而不自省于心,为己之所有余,则是之与非,曲之与直,正与之邪,其相去也不远,何也?义在外,则皆袭取以助气之长者也。

故君子知为之难而言之必讱。

岂悬一义以为标准,使天下后世争诵之,遂足以扶三纲、经百世,无所疚于天人乎?熟虑之于退思,进断之于密勿,舍之而固有所藏,用之而实有所行。

持正是之术,充至直之用,尽至正之经。

有弗言,言之斯可行之。

经之纬之,干之旋之,道备于己,功如其志。

则奸邪之异己者不能攻,相倾者不能窃,斯以为贞胜也矣。

(王夫之《宋论》卷十三《宁宗》五)王船山上面的话,把宋代的心性之学,道德人格的全体大用给表诠了出来。

可以说,唐代近三百年,乃依其自然生命之霸力;宋代三百余年,乃赖其理性生命之坚韧。

正因为如此,迨及宋王朝祚竭数尽时,其情形与唐王朝时大不相同。

《宋史·忠义一》中说:“靖康之变,志士投袂,起而勤王,临难不屈,所在有之。

及宋之亡,忠节相望,班班可书,匡直辅翼之功,盖非一日之积也。

”“盖非一日之积也”七字,道出了宋代的社会风气和士人的修养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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